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信件到了老爺子手裏,他就一直坐在沙發上,一句話都沒說過。


    宋渺渺心裏也難受,時不時的瞧他一眼,想說話,卻又說不出來,卡在喉嚨裏,不上也不下。終了,也隻能說一句,對不起。


    老爺子苦澀的笑,歎了口氣,說:“他啊那時候脾氣特別硬,突然就要走正道,走正道也就算了,還偏偏要去當什麽公職人員。你說,像我們這種家庭出生,人家是絕對不會要他,不管他有多優秀,思想有多正派,都沒用。那時候他老爸呀,軟硬都施了,就是沒用。他一根筋,說他就是要去考試,他甚至還說,要跟我們斷絕關係。”


    老爺子一邊說一邊嗬嗬的笑,後來實在沒法子,我就叫人重新給他做了個背景。這不,我們顧家倒是出了個正派人物了,我可是從來都沒有想過,我顧慶禮的後代,還能出這麽個孫子。”


    宋渺渺看的出來,他的笑,是真心的。


    他是真心的高興,為他的子孫這樣有出息。


    他將那一紙信件放在了茶幾上,歎了口氣,說:“可惜了。”


    話至此,宋渺渺也隻有一句對不起,其他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她垂了眼簾,說:“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因為我亂說話,一切都還好好的。”


    “知道自己有錯,你還有臉坐在這裏?”顧青岩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她剛說完,他就插了上來,冷哼,“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東西,還沒個分寸,我看我是對你太好,讓你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東西了。”


    “你這話倒是說的沒錯,可歸根結底要怪我看也得怪你!這人是誰弄來的?”


    “哼,要不是我,顧瓚死的更快。”


    這個死字剛出來,老爺子便一拐杖砸了過去,直接砸在了他的頭上,“他是你弟弟!你這樣咒他?這件事我誰也不追究,我現在隻希望阿瓚能夠平安迴來。你也別給我怪東西的,這種時候追究責任有意思?孰輕孰重,你不知道?”


    顧青岩揉了揉額頭,緊著眉頭,不再言語。


    隨後,幾個人便麵麵相覷,默不作聲的坐在客廳裏,氣氛沉悶。


    顧瓚就像人間蒸發一樣,竟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顧皎月一迴來,就感覺到了不同尋常,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過來看到信件之後,驚了一下,說:“這是怎麽迴事?顧瓚的工作沒了?為什麽?一直以來不是都挺好麽?怎麽發現的?”


    她問了一連串的問題,然後往周圍看了一圈,問:“顧瓚人呢?這麽大的事兒,他人怎麽不在?”


    老爺子正想說什麽,她就把矛頭指向了宋渺渺,“你,是不是你?是不是因為你,顧瓚才出事的?”


    宋渺渺不說話,端坐在沙發上,低著頭,心說不管她是打是罵,這一次,她不會做聲,也不會有任何反抗。若是顧瓚有什麽事兒,她難辭其咎。


    “肯定是你,前幾天我就看到他從你房間出來的時候,神色凝重,肯定是你害的!你沒來之前,家裏都好好的,你來之後,家裏就沒一件好事兒。”


    顧皎月平日雖跟顧瓚總是吵架,但兩人的關係其實很好,兩人都互相關心互相照顧。現在顧瓚有了事兒,她自然第一個出來維護。


    “真是個不祥的人,你就不該待在這裏,滾!馬上就給我滾!”她說著,將人揪了起來,揚手就想給她一巴掌。


    顧皎月向來就潑辣的厲害,能動手就不動口。


    宋渺渺這一次是真的不動手,就低著頭,任由她的手掌下來。然,她的手最終還是沒有打在她的臉上,傭人的聲音叫她停住了手。


    “二少爺迴來了。”


    “我迴來了。”顧瓚進來。


    宋渺渺聽到他的聲音,一下子站了起來,猛地轉身,一臉欣喜,見著他活生生的過來,她總算是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她也能聽到老爺子很清楚的鬆口氣的聲音。


    顧瓚臉上掛著笑,目光在他們幾個人的身上掃了一圈,笑了笑,說:“你們這樣看著我幹嘛?”


    顧皎月拿著那份信件,衝到了顧瓚的麵前,說:“你看看,你看看!你還有臉笑的出來,你工作沒了!費了那麽大的勁得來的工作,就這麽沒了!你還笑!我他媽要是你,我都氣死了。”


    顧瓚似乎已經料到,隻瞥了那信件一眼,聳聳肩,說:“沒所謂,反正我這樣的家庭背景,本來就不合適幹這個,而且也沒什麽前途,我這樣的人,不可能永遠隻做一個小職員。不做也無所謂,我無所謂。”


    “無所謂?”


    顧皎月覺得好笑,“你真是瘋了!”


    說著,她將那信件一丟,轉身就走。


    顧青岩問:“你去哪兒了?怎麽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怎麽?你們以為我怎麽了?一個個樣子那麽嚴肅,不會以為我出事了吧?”


