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蘇明嫵麵上粉粉,心頭鹿撞,捧著酒卮的手幾不可見地微微顫抖。

    不與太子殿下糾纏,是她赴宴前早作的打算,可她想不通的是,自己哪來的膽子,魔怔一般竟敢在恍念之間,做出這等眾人眼皮底下的挑逗行徑。

    雖說對象是她的夫君,但她從小被父親教導要得體自持,高傲矜貴,前世哪怕再心係符璟桓,她在信上都不敢直言寄托相思,說到極致,左不過是這邊風景獨好。

    左思右想,究其緣由,她隻能怪這輩子符欒說的話把她給教壞了,是的,就是他!

    蘇明嫵給自己尋到了厚臉皮的藉口,為了讓符璟桓斷掉念頭,她隻能略微犧牲一下,反正等符欒喝完這杯酒,她還是那個矜持的京華貴女,以後,反正,以後可萬萬不能再這樣。

    她將手遞到符欒唇邊,眼巴巴地盼望他快點結束這場‘折磨’,然而男人明顯意猶未盡地不想放過她的難得主動。

    蘇明嫵這個嬌嬌女,符欒對她最大的不滿,就是在上太過順從規矩,若不是她長相嬌豔,舉手投足自帶媚態,貪歡便少了許多樂趣。

    所以,明知她帶著目的來取悅,還是很值得讚賞,動作生澀也沒關係,他有的是時間調.教她。

    符欒眸中適才的冰冷盡釋,長腿曖昧地迴應微勾,向內抵纏住女子足脛。

    蘇明嫵心中正天人交戰,驀地感受到被牽扯,為就著那隻腳,她不得不往右側更靠近。

    兩人緊緊挨著,她剛剛站穩,就發現符欒居然在帶著她膝腿勾勒摩挲,男人常年帶兵,腿上肌理緊實,稍微碰撞,硬的都能硌到她柔軟腿肚。況且她現在看不到底下,誰知他要把她勾弄到哪個地方去,萬一她不小心使力氣,撞壞了怎麽辦。

    啊,她在想些什麽,撞壞了最好!

    符欒看懂了她的無聲威脅,可是怎麽辦呢,她那點力氣,他又不是沒在床.上見過,能嚇到誰?

    蘇明嫵麵上發燙,掙不脫,不想碰到他,隻能盡量半懸著腿,可那樣實在累極了。她湊近用隻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求饒:“王爺,臣妾剛剛是一時頭昏腦熱...”想來他這次也該如往常逗她,不會持續太久。

    符欒在她耳邊迴以輕聲,帶著酒香:“不巧,本王不是。”

    “...”

    “嫌累,王妃就搭著本王的腿,哪裏都可以。”

    “...”

    這人怎麽賴皮呢,這事雖然是她起的頭,但,但她也有幾分是為了全他的麵子呀。

    符欒知道蘇明嫵定然暗戳戳地腹誹他壞話,唇角微勾,不經意地佯裝撣了撣袍角,隔著衣料在她腿上掃過,指腹有意的往凹陷下按撫,引得女子背後不住顫栗。

    “不是王妃要本王幫忙麽,心急做甚麽。”

    這話,他沒有刻意壓低聲,眾人聽得雲裏霧裏,包括近在眼前的符璟桓。

    蘇明嫵生怕他再說些口無遮攔,他是不要緊,名聲不能更差,她可不一樣,“王爺,就,別讓太子殿下久等了嘛?”

    她將酒杯送到符欒嘴邊,期待他看在太子站在眼前,能早點喝完,可符欒偏偏就不肯啜一口。

    這邊僵持許久,大家當然有議論。

    “咦,雍涼王的心思怎麽好像不在喝酒上麵啊。”

    “莫不是想給太子下馬威?”

    “是了是了。”

    蘇明嫵耳朵靈,聽到這些,那條被‘挾持’的腿愈加酸澀。

    她紅著雙頰暗呸了聲,嗬嗬,他們真是高看符欒了,他就是個登徒子!

