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裳趕忙轉身,接著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聖娘娘,您來了!”


    眼前,聖娘娘身穿白衣,因為臉上遮著麵紗,看不清她真切的神態。


    唯有那一雙帶著幽邃寒光的眸子,仿佛能夠洞悉一切、窺探一切。


    而在此時此刻,它們閃現出了詭秘的光芒,緩緩地撫上了眼前恭敬跪在地上的紅衣女子襤。


    “你不該忤逆他的!”


    聖娘娘忽然冰冷的開口,鋒利的眸子慢慢變得詭秘起來。


    “我讓你呆在他的身邊,隻是要你全心全意的為他,一心一意的去關心他,而不是讓你自作主張的惹他不高興。”


    “聖娘娘教訓的是。鱟”


    倪裳將頭低了下去,又馬上抬了起來,“可是,聖娘娘,您一定要相信,倪裳真的是一心為了閣君著想。倪裳一門心思為了他,甚至為了他可以搭上性命。但是到頭來,閣君居然為了別的女人罰倪裳去蓬萊幽穀反省。”


    “好了,倪裳,你起來吧。”


    聖娘娘歎口氣,彎身將她扶起來,“不管怎麽說,或許你的出發點是好的,可是這次,確實是你不顧全大局啊!”


    倪裳站了起來,又恭敬的站在了她身邊,仍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聖娘娘忽然抬頭望向了北方的天際,悠悠道:“璿璣福女,她注定隻是這扶月帝國的過客,更是風嘯辰淵大陸的過客。等到她完成使命的那一刻,她便會化作一縷青煙,永遠湮滅在這個塵世間。”


    她扭頭看向倪裳,換上了語重心長的口吻。


    “所以,倪裳,你要弄明白,閣君他真心待她又如何?終歸,他是留不住她的!而你,才是真正陪伴閣君一生的人。你是我一手培養的,你使命就是陪伴閣君,今日你何必為了一個過客吃醋?”


    “聖娘娘,您說的是真的嗎?”


    倪裳驚喜不已,似乎瞬間又有了生的希望。


    蓬萊閣雖然外場上是閣君最大,實際上聖娘娘才是最厲害的角色,是閣君都要敬畏三分的人物。


    而她倪裳既然是聖娘娘一手培養的,以後自然還會受到聖娘娘的庇護,憑這一點,她已經比那個所謂的璿璣福女更占先機。


    想著想著,倪裳那糾結的心逐漸釋然了。


    “這個世間的萬般事情,有哪一件是我不知道的?”


    聖娘娘深深一笑又道。


    她知道南碣的事,也知道北暝的事,更知道那傳說中的事。


    她知道風嘯辰淵大陸所有的秘密,可是,她本身卻又是最大的秘密。


    “那麽,聖娘娘!”


    倪裳忽然又噗通跪在了地上,“您告訴倪裳,我應該怎麽去做?我一時衝動的做法,真的惹惱了閣君,她要我去蓬萊幽穀反省!可是,那個地方真的太可怕!”


    “閣君方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他怎麽說,你便怎麽做!”


    聖娘娘的話突然又冰冷了起來。


    她猛然轉身,那白色的身影竟然在空氣中變得遙遠,變得透明。


    像是一塊在陽光下融化的冰雕,越來越稀薄,越來越瘦小,最後居然化作了虛無的空氣,消失的無影無蹤。


    “倪裳,你要記得,在閣君麵前,千萬不要自作聰明!”


    淩空再次傳來聖娘娘模模糊糊的教訓,似乎是來自地獄的警告,空靈而又悠遠。


    隻可惜,霓裳沒有聽分明,更沒能理解一絲一毫。


    她仍舊靜靜的跪在地上,原本澄澈的眸子陡然間便的越發的渾濁、陰暗。


    柔風吹上了她料峭的臉頰,隻留下一片猙獰與兇殘,化作一片破碎與決然。


    好似一道明亮的閃電,忽然間劃過遙遠的天際,在半空中劃開了一道令人憎惡的殘缺。


    嗬嗬!


    閣君怎麽說,她便怎麽做,可是閣君若是在要她的命呢?


    倪裳冷笑了起來,雙肩沒有節奏的顫抖著,像是寒風中瑟瑟戰栗的枝頭殘葉,在烈風中,再也控製不住的搖晃著那與枝幹最後的牽連。


    原以為,聖娘娘會為她求情,可是她錯了!


    她大錯特錯了!


    沒有人真心對她好,她不過是聖娘娘手中的一枚棋子。


    可是她卻曾經天真的以為,聖娘娘會好好對待這枚棋子。


    她錯了,錯的離譜!


    一個棋子而已,怎麽可以妄想得到主人的垂憐與同情?


    既然現實這樣殘酷,那麽她怎麽會傻傻的將這寶貴的生命搭上?


    讓她這麽早離開這個世界,這絕對不可以!


    她倪裳怎麽甘心,在還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的時候放棄一切、甚至放棄生命?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此生,她一定要成為閣君背後的女人!


    所以,有些努力,還必須去做!


    <


    p>就算是死,她也無憾!


    天際,飄下一片微黃的葉片,那是一片在風中搖搖欲墜後終於支撐不住脫離生命軌道的、迷失方向的葉子。


    它沒有方向的盤旋飛舞了一陣,最後傾斜著穿透了空氣,正好落在了她蕭條的肩頭。


    “倏!”


    倪裳忽然一揚手,那葉片像是被係上了一條繩子,完全不能自控的被牽引著朝向了空中。


    “唿!”


