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貴見倫敦哥不答,也不做深究,畢竟這是他的地盤兒,他不怕。


    “也好,王倫哥哥如今也不曾醒來。大家心焦,卻是無心喝酒。”朱貴走進裏屋,背了鵲畫弓,拿了一隻響箭,走了出來。


    倫敦哥和朱貴走到酒店後山水灣處,朱貴拿出火折子,點了捆在箭頭上的爆竹撚子,彎弓搭箭朝著湖對麵射了過去。


    “嗖——”


    “嘭!”


    漫天螢火。


    倫敦哥暗暗乍舌,這是響箭?不是說響箭都是綁一個竹哨子麽?


    不到一泡尿的時間,湖對麵劃來一隻小船,一人頭戴鬥笠,赤著胳膊,穿著一身麻袋片一般的灰衣服,站在船上高聲問道:“可是朱貴兄弟要上山嗎?”


    “正是正是,藍老六快點搖槳過來,載世子與我渡水上山。”


    朱貴雖然人醜了點,可是登船之後負手而立,憑小舟起伏巍然不動,風度翩翩;倫敦哥怕的要死,他也不知道這水多深,這要掉下去淹死可怎麽辦?還不被刻在穿越眾的恥辱柱上被嘲笑一萬年。他想的通透,一屁股坐在自己箱子上,兩手把著船梆,壓得小舟又沉水了寸餘,風度全無。


    倫敦哥坐著衝船夫拱了拱手:“不知尊姓大名?”抬眼望去隻見一個唇紅齒白的小郎君,兩隻赤著的胳膊青筋暴起筋肉如山,倒三角的身材,一雙長腿,麻布片的褲子有些激凸,隱隱要到了大腿的一半兒,心中有些嫉妒:“臥槽長得跟小麵首一般,上梁山做什麽?”


    擺渡船夫眉毛一挑:“迴世子的話,小人本姓藍,名叫海潮,家中行六。俺雖是個粗人,卻也有雅好,平日裏最愛吹簫。年年在這梁山水澤討生活,聽這水波之聲悟出了一首曲子,頭領們都很喜歡,所以都叫俺藍海潮音。”


    不多時,梁山水寨已在眼前,碎石砌成的台階,兩側各有一盆火把,共站了十個手拿紅纓槍的嘍囉,柵欄都是兩人合抱的木樁子,隔幾步一個瞭望台,頗似後世的長城的烽火台上又加蓋了一個亭子。


    朱貴先上了岸,迴身看了看坐在小船上的倫敦哥,略微笑了笑:“世子,請!”


    倫敦哥搖晃著站起身來,跳上了岸,跟著朱貴一路走一路看,傍晚時連守夜站崗的都沒有,穿過聚義廳時一把虎皮墊的椅子很是紮眼,可是一邊隻放了兩把椅子,滿打滿算叫得上頭領的也不過一隻手。


    穿過聚義廳,二人走進了一間臥室,外間兒兩個男的攤在椅子上磕頭,桌子上擺著一個食盒,幾個空盤子和兩壇開了封的酒,卻怎麽也掩蓋不住打鼻子的中藥味兒。


    朱貴作揖打躬;“這是賈大哥,這是丁大哥,俱為頭領親隨,世子若有需求,可跟兩位哥哥開口。”


    賈三兒不耐煩地皺了皺眉,衝朱貴揮了揮手:“你自去吧,這裏有我二人守著,妥當的很。”


    丁四兒看了看倫敦哥:“你自己去裏間兒診斷,之前大夫用的方子,床頭桌兒上都有底聯兒,若是要開藥,出了聚義廳隨便叫個放哨的小廝便可索要筆墨,若要安歇,就住隔壁。”


    朱貴又衝三人拱了拱手,轉身出了聚義廳。


    倫敦哥也跟著出了聚義廳:“朱貴哥哥不跟隨我一起去裏間兒看看頭領嗎?”