    符璟桓站在案桌後,看不懂眼前二人的暗流湧動,桌布擋著更猜不到下麵發生的事。可瞧見蘇明嫵的耳廓暈染開粉紅,隨著時間推移延至頸項愈來愈深,很難不往閨中密事上麵猜測。這想法,比嬌嬌不接他的酒更讓他難以接受。

    本就短時間內頗為受挫的情緒,又往低落下一節。

    符璟桓有他作為太子的自尊,免得在這裏費時鬧更多笑話,他酒醒半分,恢複往日清潤如泉的嗓音,“是孤酒醉輕浮,皇叔,此杯酒就當孤向皇叔賠禮。”

    說罷,他一飲而盡。

    蘇明嫵見狀,心道這下符欒總歸不能再拖延,她趕緊將抬著酒杯的手往符欒嘴邊靠,這次他果然沒有再拒絕,而是攬過她的纖纖玉手,輕推杯底。

    然而。

    “太子殿下敬酒,本王怎能隻喝一杯,王妃,你說是不是。”

    “...是。”

    真是太討厭了!

    蘇明嫵羞憤地咬牙切齒,給符欒多斟了兩杯,恨恨的灑出些酒水,水珠將淡粉指甲瑩潤得透亮,腿實在酸澀的撐不住,她也索性不管了就放在符欒腿上,任他勾著隨意折騰。

    不然如何是好,每次皆是如此,打又打不過,累的還是自己。

    符璟桓在旁看著不禁覺得奇怪,符欒此人最多給父皇麵子,何時對他恭敬過,怎麽可能為他連喝三杯酒。

    再看蘇明嫵在旁邊又氣又羞,時不時低頭垂眸,似乎特別在意桌下,站姿也常常歪斜奇怪....

    他幾不可查地上前一步,往桌案下方探去,縱有桌布遮掩,但兩人衣飾重疊,膝影糾纏,順應符欒坐姿的修長大腿抻出,看起來竟是像將蘇明嫵的小腿圍在其中,起伏撥弄。

    同為男人,符璟桓不可能不懂其中的曖昧和意有所指,他再也看不下去,沒等符欒喝完第三杯,甩袖怒然離去!

    符欒掀眼看向他的背影,扯了扯嘴角,這就受不了了,真是沒出息。

    他在這時倏忽鬆開,攬住蘇明嫵的腰將她扶上座位,笑得十分有禮:“王妃,不用謝。”

    “...”

    蘇明嫵暫時不想理會他,坐迴位置氣唿唿地揉搓她發麻的腿,她的手指纖嫩修長,指尖按壓的那處,方才湊巧抵到過他。

    符欒長眸點了下,移開時,喝了口冰過的淡黃色琥珀酒。

    ...

    太子铩羽而歸,其餘眾位皇子當然夾著尾巴不再多話,想來也是,奪妻之恨太過屈辱,年長的皇子們誰不是看著蘇明嫵和南康公主長大,小姑娘鎮日跟在殿下後頭,滿心滿眼皆是真摯情意,現下卻被別的男人收入囊中明目張膽地疼愛,怎麽忍?

    不過,他們也不會覺得雍涼王妃舉動奇怪,既然嫁了人,那就唯夫君是瞻。反而是前世蘇明嫵一片真心的哭鬧,成了後宮中不符合常理的笑話。

    薑莞何曾不明白符璟桓的憋悶,可天意讓她成為太子妃,便是說明她和太子的緣分之深。蘇明嫵如今已是雍涼王的女人,再好,已成人婦,太子也斷不可能要的...

    薑莞覺得好受了些,適才看到符璟桓去敬酒的時候,她都是死死捏著桌角,才能忍住不起身攔他。

    符璟桓迴到座位後,不知覺喝完一壺,正對麵的兩人礙眼的令他胸口發悶,符欒的確如往常般討人厭,那麽他的嬌嬌呢?

    他覺得蘇明嫵身上當是發生了些怪事,否則斷不會突然有如此大改變,難道,和他一樣,她也...

    “殿下,我給您盛碗湯好麽?”