    它飛出的那一刻,又忽然盤旋著燃燒成了火焰,眨眼睛已經化為了一片灰燼。


    隻一刻,那明亮的火光,衝進了那雙邪念叢生的眸子中,將那份灼熱的戾氣燒的更濃更旺!


    最終,它們狂奔著飛出了出去,直奔那個蕭條的小院——


    “柳雲凡,你這麽不知道檢點,是不是你也想嚐嚐蓬萊幽穀的滋味呢?為了閣君,為了得到閣君,我倪裳就算是丟掉性命也要讓你遠遠地離開他!所以,不要嚐試激怒我,要不然,我會讓你變成真真正正的過眼雲煙!”


    一句句狠辣的話,久久的在天際迴蕩,終於化為刺人的利劍,狠狠的射向了遙遠的目標。


    那是仇恨與嫉妒,還有這世間最為濃烈的心狠手辣!


    此時遙遠天際那蕭條的小院中,柳雲凡正伸著脖子長舒了一口氣。


    但是這個時候,她並沒有想起那個曾經在她生命中留下一段“刀光劍影”的陌生的過客,她隻是在慶幸著,慶幸著自己又一次逃離了狐狸口。


    今日的盛宴,若不是東方小白懇求那隻狐狸趕緊讓她走,千萬不要餓著呆呆,她柳雲凡恐怕還要多多浪費一點兒口水跟某隻狐狸東拉西扯。


    最後,說不定她會被某隻狐狸毒舌的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想想都覺得可怕!


    柳雲凡打了個冷戰,又捋捋胸膛,慢慢的讓自己的唿吸順暢下來。


    她瞎掰的那個理由,說是呆呆見不到她會吃不下飯,這才是天底下最大的謊言。


    呆呆姑娘見不到她,恐怕那吃的才叫又香又甜呢!


    說不定,那隻肥黑球巴不得她整天不迴家、永遠不要出現在它麵前呢!


    隻是可憐了東方小白那個小白癡,居然信以為真。


    但是話又說迴來,它能夠這麽擔心呆呆,看來是真愛啊!


    不由自主的,柳雲凡又開始將某隻狐狸跟某隻狐狸的寵物開始做對比。


    那隻臭不要臉的狐狸,總是將那些子什麽“真愛”啊、“情深意重”啊、“深情厚誼”啊、“思念成狂”啊掛在嘴上,可是哪有實際的作為?


    看看人家東方小白就不行了,一聽見自己女朋友沒有主子在身邊會吃不下飯,趕忙以絕食為由威脅某隻狐狸,這才是妥妥的真愛嘛!


    可是那隻狐狸,在飯桌上……


    不對,柳雲凡馬上將自己的想法否定。


    貌似,某隻狐狸是自己不吃,隻在一旁督促著她吃,生怕她身上不長肉。


    什麽情深意重,他就是想將她喂成胖子。


    最後以她太胖,蓬萊閣住不下為借口將她遠遠地甩掉。


    陰險,真是陰險!


    柳雲凡開始在心底胡思亂想的汙蔑某隻“可憐巴巴”的狐狸。


    再看看人家東方小白。


    雖然那隻小白狗有點兒犯二白癡,但是長得是挺俊朗,跟長相醜陋卻內心猥瑣、身體微縮卻脂肪厚重的呆呆姑娘站到一塊,也勉強算得上是白富美配著矮窮醜。


    內心外貌如此之差距,可以看出這是怎樣的真愛啊!


    某狐狸就不行了,一定是看著她柳雲凡長得還行、身材還行、腦子還行,所以才在她麵前神出鬼沒,說著那些令人有肉麻的甜言蜜語。


    柳雲凡歎著氣,繼續汙蔑那隻倒黴的狐狸。


    隻是這越汙蔑,她越發的大言不慚了!


    她柳雲凡長相,跟風華絕代的狐狸公子比比,明明在氣質上就給比下去了好吧。


    她柳雲凡的身材,在人家狐狸公子妖嬈的身段華美的服飾中每次不是以慘敗收場?


    最後再說柳雲凡的腦子,在人家狐狸公子跟前就從來都隻有“肝腦塗地”的份兒好吧!


    思索了半晌之後,柳雲凡終於下了一個結論:她打算同意了呆呆跟東方小白的這門婚事。


    柳雲凡煞費苦心的比較完了,順便讓自己寵物的後半生有了著落,可是突然間,她開始擔憂自己了。


    雖然那隻不著調的狐狸比不得東方小白愛的深沉,可是總是讓她這“情竇初開”的心到處飄啊、飛啊的!


    先說他整天神出鬼沒的在她耳邊花言巧語,弄得她好多次都想就此答應了他。


    慶幸的是,等到最後一刻,理智又馬上迴來了。


    她不能就這麽天真的聽信了那一麵之詞,就算自己怦然心動了也不成,反正她是鐵定要做那隻死鴨子,就


    是嘴硬到底。


    若是說柳雲凡故作矯情拿著人家東方弗離的溫柔肆無忌憚的揮霍,這話她自己是斷然不會承認的。


    每一次,她明著的想法與說法總是“鑒於這隻狐狸總是不安套路出牌,總是整的她吃癟,所以她偏要裝清高一下,就是拽拽的晾著他”。


    但實際上,在她心底,總有一種時不時讓她迷茫的感覺。


    那感覺就是,眼前那隻狐狸,雖然她覺得像是上輩子就認識的人,可是他不是自己的良人!


    好像,他是她找錯了的情人!


