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渺渺走後,獨留下傅家的幾個人麵麵相覷。


    沈悅桐心中窩火,餘光瞥了一眼坐在一側,翹著二郎腿一副悠閑自在的樣子,慢條斯理的喝著茶,仿佛這一切跟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她心裏頭懊惱,課這種時候又不好多說什麽,顯得她不夠有氣度。


    更何況平安製藥的宋氏夫婦都親自登門了,她若是再強硬下去,恐怕會讓老爺子不快。畢竟她內心是希望跟傅競舟白頭到老的,上次的事兒,已經讓家裏很不愉快了,這一次,便不能再步步緊逼,若是將人逼到死角,一定會起反作用。


    她也不是感覺不出來,經過上次的事兒,不管是老爺子,還是鍾秀君,對她多多少少是跟以前有些不太一樣了。沈悅桐對傅競舟的感情是認真的,不但想做個好妻子,也想做個好媳婦,更期望與傅家的這些個長輩能夠相處融洽。她不是不知道,當初宋渺渺當這個傅家三少奶奶的時候,跟傅家上上下下的關係處的都不錯。


    她心裏有個比較,自然是不願意比宋渺渺差,就是一丁點兒都不行。


    她低垂著眼簾,伸手拿了茶杯,讓自己看起來盡量淡然一些,學著傅競舟的模樣,慢條斯理的喝著茶。


    傅老爺子的目光在他們幾個人的身上掃了一圈,說:“不管是誰,再出什麽幺蛾子,我便誰的麵子都不給。”他說著,將目光落在傅海峰的身上,沉聲道:“老二,你好好管管你媳婦的嘴,若實在管不好,也就不用在家裏待著了,我們傅家不要這種媳婦。”


    傅海峰不敢多言,隻點了點頭。


    說完,老爺子揉了揉額頭,起身拄著拐杖,緩步上樓。


    老爺子前腳一走,傅海峰便將心裏憋著的一口氣,吐到了傅競舟的身上,冷冷瞥了他一眼,陰陽怪調的笑了笑,說:“我說三侄子,你鬧出這檔子事兒,讓二叔我吃槍子兒,忒不厚道。”


    傅競舟身子微斜,倚靠在沙發扶手上,微笑的看著他,說:“不是我說,二嬸有時候確實喜歡不分場合說一些不該說話的,說起大氣,我倒是覺得小二嬸比二嬸子要來的懂事。聽說小二嬸也懷孕了,還是個男孩,二叔你最近可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不但投資的項目搞的有聲有色,連後院都這般和平,要我說小二嬸是真的旺你。”


    傅家上下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傅家二爺外麵養著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唯獨他的正房太太方雅康不知道。


    方雅康出生小門小戶,小家子氣,氣性大,若是讓她知道了,必是攪翻了天的。


    傅競舟這一番話說的,到讓傅海峰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他微抿了一下唇,自己到底是長輩,被個晚輩這樣調侃,哪兒吞的下這口氣,他笑笑,說:“那還是小三你本事,大方二房能夠同住一個屋簷下,光明正大的搞,還讓老五給你打掩護,這才是高招。”


    傅海明聞言,用力的咳嗽了一聲,剜了他一眼,說:“你再不迴去,方雅康怕是要發飆了。”


    “得嘞,我逗兒子去。”


    說完,傅海峰便也迴了自己的小樓。


    等客廳裏隻剩下他們一家幾口,傅海明才微沉了臉色,瞥了傅競舟一眼,說:“做事要懂個分寸,看宋渺渺迴來那架勢,勢必是不想過好日子,你可不要再犯渾。”


    傅競舟從小長到這麽大,傅海明還從未說過他一句,畢竟從小到大,傅競舟一直很聽話,並且可以說方方麵麵都十分優秀,又十分有規矩,不用人操心,更不需要人提點什麽,從小優秀到大,還沒有叛逆期,這都三十來歲了,莫不是起了逆反心理?竟不知分寸,同宋渺渺糾纏在一塊。


    默了一會,他又說:“我看,是時候叫競南和競誠迴來。”


    “叫他們迴來做什麽?”鍾秀君一下擰了眉頭,“他們在國外分公司做的好好的,讓他們迴來做什麽?隻會讓事情更亂。”話到了這裏,鍾秀君微微頓了頓,緩和了語氣,說:“我的意思是美國和日本的分公司,也離不開他們啊,而且這樣的人事調動,必然是要跟老爺子商量過才好的。”


    傅海明冷然一笑,睨了她一眼,“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但他們畢竟是三兄弟,他們迴來,可以幫到競舟。”


    “你這個當老爸的都沒心思,你竟然還指望競南和競誠,他們現在連公司內部的情況都不了解,叫他們迴來有什麽用。”


