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我邊應和爺爺邊往外跑,光嘴上說長大成人,其實還是孩子,玩性不減當年。大人們在家看春晚,而我和小黑約好去肖老大家去打牌。


    肖老大也是一起玩兒到大的一個夥伴,不過他爸爸早年做生意發了,又加上他學習不好,就把他送到大城市學做生意,現在也算小有成就。要不是他爺爺倔,不肯跟他們去城裏住,我們怕是見他一麵都難啊。他每年從大城市迴來看看他爺爺,我們也就在過年時能聚聚,見個麵。因為他說話老是能省則省,一副老大樣子,我們就叫他肖老大。他雖然有錢但很摳,除了這一點,其他也勉強符合老大的身份。


    剛出大門,沒走幾步,就看見迎麵飄過來一排牙。本能反應馬上掐訣,這都是偷偷看爺爺學會的。我架勢還沒做足,就見那倆排牙一張一合“你他媽幹啥呐?咋啦,你還要收了我不成?”


    “黑哥啊。我以為...”“你以為啥啊,我就納悶兒了,這大晚上你還能看見我?”小黑邊笑邊自嘲道。


    “像我這種道行的都是靠感應妖氣的”


    “行了,你消停會兒吧,老大還等著吶”“哦,對對,那快走吧!”


    和小黑調侃幾句就往肖老大家去了,白天的事也忘得差不多了,畢竟還是不知道嚴重性才會這麽放鬆。從我家門口往東走,到一個大磨盤後再往北走,不遠就到了肖老大家。這是我們村最洋氣的一個磚瓦房,大門口還有倆個石獅坐鎮,石獅上麵倆個大的誇張的燈籠格外醒目,那是相當氣派。


    沒敲門也沒叫人,我和小黑就徑直走了進去,村裏習俗,年三十兒晚上不能大喊大叫,不知道為啥,但也一直遵守著。進去後,先是跟肖爺爺拜了個年,就去找肖老大去了。他爸媽應該是出去串門兒去了,家裏就他和爺爺,他奶奶前幾年去世了,這也是他爺爺堅決留在村裏的原因。


    因為下午見過了,別的話也沒多說,寒暄了幾句就上炕開始玩了。


    “你們倆怎麽才來?”說話的也是我們的小夥伴,因為為人精明,八麵玲瓏,所以都叫他一聲王掌櫃。


    “掌櫃的倒是啥事都追求個早啊”小黑笑道。


    “這才能成事嘛!”王掌櫃到不謙虛。


    “還玩不玩?”肖老大有些不耐煩了。“玩!玩!”王掌櫃立馬應到。


    王掌櫃對肖老大可謂言聽計從,說白了,誰讓肖老大有錢呐。


    感覺剛玩沒一會兒,肖爺爺就來叫我們迴去點旺火,這是我們這邊的習俗,用碳壘一個塔型,到年三十兒晚上十二點點著,以求來年人旺才旺,風調雨順,極其重視。


    我們應了一聲,就收拾迴家了。路上我才突然想起和小黑說“我爺爺讓你晚上十二點後來我家”


    “你不說我都忘了,我爺爺說過十二點,讓我和他一起去你家的”小黑輕描淡寫的說著。


    我一下有點緊張起來,難道和白天的事有關?


    “怎麽了?想啥呢?”小黑看我突然不說話了,問道。


    “沒,沒啥,快迴去吧”我隨便應了一句。


    迴去已經快十二點了,爸爸已經開始準備點旺火了,我急忙去幫忙。旺火著了後,放了點煙花,就迴屋了。剛坐下沒一會,小黑和他爺爺就來了,進門寒暄幾句,爺爺就招唿我們去他屋裏,爸爸也想去,但被爺爺製止了。我頭一次見爸爸那種表情,緊張不安,還有不舍,還有...反正很複雜。我也沒想那麽多,就隨著爺爺去了他的屋子。


    爺爺住在西房,與那間小東房正對著。進屋後,我和小黑麵麵相覷,也不說話,更不敢開玩笑,就那麽站著。爺爺和黑爺爺耳語幾句後,長歎一聲“跑不掉的,你說吧”


    “哎!我和先生對不起你們啊”黑爺爺有點哽咽的說到。先生是我爺爺當年年輕時人們起的外號,因為他處事冷靜並且對風水,地理了解頗多,懂得多,所以人稱陳先生。我和小黑雖然從沒倒過鬥,但從小耳濡目染,所以一些行話還是能聽懂的。


    這一句直接把我和小黑說的更不知所措了,都不解得看著黑爺爺。


    “你們坐下,我和你們說說當年的事,聽完你們就明白了,但願你們不會恨我們”


    原來,我爺爺和黑爺爺都是倒鬥(指盜墓)的,且從於卸嶺派。元蒙時期,因敵視元蒙政權,卸嶺派門人被大肆迫害,於是展開全麵報複,以破壞成吉思汗陵的風水,敗壞元朝江山為己任。最終破壞了成吉思汗幾處附陵,恢複漢人江山。也因此和蒙人結下世仇,蒙古占據天下時,曾發出金鷹令,召集一隻集合了天下刺客的秘密組織追殺卸嶺門人。明清時期,卸嶺一派被蒙人追殺,逃至各地,祖上帶人逃到神木的小村裏落腳。到神木落定後一段時間,太爺爺慢慢成人,並下過幾次鬥,但祖上為了掩人耳目,命本脈之人不到萬不得已,立誓絕不再盜墓。慢慢的,一切都已安頓下來。直到有一天,太爺爺大病一場後撒手人寰,一個叫劉貓子的人以吊唁太爺爺為由來找爺爺,事情才發生了轉變。


