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雲:嘴犯抽挑逗次神,腦發熱雪上加霜;逮傻鳥百密一疏,耍陰招先行一步。


    薑煌城主府薑恭子宅院,院內一棵參天大樹葉泛零光,忽暗忽明仿佛唿吸一般,樹下盤坐灰袍一老者,披頭散髻、腦袋垂垂、須發皆白,貌似風燭殘年的將死之軀。


    薑恭子,以震元大修、兼五行陣道之宗損落楊陣,卻被蜂鬥第一高手神秘印氏老人搗毀丹田、震損九脈,對整個薑氏而言虧到姥姥家了,苟延近三十年,憑借薑氏大量資源及高超的五行陣道始終不肯坐化,支撐他的,無非是旬月後,即將發生在塵仙骨地的一場後輩之爭。


    至於誰勝誰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放走的安平究竟有多大能耐,如若真敗了伏逍遙,薑恭子注定死不瞑目。


    話又說迴來,薑氏底蘊受損,天尊薑桭怎能不知?然欠下的人情終究要還,又是在老人眼皮子底行兇,損落飛皇閣次神之苗,隻能說自己找死,怨不得誰?


    樹下,薑恭子低頭閉眼、一唿一吸與滿樹泛光綠葉同步,盤坐地麵刹閃紫紋道陣,前方懸浮一塊近九十寸的虛空投影,漆黑一片沒有畫麵。


    未知過去多久,院門推開進來數人,為首者薑修平,後續薑城、薑楚、薑裳依及第二聖子薑陽,還有幾位平日少有露臉老者。


    是的,塵仙一戰時辰接近,標誌著薑恭子大限將至,送行者多是親近者或直係後輩,場麵淒涼、氣氛沉痛。


    “恭兄~”薑城輕聲道。


    “開~開始了嗎?”往日威風八麵的花斑虎聲音嘶啞、有氣無力抬頭,雙瞳渾濁、麵色臘黃無半分神韻。


    “快了,還有兩個時辰。”


    “恭叔!”薑修平雙膝跪地淚流滿麵。


    “平兒~不必如何!恭叔以垂暮之年換他一個次神之苗,算是平手;陽兒~”


    “孫兒在。”薑陽道袍一甩單膝跪地。


    “你認為誰能勝出。”


    “這個……祖爺爺,雖然薑陽十不情願,但直覺告訴我,八成是安博天。”


    “唉~~~~”薑恭子仰天長歎:“為何與我想的一樣!天不佐薑氏。”說到這看了看臉有悔色的薑裳依,渾眼泛淚、強顏笑道:“裳依,祖爺爺要走了,你自由了;走出天璣,去追尋你的大道,虛空茫茫英才輩出,自有憐你之人。”


    “……是!裳依聽祖爺爺的。”薑裳依跪拜抽涕。


    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站在家族利場上講,薑恭子損落楊陣並無過錯,錯的是放走了安平牽動怒火,說得同情點,叫草根家族的悲哀;由此可見,風口裏的豬沒那麽好當。


    “陽兒~”


    “在。”


    “為了家族安穩,祖爺爺走後不要報仇,安博天來頭甚大,這幾十年我想了很多,他真正所忌憚的,恐怕是九幽秦君。”


    “!!!”眾人皆驚。


    “能讓聖主看得上眼的後輩,除了九位聖子,依城某估計也隻有那三位!”薑城話裏有話,點道即止。


    “唯有這種可能,那小子的種種行為才解釋得通。”


    “唉~~~”楚城歎息:“三族再次博弈,沒想到我薑氏第一個成了炮灰。”


    “如此也好,省得多走彎路;陽兒,你是薑氏未來,找機會與安博天結成生死,薑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但願為時不晚。”


    “?”薑陽大惑。


    就在這時,九十寸投影乍現畫麵,呈四十五度角斜視塵仙中央戰場,見一黑金紋甲傀儡,身背厚重闊劍、雙目淩瞳飛馳曠野。


    “嗬嗬~~”薑恭子慘笑,眼裏透著絕望呢喃自語:“傀儡在明,博天在暗,伏逍遙怕是走不過十個迴合。”


    ……


    至抵達戰場,安子聲名在外百無禁忌,莫名出現塵仙骨地必有原由,所過營盤無不感受撲麵而來的敬佩眼神,一時間傳遍四野,伏氏陣營士氣大增。


    見生不如見熟,問得幾位粉絲尋到伏良亦丙字營地,那廝大喜過忘趕緊騰地方,開口前輩閉前輩樂得跟什麽似的,營內百眾散修個個摩拳擦掌興奮紅光準備收牌子,可算盼到這波兒了。


    結果耐著性子等了五個月也沒動靜,待伏良亦進帳一探究竟,安子早已消失不在,正琢磨怎麽迴事,後方來人,命令各營盤後撤百裏,中央戰場有大戰暴發。


    安子去了哪裏沒人知道,各方高層知情者陣盤投影中唯有傀儡一隻;而在伏熙城,那位次神老人與城主伏天林二共處一室,感覺非常不爽,終於不在淡定嘣了兩字:卑鄙!


