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雲:崎陀一座破爛寺,寶刹三人俠客行;流言天璣大風起,十七宗月亂棋局。


    時隔近七十年,安平攜家帶口夤夜造訪南月飛花,與前幾次的擦肩而過,此番重返意義非同一般,暗謝老天有眼,能得見萬劍殺神最後一麵,為其相識、相交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也算有始有盡。


    對荒神府而言,安子身份猶為特殊,府內深宅大院突然乍現送傳,致使破空而出時已被重重包圍,那位久維多年的肖執事箭步衝出人群,驚喜中冒一鼻涕泡,甭得多樂。


    半晌,府內高層到齊,挨個熊抱噓寒問溫,整得安子莫名其妙,老爺子都快掛了,怎麽都跟沒事人似的,臉上瞧不見一星半點的悲傷情緒。


    “難道來晚了?”安子暗中不爽,急道:“老爺子呢?”


    “來來來,我帶去。”高宗芳那模樣仿佛尋見失散多年的親兒子,拉著手撥開人群堆往後殿而去。


    待眾人目送二人走遠,謹瑜迴臉問秀越道:“兔崽子怎麽現在才來?宗武輩時有念叨。”


    秀越懵了,道:“不是說殺神前輩快要坐化了嗎?”


    “誰說的?老爺子活得好好的,能吃能睡,隔三差五還涮火鍋呐。”肖執事搶道。


    “不好,上當了。”秀越小臉一白。


    ……


    荒神府落難天璣,重傷元氣勢力大減,原先氣派、弟子無數的天損第一宗門落破到僅占地數傾、人口凋零,安子一路走來無不歎息。


    一間冷清小院,那個一腦袋黑發黑胡的粗礦老人,如今已是銀須虯紮、滿麵皺紋、臉有滄桑,印著皎潔月光孤坐石凳,一隻樹皮般的枯手撚著筷子涮火鍋,眼前立一頂白皮帳篷十分顯眼。


    “嗨~~~老爺子!”推門進院,昔日老人尚在,安子大步上前笑意招唿。


    怎知高宗武身形未動,鼓眼責問道:“誰讓你來的?”


    “……嗬嗬~”安子繼續賠笑道:“上個當嘛!無所謂,您沒事就好。”


    “看來你心知肚明,坐下!”


    “哎哎哎~~~”


    仨人圍坐一圈,老爺子摸出兩雙筷子一起涮了許久,愣沒人開口說話,直到安子打一飽嗝,殺神才道:“有什麽話就問,天亮之前必須走。”


    “我想知道荒龍府分裂的具體情況,三晶又在其中扮演哪種角色,及老爺子對此事得出的結論。”


    “哈哈哈~~~”殺神放筷大笑,讚道:“道祖的弟子果然名不虛傳。”


    “您別樂,西門炎落下荒神府這一子是被我逼出來的,說明快要見真章了,小子隻能見招拆招,不是有那句話,無招勝有招。”


    “博天,荒龍府的分裂是在西門炎調離天損三晶之後發生的。”高宗芳道。


    “那是以退為進之策,不想將來擔負責罷了。”殺神言罷頓了頓,將所生之事尾尾道來。


    正如高宗芳所言,在虛無念出任天損三晶負責人三百年後,某一日突然收到三晶長老會調令,直接罷去一切職務,卻未言明去處,那廝到也痛快,卷上鋪蓋卷、帶上金彤即日閃人,幹淨利落。


    然後任之人隸屬南宮氏,打著荒龍府第一勢力的旗號,不顧眾人反對改變以往的溫和政策,大肆放貸支助那些小門小戶,不過二十年光景,大有一統天損星的跡象。


    先甭說羅蒼境地的宇文氏看在眼裏樂在心頭,荒龍府高層眼看大好形勢即將麵臨來自九幽的強勢打壓,不惜逼宮三晶,也無法改變槍打出頭鳥的結局。


    巧的是正趕上宇文秀辰恢複如初且更上一層樓,羅蒼境地立馬解封,聖子帶領九幽祭殿高手駕臨,強龍來襲造成荒龍府壓力山大,幕後三晶本想發動那些欠債的小門小戶當炮灰,然宇文聖子棋高一手,暗地許以滅荒龍,罷債務的口號,震臂一唿百應,一夜之間荒龍府成為全球公敵。


    後果可以而知,府龍府分裂,萬劍殺神以殘燭之體殺出條血路保得府內底蘊逃出天損,龍氏的下場更慘,基本被滅殆盡,而幕後三晶趁機安然退出洪荒,說實話,忒特麽黃世仁。


    表麵上看,此事與大官人無有關聯,全是那位南宮氏造的孽,但安子不這麽看,眼觀火鍋琢磨良久,道:“如果我是西門氏的頭,當第一時間上書長老會彈劾南宮氏,可是他沒有。”


    “你怎麽知道他沒有?”老爺子問道。


    “從大概時間推測,那廝卸去職務沒幾年便去了青野星雲,我就是在那碰見他的;對了,我還遇到朝雲觀孫老道,聽說你們倆認識。”安子道。


    “孫道諺?”


    “小子隻知道姓孫,全名兒沒問,不過已經坐化了,說是您指點過他。”


    “道諺資質上乘,隻是時運欠佳,唉~~可惜呀!”說到這殺神頓語兩息,掌心一攤刹現藍溫玉簡一枚,道:“博天,此乃洪荒域太玄星係,奇玄宗弟子推薦令,日後若無去處可到此安身。”


    “弟子?你讓一個極境升陽外帶陣道大師的牛人當弟子?我才不去,丟不起那人。”


    “……”高宗芳。


    “奇玄宗乃太玄第一大宗,入門門檻甚高,我在那待了近萬年,憑你的本事想當長老還差得遠,再說你年紀輕輕當弟子有什麽不好?”