    這種矛盾的感覺,總是在她對東方弗離那分喜歡多一分的時候一點點的強烈了起來。


    還有,在某個午夜夢迴的時候,耳邊會有一個陌生的聲音告訴她說:“柳雲凡,他不是他——”


    那個奇怪的聲音會在她的耳邊說好久,像是鬼魅的暗語一般,讓她掙紮著無法從夢中醒來,又掙紮著揮之不去。


    可當夢中的意識迴攏一點,她想仔仔細細聽聽那個聲音說的是什麽的時候,卻越聽越是迷茫。


    她從來聽不到那句“他不是他”後麵究竟說了些什麽,那個聲音究竟想要告訴她什麽。


    還有,曾經在某個夜裏,她掙紮萬分,卻又不知道在掙紮著什麽。


    好像麵前有一個人,她想努力的去抓住他,努力的看清他的樣子,努力的想要知道他究竟是誰,想要幹什麽。


    她前進一步,他便倒退三步,然後變得越來越飄渺、越來越虛無。


    直到,那最後一片暗色的衣角被神秘的黑夜吞沒……


    到了最後的最後,她隻好將這種陌生的感覺匯入到了自己那半推半就的感情中。


    以至於她自己也覺得,霸占著他的感情卻不去承認自己的感情才是現在最正確的做法。


    “哎!”


    柳雲凡低頭歎了口氣,接著擺弄著腰間的玉佩,“東方狐狸啊,為何,有時候我會覺得你是個讓我心底特別糾結矛盾的人呢?”


    她開始自言自語,眸子中漸漸染上了不易察覺的憂傷,還有淺淺的別扭之意。


    “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你沒有出現;可是在我真正需要你的時候你又出現了!還是那副最能觸動我心弦的樣子出現!”


    這“需要”柳雲凡指的是,之前她被李陀兒也就是鳳長歡威脅,內心恐懼到了極點,他沒有出現;


    後來,被無上老君捉住放了血,在痛恨與絕望中掙紮,他也沒有出現;


    再後來,被鳳長歡恐嚇,他還是沒有出現。


    那“真正需要”是指,在來金賭坊,她真的小命不保的時候,他出現了還幫她解了圍。


    而在古晉城墳崗,她遭到暗器刺殺,幾乎命喪黃泉,他也出現了。


    可是,不論是那一事件的結局,都是她柳雲凡撿迴了性命。


    柳雲凡慢慢清理著自己的思路。


    難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是那個至今令她迷茫不已的璿璣福女的身份,所以才會一次次化險為夷?


    但在這場未知的征途中,所有的人——


    柳賀、鳳長歡、攝政王、無上老君……甚至東方弗離,他們又究竟扮演了什麽樣角色?


    最重要的一點,所有的一切,好像是靠她這個異世靈魂聯係在了一起。


    晉寧侯府三小姐是璿璣福,這早是公認的秘密。


    而攝政王府的無上老君也說,璿璣福女是時機未到,那麽,不就是等著她這個異世靈魂的到來才是一切陰謀的開始?


    所以,李陀兒就是鳳長歡的事實在她的麵前真相大白;


    所以,攝政王逼著世子爺重新拾起那段婚姻;


    所以,東方弗離出現在了她麵前;


    所以,柳賀改變了對她的看法……


    恍惚間,心底升起了巨大的傷感,那傷感中,好像有遺憾、有心痛、還有悔恨……


    心底好像有某個人,正拿著鞭子趕著她往前走,往前走……最後她猛地迴頭,去懷疑這發生的一切。


    “唧唧!”


    腳下,呆呆姑娘拽著她的衣服一頓亂扯,柳雲凡終於迴神了。


    真是見鬼,她怎麽又開始亂七八糟的想東西了?


    這些的沒影的東西,她根本都無從下手,想這些幹嘛?想了也沒啥用處!


    而且,她居然將所有人都懷疑了一遍,就連那隻除了毒舌一點、但是對她好的沒法說的狐狸都懷疑了!


    柳雲凡撓撓自己的腦門,她究竟是怎麽了?


    好像那隻狐狸真的對她很溫柔很好啊,不僅救她與危難,還為她調理身子,雖說騙她喝藥粥的手段有些卑劣但——


    想到一半,她還是決定將誇那隻狐狸的話咽了迴去。


    後麵變成了暗自揮著拳頭想,臭不要臉的狐狸,若是有天讓本姑娘知道你騙我,你來我身邊的目的不單純,你背


    著我去找小三兒,姑娘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哎呀!不想了不想了!


    再想,她恐怕就瘋瘋癲癲的、蠻不講理的跑去將某隻狐狸,以自己想當然的懷疑為借口胖揍一頓了。


    她搖頭自嘲的歎息一番,低頭看看腳底下的呆呆。


    它滿臉兇相,還時不時的朝她憤怒的磨著牙,那黝黑的肚子氣的一鼓一鼓的。


    拽完了她的衣服,接著用前爪子掐著腰,大有“柳雲凡你趕緊給老子低一點兒,再不低,老子就咬你”的架勢。


    柳雲凡摸不著頭腦的趕忙蹲下身子,接著從懷裏掏出了那本《呆呆姑娘語錄全解》。


    某隻狐狸這麽貼心的為她編的書,她可要好好研究。


    這肥黑球此刻是在憤怒,眉毛上揚,嘴唇大張,白牙暴露,肚子鼓脹。


    她趕緊翻開書本開始對照著它的表情開始查詢。


    找了半天,她明白了,這是呆呆在找她算賬的架勢。


    可是,她不知道什麽時候得罪這隻肥黑球了?


    她忽然咧著嘴笑著,伸手撓撓呆呆的小耳朵道:“呆呆,你這是怎麽了?我不記得又怎麽得罪你了!我一早就出門了啊!”


