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紅兵並不急於和五金廠再次談判,他需要試探一下對方的底線。迴到希爾頓酒店後,趙紅兵給大國和劉鵬飛兩個人安排了一項工作:側麵搜集五金廠的資料,尤其是幾個廠領導對這次合作的意向。


    這些應該不難打聽,這個時代的人們還沒有保守商業機密的覺悟,尤其是國營單位,有什麽屁大的事情都會傳得老少皆知,像深市大老板要過來合作這樣轟動全廠的事,趙紅兵認為總會有一些風聲傳出來。


    交代完任務,又會見了幾個本地客戶,趙紅兵就成了甩手掌櫃,自己開著奔馳車泡妞去了。


    他這次來海城,除了公幹出差,也沒有忘記這裏還有兩個相識的妹子,一到海城便與她們聯係上,等暫時得空後,趙紅兵給小白打了傳唿,約兩人見麵吃飯。


    當然,小白隻是陪襯,趙紅兵最在意的還是路小雅。他從不否認自己是一個美色主義者。


    在外國語學院大門接上兩人,小白和路小雅上了車,小白摸著寬敞舒適的真皮座椅,調侃道:“趙大老板更加不可一世啦,都開上奔馳車了。”


    路小雅聞著車中好聞的香水味,輕輕閉了閉眼睛,有些陶醉。


    趙紅兵笑道:“不敢,不敢,趙某再不可一世也還得乖乖給二位美女開車。”


    小白錘了他一下,豪爽得如同一個假小子,說道:“這次要請我們去哪兒?告訴你,這次可不會再為你省錢。”


    路小雅拉了一下閨蜜,柔聲道:“趙……紅兵在開車,不要妨礙他啊。”


    小白拉長語調呦了一聲:“路小雅,你這個重色輕友的家夥,這麽快就忘了朋友。”


    路小雅臉上一紅,淬道:“沒正經,讓別人笑話。”


    趙紅兵配合地哈哈大笑,然後說道:“海城是你們的地盤,你們的地盤你們做主,想去哪裏?盡管說!”


    小白氣不過他的囂張,眼珠一轉,說道:“想追我們家小雅啊,有一個地方倒是合適你們這對癡男怨女,就是趙老板要心疼錢包了。”


    趙紅兵語氣洪亮道:“報告兩位首長,本人錢包已經裝滿,專職司機盡職盡責,請指定前方目的地!”


    小白和小雅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逗得哈哈笑,小白裝出一副粗啞的嗓音,咳嗽一聲說道:“二營長,把老子的吉普車開出去,老子要去逛窯……”


    小雅急忙捂她的嘴:“死呀,什麽話都敢說。”說完,自己倒先笑個不停。


    趙紅兵裝作沒聽見,再次請示:“報告師座,小的沒聽見,再說一聲。”


    小白是個人來瘋,又喊著:“二營長你個笨蛋,老子要去找相好,快點跑,煮熟的鴨子都灰(飛)嘎了!”


    趙紅兵接道:“大帥,前麵炮火兇猛,您坐穩了。”


    路小雅被他兩個活寶逗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容易喘過氣,推著小白道:“你快說地方嘛,別讓人家在街道亂跑,要耗汽油的。”


    小白這才正經一些,想了想道:“虹口區大華路知道怎麽走嗎,那裏有一家很不錯,哼哼,消費特別高的飯店。當然,絕對滿足你們的需要,那裏既溫馨又浪漫,離這裏也不遠。”


    路小雅十分激動地說:“我知道,是不是去……?”