    符璟桓思緒被打斷,攏迴神,溫柔笑道:“嗯,好。”

    ***

    榫案上滿擺著八

    葷十六素,並六道甜點,盤盤稱得上簋盛奇品,海饈山珍。

    四麵屏風後麵,瑤琴禮樂聲綿綿繚繞,如雲興起,如雨翻飛,悅耳地令人忍不住想拍手應和,跟著舞蹈。

    蘇明嫵午膳隻用了幾顆棗,的確是有些餓,她夾了幾筷雪玉紅盞,藕片切成絲更脆口,草菇拌雞肉鮮滑,整道菜落在牡丹花纏枝紋盞上,色香味俱全。

    不是她想看得這般仔細,而是對麵薑莞的目光太過熱烈,盯著她周身不自在,隻能借研究菜式移開自己的注意力。

    蘇明嫵來之前的確想的是與薑莞不可避免的爭豔,然而當發現她對符璟桓越來越提不起興趣,連帶著他身邊的人,她都全然沒了多餘應付的心思。

    認真說來,她還要感謝薑莞告知真相,不然重活一世,她若還是那般窩囊,想想都要生氣。

    思及此,蘇明嫵端起半杯酒,向薑莞微笑示意。

    薑莞不明所以,她今日一直是等著看蘇明嫵的哭鬧可憐,可為何從始至終,好像都是太子的單向情意...

    來不及細思,殿門外響起太監鳴鞭的突兀尖聲,皇宮裏的人都很清楚,這是宮中禮製,用以提醒眾人肅靜,為即將駕到的陛下作行禮準備。

    果真在須臾之後。

    “皇上駕到!”

    太監的高唿中,所有人應聲站起,女眷們低眉頷首地往男人身側錯左一步福身,蘇明嫵跟隨眾人動作站在符欒身後,說來也奇怪,她前世怕皇上,是因普通人容易屈服於天子勢壓,可今日躲在男子寬肩下,她為何沒有太多懼憚...

    “兒臣參見父皇。”

    “臣參見皇上。”

    慶安帝緩步上階,一身暗紫紋龍袍,寬大袍角輔以金絲繡線,石青色緞麵的領褖和袖沿挺括。他的輪廓深邃,眉眼英氣逼人。因已過不惑,鬢角有數根白發,但成熟男人亦有其特別的魅力。

    幾位皇子有的眉毛似他,有的挺鼻似他,唯有唇角...

    皇上的嘴唇唇角略薄,蘇明嫵偷偷發現,隻符欒和他相似,當然符欒的再更精致幾分。

    聽說,薄唇男子最是無情呢。

    蘇明嫵百無聊賴,心神虛飄,慶安帝的嗓音醇厚,將她拉迴當前。

    “朕在這,你們也大可不必拘謹,今日是小七的洗塵之宴,玩樂盡興,他甚少迴來,可不是要看你們戰戰兢兢的。”

    慶安帝說話曆

    來嚴肅,大家熟知這點,這句稱得上和顏悅色的程度,讓眾人放鬆不少。符欒在先帝兒子中排名第七,現在的輩分,也就皇上能喊他一句小七。

    “父皇,成貴妃她不來了嗎?”

    符箐瑤問道,她看了眼金桌旁的貴妃榫案,張公公正在命小太監把地方搬空,想來人是不會再來。

    後位空懸多年,太子的母妃也是夣逝之後,才被追封為皇後。

    聖上似乎沒有特別寵愛的妃子,對符璟桓的母親已算是最最上心,常有臣子上書要請求立後,但皇上不肯給迴應,實在是讓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這幾年,慶安帝對成貴妃頗為寵愛,然而成貴妃是臨邊小國大宛送來的公主,身份低微,異族人做不得皇後,大家也就愈加懶得多勸。

    “朕從她那裏過來,她今日身子不適,朕準了她的告假。”

    “噢。”

    慶安帝笑道:“怎麽,朕的小公主難道想貴妃了不成?”

    符箐瑤哼了聲,“才沒有,兒臣隻會想父皇,是怕她過來與我爭寵罷了。”

    “哈哈哈,你啊,就曉得口無遮攔,到現在都無人敢跟朕提要娶你。”

    符箐瑤年少不懂喜歡,無所謂道:“沒人娶就不嫁,做公主多快樂,我還想跟著父皇一輩子呢,父皇您可要一直養著兒臣。”

    慶安帝拿他這個親自寵大的小女兒沒辦法,“好,朕養著你。”

    皇上連續幾次朗聲大笑,皇子們當然是附和,他們打心眼裏謝謝符箐瑤,隻有她才能哄得父皇舒緩容顏,符欒則是表情一如既往,自斟自飲,悠閑哉哉。

    這麽被打岔,前殿內的氣氛融洽緩和了不少。

    觥籌交錯間,慶安帝放下酒杯,瞥了眼左右首座,開口詢問,“你們足月需要迴門,時辰都定好了?”