    那張嘴,笑的很是誇張,恨不得都咧到了後腦勺。


    “唧唧!”


    呆呆一爪子拍上了她的手,滿臉兇狠的瞪著她。


    “這次你的聲色尖利,語速比較快,而且,音調上去下來起伏不定……”


    柳雲凡嘟囔著,又開始從書上翻找解釋。


    “奧!找到了!”


    片刻之後她驚喜不已,“原來你是在控訴我,我看看你控訴啥!你方才說話的音節是——”


    她對照著書中標記出的發音,然後對照呆呆的發音。


    在呆呆姑娘幾乎萬箭穿心的銳利眸子中,以及等的花兒都謝了的抓狂中,柳雲凡終於找到了它的意思。


    “你說我不仗義?”


    她疑惑的看向仍舊直立著身子站在她跟前的肥黑球。


    “呆呆小朋友,你說的我好無辜,我不記得自己怎麽不仗義了!倒是你,經常性的丟開我自己跑路,你才是不仗義呢!”


    “你就是不仗義!”


    呆呆突然抬起腳狠狠的踹了她的胳膊一腳。


    “我好心好意帶著小白主子去古晉城墳崗的樹林中找到了你,然後將你救了,結果你居然沒有及早迴來!”


    柳雲凡忙著從書中找翻譯,因為忙著理解它的話,也便沒有計較它踹的那一腳。


    “你要是早說你不迴來,我就不用這麽早跟小白道別,說不定,小白就帶著我去它的家裏麵好好瞅瞅了!”


    呆呆姑娘委屈的大哭了起來,“都怪你,都怪你,我以為你早迴來了,看不到我會生氣!可是,你居然到現在才迴來!你居然耽誤我約會的時間,你知不知道,小白出來一趟不容易的!我見它一次也不容易呢!你知不知道,我很珍惜我們在一起的時時刻刻。”


    柳雲凡依舊手慢腳亂的找著翻譯,也幸好她的記性好,聽一遍便將這每一個發音都記住了,接著她便挨著從書中找尋。


    終於,她總算是明白了這吃貨的意思了。


    感情是在埋怨她沒有提早說聲她不迴來,以至於人家呆呆跟小白這甜蜜的小兩口還沒有約會夠。


    柳雲凡這會兒卻哭笑不得了,這隻肥黑球說的話這麽的通徹心扉,這麽刺人骨髓,可是問題是它什麽時候這麽聽話了?


    以前可是從來不把她的話當迴事。


    她說讓它們約會不要到那麽晚才迴來,它聽了嗎?


    她說不讓它在關鍵時刻丟下她這個主子撒丫子跑掉,它幹了嗎?


    她說讓它少用那種鄙夷的眼神望著她這個主子,給她多多少少留點兒麵子,它做到了嗎?


    這會兒,居然這麽聽話的丟下自己如膠似膝的未婚夫迴來,隻因為怕她這個主子生氣。


    這肥球要是真的這麽聽話,她這個做主子的就不用整天被搞得肺都要氣炸。


    柳雲凡忽然大笑著點著它的腦門道:“呆呆小朋友,你是不是在逗你主子我玩兒啊!雖然在那隻狐狸麵前我總是吃虧,可是真要說猜透你這個吃貨的想法,主子我那點兒腦容量還是綽綽有餘的。”


    “走開!誰跟你開玩笑!”


    呆呆姑娘沒好氣的一爪子打開她的手,又恨恨的在地上跺了幾腳。


    “以前我沒有聽,可是今天是聽了!我就是怕你迴來看不到我,又沒埋怨我到處亂跑,所以才早早的迴來了!可是,你居然不在!”


    柳雲凡張口結舌,這是什麽邏輯?


    怎麽她迴不迴來還要向這隻肥黑球報告?


    還有,憑啥它就將責任賴給她?明明是那隻狐狸不讓她走好吧!


    最重要的一點,它今天發什麽神經,怎麽這麽害怕她的埋怨


    了?竟然可以丟下熱戀中的情人獨自早早的迴來!


    柳雲凡伸出手指摸摸呆呆的額頭,又抬起它的一隻爪子摸摸它的咯吱窩,最後又摸摸自己的額頭。


    摸完了趕忙拿下來,尷尬的咳嗽兩聲,她忘了這家夥不是人,體溫自然不跟她的一樣。


    “呆呆,這個……”


    她清清嗓子,“你不會是發燒燒壞了腦子吧,居然開始聽我的話了!”


    “你才發燒了!”


    呆呆又氣唿唿的踹了她一腳,自己嗚嚕了半天,又道:“我今天就是因為你才跟小白分開的!”


    它才不會告訴這個無良主子,它大呆呆是被小白主子威脅,以後不準丟下主子,而且還要聽主子的話。


    若是哪天被她知道真相,又恰好它不小心得罪了主子,還不知道她會教唆小白主子用什麽樣的手段教訓它。


    “喔喔喔!我知道了!乖!”


    柳雲凡憐愛的摸摸它的腦袋,“我相信你了,既然你這麽聽主子我的話,那正好,今晚上陪我徹夜長談一番!”


    還未等它大呆呆開口,主子已經一把將它撈起來放進了袖中,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顛顛兒的進了房間。


    “呀!主子,你抽什麽風?誰有那個精力跟那個瘋太子似的跟你徹夜——”


    呆呆狠狠的踹了她的胳膊一腳,嘰嘰喳喳的提到瘋太子的時候,它猛地捂住了口。


    好險,好險,差一點兒說漏了嘴!