    小白忙打斷她:“別說!說了就沒意思了。”


    路小雅臉上表情也是喜形於色,比趙紅兵開著大奔來接時還高興。看來要去的地方定是在海城鼎鼎有名,就趙紅兵不知道。


    趙紅兵痛快道:“沒問題,隻要你們高興。”


    說完,隨著小白的指引向目的地開去。


    地方確實不遠,就離外國語學院幾條路,開了二十來分鍾就到了。


    下了車,就看到一幢粉紅色的樓房,燈光華麗,與眾不同,有六層樓高,看似簡簡單單的一幢小樓,卻極盡巧思,裝修材料非常講究。大門上“花好月濃”幾個字經過特別設計,四字連在一起,也似鮮花開放一般。


    來不及仔細揣摩,已被門口幾名裝扮整齊的迎賓小姐“歡迎光臨!”聲打斷。諮客小姐問:“先生小姐有訂房嗎?”


    小白說:“沒有,阿拉想要‘虞美人’那隻房子。”


    諮客小姐說:“先生小姐請隨阿拉來好了。”


    走進裏麵,是個橢圓形大堂,隻見滿眼皆是黃紅蘭綠各色鮮花,香氣襲人,甬道兩旁,是一間間包房,房間以“牡丹”、“月季”“杜鵑”、“芍藥”、“紅蓮”、“百合”、“薔薇”、“茶花”等各色花卉命名,甬道間花團錦簇,包房與包房之間均有一麵橢圓形鏡子,鏡子一圈鑲嵌著羅馬木線花紋,穿行其間,猶如置身花叢,妙不可言。


    趙紅兵心想:光是養活這麽多鮮花綠草也是花費不菲,這個年代哪裏見過這種用鮮花布置的消費場所,難怪她們一個個聽說這裏就興奮向往的樣子。這個老板不簡單,完全是按照經營奢侈品的思路來經營飯店,也算用盡心思了。


    做任何一行,針對不同的顧客群體,都要做到最好。有了口碑,不愁沒生意。這裏離外灘不遠,全海城的情侶是多大的市場啊!這種專為情侶服務的消費場所與眾不同,真是獨辟蹊徑。


    耳邊迴蕩著輕柔浪漫的鋼琴曲,令人身心舒暢。乘電梯來到五樓,三人進入“虞美人”包廂,房間不大,紫色格調,高雅舒適。


    一進房裏,就感覺這裏完全是為二人世界設計,是情侶相會的最佳場所。乳白色的條桌,大理石桌麵臨窗而設。紫色絨麵沙發分擺條桌兩邊,既可對望而坐,亦可相擁坐在一起。沙發背上鋪著寬大的白色網扣,讓人覺得特別幹淨。窗台上有一隻玻璃花瓶,四邊棱角呈立體狀,裏邊插著一束君子蘭,花瓶上方還有一隻竹罩筒燈照射著鮮花,其他地方光線柔和。進門處是衛生間,樟木漆門,閃亮的銅質把手。房間整個結構有點象賓館客房,不過比賓館客房小巧多了,漂亮而溫馨。淡淡花香沁人心脾。


    本來是為情侶設計的格局,趙紅兵三個人就顯得有點尷尬了,無怪服務小姐神色有些古怪,不過這些人久經訓練,很快調整情緒,不露異樣,殷勤地開始服務。


    服務員身穿潔白的長袖連衣裙,著白色高筒靴,象電視裏花仙子般的打扮,婥約玉立,與眾不同,隻不過仲秋之季,天已涼下來,肯定還是有些冷的。


    服務員安排趙紅兵三人坐下,座位進行了微調,不顯得那麽突兀,又倒來三杯綠茵茵的茶,笑吟吟道:“先生好帥,兩位小姐真漂亮,為你們服務真高興!要不要拿個花瓶來,幫你們把鮮花插好?”這是指趙紅兵剛才送給兩人的鮮花,此刻抱在路小雅懷中。


    小雅不知想到了什麽,羞澀地看了趙紅兵一眼,忙說:“不用不用,一會我帶迴去的。”


    趙紅兵對服務員說:“謝謝!”


    小白張嘴又不知道要吐什麽話,小雅急忙從桌下拽了她一下,讓她收斂。


    服務員問:“三位吃中餐還是吃西餐?”