    太子和薑莞同時起身,“啟稟父皇,薑將軍遠在西南戍邊,所以定的是午時迴京中她祖父家裏,權作迴門。”

    薑莞微笑補充:“父皇,兒臣早與父親書信過此事,他說來往麻煩,路途顛簸,等年末他迴京,再聚不遲。”

    當時書信的時候,薑擎蒼以為女兒會嫁給符欒,西南和西北,離的雖然不近,但比京華可好走多了,誰會料到錯嫁,薑莞隻得將父親的來信改了個說辭。

    “該迴還是要迴的,薑老和你大哥在西南瘴子林成天布兵打獵,年末能迴來幾天?你和太子過些時日

    ,抽空去走一趟看看。”

    太子的地位尊貴且特殊,要受百道視線監察,其中不乏帝王親信。尋常連京華都不許出,而皇上能如此說,明顯是表態允許符璟桓與薑擎蒼結交,薑擎蒼什麽人,是戍守西南,手握十萬精壯兵馬的大將軍。

    這番做法,不啻於對太子的極其信任和交托。

    符璟桓雖然早就知道,但還是麵露喜色,“是,兒臣謝過父皇。”

    論起來,前世皇上對他也不算苛刻,本來麽,幾個兒子當中,屬他最有天賦才華,的確沒有太多懸念,所以他哪怕得了薑擎蒼的助力,也隻是防著符欒,而不是想逼宮陛下。

    慶安帝將他的欣然盡收眼底,神情不變,轉頭對著符欒這處,“你們呢。”

    蘇明嫵記得皇上是會問她這個問題,前世她先下手為強的起身,頂著紅腫雙眸,鼻尖酸酸地說了一堆想念家裏人的話,又自顧自道下月初六卯時迴門,妄圖用皇上的威嚴能壓住符欒,沒想到迴去就是半個月的禁足,去涼州前靠著偷偷溜出門才見到母親一麵。

    這次,她決定知情識趣,垂首不答。

    符欒的確最不喜歡威脅,是以蘇明嫵將話全拋給他,是個明智之選,他很給麵子,也是不想旁外生枝,言簡意賅地笑道:“陛下,迴門之事就看王妃想法,我不介意。”

    蘇明嫵不蠢,既然符欒這麽說,她當然好打蛇棍上,“皇上,那,臣妾也定在下月初六,卯時迴去想見見父親母親。”

    她語調已經是盡量平淡,但泄露出的抖.音足以說明她的激動。

    嘖,迴門有那麽高興?

    符欒看著蘇明嫵微揚的唇畔弧度,頓覺得有點吃虧,這事好像可以多拿捏她幾次。

    皇上笑道:“迴去看看你哥哥罷,他偷請了學武的老師,前兩日被蘇鴻旭發現,給訓打了頓。”

    啊,哥哥被父親打罵了?

    蘇明嫵是真的不知,前世她焦頭爛額,母親怕她擔憂沒說,這一世,剛迴來也是雞飛狗跳,沒想到能從皇上隻字片語中聽得消息,“是,皇上。”

    慶安帝端起茶杯,壓下浮沫,喝了口沉聲道:“朕處理政事累了,便常去禦花園賞花,百種花就有百種看頭,季季變幻,執意喜歡一種,就是與老天爺過不去,你們說是不是。”

    “朕以為牡丹好,芙蓉也不錯,養在自己家裏,何必再計較來頭。”

    太子和符欒同時

    起身。

    “是,兒臣/臣明白。”

    在場的也都明白,錯嫁的事早成定局,北鎮撫司或許查出了東西,或許真的是巧合,隻有陛下和始作俑者才知道。無論如何,皇上前麵問候兩邊父兄,已是給足麵子,不管是誰都沒必要再提,傷了皇室情分。

    文臣股肱和重兵將軍,的確是能讓陛下花心思的人呐。

    ...

    蘇明嫵的心情很不錯,和前世她鬧得哭哭啼啼相比,這次宮宴是平淡乏味了點,不過,她才不要看到用她的尊嚴換來的熱鬧呢...

