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貪財鬼來說,出門撿到一枚銅錢,都是值得高興半天的事情,何況找到一座價值連城的寶藏呢?


    夏侯淵的心髒狂跳,要不是周圍的人太多,恐怕就要手舞足蹈起來了,真是有福之人不必忙,無福之人跑斷腸,多少人苦尋不到的董卓寶藏,馬上就要落入自己手中了。


    可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前往南鄭城、奪取漢中的兵權,再到長安城、把關中也奪過來,至於挖寶藏的事情,應該放一放再說的!


    可明知有寶藏而不挖,就像讓老貓枕著鹹魚一樣,寢食不安,坐臥不寧,這日子還有法過嗎?


    再說了,幾個盜墓賊交待的清楚,他們挖開陪葬室之後,隻是草草的遮掩了一下,就下山來找更多的同夥了,想要把主墓室也給挖開!


    換而言之,陵墓的位置、入口都已經暴露了,隨時可能被過路人發現,自己不早點下手的話,寶藏恐怕就要便宜別人了。


    反複權衡利弊之後,夏侯淵做出決定了,先帶著幾個盜墓賊進山,把金銀珠寶全取出來,如果數量大多了,一時間難以取盡的話,也要把寶藏好好遮掩起來,事後再帶大隊人馬來挖取!


    現在出發,連夜行事,天亮之前趕迴大營中,一切做的神不知,鬼不覺,還不耽誤奪兵權之事,可謂是兩全其美了。


    “伯權、仲權,立刻挑選五十名……不,挑選二十名心腹人,隨為父進定軍山一趟!”


    “啊,已經日落黃昏了,父親此時何故進山呢?”


    “對啊,就算父親要進山,也該多帶一些人馬才是,這附近常有劉備軍遊騎出沒的!”


    “你們附耳過來,這座山裏麵有……明白了?”


    夏侯淵叫過兩個兒子,手指麻袋裏的金銀珠寶,把自己的推測說了一遍,二人的目光頓時亮了起來!


    有貪財的老子,必有貪財的兒子,得知山中埋藏一個大寶藏,夏侯兄弟高興的手舞足蹈,再也不說反對的話了。


    接下來,夏侯父子安排好了軍中事務,又挑選了二十名忠心耿耿、不愛多嘴多舌的親兵,帶著那幾名盜墓賊,以巡視營地為名,偷偷的溜出去了……


    …………


    “都走出十多裏山路了,還有多遠才到你們說的山穀?”


    “迴將軍大人的話,再翻過兩道山粱、趟過一條溪水就到了!”


    “嗯,你們幾個好好的引路,等找到寶藏之後,本將軍重重有賞,再推薦你們進掘子軍,也弄個校尉、都尉做一做!”


    “多謝將軍大人,小的們一定好好引路,那座陵墓真是太大了,光陪葬室就有十幾個,主墓室的寶貝肯定更多了!”


    夕陽西墜,夜幕降臨!


    定軍山中,幾個盜墓賊引路,夏侯父子以及親兵們緊隨,全都高舉著火把,深一腳、淺一腳的艱難行進著。


    荒山野嶺、無路可尋,遍布荊棘、刺肉生痛,行進非常之困難,把一行人累的氣喘籲籲,不過想到有大筆寶藏,再累也覺得值了!


    而在行進過程中,幾個盜墓賊滔滔不絕的,講述著寶藏何其之大,裏麵藏寶又何其之多,簡直就是金山銀海了!


    夏侯父子也不斷許諾的,要重重的獎賞他們,這自然是假話了,實際上隻要找到了寶藏,他們就要殺人滅口了,以免的消息泄露出去,就連這二十名親兵,以後也一個都不能留下!


    董卓寶藏,富可敵國,覬覦者不計其數,要是讓外人知道了,寶藏落入夏侯父子三人手中,不知要引來多少麻煩呢,因此必須滅口知情人,如此才能萬無一失!


    不過老話說的好,殺人者人恆殺之,騙人者人亦騙之,夏侯父子沒有說實話,幾個盜墓賊也未必口吐真言!


