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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十七章比老夫所想的還要長遠


    數日後,朝廷發布詔令,嚴責頡利及其所領的原東突厥汗國,連歲犯我大唐邊境,以致我數州百姓遭受其侵襲,不得不發兵討之,終將頡利所部盡殲,數萬曾犯我大唐邊關之突厥士卒被擒獲。如今頡利已經歸降,朝廷為示寬懷,不再深究頡利及其手下頭人之責,還授以他們官職,隻令他們在府中悔罪,但殘殺我大唐將士及百姓的士卒,需要對他們進行一番懲誡。


    但我大唐一向以禮待人,即使對待這些曾經殘殺我大唐將士及百姓的突厥士卒,也不給予重責,不對他們施以牢獄的懲罰,隻令他們付出勞動,以勞動作為改造他們的手段,讓這些突厥戰俘,為我大唐基礎建設盡一份力,當作贖罪。


    在詔令下達後,關押於潼關以遠的這些突厥戰俘,即在我大唐軍士的押送下,趕赴江淮、江南,進行他們第一項勞動改造項目,疏浚從杭州到洛陽的運河,及重新開挖從洛陽到長安的永通渠。


    在數萬突厥戰俘全部押送上路後,朝廷再發詔令,對那些歸降的突厥族人施以特別的恩典,允他們內附的請求,將他們安置於氣候宜人,物產豐富的江淮、江南、山南、嶺南等幾道。


    詔令中特別指出,這些歸附的突厥人族人,常年在大漠南北的草原上逐草而居,過著遊移不定的生活,日子過得很清苦,大唐皇帝不忍心再讓他們過這種遊移不定的艱苦生活,在大唐最富饒的南方諸道,為他們擇好安置地,他們抵達安置地後,可以跟從漢人一種種植作物,還可以放牧牛羊,生活一定遠比在草原上那種逐水而居的日子安定。


    詔令中也告誡歸降的突厥族人,要他們遵守大唐的法律,尊從安置地的習俗,與安置地的漢人和平相處,和睦而居,若有違法亂紀,結夥作亂的事發生,各級官府還是會對他們給予重責的。


    詔令發布幾日後,二十餘萬突厥族人,就在大唐軍士的押送下,在朝廷新任命的各級部落頭領的帶領下,從關押之處先後出發,前往朝廷為他們選擇好的安置地。


    所有的突厥降眾從關押之地出發後,處理歸降突厥人的事就暫告一個段落。


    二十餘萬突厥人先後前往安置地,關押突厥降眾的營地騰空了,這讓負責看押突厥降眾的官員大大鬆了口氣,也讓朝中不少的大臣放心,二十餘萬突厥俘虜,集聚在長安與洛陽中間地帶,沒有人不擔心這些突厥人會作亂的,如今一切終於劃上了句號,突厥人被配送往各地。


    無論突厥人多少強悍,但總有那麽多怕死或者喜榮華的人,有這些對我大唐示好的頭人威壓所領的族眾,再加上強悍好戰的突厥青壯年俱被剝離出去,而且被安置的這些突厥降眾將以數人為單位,分片安置,每縣安置約六百人,安置地共計四百餘縣,這樣將突厥人大範圍安置掉,在人生地不熟的南方,分布很散的突厥人,想作亂也是沒有可能了。


    李世民將他的建議基本采取了,這讓王易非常的得意,通過李世民,他可以說影響並改變了大唐的曆史,這對於後世時候位卑言輕,隻是個普通人的王易來說,那是冷靜下來想想有些不可置信的事,他也感激李世民對他的信任,甚至對李世民生出一些知己感來,很想再與李世民再一道聊聊事,隻不過,在接下來一段時間,李世民並沒宣他進宮去,甚至他進宮為長孫皇後和長樂公主診查身體時候,也沒看到李世民。