    荒野平原、埋骨之地、寸草不生,悍將獨自一人頂天立地,機械雙臂抱攬在懷,仰望天穹禦劍飛來一人。


    伏逍遙,九幽頭牌聖子,天仙實力,階位未知,黑發飄逸、俊郎非凡、後背古樸劍匣氣勢逼人。


    “嗵~~~”悍將拔劍撼地、震起微塵。


    “傀儡!”伏逍遙撩劍下沉,離地五丈飄浮眼前,問道。


    “想與我家少主交手,須先過我這關。”


    “嘿~~就憑你?”伏逍遙心態不錯,換一般人早怒了,浪劍下地拉開架式正待出手,身體突然莫名膽寒、心驚肉跳,那是出自本能的危險意識。


    “受死!”趁其分神,悍將唿嘯厚重闊劍、勢帶狂風威刹。


    “轟隆~~~~哢哢哢~~~~~”伏逍遙驚呀迴避,悍將一劍劈空,大地震顫、豁開一道無底裂縫延伸千裏。


    “卑鄙!”伏逍遙火了,這哪兒是一決生死,這特麽是二打一。


    “嗡~~~~~~~~”悍將難得打一場,麵對第一聖子毫無保留,機甲猛起道紋,雙手巨劍閃爍豪紋,兩息之間,那道紋符號竟脫離劍體布滿方圓,散放厚重劍意、流塵霸屏;伏逍遙扭頭就閃。


    “哪裏逃!”悍將棱眼一閃刹勢而起:“玄鋒重尺震天罡·破甲碎塵!”


    鎖定目標,漫天道符綻放華光、雙臂橫劍一個扭身,帶動巨尺重刀劃出一道紫炎弧形半月斬罷塵仙大地,就聽得“哧啦”一聲,地裂鴻溝、漣漪四散,那漫天豪符立化有形玄鋒,配合無形劍影勢帶破甲碎塵撩襲伏逍遙。


    “金陽乾罡綻仙辰·炎火淬劫。”伏逍遙閃身迴首,手握銀錘一把卻閃萬道金光,渾身赤火升騰、罡紋耀眼以作防禦。


    “鈧啷~~~~~~~~~~”


    “嗵~~~~~~~~~~~~~~~~~~”洞徹天地的碰撞,加上漫天襲來的劍影打在肉體如蜻蜓點水,單臂托天的銀錘架住闊劍鈍鋒,腳下龜裂連綿,二人勢均力敵半步未退。


    “卟~~~~~~”無甚原由,時才那心驚肉跳之感再臨心神,伏逍遙棄劍大退數十丈吐血二兩,頭冒青煙怒氣衝頂:“安~博~天~!是男人就給本尊滾迴來!痛痛快打一場!”


    “傻叉。”某處,安子匍匐在地,下巴頦枕著糊一身黑的兔兄,透過電磁槍瞄準鏡清晰得見伏逍遙那張扭曲的臉。


    為了速戰速決,安子出盡陰招,渾身涮滿隱魂塗料埋伏在四周充當狙擊手的角色,目的很明顯;爺讓你知道我的存在,並讓你時刻感到危險,但凡力拚關鍵,槍口必對準伏逍遙腦袋,修士的第七感自會使其不堪其累,優勢變為劣勢,很齷齪的戰術。


    伏逍遙若無分身之術或底牌奇招,這是個無解的死局,落敗僅是時間問題。


    而那些看好伏逍遙的牛逼大修,無不摔盆罵娘,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會來這手,用“卑鄙”二字形容顯得太過輕微,應該是無恥,忒特麽無恥,無恥之極!


    於是乎,九幽第一聖子被一個傀儡攆得滿處跑,得虧戰場夠大,否則正如薑恭子所言,十招之內必跪。


    此情此景非次神所願,場外印氏老人沒閑著,哪能這麽輸,忒跌份兒,更有辱名頭;扔下一臉癟相的伏天林原地消失,甭問,親自逮(dei)人去了。


    ……


    話說一人一傀儡滿世界亂跑,安子不得不跟著潛行,隻見得離二人千裏之地總有黑影閃動,看視頻的很容易發現,可惜無法傳到戰場,隻能甘瞪眼。


    薑宅內,一幫人瞪大眼睛,圍觀畫麵中放到最大、漆黑中閃著兩白眼珠子的一張黑臉,不仔細看真以為是堆碎土,怎麽琢磨這是!這偽裝是他娘到位。


    再觀戰場,伏逍遙鬱悶吐血,天仙神魂掃了n遍,屁也沒發現,急火攻心驟然止步,手握小銀錘氣得數次張嘴欲出無言。


    醞神平複怒意,翻眼喝道:“安博天,別高興太早,看本尊拆了這堆破銅爛鐵!”


    “可恨!”悍將火了,再起闊劍渾身綻閃豪紋。


    “哼~~遇上本尊算你倒黴。”伏逍遙高舉銀錘,頭頂乍現一團赤紅火焰,一時間大地烤瓷,哢哢作響。


    “嗬~~~看不出來還是煉器大師。”安子自言自語歪臉瞄準,毫不猶豫扣動板機。


    瞄準鏡中,伏逍遙突然左腿一軟單跪在地,高漲焰芒隨之消散,悍將趁機起招,撩風起塵、霸氣外漏一劍斬來。


    “鈧啷~~~~~”一切來太快,伏逍遙根本來不及反應,背後古樸劍匣自主飛出堪青長劍一把即時招架,闊劍受阻,一股雷霆颶風壓得伏逍遙差點趴地上。


    “青辰!毀……”正主未出,自己這邊連劫器都動了,伏逍遙顏麵大損,然話音過半就覺右腿失勁,半邊身子一軟雙膝跪地。


    是的,伏氏後輩第一高手,九幽第一聖子跪了;場外一片嘩然,此一幕將成伏氏家族及伏逍遙個人這輩子抹不去的汙點;為什麽?因為曜仙闕神宮五個陰人錄了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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