    “到了,終於到了,就是這座山穀了!”


    “就是這裏了嗎,怎麽不見寶藏入口呢?”


    “將軍大人,您往東邊山壁上看,那裏有幾顆崖柏,入口就在樹後麵……啥,還沒有看到嗎,那您站到高處再看看!”


    二更時分,一行人來到了山穀之中,在幾名盜墓賊指引下,夏侯淵站到了一塊臥牛石上,借著月光向東側崖壁觀看,可是眼睛都瞪酸了,也沒見到寶藏入口!


    正想再詢問一下時,耳邊突然傳來輕微震動聲,夏侯淵久經沙場,知道是開弓放箭的聲響,習慣性的就要閃身躲避,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嗖!--噗通!”


    “父親!父親!--不好,有刺客,保護好將軍大人!”


    “嗖!--嗖!”


    一支冷箭閃電般射來,正中夏侯淵的脖子,透頸而過,鮮血奔湧,人也從巨石上摔了下來,手腳抽搐不停的抽搐,眼看著有出氣、沒進氣了!


    還沒等夏侯衡、夏侯霸以及親兵們過去查看,又有無數冷箭從四麵八方射來,又準又恨,瞬間倒下了一大半……


    接近著,從兩旁的荒草叢中,竄出數十名黑衣人,手持鋒利刀劍,猛砍負傷未倒的親兵們。


    就連幾名盜墓賊,也從地上撿起了兵器,加入到了戰團之中,招式兇狠,刀刀致命,顯然都是身經百戰之輩,而不是什麽莊稼人!


    短短幾個唿吸的功夫,廝殺就徹底結束了,夏侯父子三人、以及二十名親兵全被砍翻在地了,有的當場死亡,有的還在痛苦呻吟!


    黑衣人們毫不猶豫,又進行了二次補刀,不管是死是活,挨個用匕首抹脖子,尤其是夏侯父子三人,割完動脈割靜脈,心口連插七八刀,直到死的不能再死為止!


    而後檢查夏侯淵的屍體,在左側的靴子筒裏麵,找到了兩份先王敕令,一份已經寫好了文字,是奪取兵權之用,另一份尚且空白著!


    兩份敕令到手,又簡單的收拾了戰場,黑衣人們鑽入草叢中,很快就不見蹤影了,從始至終,一言不發,也不留任何痕跡,就把一員宗族大將幹掉了!


    …………


    “不好了,將軍大人不見了,兩位小將軍也不見了?”


    “是不是巡營去了,快派人找一找啊!”


    “各營全都找過了,皆不見將軍父子的蹤影,這可如何是好啊?”


    第二天一早,數萬將士用過了戰飯,準備拔營起寨之時,才發現夏侯父子三人不見了,開始以為是巡視去了,可是找遍了大營各個角落,依舊不見一點蹤影!


    堂堂大軍主將,竟然拋棄了數萬人馬,來了一個不見蹤影,翻遍了古今史冊,也沒有這種奇葩事啊!


    幾名偏將商議之後,一麵派出大量遊騎兵,到大營附近尋找,希望找到夏侯父子三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一麵派出使者,快馬加鞭到南鄭城送信,請一位大將來主持大局,六萬人馬則按兵不動,就駐紮在定軍山下!


    二十裏、三十裏……五十裏,搜索範圍不斷擴大,周圍的村莊、鎮店、樹林全都查找了一遍,還專門重金聘請了一些獵戶,帶隊進定軍山中尋找!


    第三天下午,搜索隊在一座山穀之中,終於找到了夏侯父子三人、以及二十名親兵……的屍體!


    屍體全都被野獸啃食過了,血肉模糊、慘不忍睹,尤其是夏侯父子三人,已經拆的支離破碎了,隻能從屍體殘留的服飾上麵,來斷定他們的身份了!


    “將軍大人啊,您南征北戰二十餘年,多少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沒想到死在這小小的山溝裏麵--嗚嗚!”