    王易隻得收起這份心思,專心做自己的事。


    時間過的挺快,轉眼已經是酷熱的盛夏了,因為朝事紛雜,今年的夏天李世民並沒出去避暑,而是一直呆在長安城,呆在太極宮內。


    已經在朝中任職的王易也不可能到城外的莊子裏避暑了,整個夏天他也呆在城裏。


    夏天的長安城雷雨也是挺多的,一場大雨過後,天氣涼爽了很多,趁著天氣涼快,王易帶著一群隨從出了門,往皇城近的永興坊而去。


    行至一個占地較大,但府門緊閉的府弟,王易示意隨從們在一邊候著,他親自過去遞名刺。


    “在下王易,前來拜會李相,煩請代為通傳!”王易將自己的名刺交給了門房。


    這是因功晉職為尚書右仆射的李靖的府弟,王易在李靖得閑之際,前來拜訪。


    自上次李世民和他說起拜師的事後,王易早就想來拜訪李靖了,但來了數次,李靖都不在府上,或者有事忙,一直不得見,王易想著今日,一定可以見到李靖的,因為李靖肯定在府上,並且沒什麽事的。


    大軍班師迴京後,李靖因為被授以尚書右仆射職,但在某一次朝會上,卻被禦史大夫蕭瑀以李靖在破頡利牙帳時候,禦軍無法,縱容手下軍士,搶掠珍物,致命頡利所帶的珍物寶貝,被搶劫一空,蕭瑀以李靖禦軍無法為由,請求朝廷追究李靖的責任。


    對於自己被禦史台的官員彈駭,李靖並不意外,他在迴京時候,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以應對任何官員的彈駭,但他並沒想到禦史台的官員會以此罪彈駭他,而不是他違抗皇帝的命令,私自命令大軍向已經請求歸附的頡利殘部發動突襲的罪名。


    李靖並沒有申辯,在遭到彈駭後,即閉門謝客,並請辭朝事,李世民在安慰李靖一番後,也馬上派人調查此事,最後得出結論,搶掠財物是少數軍士的事,並不是李靖縱容。


    最後李世民駁斥了彈駭之狀,並再次重賞李靖。


    隻不過自這次事後,李靖依然閉門謝客,不接待人來訪,朝事也不過問,朝會上從不發表意見。


    李靖的表現如曆史記載那般,任尚書右仆射後,“恂恂似不能言”,王易猜測,李靖一定躲在自己府上,沒什麽事要忙的,他想著今日李靖一定會接見他的。


    果不其然,在門房拿著王易的名刺進去通報後一會,那名李府的下人就將王易領進了府。


    王易被帶到了李靖的書房,在他進去時候,看到李靖正在伏案疾書,寫些什麽東西。


    王易在步上前行禮,“晚輩王易,拜見李相!”


    已經將近六旬的李靖,身板還很硬郎,不怒自威的樣子很讓王易有種壓抑感起來,有點拘束,甚至在與李世民相處時候,都沒這份不自在的感覺。


    久經沙場的大將,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果然不同於一般人,王易說話時候都小心翼翼。


    李靖擱了筆,對王易擺手示意了一下免禮,笑著道:“賢侄,莫多禮,請坐下說話!”


    “晚輩今日冒昧來打擾李相的清靜,還請見諒!”王易伸腦袋看了幾眼案上李靖剛剛所寫的,想看清楚李靖寫的是什麽,但因為隔的遠,沒看清楚。


    “不礙事,老夫正想找個機會與你好好聊聊天,隻是一直沒得閑,今日老夫無事,剛巧你過來,那正是好,我們今日可以細細地聊聊!”李靖說話間依然麵帶笑容,“我們坐下說話吧!”


    李靖自然流露的笑容,及說話間的隨意讓王易剛進李靖書房時候的拘束感消除了大半,但依然有點拘謹,“多謝李相!”說著隨李靖在一邊分賓主坐下。


    下人上了茶後,很快就退了出去,帶上門,聽腳步聲也在離書房一定距離地方呆著。


    李靖一雙與年輕不太相稱的精光四溢的眼睛落在王易身上,“賢侄,老夫出征前,聽陛下說了你在麵聖時候對此次征戰突厥的一些看法,老夫覺得你說的甚是在理,原想早就和你就此事討論一下,隻是當時大軍出征在即,沒得空閑,錯過機會,甚是遺憾!”


    “李相過獎了,晚輩隻是對陛下亂語了一通偶然間想到的想法,沒想到得陛下如此看重,今還得李相的誇獎,甚是汗顏!”王易再次抱拳行禮,“晚輩說的有不對的地方,還請李相一一直指出!”


    “老夫並沒覺得你當時的論斷有何不對,相反,老夫覺得你所想的,甚至比老夫所想的還要長遠,”李靖眼中的精光更甚了,眼睛也沒離開過王易的臉,“老夫今日想問問你,當**是以何理由說服陛下,讓陛下改變主意,急傳詔令,命老夫繼續率軍攻擊頡利殘部的!”


