木屋中,寂靜無聲,無崖子沉浸在自己的迴憶之中,一半懊悔,一半憤怒。外麵,蘇星河暗暗焦急,這都一個多時辰了,怎麽還沒出來。


    他忍不住,叫了一聲:“師父……”


    這一聲不大不響,卻把無崖子驚醒了。他依舊俊朗的臉上掛滿了淚痕,眼睛微紅,嘶啞著聲音道:“星河,為師沒事。”


    蘇星河聽到聲音,鬆了口氣。


    裏邊,無崖子目光看向林長生,道:“你能得我逍遙派武功,也算有緣。不過,我看你武功,卻並非北冥神功。”


    林長生道:“不瞞前輩,在下得觀神功時,卷軸已經被毀大半,所得北冥神功不多,而且那段譽是個書呆子,他並不喜武,對北冥神功所述,也頗為不喜,隻是草草修煉了前兩幅圖而已。”


    無崖子點頭,道:“我派北冥神功納敵人內力為已有,講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明此理,還是不學此功的好。恩師曾有言,一如江湖,身犯殺孽,如此人人皆可殺。此話雖偏激,卻也點出江湖本質。小兄弟,你覺得如何?”


    林長生笑道:“這話卻是頗合晚輩~2,脾胃。不過前輩,在下此來雖傾慕前輩武學,卻也不為那北冥神功,隻是希望與前輩探討一番。”


    無崖子道:“你功力高深,自是看不上我這功夫了。我且問你,你可願拜我為師?”


    聞言,林長生欲要起身。可隨即又坐下,麵有猶豫之色。拜無崖子為師與拜黃藥師為師可不一樣啊。拜了無崖子,就要承受他那一份責任。這可與替黃藥師傳承武學不同。最緊要的是,這是無崖子臨終囑托,若不遵循,林長生自己都過不了心裏那一關。


    來時,他都想好了,可麵對這麽一個老人,他的良心也不由他如此欺瞞。


    咬了咬牙。他道:“不瞞前輩,在下此來卻有拜師之意,可晚輩隻對武學有興趣。一心探究武學真理,其他的……晚輩有心無力。”


    無崖子笑了,道:“你能明言,這就很好。我逍遙派弟子。以心行事。心中所想,去做就是了,何必拘泥條條框框。你拜我為師後,便是逍遙派掌門人,誰還能命令你不成?隻要你不叫我逍遙派斷了傳承,也就是了。”


    林長生恍然,這點卻是忘了,逍遙派與一般門派不同。是隱世的。他當即起身,跪倒在地。道:“弟子拜見恩師。”


    無崖子道:“你要磕九個。”


    林長生依言叩頭。


    “好,好,好。”無崖子大笑,道:“不想我臨終之際,老天爺送來一塊美玉,甚好,甚好啊!你上前來!”


    林長生知道他要傳功了,隻是他一身功力,無崖子想要化去根本不可能,卻也不知他如何傳功。不過他也沒有猶豫,走到近前。


    無崖子抓住他的手腕,細細探究一番,讚道:“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功力,實在難得。與你一比,我這老家夥真是活到狗身上了。不過這樣也好,你有這一身功力,再加上為師一身功力,待你合二為一,當今天下,必以你為尊,到時一切便水到渠成了。”


    他放開林長生的手腕,緩聲道:“星河,你拿紙筆進來。”


    蘇星河聞聲大喜,馬上拿了紙筆,快速走了進來。他一進入屋中,便碰的跪倒在地,大聲唿道:“弟子蘇星河拜見恩師。”


    無崖子點頭,道:“你把東西放下,去外麵等待。”


    “是!”蘇星河沒有絲毫不喜,躬身又退了出去。唿之即來揮之即去,這清醒看的林長生有些不得勁,可看蘇星河表情,卻完全不是一迴事。


    這古代的師徒之情,還真叫林長生無法了解。師父,師父,這真是恩師如父啊!


    “徒兒,我說,你記。”無崖子出聲道。


    林長生迴過神,馬上蹲坐在地上,鋪開紙張。無崖子嘴中緩緩念來,一字一句,異常清晰。傳入耳中,林長生便是一震,他手中下筆如飛,飛快記錄著無崖子口述內容,心頭也暗暗驚喜大叫:“這是北冥神功!是了,原著中有丁春秋在外,無崖子無法細細指點虛竹,此時卻是不同。”


    一篇北冥神功後,無崖子並沒有停下來,反而不停口述,林長生發現,他此時說的,正是小無相功。


    林長生筆下一停,道:“師父,弟子已得到小無相功了。”說著,他拿出了懷中秘籍。無崖子一愕,道:“如此也好。隻是想不到,師妹竟會把小無相功留下。”


    林長生猶豫了一下,還是道:“這是弟子在王夫人那裏發現的。”


    無崖子神情一滯,微微歎息了一聲,道:“唉!造化弄人啊!不說這些,我們繼續。”他話中內容一變,又說起一篇功法。


    林長生聽了幾句,暗道:“這是一篇至陽之功。”