    趙紅兵先問小雅:“你吃中餐還是西餐?”


    小白道:“我吃中餐,西餐有什麽好的,難吃死了。”


    路小雅對趙紅兵說:“我隨便,你吃什麽我跟著你吃什麽。”


    溫柔的語氣和大大咧咧的小白形成鮮明的對比。


    趙紅兵知道路小雅其實喜歡吃西餐,但是更知道女人不能太遷就,男人要有自己的主見,於是說道:“別這麽客氣。我吃西餐不太習慣,這會兒餓了,還是吃中餐吧。”


    服務員忙遞了一本精美的中餐菜譜過來。趙紅兵接過,翻開菜譜,所有的菜式都是彩色照片,下麵有菜式名稱和價格。


    趙紅兵點了一個醉蟹,一個鐵板牛柳,一個西芹百合,一個芙蓉白蓮,一個青菜。還想繼續點,小白說:“點多了吃不完!”


    小雅看著服務員手中的另一本西餐菜譜,有點失落。


    趙紅兵說:“記得小雅愛喝紅酒,再來一瓶好一點的紅酒,中西合璧!”


    路小雅眼中恢複了神采,臉上不由自主溢出一絲笑容。


    服務員笑著說:“請稍等!很快就好了。”說著旋開牆壁上的音樂旋扭,房間頓時響起輕柔的鋼琴聲。


    服務員走出去,關好門,趙紅兵說:“這地方真不錯!”


    小白說:“那當然,這裏是海城鼎鼎有名的‘花好月濃’,正在播的電視連續劇《夢歸海城》有幾個場景就是在這裏拍的。這裏的每個房間都不一樣,各有特色。就是價格太高了點,一般人消費不起。”


    趙紅兵說:“物有所值,貴有貴的道理。你剛才說什麽電視劇在這裏拍的?”


    小白說:“是《夢歸海城》,是根據中篇小說《夢之歸》改編的,寫一幫海城知識青年下放到農村的故事,很感人。這部劇裏的很多演員都成了明星,像趙娜啊、*、薑黎黎等,*我和小雅還見過真人呢,她們海城戲劇學院離我們不遠。”


    路小雅羨慕道:“成為明星的生活一定很美好,萬眾矚目。”


    小白打趣道:“還可以出國,正好圓了我們小雅的美夢。”


    說到明星夢,倒勾起了趙紅兵從前的迴憶,記得前世他也有過一段時間崇拜明星,那時候最大的夢想是和自己的偶像—一位港島女明星共舞一曲。當然,他隻是一個尋常老百姓,這個夢想隻能深埋心中,沒有一點實現的可能,直到最後隨著時間而湮滅。但是現在不同,他重生了,有了更好的起點,並且事業也有了基礎,隻要再努力上幾個台階,成為上流人士,也未嚐沒有可能實現那個願望,最重要的是,那位女明星現在正值妙齡,正是女人中一生中最美好最美麗的時候。


    正沉思著,敲門聲響起,趙紅兵說:“進來!”


    服務員擰開門,推進一輛不鏽鋼餐車。先為趙紅兵和小白小雅擺好杯筷盞碟和一隻白瓷鏤花描紅邊的小碗,又擺了三隻圓肚高腳紅酒玻璃杯,然後小心翼翼地將菜一盤盤端到桌上擺好。最後從餐車上拎下一個花籃,花籃裏斜放著一瓶葡萄酒,下麵用碎冰塊鎮著。趙紅兵看酒瓶標簽上有鑲刻的法文字句,非常滿意。


    服務員拿出開瓶器,問:“是先生小姐自己開,還是我幫你們開?”


    趙紅兵說:“請你幫我們開吧!”


    服務員將紅酒擺好,拉開封口,固定了開瓶器,不停地旋著,隻聽“砰”的一聲脆響,酒瓶被打開。服務員很專業地為他們倒了淺淺一點酒,問:“三位還需要什麽嗎?”


