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在臥室的那三小時,都是相對無言,他拿著筆記本在那兒改啊改的,我則捧著手機瞎玩兒,跟現在這種情況差不多。


    隻不過這樣的情況就隻維持小半年,時間長了,各自的惡習也都相繼暴露出來……


    差不多到點的時候,吳雄就來敲門了,我趕緊開門,見他手裏捧著一堆衣物,不覺愣了愣。


    “你們先把衣服換了!穿我們本地人的衣服去,不容易遭騙!”他一邊說著,一邊把黑黑紅紅的衣褲分成兩堆,“弟娃兒穿我的就行了!弟妹這套喃,是我婆娘懷娃兒的時候穿的,放久了有點兒敗色,將就下哈!”


    我剛伸手接過衣服,聽到這話,動作稍稍停滯。


    我知道,吳雄說這句話並沒有任何惡意,但對於我來說,就顯得有些微妙。


    哎,活該自己胖,怪誰呢?


    “那你們就先換衣服!趕緊的!我在外麵等你們!”說完,吳雄便拉上門。


    我把男裝扔給秦文浩,然後,懵了。


    這屋子四四方方的,就隻有一間,我上哪兒去換?


    再瞅瞅自己,就穿了件拉鏈衛衣,裏麵掛空檔,褲子也隻有一層,要換衣服,肯定得把身上這些先脫了……


    這就尷尬了。


    雖然和他曾坦誠相見,可畢竟今時不同往事,現在也沒名沒份的,總覺得在他麵前脫衣服有些別扭。


    正想開口讓他背過身,秦文浩突然站起來,一言不發,很快就把褲子脫下來,然後攏上吳雄拿來的黑褲。


    在他換褲子的時候,整個人剛好正對我,微微張開的雙腿完全暴露出底褲的特質。


    黃,黃的?我略顯驚恐。


    沒錯,秦文浩竟然穿著條嫩黃顏色的三角底褲,中間那團一如既往的突起,讓我一下就聯想到小黃鴨的腦袋。


    脫上衣的時候就沒那麽利落了,我目瞪口呆,眼睜睜看著他一顆顆解下襯衣紐扣,輪廓分明的胸肌毫無保留地綻放,看著讓人直流口水。


    我突然發現,自己虧了,和他的三天戀愛裏光顧著看臉,完全沒有留意還有如此福利,早曉得他的肌肉這麽賞心悅目,那會兒就該趁著關係還在的時候光明正大地揩豆腐。


    可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


    我毫無掩飾地窺視他換衣,秦文浩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目光一直停留在ipad上,濃眉微蹙,嘴裏念念有辭,就好像在演算某項公式。


    換完衣,他又坐下,漫不經心地看我一眼。


    “趕緊換衣服呀!”


    我:“……”


    說真的,我覺得自己挺好笑,在這兒糾結半天,結果人家根本沒把我當迴事兒。


    所以,還有什麽可矯情的呢?不就是換個衣服,反正那會兒在深圳的時候也沒避過嫌。


    這麽想著,我轉過身,脫衣換衣,一氣嗬成。


    還好,舊是舊了點兒,穿上去還蠻舒服。


    我走到床邊,看到他散放在旁的衣物,猶豫了下,還是伸手拿過來,和我的一起疊好。


    “衣服要帶走嗎?”我輕聲問。


    “不用!”他收起ipad,搖了搖頭,“待會兒還要迴來!”


    “哦!”我點點頭。


    詭異,真是說不出的詭異,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淡漠的秦文浩,難道,我現在對他而言,連陌生人都不如?


    可,這也不就是我想要的嗎……


    越來越搞不懂自己。


    坐上吳雄的車,一路開向德龍國際珠寶城,等我們到的時候,珠寶城外已經停放了很多車輛,其中不乏百萬級別的豪車。


    吳雄打開後背箱,提起旅行包遞給秦文浩。


    包很沉,從隱約凹陷的輪廓裏判斷,裏麵應該就是那七十萬。


    吳雄領著我們步入珠寶城,七點不到,裏麵所有的店鋪都開了門,沿途吳雄一路跟人打招唿,一會兒散煙一會兒收煙,似乎對這裏十分熟絡。


    我和秦文浩默默跟在他後麵,看著吳雄像交際草似的眉飛色舞,可怎麽想也無法把這個遠在雲南、玩賭石的大老爺們兒和秦文浩聯係在一起。


    “你跟吳哥怎麽認識的?”實在無聊,我偏過頭,輕聲問道。


    “過命之交!”秦文浩不緊不慢地迴答。


    “靠!”我白他一眼,“說得你好像救過他命似的!”


    “嗯,真被你說中了!”秦文浩輕輕點頭,“在巴格達的時候,我就是因為救他,才被流彈擊中的!”


