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那麽想殺他?”三娘沒直接迴答,盤坐在床上心平氣和。


    “那小子膽敢大廳廣眾之下侮辱你就該死。”秦殤可能是自尊心受到打擊,一個修士愣是讓一個凡人從自己眼皮底溜了,在場的還有天刀武府的葉小天,都是同輩,這個麵子算是丟大了。


    “你覺得他該死是因為侮辱了我?”三娘又問。


    “這難道還不夠?”秦殤有些不明白,對方為何不直接迴答自己的問題。


    三娘注視著他許久沒說話,她明白,自己隻要稍微露一點那怕隻言片語,那麽對麵床底的那小子就算不死也是個殘廢。


    “你知道他的行蹤?”長久不說話的原因基本暴露了三娘猶豫的心理,秦殤又不傻,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很晚了,你還是迴去吧。”三娘說完閉上雙眼不在理他。


    “我還偏就不走了。”秦殤看出三娘這是在幫那小子,說著還一屁股坐在了安子的那張床上。


    三娘麵上裝得沒事,心可猛然跳到了嗓子眼;心道這小子膽子不是一般的大,這樣都不露一點破綻。


    兩人就這麽盤坐著,一個閉眼打坐;一個臉色及其鬱悶的盯著對方;這時,窗外的月色加上寒風微微吹進客房,一下讓秦殤猛然醒悟,推測道:“這小子一個凡人在這大冬天的居然不關窗戶?他不怕被凍死?”


    “唉~~”三娘暗歎了口氣,他知道秦殤失去了機會,在智力上完敗給了一個凡人。


    “整個小鎮的客棧都住滿了,這麽冷的天我就不信他一晚上不迴來。”說罷秦殤注視著三娘那張及其猙獰的臉,柔聲道:“我迴去了,明天在來找你。”


    秦殤走了,三娘睜眼後內心極為複雜,雖說這不是什麽大事,可總覺得有些對不住他,一個男人在自己毀容的情況下還這麽不離不棄已經很難得了。用現代說話遇到這樣的男人趕緊嫁了吧。


    要知道,一個女人毀容後的性格和心理會發生巨變,三娘現在就是這樣,隻得這麽過一天算一天,用沉迷於千機術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還能一個人正大光明的關起來封閉自己,美其名曰:學術研究。


    秦殤走了快半個時辰,兔兄還沒迴來報信;床底的安子剛開始緊張極了,尤其是那廝坐自己床上時,差點沒噴出來;可為什麽人都走了這麽久還沒有信號傳迴來。三娘也沒叫自己出來;不得不說安子太聰明了,立即就想到那廝八成是沒走,估計就在這客棧四周等著自己現形。明白了這點暗自罵了句道:“這廝還真特麽難纏。”


    沒辦法,既然不能出來,那就幹脆將被子一卷,三個字:繼續睡。不過感覺有些不好,一種被人捉奸在床底的心態湧上心頭。


    於是,一晚上就這麽囫圇的睡過去了,剛睜眼三娘傳音到了:“他就在對麵的酒樓,你出來吧。”


    “我去~”安子一腳踹開踏板,艱難的從床底爬出來,腦袋被磕了兩次,說道:“下次不幹這事了!這廝跟那葉小天一樣,就特麽屬牛皮糖的,撕下來就是一層皮。”說著直奔窗戶邊往外看了看,小聲道:“兔兄!你在哪?快迴來。”


    “嗖”一聲,兔兄應聲而現,精神得很,一點也看不出疲憊感。


    “你這隻兔子應該不是凡物!”三娘看著這一切,猜測道。


    “什麽是不是凡物。”安子一邊整理著衣裳和頭發,一邊說道:“這玩意下了鍋照樣就是一盤菜。”


    三娘哪會信他的鬼話,就這一晚他想到了很多,隻不過都是猜測,所以繼續打坐不在理他。


    安子整理好形相,扛著兔兄出了客房,準備下樓吃早飯;至於對盯著自己的秦殤他不但心,他相信白天在這共公場所對方不敢把他怎麽樣!最多就是罵兩句威脅威脅自己。可有一樣他沒想到,不光他沒想到,三娘也沒想到。


    安子扛著兔兄下樓後感覺今天有些奇怪,他發現今天早上客人特別多,而且都盯著自己,有些還指指點點的說著小話。


    “什麽意思這是?”安子有些莫名其妙。看著滿堂的食客一個個神神叨叨,又沒個空坐,看了半天隻得找人拚桌。


    “小子,好本事啊!哈哈哈~~”剛坐下,對著一滿臉胡子的哥們伸著大拇哥佩服道。


    “這位大哥,能不能說明白點?”安子將兔兄抱下來看看信號,發覺對麵是位修士。


    “哈哈哈~~~你小子可真有能耐,居然敢娶這麽厲害的修士做婆娘,你可比我們這些人還有種啊。”那廝說完滿客堂的人都哈哈大笑。


    “壞了!”安子心道:“事情鬧大了,這下那廝的麵子算是丟盡。”連忙起身就要離開,不然那姓秦的真會手撕了他。


    “誒誒誒~~~”安子剛起身,對麵那大胡子衝自己嚕了嚕嘴,還用手指著門外。


    “嘶~~~~”安子扭頭一瞧,臉都嚇白了,隻見那秦殤正站在門口黑著臉瞪著自己。這是暴氣值已經暴表的節奏,隨時都有可能放大招。


    “掌櫃的。”安子瞬間穩停心神,衝老板喊道:“還有沒有雅間。”