    “將軍父子為何深夜離開大營,又是誰下的毒手呢,這件事情一定要查清楚!”


    “先給將軍父子收屍吧,事情可以慢慢的查證,看屍體上還插著箭簇呢,是什麽標記?”


    ……


    搜尋隊急忙上報消息,大小將校數十人全趕來了,圍著屍骨堆嚎啕大哭,以示傷心之意,其實夏侯淵性格剛烈易怒,經常無故鞭撻部下將士,在軍中人緣一點也不好!


    可是這種場合下,就算將校們一點都不傷心,也得拚命擰大腿、抹眼淚,哭不出來就硬嚎叫,否則何以顯示忠誠呢?


    接下來,眾人收斂夏侯父子的屍骨,並分析他們的死因,結果在屍體堆、以及周圍的亂草叢中,發現了數十支箭簇,還有半截斷掉的長刀,赫然是劉備軍的製式裝備!


    由此可以推斷出,夏侯父子帶隊巡邏之時,發現了劉備軍的遊騎兵,而後一路追殺過來了,不小心中了埋伏,全部喪命於山穀之中!


    至於夏侯父子為何親自巡邏,為何隻帶二十名親兵巡邏,又為何頭腦發熱的追進深山中,不提防對方有埋伏,那就不得而知了。


    死因分析出來了,屍骨卻不好收斂,因為山中的鳥獸太多了,把屍體拆的七零八落不說,還叼著骨頭漫山遍野亂跑,根本不知道丟那裏了。


    將校們尋找了一整天,也沒把父子三人的屍骨湊齊:


    夏侯淵的頭顱不見了,右臂骨、右腿骨也不見了,胸骨還缺了好幾根!


    夏侯衡的上半身還算齊全,下半身卻全都不見了,最慘的還是夏侯霸,隻剩下一隻胳膊了,要不是上麵套著鐵護腕,恐怕連遺骸都認不出來了!


    把父子三人殘骨收斂好,帶迴了山下大營之中,讓能工巧匠們出手,用檀香木雕刻成肢體,好歹是把屍骸補齊了,又打了三具棺槨入殮起來,至於二十名親兵的屍骨,隻能是隨地掩埋了事!


    第二天,高順來到了大營之中,祭祀過夏侯父子之後,順理成章的接管了兵權:


    首先,派使者迴許昌城送消息,陳述夏侯父子陣亡沙場之事,話說此番攻略益州,這是陣亡的最高將領了,還是宗族將領!


    其次,再派出一隊人馬,護送父子三人的棺槨,沿著褒斜道出漢中郡,再從關中轉迴許昌城去,也好隆重祭祀,入土為安!


    最後,把六萬人馬帶到了南鄭城,迅速拆散的七零八落,補充進了各部人馬中,隻把軍旗、將印、兵符上交了事!


    …………


    四月二十二日,消息傳到了許昌城,頓時引起了一片大嘩,先王屍骨未寒,靈柩也沒有下葬,顧命大臣就死了一個,還死的如此蹊蹺,這叫什麽事啊?


    尤其是宗族將領們,認為夏侯父子死因不明,必須派人認真查證,找出真正的殺人兇手,還有留在漢中的六萬大軍,也要立刻調迴許昌城,交給宗族將領執掌!


    出乎意料的是,曹丕一錘定音了,認定夏侯淵就是‘陣亡’的,任何人不得胡亂議論,還設靈堂隆重祭祀之,並加諡號:湣侯!


    其博昌亭侯的爵位,有三子夏侯稱繼承,再加一千戶食邑,以示體貼忠臣之意,至於六萬兵馬的事情,則一個字也沒有提起!


    這位新魏王心裏明白,自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一員宗族大將不說,還狠狠的得罪了蕭逸,六萬兵馬隻做賠禮之用了,希望姐夫不要動怒吧!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破又遇頂頭風,沒過幾天,夏侯淵陣亡的事情尚未平息,又有壞消息傳來:驃騎將軍-夏侯惇病重,恐怕就要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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