    據傳聞,這劉貓子眼睛異於常人,白天並無異樣,到了晚上,尤其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鬥裏也能視如白晝,憑著這個過人之處逐漸在倒鬥界有了名聲。他是河南洛陽一脈的領頭人。


    他來找爺爺明著是為找金脈線索,因為金脈,也就是逃到南京那一脈,至分散後就再無音訊,實則是為了一個火洞(盜墓行話,指那些沒被挖過,陪葬品保存完好,能賣上價的墓)。幾脈之間都流傳,金脈祖上在逃到南京之前發現了一個火洞,裏麵有財寶無數,為了避嫌和保脈,更為後代能安全便將鬥中財物分藏於其他幾個鬥中並繪寶圖,立門規,除其脈之人外,對其他門人絕不泄露半字。


    爺爺自然知道他的來意,所以就沒答應。但劉貓子一直不走,揚言還要召集其他幾脈來共同商議。爺爺怕聲張,勉強答應破例再和他下一次。


    劉貓子不找其他門人,偏偏找我爺爺,是因為當年祖上之所以選擇在神木落腳,是因為在觀天象測家族運勢的時候,偶然發現有一星形於月側,其光盛於月,數日之後,此星竟與月同在,也就是祖上在現在所居之地落腳之時。孤星伴月,這是有寶之象啊,但星光盛月,也是極兇之象。羅盤測定之後,認了眼(找墓),發現那口井下有個大鬥。祖上將不能動這個鬥列入祖訓。後來太爺爺抵不住誘惑,偷偷下了一次,但上來後就馬上封井,閉口不提此事。沒幾日,便臥床不起,臨走時隻交代了爺爺幾句,對其他人是啥也沒留。


    別人還好,二爺爺沉不住氣了。他要找爺爺理論,大吵大鬧的,誰也攔不住。二爺爺生前脾氣大得很,這點隨太爺爺。但他也叫陳鎮海,這一點卻出乎我的意料。因為他做事雷厲風行,講道義,在道上有極高的聲譽,人們都叫他一聲海爺。但爺爺不怕他,任他怎麽鬧也不說。無奈之下,二爺爺隻有以下墓為要挾迫使爺爺說實話。別的打鬧爺爺絕不放在眼裏,但下鬥一事讓他立馬迴絕。二爺爺不管,非要下去,正好趁著劉貓子來,爺爺拗不過他們,也為了避人耳目,詢問了黑爺爺之後,黑爺爺同意一起下去,這才下了鬥。


    爺爺下鬥為何還用詢問黑爺爺,這就不得不說黑爺爺的背景了,黑爺爺姓蘇名遠,使一口大刀,做事幹淨利落,粗中有細,但長相粗獷,道上人稱蘇三刀。謂之:一刀除惡,一刀斬邪,一刀立命。人邪皆懼,在神木一脈中威望極高。


    在做了充足的準備後,爺爺在下鬥前,依照祖訓,掐訣焚香,最不願看到的結果還是出現了,閻羅香。但劉貓子不信麒麟香的神力,就用自脈狸力鏟取土嗅之,其味極腥極惡,說明地下所埋定為兇物。但走到這一步,誰也不願就此罷休,於是硬著頭皮下去了。


    鬥下具體情況黑爺爺沒說,隻是說危險至極,在開主棺的時候,發現一張帛書。當時並沒在意。出來後找人比認才發現帛書最後一段記載的大概是:打擾墓主之人,要付出血的代價,十八年一輪,十八年一劫,一劫一命,一代一人,無休無盡。


    先是太爺爺,而後二爺爺,蘇家也如此,洛陽劉家也如此,逃不脫的。不一定誰下誰死,但肯定一輩裏有一人,無論你是向佛還是從善,逃不掉的。


    我和小黑都是這一代單傳,那豈不是難逃厄運了。


    想到這,我不禁感慨起來,小黑不說話,嘴唇上下哆嗦,眼看就要哭了。我剛想安慰他,黑爺爺又開口了“解決之法也有,隻不過...”


    “是啥?咋能解決?”小黑如重獲新生一般看著黑爺爺道。


    “下鬥找尋破解之法,我和先生是下不動了,就靠你們自己了”


    “這是啥辦法啊,跟沒說一樣嘛,啥也沒盜上來,還把我們拉進去,去他媽的詛咒吧,我才不信呐!”小黑明顯已經語無倫次了,說完就跑出去了。


    “蘇炎,蘇炎。”黑爺爺叫著小黑的大名,也追了出去。


    “鎮海,爺爺對不住你!”爺爺早已滿眼淚花,哽咽著說道。


    “爺爺,您這是啥話,不就下個鬥嘛。我可是陳先生的孫子”我安慰著爺爺。但心裏卻百味雜陳。


    “我下,這鬥我一定下”我邊說邊往自己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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