    王易沒想到李世民將此事也和李靖說了,當下也不隱瞞,把重新整理過,當日對李世民所說的理由,和李靖講了起來:“李相,當時晚輩覺得奇怪,頡利請求內附,為何不向李大總管和您麾下的諸位分總管請降,或者通過李大總管向朝廷上表,而是派出使者,繞開我定襄道大軍,直接來長安麵聖,向陛下麵請內附事宜,覺得其中的詐…還有,晚輩覺得,對付狡詐的突厥人,將其力量全部盡殲,才是上上之策,漠北還有諸多突厥係的部落,原本一直聽服於頡利,若頡利借機逃過我大軍的追南,任其所領殘部數萬,十多萬的族人,在草原上依然是很大勢力,若再得到其他突厥係的支持,如阿史那蘇尼失,或者迴紇、薛延陀等部落,那頡利的威脅馬上就會卷土重來,我大唐北疆必將不得安寧,因此就強烈建議陛下,萬不可接受頡利內附的請求,這隻是頡利拖延時間,延緩我大軍追擊的策略,頡利是想借我大軍暫緩追擊的機會,從容逃脫,進入大漠的…”


    “唔!”李靖撫著略現花白的胡須點點頭,“說的有理,可歎朝中其他官員,竟然沒有人想到這些,唉,差點錯過了全殲頡利殘部的機會!”


    “李相,晚輩是胡思亂想之下才得出這般結論的,隻是瞎猜而已,李相在前方總領諸軍,對情況最了然於心,晚輩覺得,如何決斷,李相當時早已經有了定論,即使沒有陛下後麵的密令,也一定會率大軍繼續追殲,直到全殲頡利殘部,並將其他部落趁機修理後,才會止兵的!”


    李靖臉上有驚疑,“你為何就認定老夫會不顧陛下的令,繼續追擊的?”


    “晚輩以為,李相早已經洞悉了頡利的陰謀,胸中有丘壑,所以不管陛下的命令如何,不管我大唐的使團行到何處,即使抵達了頡利的大營,依然會舉大軍追擊,直到將頡利殘部全殲為止!”


    “哈哈!”李靖大笑了兩聲,“難得有幾人,能理解當時老夫的想法,隻是沒想到,這其中有一個人是你,一個從來沒領兵打過仗,不到弱冠之年的少年郎,真乃奇事也!”


    “李相,晚輩的父親是個領兵多年的老將,晚輩自小跟隨在父親身邊,受其感染,對兵事多少有些好奇,喜歡琢磨一些用兵之道,也喜歡自以為是下一些定論,也大著膽把這些想法告訴了陛下,沒想到竟得陛下的采納,也得李相的稱讚,晚輩甚是高興!”


    “唔,你父親,王大將軍是老夫甚為敬佩的一員猛將,其作戰極少有敗績,並鎮兵江淮多年,老夫當時就想,要是當年江淮軍作亂時候,他們的首領是你父親,而不是輔公祏的話,那場平叛戰爭,究竟會誰勝誰敗,沒人可以預料,”李靖說到這時,神色變得嚴肅了,“老夫想,當時我們采取的計策,在對付輔公祏時候取得了成功,但要是對付你父親,根本沒有成功的機會,反可能會中你父親之計…唉,可惜如此出色的一員大將,沒戰死在戰場上,卻死在輔公祏那小人手上,真是讓人唏噓感歎!”


    王易起身,對李靖恭敬地作了一禮,“多謝李相對家父的推崇,也多謝李相當年在趙郡王麵前力陳家父的忠心!”


    當時李孝恭上表,向朝廷上奏說王易的父親王雄誕,還有已經投誠的闞棱都有謀反之意,隻有李靖據理力爭,力保他們沒有反意,隻不過當時李孝恭是整支大軍的統帥,在領皇命總理江淮事務的第一人物,李靖的意見沒有被采納,闞棱依然被殺,江淮軍舊將的家產被抄,直到李世民當皇帝後,這一切才改變。


    對李靖當時挺他父親之舉,王易當然要感謝一番。


    就在王易向李靖表示感激之時,李靖接著所說的話卻讓王易很是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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