    “問你呢,去什麽地方了?”


    “沒事,我就是自己有點事兒去辦,不想讓人知道。看樣子,你們都沒找到我啊。”他一副很得意的樣子。


    老爺子說:“好了好了,既然迴來了,就先迴去休息,看你那樣子累的,休息去吧。還有,以後不管你要去做什麽,都得跟家裏說一聲,別叫人擔心,知不知道?”


    “行!”顧瓚點點頭,看了宋渺渺一眼,就轉身上樓了。


    宋渺渺雙手緊緊握在一塊,臉上的笑容幾乎藏不住。


    顧青岩餘光一瞥,輕哼了一聲,說:“上樓。”


    他這話是對宋渺渺說的。


    宋渺渺沒說什麽,她應了一聲,就跟著他上去了。


    等她一進房間,房門嘭的一聲關上,顧青岩便口氣不善,對她說:“我警告你,你的事兒不要讓顧瓚摻和進來!他要是因為你出什麽事兒,我就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還有,那幾天你跟傅競舟做什麽去了?”


    宋渺渺筆直的站在門後,“你放心,我也不希望他因為我出事,以後我的事兒不會讓他再摻和。傅競舟去高爾夫山莊談生意,談的什麽我不知道,他沒讓我參與。”


    顧青岩沉著臉,一雙眼睛,一轉不轉的盯著她,“然後呢?”


    宋渺渺舔了舔唇,還未說話,顧青岩又道:“我告訴你,你別想有什麽事兒瞞著我。”


    “沒有,我怎麽會瞞著你。”


    傅競舟所說的那個世紀婚禮,她到底還是皆有把他當真,就在她當真的那一刻,她又覺得自己想多,更何況,就算他那樣做,她也不會再嫁給他一次,所以,這應該沒必要說。


    宋渺渺和董玉的那件事兒,在網上依舊炒的火熱,宋渺渺也被他們扒皮的幹幹淨淨,一點兒隱私都沒了。


    就這麽些日子,宋渺渺也算是紅了,雖然說黑紅,但總歸是先紅了。


    顧瓚迴來之後,宋渺渺一直都沒有機會單獨跟他說一句話。顧青岩算是搬迴來了,他的身體恢複很慢,但既然迴來了,他就得偽裝自己,不能讓人發現他身受重傷。


    他每天進進出出,晚上迴來到頭就睡,臉色很難看。


    這天早上,他起來照完鏡子,進了宋渺渺的房間,她還沒起,他進來也不敲門,直接推門進來。


    宋渺渺一下就坐了起來,看起來一點兒睡意都沒有。


    “什麽事?”


    顧青岩說:“你給我化妝。”


    他說的認真,不想開玩笑。


    宋渺渺不明白,“啊?”


    顧青岩說:“讓我的臉色看起來好一點。”


    “哦。”宋渺渺這才了然,


    宋渺渺拿了放在旁邊的外套,下了床,她睡覺穿的很薄,隻穿了件睡衣,睡褲沒穿。她撈起睡褲,在被子裏穿好才下來,然後讓顧青岩坐到梳妝台前,然後把自己平時用的化妝品拿出來。


    “抬頭。”


    宋渺渺站在他的跟前,說道。


    顧青岩聞言抬頭,目光往上,落在她的臉上。


    兩人湊的很近,宋渺渺也沒想別的,就認認真真的給他上粉,然後挑了個接近膚色的腮紅,給他掃上。從頭到尾,顧青岩都睜著眼睛,漆黑的眸子裏,倒映著宋渺渺認真的臉。


    宋渺渺退後了一步,手指點了一下他的臉頰,左右看了看,說:“嗯,差不多,你看看有沒有好一點?”


    她說著,轉頭看向了鏡子,顧青岩也跟著轉過頭,看向了鏡子。


    顧青岩目光一閃,很快從她身上挪開,看了一眼,點點頭,說:“還可以。”


    說著,他就起身。


    見他走到門口,宋渺渺提了一句,“你悠著點,那位老醫生說,你得好好養著,以前傷的太厲害,身體傷的嚴重,你以後不能再受這麽重的傷了,很容易死的。”


    顧青岩停住,沒說話,隻迴頭,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拉開門就走了。


    由著顧青岩提防宋渺渺跟顧瓚多接觸,家裏一直有人看著他們,不讓他們兩個接近。這天,宋渺渺下來吃早餐,發現餐巾上寫著字,時間和地點。


    應該是顧瓚留下的,她立刻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後不動聲色的放進了口袋裏。


    下午,宋渺渺找了個借口出門,出去之後,她還要想方設法甩掉顧青岩的保護。


    她到了餐廳門口,下車的時候,看到顧瓚在馬路對麵,她笑了一下,站在路邊等著。


    路上沒車,這裏比較偏僻,車子少。


    他快步過來,宋渺渺一直盯著他,隻是眨眼之間,一整巨響,再睜眼時,顧瓚整個人都飛了起來,她覺得眼前的一幕,像是做夢,不,像是在看電視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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