    小白主子警告它的,不可以跟主子說真相。


    要是被他知道了,一定又要禁止小白出門了。


    於是,它鎮靜下來聽聽自己主子的動靜,隻聽見她居然笑的咯咯的。


    不知是有什麽好事發生,貌似根本沒有聽到它說話。


    因為,若是聽到了主子一定翻書的找解釋的,可它根本沒有聽到主子翻書本的聲音。


    呆呆摸摸自己的胸脯,還好主子得意忘形;還好主子又抽風了;還好主子又神經大條的想美男了。


    可惜好景不長,呆呆姑娘前麵還竊喜幸好自己腦袋機靈,在關鍵的時刻將嘴巴刹住了車——


    要不然,主子要是因此起疑心,自己……的小白就慘了,那麽它大呆呆就更慘了。


    後麵馬上被主子從袖子裏麵掏出來放在了桌子上。


    還笑的一臉猥瑣的主子先將書本放在了它的旁邊,接著自己也坐在了桌子上,最後點著某呆呆的鼻尖說:“呆呆,今天你就用你個‘唧唧唧唧’跟我聊天,我要用一晚上的時間學會呆呆跟小白語。”


    呆呆白眼兒一翻,心裏又開始鄙夷了。


    主子這個連太子殿下就是狐狸都不知道的大笨蛋,怎麽可能會用一晚上的時間學會它大呆呆的語言?


    所以,在自己無比呆呆鄙夷心情中,呆呆姑娘這輩子第一次做了“老師”。


    它在那裏“唧唧唧唧”亂叫,主子就在那裏“嘩啦嘩啦”翻著書本,一邊翻一邊頻頻點頭。


    那一晚,就是這麽過來的——


    餓了,柳雲凡往自己口中塞一口饅頭,順道給呆呆姑娘塞一口,接著再給它喂一口水;


    渴了,自己喝一口水,再往呆呆口中灌一口水。


    她自己想尿尿了,便責令呆呆姑娘休息片刻,自己則出門去茅房解決;


    若是大呆呆想尿尿了,她就拿出一塊碰去了一塊瓷的酒盅放在地上,讓呆呆姑娘當尿罐就地解決,省的浪費她的時間。


    於是,呆呆姑娘做了此生最丟臉的事情。


    它捂著臉,黑黑的毛茸茸的臉頰之下已經不是正常的顏色了。


    奈何,不這麽尿實在憋得慌!


    它崩潰的內心,已經將這個自私自利不顧及別人真切感受的可惡主子咒罵了一遍又一遍。


    終於,快到了破曉的十分,柳雲凡那本書翻完了,而呆呆姑娘閉著眼睛,已經困成了狗!


    這一停不停的說了一晚上,它嗓子都要啞了,而且精力也已經耗費完了。


    柳雲凡精神矍鑠的背下了最後一個詞,合上書,下一刻卻突然抱起了呆呆姑娘,一邊親一邊興奮道:“呆呆小朋友,真是太感謝你了!謝謝你一晚上的舍己為人,為了表達我現在內心的驚喜,我決定給你幾枚香吻!”


    話閉,她狠狠的在呆呆姑娘的額頭上親了幾口。


    親完了她還喜滋滋的想,若眼前是那隻狐狸,他一定早就開心的找不著北了。


    但是,柳雲凡終歸是太興奮了,忘記了眼前是那隻對她不是很待見的肥黑球呆呆。


    受到主子如此熱情的親吻,呆呆姑娘一個機靈醒了過來,伸出爪子摸摸額頭,接著“啊”的大叫了一聲,一邊連滾帶爬的往外跑一邊大喊:“主子的口水啊!好惡心啊!”


    它滾出了房門,又滾著出了小院,滾進了大院,最後“噗通”一聲跳進了水池中。


    <


    p>好惡心的主子啊,親的它滿身的口水,它一定要好好洗,好好洗,將身上邪氣跟汙氣全部洗掉。


    這一下,它是徹徹底底的沒有了困意了。


    呆呆姑娘甚至開始懷疑,那隻狐狸怎麽會想到喜歡主子這種隨便就將自己的吻獻出去的女人?做人不應該潔身自好嗎?


    就像它大呆呆,除了做錯事或是諂媚的時候會親親主子的鞋尖兒,其他時候絕對不會胡亂親主子的。


    當然這些它是絕對不敢讓自家相公知道。


    它害怕東方小白知道後,會捶胸蹈足的然後哭的撕心裂肺的喊:“天啊!原來呆呆將來用來親老子嘴的那張櫻桃小口,曾經親過別人的鞋尖兒啊!老子不要活了!”


    呆呆姑娘哭喊著滾出去了,而房中桌子前麵,柳雲凡托著腮坐著。


    她眼睛直勾勾的望著那個消失在黑夜中的嬌小肥厚的身影,無辜道:“喔,呆呆小朋友,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以為,你好這口呢!原來你對主子的香吻這般嫉惡如仇啊!哎!可是,我哪裏親上口水啊!”