    朱貴轉身衝著倫敦哥苦澀地笑了笑:“擅離職守,罪莫大焉。”


    倫敦哥再次走進臥室,鼾聲四起,無奈地笑了笑,心中鄙視:“這尼瑪也叫親隨?”突然覺得有些口渴,喉嚨幹癢,看了看酒壇子,還剩下一些,可是又嫌髒,打開箱子拿出最後一瓶礦泉水,敦敦敦喝了大半瓶,擰緊又放了迴去。雙手貼著打開了裏間兒的門,拎著箱子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床上躺著一個四方臉招風耳,濃眉長目,山鼻海口的男子,一身白衣,眉頭緊鎖,隻有微微起伏地胸口證明人還活著。


    倫敦哥開始還一本正經的扒開一簇簇的頭發看一看頭皮,心裏想著這廝為人處世,不是讓人背後打了悶棍吧?可是越看越覺得不對,一種七上八下的奇怪感覺油然而生。


    當倫敦哥把視線定格在王倫臉上時,突然驚呆了!


    臥槽大哥你長得好麵熟啊???


    喂,盜版可是要交罰款啊!!!


    倫敦哥圍著床榻踱了兩圈,心中好似火燒一般,一個天使一個惡魔在腦海裏說話!


    “不如做了他,自己當大哥!”


    “對對對!”


    “那還不動手?等什麽呢?”


    “對對對!”


    倫敦哥伸手摸了摸腰間的虎牙,冰涼的觸感喚醒了他的屌絲屬性——下不去手!他坐在床邊呆了好久,好像又恢複了些勇氣,迴身看了一眼王倫,用手指著王倫的臉,自己說服自己。


    “無論小節大義,你他媽都該死你知道不?”


    “首先,這一次你抗的過去抗不過去就兩說。”


    “柴進的推薦信你都不當一迴事!”


    “你本事平平,嫉賢妒能,占著茅坑還不拉屎!”


    “林教頭多好多悲慘的人,你不容他!”


    “你不容他也就算了,你還難為人家交投名狀!”


    “就因為你不行,才讓黑三郎行了,騙了那麽多大好兒郎!”


    “孫子你丫知道靖康之恥嗎?”


    “嶽飛都是讓你害死的,傻逼!”


    “以人民的名義,我宣判你死刑!立即執行!”


    倫敦哥越說越氣憤,越說越氣憤,有的沒的都往他身上安,終於站起身來,想要結果了他。


    旅行箱是倫敦哥最大的依靠,他這次想要找安眠藥,卻怎麽翻也找不到,翻著翻著翻出來一個一小半紫色一大半白色的盒子,上麵寫著頭孢克洛分散片。


    倫敦哥眼睛一亮,唿吸有些急促:“這也成啊!頭孢兒就酒,小命兒登時沒有啊!”


    他手忙腳亂地把12片藥都扣了出來,從外間兒拿了還剩下一小半兒的酒壇子,撬開王倫的嘴喂了進去。


    等倫敦哥一片一片喂完了12次,才感到筋疲力盡,岔開腿坐在地上打了個哈欠,意識到了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


    這貨怎麽處理?


    把他背出去扔水裏還是挖坑埋了?顯然不現實,隨便讓個阿貓阿狗看見了自己就死定了!


    倫敦哥摸了摸王倫的手,還沒冷透,沉著心把他最外麵穿的衣服扒了下來,心中好似擂鼓一般。站起身來,咬了咬牙,發狠說了一句:“大不了掙了錢再買新房!”


    金光乍現,死翹翹的大頭領王倫和黑箱子一閃而逝。


    倫敦哥套好衣服,躺在床上想著明天可能遇到的種種情況和說辭,心中雖然也膈應,可架不住長夜漫漫,終於沉沉地睡去。


    他做了一個特別美好的夢:有吃有喝有地盤有妹子,聖人之道也。


    誰說穿越必少年?老子作為一個大好青年,不也創下了這麽大的基業嗎?


    好吧,大好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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