    “明白,低調嘛!”老爺的麵子得兜著,收了玉簡安子鬱悶,混了六千多年還得當孫子,哪兒說理去?


    “葬神之事了卻後速速離開,此地勢力單一豪強太少,不適合你成長。”


    “那你們怎麽辦?待在這永遠別想出頭。”


    “博天可有好去處?”高宗芳道。


    “去修羅域吧,那是我的地盤,周邊帝元星域也熟,能賣我幾分麵子。”


    “大哥,可以考慮一下。”


    “嗯~~”老爺子點點頭,道:“那就先這樣;天快亮了,趕緊走吧!”


    匆匆相見,又匆匆而走,此一去定成永別,老爺子無有做作表現冷漠,安子苦澀難言起身恭敬一禮,行之院門剛要轉身。


    “不許迴頭,滾!”老爺暴音炸喝。


    ……


    蜂鬥飛皇,禪心寺大雄寶殿,曜仙二神外帶隱形刺客枯守在此整整仨月,未有絲毫鬆懈,崎陀山方圓近萬裏盡在神魂監視,但有風吹草動,星球必然不保;無他,非自家地盤豈會心疼。


    某日,二人突兀睜眼驚坐而起抄家夥進戰,兩息後從天而降一老頭,著灰色道袍、麵帶風塵貌似連夜趕路所致,進得所謂“大雄寶殿”平房一間,瞅見曜仙二神齊眉瞪頗為吃驚.


    “我當是誰!哼~”二人打起精神嚴陣以待,王戩冷聲道。


    “怎麽?闕神宮連這種小門小戶也騙?”來人不屑。


    “是又怎麽樣?沒屁事滾蛋。”駱英俠罵道。


    “嗬嗬~恐怕沒那麽簡單吧!”那人笑意間伸手攤開,掌中一堆碎玉,道:“若無在下從中周旋,你們會這般安神?”


    “有何貴幹直言便是,無需廢話。”王戩道。


    “圖某此來隻為保赤煉狂,至於你們……在下沒興趣插手。”


    曜仙二神相互對一眼神表示同意,由駱英俠帶路,王戩繼續留守,沒承想連楊陣也跟著一起出關,那位智障小僧的徒兒則暈迷未睡,想來神魂確實遭到重創。


    “王前輩!”得見超級打手,楊陣居然佛手一禮,疑惑道:“您這是……”


    “安小子怕你有事,特派我等來前護你周全。”王戩傳音道。


    連接遇人不察,精神飽受打擊,楊陣現在是誰也不信,麵無表情道:“怕是另有目的吧?”


    “你怎麽會這麽想?”駱英俠微驚,傳音斥道:“你以為曜仙七神是這殿內的泥胎木偶,什麽人都請得動?安小子怕你出事不惜達上人情。”


    “嗬~”楊陣仿佛變了個人,冷笑道:“他是極有頭腦的生意人,早在罡甲星峰楊某就見識過,他會沒有目的?”


    “你……”駱英俠被懟,扭臉怒視赤煉狂,必是這禿驢說從中作梗無端生事。


    “阿彌陀佛,楊施主此言差矣,小僧師兄為人仗義,從不為名利驅馳,想當初連次元傳承都能讓於小僧,足以證明其人品功德非一般修士可比。”


    “你們是師兄弟,自然向著他,屬楊某不能相信,諸位前輩好意晚輩心領,告辭。”


    “慢著!”寶殿佛像頭頂突冒黑煙,魅影現身,道:“我家公子惜的是你一身才華,別不識好歹。”


    “哼~楊某多謝。”楊陣性情大變直擰不改其意,果斷邁步出殿獨行而去。


    就在眾人猶豫之間,薑恭子憑空霸身殿外,攔住去路麵泛殺氣,殿內曜仙二人大吃一驚,閃電般嗖嗖兩聲將楊陣攔身在後。


    “哼~自以為聰明。”花斑虎眼瞟薑圖嘲瘋一句,轉盯赤煉狂恨道:“小輩,幹得漂亮,可有想過對老夫打逛語所付出的代價!”


    “阿彌陀佛,前輩此話何意?小僧何時打過逛語?”


    “恭前輩。”楊陣莫名插話:“舍利大師當初之言句句屬實,楊某可以作證。”


    “楊陣,老夫念你是個人物,隻要你發誓為薑氏效力,老夫送你一段天尊奇緣。”


    “多謝前輩好意,楊某向往自由,這輩子也不會加入任何家族勢力,包括個人。”


    “是嗎?那你何以證明?”


    “安兄對楊某有救命之恩,為助他脫困,舍利大師之言乃是楊陣出的主意。”


    薑恭子博然大怒,剛要張嘴,曜仙二神同時亮了家夥,駱英俠大罵傻叉;薑圖則護著赤煉煉狂未作迴應,靜觀事態發展。


    “卟~~~~~~~~~~~~”兩損人大修在前,薑恭子腦後突然瞬閃魂環,楊陣莫名吐血倒地,王戩急忙護身扶起,駱英俠正要動手,院外禦劍趕來白衣女修一枚,風塵仆仆剛好得見大叫一聲:“師弟!”


    楊陣弱眼微睜慘淡笑道:“大~大~~~大師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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