    她歎了口氣,“看來,以後你不聽話的時候,這個方法都是不錯。”


    想完了,她終於起身爬上了床,還有一個時辰天亮,到日桑三竿的話,她還能睡兩個時辰。


    呆呆姑娘洗了半個時辰迴去,正看見主子正躺在床上唿唿大睡。


    它長舒了一口氣,好像甩掉了某個大麻煩,也在瞬間上眼皮貼上了下眼皮。


    於是,某肥黑球也將大紅的肚兜往外一番躺在了主子一旁的枕頭上,比主子睡的更死。


    晨曦的微光一點一點的灑進了房中,溫柔的灑上了床上那昏昏大睡的一主一寵。


    照的她們在睡夢中舒適的享受著夢境,也照著她們暖暖的心。


    柳雲凡夢到了那個溫柔的紫衣人,他無賴的要她“投之以香吻,報之以生相許”。


    她居然嬌羞的答應了,然後幸福的撲進了他的懷中……


    而呆呆姑娘也夢到了朝思暮想的相公,它背著好多好吃的東西放在了它跟前,一邊笑著看著它吃,一邊端茶送水的伺候著它……


    同樣的,晨曦的微光也灑上了小院高牆之外的一主一寵的周身。


    好似一束謠言的光環,將他們緊緊地包圍,一眼望去,仿若天人。


    那主子一身紫色的寬寬長袍,俊朗絕世臉上帶著溫柔的淺笑。


    那雙如蒼穹青雲般的眸子中射出清幽的光輝,伴著這晨際柔和的風,一點點的掠上那小院中靜靜沉睡的女子。


    紫衣男子緊緊的盯著高牆,好像早已經透過它看到了院落房中那個眸光明銳秀外慧中的女子。


    看到她淺淺的熟睡,看到她深深如夢,隻是著夢中不知道是不是有他的身影。


    那寵一身雪白,四肢矯健,頸項上綁著兩朵鮮豔的小紅花,身上掛著一個包,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的是什麽。


    肢體矯健的白毛公子也學著主子的樣子望向牆裏麵,不過,它可沒有透視眼。


    它隻是在心中想象著,它家呆呆姑娘大概晚上又要踢被子,想完了在心頭唉聲歎氣心疼一番,沒有它在身邊,呆呆姑娘不會凍著吧!


    東方弗離看了良久,終於扭頭看向身邊的小白公子,柔聲笑道:“小白,我把你送過牆去,你將粥帶給她吧!記得,一定要看著她喝完!”


    “你不跟我一起進去看看她嗎?你不是很想看到她嗎?”


    東方小白走到跟前,蹭了蹭他的衣角哞哞道。


    “恩,我想看見她。”


    東方弗離勾唇一笑,摸了摸它的頭,“可是,我害怕她看見我會害怕的不好好吃飯!”


    “她會害怕?”


    東方小白不解的抬頭,“你不是對她很好嗎?她怎麽會害怕?”


    “就是因為太好,所以她才會害怕吧!”


    東方小白還未來得及問出那句“問什麽”,它雪白的身子已經離開地麵,被一陣強烈的真力拖起來。


    飛到牆頭的那一刻,它聽到主子低聲道:“小白,代我跟她問聲好,我先迴去了。”


    東方小白扭頭,疑惑的看著他。


    主子話中淡淡的憂傷,它怎麽會聽不出來呢?


    跟了主子十幾年,唯有呆呆主子出現之後,它才從主子的臉上看到了真正的幸福,也看到了真正的憂傷。


    尤其是最近,它越來越不明白自己的主子,為何這種憂傷會出現的這般頻繁?


    難道,隻是因為呆呆主子?


    想到這裏,小白的心情也開始低落了,心中的憂傷也開始凝聚起來。


    腦海中,仿佛有迴憶慢慢展現。


    好像在很早的時候,它便見過一個風華絕代的男子,他也有著主子一樣的悲傷,有著主子一樣的幸福;但是最終他卻陷入了永久的悲涼。


    那個時間,可以早到是上輩子……


    腳尖,似乎已經觸及到了地麵。


    東方小白趕忙收起了那份憂愁,馬上要見到它的呆呆姑娘了,它怎麽還可以憂傷?它應該開心一些的。


    想罷,背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東方小白邁開了小碎步衝著那扇緊閉的房門走過去。


    “咚咚咚!”


    柳雲凡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她睜開眼,居然發現眼角濕漉漉的。


    身邊的肥黑球還流著口水,睡的死死的。


    “豬!”


    她戳了戳某肥黑球的肚子,又嫌惡的拿開了手,“你嫌我的口水髒,你看看你,睡覺還流口水,真是惡心!”


    走下床,她又狠狠的晃了晃腦袋,有些夢境的碎片在腦海中閃現,她又有些不確定自己的夢境。


    明明是夢到跟那隻狐狸幸福的情景嘛,為何到了最後居然變成了生離死別的場景?


    而且,她不僅在夢中哭了,居然現實中也流淚了。


    “哎呀!夢到了什麽事情?”


    她嘟囔了一句,“算了,夢是相反的,壞的不靈好的靈。”


    也說不定是他們感情進一步發展的預兆。


    她打開門,卻看到東方小白紳士的站在門口,身上背著一個包裹,脖子上還綁了兩朵小紅花。


    “啊!小白公子,你怎麽來了?哎呀,那隻狐狸來了嗎?”


    柳雲凡像是賊似的,軲轆著眼珠子往門外看了看,看到空蕩蕩的院落這才放心,接著將它請進來,防賊似的關上了門。


    “主子說,這是治你病的藥粥!”


    東方小白指指身上的包裹,示意柳雲凡給它解下來。


    花了一晚上的時間便學會了呆呆語,但是要理解的話她還需要思考一陣。


    而要理解東方小白的話,她還得先將呆呆語當做中間翻譯語種。


    於是,在東方小白手舞足蹈的比劃再加柳雲凡時不時翻書找解釋的雙管齊下之下,她終於明白了那是什麽意思。


    原來,那隻狐狸說她因為丹藥吃的太多,造成身體的過度透支,必須要用藥粥調理七天才可以徹底調養好。


    柳雲凡翻了翻白眼兒,難得這狐狸這麽體貼,她不好好享用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何況這柔情似水的狐狸還給她準備了幾顆蜜棗子,用來喝粥的時候祛除苦味用的。


    看到這幾顆超大個大兒的蜜棗子,柳雲凡又要氣憤的磨牙了。


    昨天他絕對就是故意的,故意試探她究竟在不在乎他的感情!