    “啊!”掌櫃這會真怕這兩位打起來,不然這小酒店就甭開了,那想這小子居然還沒事人似的,急迴應道:“有有有。”


    “帶路。”


    安子隨著掌櫃上了另一邊的樓梯,走時還迴頭衝秦殤笑了笑,意思是叫他跟上。


    掌櫃的心驚膽言顫完成任務後退出了雅間,心理不停的求爺爺拜奶奶希望這兩位萬千別在這打架。


    “坐!”安子現在心態非常平和,對跟進來的秦殤抬手道。


    “小子,今天沒人能救得了你。”秦殤黑著臉怒道。


    “為什麽要殺我?”兩人坐定後安子問道。


    “因為你侮辱了三娘。”秦殤答道。


    “我怎麽侮辱她了?。”安子說著伸手給兩人倒了杯茶,手法穩得很,一點都沒灑湯漏水。


    “你在怎麽托時間也沒人救得了你。”秦殤反倒不急了,反正主動權在他手裏,在這個封閉的小環境裏,對方就是一隻螻蟻,怎麽捏都行。


    安子氣定神閑、不慌不忙道:“我們把三娘先摘出去在說這事,你為什麽要殺我?”


    “哈哈哈~~~”秦殤笑了,蔑視道:“你這是在垂死掙紮嗎?”


    “好吧,既然你要殺我,那我能不能問一句:我是誰?”


    “……”秦殤有點懵圈,讀了嗯年的書什麽時候想過這種帶哲學性的問題。


    “不知道了吧?”安子將兔兄抱下來摸著兔毛,心道:“看小爺怎麽收拾你。”


    “少在我麵前玩這種無聊的文字遊戲。”說罷猛然起身這就要出手。


    “是嗎?那既然這樣我在問個問題:我是誰?”安子仿佛無視了對方,繼續瞎掰。


    “這個問題跟剛才那個有區別嗎?”秦殤的耐心似乎被對方磨得快沒了。


    “當然有。”安子繼續摸著兔毛說道:“第一個我是誰是指我。”說著用手指向自己;“第二個我是誰指的是你,你不是說:少在‘我’麵前玩文字遊戲嗎?明白了沒?作為一個讀聖賢書的修士你不會連這點都不知道吧?”


    “這樣的問題有意義嗎?”


    “當然有。”安子說著將手一抬,做了個“請”的手示,道:“我問這兩個問題的意思是你覺得你真的是你自己嗎?其實不是,你可以叫我,我也可以叫我!這個世界所有的人都能叫我,甚至是我懷裏的兔子如果能說話他一樣能叫我,作為讀書人的你難道你一直沒懷疑過這是為什麽嗎?”


    “為什麽?”秦殤有點進入狀態,麵無表情問道。


    “很簡單,因為第一個我是誰指的是本我,而第二個我是誰指的是自我。”


    “有什麽不同?”秦殤開始鄒眉。


    “本我就是我在用我這個代號跟你對話時你可以稱我,自我就是你在用我這個代號對話時我也可以稱我,明白嗎?”


    “……”秦殤這會兒徹底暈了,這話太饒,話語的主動權不知不覺就轉移了。


    安子說得口幹舌燥,揣起茶懷喝了口,繼續瞎掰道:“我記得不知多少年前有一位叫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前輩說過:丟失自我的人永遠也找到靈魂;與君共勉。”說著還主動起身拍了拍秦殤的肩。


    “丟失自我的人永遠也找不到靈魂!”秦殤喃喃道。


    “這是個哲學問題。如同……”安子剛說到這猛然一個急刹車,“老子”差點又蹦嘴而出。


    “嗯?”就這麽一頓的功夫,秦殤雙眼突兀間變得靈利,露出一個非常得意的笑臉,道:“好小子,想不到還有這麽一手。”


    “唉~~”安子無奈了歎了口氣,心道:“還是修為不夠哇!想想當年的秀才,愣是把一絕世高手說得自殺了!”


    “哈哈哈哈~~~~~”秦殤仿佛看到對麵這小子已經死心,自己又醒悟得及時,才沒著了這小子的道而更是得意。


    “唉~~~”安子這邊又歎氣又搖頭,摸著兔毛如同一個老神棍,歎道:“無知的人啦!”


    “小子,受死吧。”秦殤終於要出手了。


    “殺我可以,但你得告訴我,我到底死了在誰的手上?”安子猛然一拍桌子,眼神極其銳利,針鋒相對。


    “廢話!我呀!”秦殤用手一指自己道。


    “是嗎?”這會兒安子也起身了,喝問道:“那究竟是誰殺了我?而我又殺了誰?”


    “……”秦殤一愣,腦子飛速運轉,瞪著眼珠愣道:“是~~~我殺了我?”


    “迴答正確!”安子一拍大腿,坐下身後迅速擺好造型,做了個“請”的手示後道:“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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