    唿吸瞬間一滯,我差點兒忘了,他還經曆過這樣那樣的危險。


    為了什麽?為了給林茜掙零用,還騙我說他出生入死是為了我和他的將來打算……


    嗯,好樣的。


    突然就不想再搭理他。


    於是,我悄悄往旁邊挪開些距離。


    前麵十幾米遠搭了個很簡陋的台子,上麵用紅色大字寫著“原石拍賣,一次報價加價一萬”,台子周圍人頭攢動,全都是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兒,幾乎人手扛著一個碩大的袋子,一邊聊天一邊仰著脖子往台上瞅。


    吳雄邊走邊拿出手機,也不知道跟誰打了個電話,台子底下突然有人猛地揮手,於是吳雄掛斷電話,加快步伐。


    “麻煩讓一下,前麵有人!”吳雄一邊客客氣氣地說著,一邊幫我們開路,沒一會兒,我們仨就擠到台子最前麵。


    “拿去,五百!”他掏出一疊錢,塞到幫忙占地方的人手裏。


    那人收好錢,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馬上就要開始了,等會兒喃你們看到就是,我來拍!”吳雄很鄭重地叮囑。


    這一戰即將打響,而我的緊張,已經被洶湧的人潮擠得七零八落。


    前後左右被全方位包圍,夾雜著汗味和煙味的軀體不斷撞擊著我的後背,我隻能死死拽住秦文浩的胳膊,這才不至於被人群擠散。


    屁股突然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我下意識“啊”了聲,立馬調頭瞪向後方。


    一雙雙熱忱的眼睛全都望著台子上,哪兒還找得出肇事者來,我隻能作罷,悻悻地迴過頭。


    “過來!”秦文浩拉我到他懷裏,硬生生地擠出個空位,把我安插在他前麵。


    前胸貼著台板,後背貼著他,我略微放寬心。


    難得他在第一時間看出我的困境……


    有些感動,又有些感激。


    很久很久以後,他才告訴我,其實抓我屁股的人就是他,這麽做,隻是為了降低我的心理防線而已。


    套路,他娘的全都是套路。


    當兩個矮個男人跳上台時,底下的人就跟瘋了似的拚命朝前湧,秦文浩雙手抵在台板上,身體微微後躬,替我抵擋住一撥又一撥的人潮。


    這樣的情況,身體難免會有些摩擦,可我能感覺到,他在盡量避免某個部位對我的“侵犯”。


    想當謙謙君子時,他比任何人都君子,果然,這是徹底放下了吧!


    我已沒時間整理此刻的心情,注意力全被一筐一筐往上抬的玩意兒所吸引。


    其中一個黑衣男突然拿出美工刀,從第一個筐裏搬出一塊用編織袋包裹完好的原石,然後用刀割開條口子,露出五分之一的部分。


    剛才還很嘈雜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我茫然地望向吳雄,卻見他眉頭緊皺,雙目死死地盯著台上的原石,似乎在思慮著什麽。


    “起價一萬,有沒有人要?”另外一位白衣男聲嘶力竭地吼起來。


    “一萬!”後麵有人喊價。


    “兩萬!”


    “三萬……”


    喊價聲此起彼伏,我瞪大眼,仔細瞅那灰乎乎的石頭,就覺得跟河道上看到的差不多,沒看出什麽名堂來。


    最終,這塊原石以十二萬成交,拍下來的買主立馬跳上台子,從攜帶的背包裏掏出十二疊鈔票遞給白衣男,然後拖著原石到台子右邊的角落裏。


    這時,我才發現原來那裏擺著台機器,看造型應該就是用來開石頭的。


    “這娃多半糟了!”吳雄抿嘴笑了笑,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果然,沒幾分鍾,石頭被剖開一個截麵,裏麵是白的。


    那人不死心,又催促切石的師傅開深點兒,切一刀兩刀一直切到五刀,差不多把石頭來了個五馬分屍,根本沒看到一點兒翡翠或玉的影子。


    他終於死了心,罵罵咧咧地把剛花十二萬買的石頭扔在一邊,然後轉身擠進人群裏。


    拍賣繼續。


    我是不曉得怎麽看石頭,但我覺得,這裏的大部人似乎也不怎麽會看,主持人一讓喊價,就立馬有人響應,有時候甚至連石頭都還沒開出來,價格就已經漲到四五萬。


    我終於明白,這他媽真的完全靠賭。


    接下來的十幾塊原石,吳雄偶有喊價,不過價格上到十五萬之後,他就再沒跟,顯得十分謹慎,而開出來的石頭,隻有一塊品相較好,反正我是看到買主高興得蹦起來,其他人則連連搖頭歎息,後悔自己錯失機會。


    心裏七上八下的,看樣子吳雄把握也不大,那萬一要失手了……


    我不敢往下想。


    秦文浩依舊把我護得很好,此時此刻,我沒辦法跟他交流,不過從他均勻的唿吸聲判斷,應該也不著急。


    終於,在黑衣男劃開一塊原石的包裝後,我看到吳雄的眼神亮了,整個人似乎都興奮起來。


    看到好石頭了麽?我也開始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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