    明明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讓粥變成甜的,他卻非要編出什麽去相親的瞎話,非得惹的她吃錯,還表現的這麽明顯,最後忍著苦味吃下一大盆粥。


    直到她氣的鼓鼓,而他卻打心裏頭樂開了花。


    柳雲凡真是想恨的想揍他,卻又不能揍!


    要說東方弗離那相親是編的,也不全是編的,至少人家某隻狐狸是真的是去見姑娘了。


    隻是以瘋太子的身份見了柳雲凡這個令他魂牽夢繞的姑娘而已,順道給她設了一個溫柔的陷阱讓她往裏麵跳。


    當初大街上貼的那皇榜,就是東方弗離讓自己的皇帝爹爹弄得。


    貼出一萬兩銀子的賞銀,實際上是為了白白送給柳雲凡。


    因為某隻狡猾的狐狸早已經將柳雲凡猥瑣好色財迷的內心窺探的十分清晰。


    他料定,皇榜一出,這古晉城中唯有她一個人敢揭——


    因為古晉城所有的名醫,早就在幾年前進宮給東方聿治過病了,但是都是無功而返。


    東方弗離知道柳雲凡正好缺錢,著急去漢霄學府學習;


    他更知道,他要是以東方弗離的身份拿出大筆錢送給她,她肯定又以為他圖謀不軌,更擔心接受了之後會因此被抓住了辮子,在他麵前再也抬不起頭來,所以這筆錢斷然不會接受。


    某狐狸為了將這“聘禮”提早的送出去,便出了這麽一個陰招,順道借這個機會讓柳雲凡跟傳說中的瘋太子好好親密接觸一番。


    這樣的話,等到以後他讓自己的皇帝爹爹賜婚,就不會打的她措手不及了。


    做了這麽多,最大的原因其實隻有一個——


    以東方弗離也就是蓬萊閣主的身份,他是絕對不可以娶柳雲凡的,至少眼下不能!


    所以,隻有借助皇帝的身份,將來以聖旨昭告天下,這門婚事才算是塵埃落定。


    但這些事情,柳雲凡是完全不知道的。


    此刻,她隻知道一邊收拾著桌子準備喝粥,還一邊誇讚某隻狐狸真是暖男;


    若是等到她知道真相的那刻,恐怕一定會操著一口河東獅吼大罵狐狸卑鄙無恥,總是設圈套讓她鑽。


    也弄不好,到時候她會掄起棍子將他暴打一頓或是撲上去啃咬一頓。


    “呆呆主子,請問呆呆姑娘在哪裏?”


    柳雲凡正喜滋滋的拿著勺子,還未將第一口粥送進嘴裏,東方小白便朝她“哞哞”問道。


    “喔,你找呆呆啊!你等等啊!”


    柳雲凡馬上放下勺子,起身走到了床前,拉開床簾。


    床上某隻肥黑球還在鼓著肚子唿唿大睡,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朝思暮想的老公已經來找它了。


    “呆呆小朋友,起床了!”


    柳雲凡戳戳它的肚子。


    呆呆蹬了蹬爪子,用迷迷糊糊的意識心道,它才不要起床,這個無良主子害的它沒有睡好覺,它要繼續睡,才不要理她。


    蹬完了,它的唿嚕聲又大了些。


    “呆呆小朋友,若不然,我再送你香吻一枚?”


    “啊!口水啊!好惡心啊!”


    她的話音未落,呆呆姑娘騰的一下從床上彈了起來。


    睜開眼睛的那刻,除了看到主子那張不懷好意的臉,還看到了自己親愛的相公東方小白。


    原本它是要抬起爪子狠狠踹主子一腳的,可是看到自家相公的時候,它立刻就換上了嬌羞的模樣。


    伸出爪子摸摸自己的臉頰,又別扭的低頭“唧唧”道:“小白哥,你怎麽來了?”


    “我、我就是想來看看你!昨天還有好多話沒有跟你說——”


    東方小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哎呀,娘啊!好肉麻!”


    柳雲凡理解了它們的對話之後猛地打了個哆嗦。


    她就是這樣無恥的人,她跟那隻狐狸一起的時候不是更肉麻嗎?


    某狐狸時不時的就說出一句類似晴天霹靂般的表白的話,甚至還總愛偷偷揩她點兒油,那時候她的反應也沒見得有這麽大。


    人家東方小白不就是很委婉的說了一句“我想你了”,她就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總之,這說來說去就應了那一句話——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她抖著身子看了半天東方小白跟呆呆姑娘含情脈脈的對視,最後無趣的轉身。


    她柳雲凡生病了,藥不能停,得吃七天呢!


    所以她還是去吃藥粥來的實際。


    床邊,這兩位寵物對視了半晌,最後還是東方小白打破了僵局,它從自己脖子上摘下來了一朵紅花,笨手笨腳的別在了呆呆姑娘肚兜的繩子上。


    “呆呆,這是我從蓬萊閣專門摘的花兒。你戴一朵,我戴一朵,主子說這樣很般配!不僅花兒般配,戴花的你我也般配!”


    “咳咳!”