    隨著無崖子敘述,林長生一邊記錄,一邊暗暗思索,雖隻一遍,卻也有了一個大概印象。這篇功夫至剛至陽,比之九陽神功卻也毫不遜色。


    就在他細細思索時,筆鋒停下,抬頭看向無崖子。無崖子道:“這篇純陽至尊功高深玄奧,乃我逍遙派秘傳,威力猶在北冥神功之上。可惜,此功功力純淨無二,不可與他功同修。恩師當年傳功時,為師得了北冥神功,師妹得了小無相功,大師姐則索要了這純陽至尊功。恩師知道大師姐心高氣傲,便逆轉此功,成了你大師伯獨門武功。可惜,逆轉來的功夫雖強,卻也有了一個極大的破綻。你以後若有興趣,可往天山走一趟。她看著我麵上,或許會傳你此功。”


    林長生點頭。知道無崖子說的是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


    說完了這門武功,無崖子又講述了幾門絕技,包括天山折梅手、天山六陽掌、龜息功、生死符等功夫都包含在內。而除了這些林長生久聞大名的功夫。還有幾套叫他大感興趣的武功。


    一門他名字很熟,但見之於所聞完全不同的逍遙遊。


    這是一套步法輕功,看似無甚出奇之處,但卻能與淩波微步配合,使得淩波微步更具威能。


    還有一套劍法,是兩人劍法,一正一逆。正逆配合,威力極大。且文中說,正逆隨心。劍法大乘。顯然,這套兩人劍法也可一人使來。


    隻是無崖子也說了,若一人可分心二用,自可使出這套劍法。不然這單一劍法。卻是破綻百出。他對此劍法也思索良久,始終悟不透其中奧妙。


    林長生初看時,也是認為這是一套如玉女素心劍般的配合劍術,可細細琢磨下,卻暗暗覺得不同。這正逆之間,並非沒有聯係啊。


    可惜,不待他多想,無崖子又道:“徒兒。你上前來……”待林長生走到近前,他緩緩道:“你受我功力。便是我逍遙派掌門人。待你融合我一身功力後,可前往天山,求見你大師伯,叫她教你諸般武學秘要。”


    這話聽在林長生耳中,卻叫他哭笑不得。原著中,你不是讓虛竹去找李秋水嗎?怎麽到了我這裏,就成了天山童姥了。


    絮絮叨叨一番話後,他摘下七寶扳指,帶在林長生手中,然後輕輕一按,右掌抵在他膻中氣海之上。一股內力霎時湧入,源源不絕。


    林長生馬上閉目運功,催動自身功力,緩緩吸納無崖子送來的內力。


    兩者功力一觸,他自身功力便把那精純的北冥神功吞食了個幹淨。對此,林長生頗覺意外,無崖子也“咦”了一聲,似驚詫道:“不想你自身功力如此精純。甚好,甚好。這樣也方便了。”言畢,內力輸送陡然加快了,叫林長生一時覺得膻中氣海處漲的難受。


    他也馬上加快了功力運轉,一刻不停的吞食無崖子的功力。


    隨著他功力的加深,吞食速度也越來越快,到了最後,無崖子的功力竟是有些後繼發力,反跟不上他吞食的速度了。


    而林長生呢?


    他完全沉浸在了功力提升的喜悅之中。隻見他丹田內力沸騰,經脈中功力運轉,收縮之間,功力吞吐,每過一分,便增強一分。


    終於,無崖子的內力斷了,他隻覺胸前手掌挪了開去,趕緊睜開眼睛,隻見無崖子滿身滿臉大汗淋漓,不住的滴落,而他麵頰、頭頸、發根各處,仍是有汗水源源滲出。


    此時無崖子模樣,已由一成年大叔化作一蒼老老者,本潔白俊美的臉上,竟布滿了一條條縱橫交叉的深深皺紋,滿頭濃密頭發已盡數脫落,而一叢光亮烏黑的長髯,也都變成了白須。


    林長生心頭難受,上前扶著他,聲音哽咽道:“師父……”


    無崖子眯著眼睛,有氣沒力的一笑,說道:“大功告成了。你接收的功力比我想的還要多。乖孩兒,你打一掌叫為師看看。”


    林長生點頭,深吸一口氣,心中間隻覺體內力道勃發,布滿雙掌。他往前輕輕一拍,功力旋轉之下,竟是凝聚成一巨大掌印,轟的打在前麵木牆之上。


    隻瞬間,陽光透射而出,打眼一瞧,裏外木牆上都被打出一個半人高的掌印空洞,陽光正從那裏透射出來。


    無崖子眼睛一瞪,想要笑,卻唿唿的喘了起來。林長生扶著他,為他順氣。好一會兒,無崖子才道:“想不到,想不到,你我師徒內力相合後,竟有如此威力。甚好,甚好!遠遠超出為師預料。隻可惜,為師看不到你以後的成就了。”


    “師父……”林長生滿腔悲戚,心中有些懊悔。


    無崖子道:“生老病死,本就天意,你不必難過。且為師癱坐三十年,受盡苦楚,死隻是解脫罷了。徒兒,你要記得,這世界人心最是叵測,不要像為師一樣。”


    “是,是,弟子記住了。師父你放心吧,弟子一定謹記教誨,守好我逍遙派。”


    無崖子喘著氣,臉上猶帶著一絲笑意,最後道:“這樣……我……我,也能放心……了……”


    “師父……”


    他悲戚大喊,帶著哭腔,外麵蘇星河大驚失色,飛速撲了過來,見無崖子一臉蒼老,倒在林長生懷中,撲在他屍體上,嚎啕大哭。


    一時間,二人都沉浸在悲傷的氣氛之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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