    趙紅兵說:“謝謝!不再需要什麽了。”


    服務員說:“那我不打擾你們,願先生小姐在花好月濃留下美好記憶!”轉身走出房間,帶上房門。


    趙紅兵托起酒杯,輕輕旋蕩。


    小雅好奇地望著他,問:“喝紅酒有很多講究,是嗎?”


    趙紅兵說:“是啊,我也是從一些外國朋友那裏學來的。首先,倒入少許紅酒,千萬不要倒太多。用手掌的體溫將紅酒潤熱,同時象我這樣旋蕩,讓紅酒充分與空氣接觸氧化,蕩出酒中濁氣。這是第一步。第二步,用鼻子嗅聞品評,感覺酒的芬芳和品質,這酒不錯。第三步,淺嚐酒味,不要把酒匆忙咽下。用舌頭將酒卷入舌間,慢慢研磨,讓味蕾體會酒的好味道。我先做個示範,來,drinoast!(幹杯!)”


    三人碰杯,喝了一口。趙紅兵說:“都有點餓了吧,先吃一點再慢慢喝。”


    小白說:“餓死我了,就看著你們打情罵俏流口水了,我先吃。”


    小雅見她一口一口往嘴裏不停吃,真的餓了,捂著嘴笑。


    趙紅兵也不是太講究的人,嘴裏嚼著,說:“你也吃啊!這裏的菜不錯,多吃點!”


    小雅答應著,挾了一筷菜到碗裏,說:“我不太餓,平時周末迴到家裏,吃得比這還晚。我也吃不了多少。”


    三人吃了一會,邊喝邊聊,小雅和小白主要是說一些校園經曆,可能平淡但充滿美好的迴憶,趙紅兵講一些做生意遇到的趣事,有些是他聽來的,更多的是他前世經商親身遇到的故事。


    一瓶紅酒很快喝完,燈光下,小雅的肌膚白裏透紅,眼眸流轉,美的不可方言。


    趙紅兵說:“真是羨慕你們的學生生活,如果可以,有一天我還要迴學校深造。”


    這不是順口而說,前世時他的生意做得不算太大,但已經感覺到管理方麵的欠缺,這也是他執意要聘請陳偉奇這樣的高級經理人的原因,這一世他有規劃,如果事業做到一定規模,他就需要對自己進行一些充電或者培訓,有一些名校的mba還是挺不錯的。


    小白的臉色同樣紅彤彤的,但沒有美麗,隻有一些可愛,她哼哼道:“好啊,歡迎你,你去哪裏上學,我一定努力當你的老師。”


    趙紅兵看她杯中還有一點酒,便用杯子碰了一下小白的手,說道:“白老師,那我先敬你一杯,祝白老師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小雅也湊趣,用杯子碰了一下,格格笑:“白老師,阿拉也敬您老人家一下子。”


    沒想到小白忽然哇哇大哭起來,一下把酒杯扒拉到地上,哭道:“你們都欺負我,欺負我……”


    小白就這樣喝醉了……


    那天的飯宴草草結束,後來趙紅兵和小雅好不容易才將哭哭鬧鬧的小白扶上車,又將她送迴學校,趙紅兵本來有一些話要和小雅說,但她要留下來照顧小白,趙紅兵沒有辦法,隻來得及將一個事先買好的禮物偷偷塞給她,便無奈離去。


    小雅將小白安撫好,看著她沉沉睡去,又拜托了舍友照看,才返迴外國語學院,在宿舍樓下麵,她拆開了趙紅兵給的禮物,感覺唿吸一窒:裏麵是一隻精巧的粉紅色尋唿機,小雅在郵電局看過這個型號,是摩托羅拉最新款,帶漢顯屏幕,標價高達5000元。


    路小雅握著這隻珍貴的禮物,眼前又浮現出趙紅兵那張英俊而豪氣的臉。


    她的心有些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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