    在桌旁吃粥的柳雲凡一個不小心被嗆到了。


    她不得不承認,這東方小白公子,這是在現學現賣啊!


    之前看到過東方弗離給她插了一朵俗氣的大紅花,它也立刻學來了哄自己老婆開心。


    那狐狸真是位好老師!


    她這一咳嗽,立刻引的東方小白跟呆呆姑娘雙雙看了過來。


    東方小白是疑惑的神色,主子曾經吩咐它將粥熬的爛一點兒,說是因為呆呆主子牙口不好,總是容易嗆到。


    可是它明明按照要求來的,那粥放進嘴裏就化了,呆呆主子怎麽還會嗆到呢?


    呆呆姑娘則是一記兇惡的眼神射向她,那意思是“主子,你看不慣就不要在這裏吃,還礙我們的事!”


    “呆呆,你主子怎麽了?”


    東方小白疑惑道。


    “她抽風了!經常性的,不用管她!”


    呆呆惡聲惡氣的盯著柳雲凡說完,轉臉望向東方小白的時候,又換上了一副溫柔的神色,“小白,那個問題你還沒有迴答我。你上次為什麽說看到我不用吃飯都行?”


    東方小白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小聲道:“本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以前吃飯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事,可是見到你之後卻情願放下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後來,還是主子跟我說,那是因為呆呆你‘秀色可餐’。”


    呆呆臉紅的低下了頭,小白竟然這麽誇它,實在是不好意思啊。


    “哎呦,還秀色可餐,這是醜的讓人吃不下飯吧!”


    桌旁的柳雲凡一邊喝著粥,一邊忍不住吐槽。


    她這是吐槽慣了,沒有注意到現在非比尋常的情形。


    “啊!壞主子,你說什麽?”


    肥黑球呆呆忽然惱羞成怒,發飆似的衝了出去,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就衝到了柳雲凡腳跟前,接著順著她凳子跳到了桌子上,抬起爪子狠狠的踹上了柳雲凡的手臂。


    “你說誰醜?你才長的醜!嗚嗚……”


    呆呆氣唿唿的踹完了,接著捂著爪子開始哭泣。


    主子居然當著它家小白的麵這麽不給它麵子,這日子沒法過了!


    它一邊捂臉嚶嚶哭泣,一邊又順著桌子上爬下來,連門口都沒有走,而是順著窗戶委屈的走了。


    “呀!”


    柳雲


    凡趕忙站起身來,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這肥球不會是真的傷心了吧!我是跟它開玩笑的!”


    “呆呆主子,您別擔心,我出去看看!”


    東方小白“哞哞”的話音未落,雪白的身影已經奔了出去。


    “喔!戀愛中的呆呆好可怕!”


    柳雲凡唉聲歎氣的著喝完了粥,終於發出了一聲長歎。


    最後又唉聲歎氣的打開了窗戶,學著呆呆的樣子從窗戶上鑽了出去,坐在了自己門前的台階上,開始將心比心。


    若是,呆呆姑娘說她柳雲凡長得醜,配不上那隻——


    等等,怎麽一到配對的時候她總是想起那隻腹黑狐狸?


    不行!不能這麽想!


    柳雲凡又開始厚顏無恥的想,就算是真要跟他配對,憑她柳雲凡的沉魚落雁的容顏加上機智聰慧的內心,怎麽會配不上他?


    呆呆要是敢這麽說,肯定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想到這裏,柳雲凡又釋然了。


    她方才其實也沒有說錯,呆呆就是長得醜,那麽小的個子卻那麽胖,客觀上說,它跟人家漂亮的東方小白相比真的很不般配的好吧!


    這個想法,真是充分顯示了柳雲凡的無恥的心思。


    人家東方小白就給她送了一碗粥,她馬上就胳膊肘子往外拐,準是又忘記了曾經對呆呆的婚姻持的那個否定態度啊!


    現在倒好,居然反過來說自家呆呆配不上人家。


    柳雲凡大抵是又忘了那句話——情人眼裏出西施。


    小白喜歡呆呆,不論它長什麽樣子它都喜歡。


    她更不知道,在某隻狐狸的眼中,她柳雲凡的好,真的比她認為的自己的好還要好上百倍。


    認為自己想到了好的說辭,柳雲凡那原本覺得內疚的心情立馬一掃而光。


    於是,她轉身迴了房間巴拉出了一盤兒瓜子又開始嗑上了。


    她離開家這麽多天,小丫鬟輕諾不僅將家裏打掃的幹幹淨淨的,還附帶著給她準備好了一切零食。


    有時候柳雲凡都有種錯覺,這個輕諾其實內心裏麵住著一個很淩厲的靈魂,隻是被她懦弱的外表緊緊地壓製住了而已。


    若是有機會,她一定好好培養培養她。


    柳雲凡在這裏吃的挺歡快,可她不知道,在晉寧侯府空落落的後院的屋頂上,正坐著一人兩寵,密切的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那人一身華麗的紫衣,坐在屋頂上雙手隨意的放在膝蓋上。


    眸子中帶著淺淺的笑容,一眨不眨的望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的樣子看著像是悠閑自得,又像是在認真地做著人生中的一件很重要的大事。


    紫衣男子的身旁,蹲坐著一隻雪白的動物,幾乎跟他一樣高。


    雪白動物的頭上,還蹲著一個渾身漆黑的肥黑球。


    它眺望著遠方,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看了半天之後,它從雪白動物的身上爬下來,又順著屋頂爬了下去。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它迴來了。


    “呆呆姑娘,你主子她現在在做什麽?”


    東方弗離遠遠地便笑著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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