    傅海明眉頭一皺,嘭的一聲摔下了茶杯,起身,說:“行,那我便什麽都不管,你那麽能耐你上,有什麽事兒,你都別跟我說。”


    兩人不歡而散。


    傅競舟從頭到尾一句話不說,當初傅競南和傅競誠會被指派去外國的分公司,自然是出自鍾秀君之手,他們三兄弟皆不是同一個母親生的,傅競誠是大兒子,是傅海明原配老婆所出,後得病去世,三年後鍾秀君進門,卻一直沒有身孕。這個二兒子傅競南是傅海明外頭的女人所生,可憐的是,那女人生完兒子,大出血連兒子都沒見一麵就死了。


    鍾秀君便現成當了兩個兒子的母親,一直到傅競南出生後兩年,她才懷上了傅競舟。


    夫妻兩看著和諧,其實傅競舟心裏再清楚不過,傅海明和鍾秀君不對付,想來當初鍾秀君能懷上他,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鍾秀君很快就恢複了常色,走到沈悅桐的身邊,說;“你若是實在不想同她處在一個屋簷底下,要不然就跟小三兒一塊去外麵住,順便加把勁,給我生個小孫子出來。”


    “我這年紀,身邊的朋友一個個都抱上孫子孫女的,獨獨生下我還沒有,真叫我眼紅啊。”她說著,看向傅競舟,“小三兒,你也老大不小的,該生孩子了啊,別再拖了!這樣,過年之前,必須要給我一個好消息。”


    沈悅桐不語,隻嬌嗔的笑。


    傅競舟淡淡的,說:“媽,你以為是母雞下蛋那麽容易,順其自然才妥當。”


    “是啊是啊,順其自然才好。”


    坐了一會,鍾秀君便尋了個借口,讓傅競舟先上樓,自己則拉著沈悅桐講話。


    傅競舟依言上了樓,走過小恬房門口的時候,停了一下,猶豫了數秒,轉身,輕叩了一下房門,便轉動了門把,推門進去。


    宋渺渺恰好坐在床邊,聽到動靜,猛地一迴頭,便看到傅競舟進來,她挑了一下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的說:“她剛剛睡著。”


    傅競舟並沒有立刻退出去,隻是放緩了動作,輕輕關上了門。


    此時,宋渺渺身上穿著一件睡裙,胸口是蕾絲花紋,春光若隱若現,外套鬆垮垮的搭在身上,左邊的領子滑落,露出香肩。她坐直了身子,給小恬掩好了被子,順手拉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她並未轉頭看他,而是將目光落在小恬的身上,輕聲說:“聽小恬說,這段日子你對她照顧有加,謝謝你。”


    傅競舟不語,隻垂眸看了她一眼,她身上的衣服又不聽話的緩緩往下滑,他雙手背在身後,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心思幾轉。


    這時,宋渺渺突然迴頭,她臉上未施粉黛,素著一張臉,讓她看起來更加單純無害,她淡淡的笑,說:“小恬一定會沒事的吧?”


    她的長發那樣隨意的紮著,房間裏隻開了一盞小夜燈,燈光昏暗,反倒讓她整個人看起來越發的溫順可人,那楚楚可憐的一雙眼睛,真是動人心魄。


    傅競舟仍不動聲色,隻在她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就轉開了視線,說:“她有你這樣一個好媽媽,自然不會有事。”


    他這話顯然是話裏有話。


    宋渺渺垂了眼簾,低低一笑,說:“如果真是這樣,我肚子裏的孩子就不會沒有了。”


    她站起身,緩步走到他的跟前,兩人之間隻隔了半步的距離,或者更近,她仰著頭看著他。隻這樣近,他便能聞到她身上淡淡沐浴液的清香。


    近了才發現,她臉色並不是太好,許是剛剛得了一場重感冒,還沒完全恢複,她的臉很白,唇色淡淡,眼底還掛著一抹烏青。


    他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雙手背在身後,視線越過她落在小恬的身上,仿佛對於她的這種注視,全然沒有任何感覺,更不會動搖他絲毫。他一向就是個十分會隱藏真實情緒的人,不管在什麽環境之下,他都能保持一種淡然的神情。


    以前,宋渺渺真的以為他就像個聖人,對情、欲之事十分淡泊,可時隔六年,她對他已經有了新的認識。


    他傅競舟從來就不是個聖人,他就是個道貌岸然禽獸,也有精蟲上腦的時候。


    就在她要上前的時候,傅競舟比她先一步,伸手圈住了她的要,並一下將她壓在了床上。


    兩個大人重重壓下去,小床吱嘎一聲響,並搖晃了一下。隨之便傳來小恬嚶嚀的聲音,似是醒了,奶聲奶氣的叫了一聲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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