    皇上的存在,皇子們自是費心討他歡心,蘇明嫵這邊就悠閑多了。

    條案上擺的小盅竹蓀煨雞湯,應該是加了蛤蜊,特別鮮甜可口,不一會兒就被她喝了見底,果然不被人盯著看,胃口都能變好。

    符欒將他麵前的那盅雞湯推至蘇明嫵麵前,蘇明嫵狐疑地看過去,“王爺?”

    “不愛喝?”

    “...”

    這是什麽意思,是作為沒有擅自主張說迴門,得來的獎賞?

    符欒這個人,的確是喜歡很聽話的女子,但她其實不是聽話,她隻是屈從,等機會強大而已,而且,她腿還微微酸著呢,誰想喝登徒子的東西!

    “王爺,臣妾飽了。”

    嗬嗬。

    符欒發現果然不能對蘇明嫵太客氣,他給的東西,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你喝了,本王才會考慮帶你初六迴門。”

    “...”

    她就知道,符欒不會那麽好相與。罷了罷了,這麽小小一碗雞湯,她喝了不吃虧。

    蘇明嫵啜了口,真的好香呀。咦,奇怪,怎的似乎比她的更鮮濃,她用瓷勺舀了舀,原來還加了粟米海參,竹蓀也比她的量足,這皇宮裏膳房真是勢力,這般想法,她就嘟囔了出來,“王爺,他們厚此薄彼。”

    “料太多會膩,本王不喜歡太鮮的。”

    蘇明嫵點點頭,覺得哪裏不對,蹙眉看向符欒,“王爺,這盅,你,你嚐過了啊?”

    符欒挑眉,他當然沒有喝,宮裏的食材無非就是如此,不過,蘇明嫵這嫌棄表情是什麽個意思:“怎麽,本王連你都碰過了,你要跟我介意這個。”

    “...”

    呸,登徒子!

    ***

    宮中宴席以男人為主,

    女眷有時便像是漂亮的瓷瓶擺設,所以等後半場皇子們把各自的女人安置在後殿等待,前殿重頭戲往往才剛剛開始。

    慶安帝是寡情之人,在他心裏,權利才是至高無上,其餘類似於女色之流純粹消遣,既是消遣,為何要約束他的兒子們。

    彩扇飄逸,嫋娜腰肢,宮廷教坊從小訓練出來的舞姬們蓮步輕挪,猶抱琵琶半遮麵地款步姍姍,分花拂柳之姿看的諸位皇子眼都直了。

    不過這其中,要除開太子和雍涼王。

    符璟桓被蘇明嫵的異樣表現弄得興致闌珊,雖然拉扯了個宮女坐腿上倒酒,但眼裏並無欲望,借酒澆愁,符欒則是有更純粹的理由,他眼光高。

    當初十四歲去往封地,皇上將教坊司的宮女送給他用作曉事,其中,屬周嫚兒的舞技天賦最好,她身段柔軟,也學了該學的媚人之術,然而容貌隻算中上清秀,所以他根本沒興趣享用。

    慶安帝習慣性地在意他,笑道:“小七,對這些新舞娘,你好像不太滿意?”

    符璟桓終於找到機會話裏藏刀,“皇叔的眼界之高,連父皇的麵子都不必給了?還是說,看不上宮裏這些,在涼州有私藏?”

    符欒瞟了他一眼,嘴角勾起抹弧度,“倒也不是,陛下,實在是因本王新婚,對王妃太過滿意,看別人也滿眼是她的容貌,食之有愧啊。”

    “哈哈,瞧瞧,朕的皇弟,還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

    “是,肺腑之言,請陛下莫怪罪。”

    “哈哈,王爺,你是真情,真情流露,哈哈哈哈。”

    皇子們喝了酒,擁著美人紛紛起哄,半醉半醒間忘了對符欒素來的敵意,說起蘇明嫵,其實,這些男人們誰不覬覦她的美貌。

    不敢要而已,以前礙著太子殿下,現在好了,來個更兇悍霸道的,想都不要想。

    另一邊,符璟桓見符欒說完故意覷他,就知是說給他聽的。被這故意的肉酸語調氣的冷哼,符璟桓張了張口,最終喝了口琥珀酒,勉強壓製住火氣。

    台階下的情景自然逃不過慶安帝的老辣目光,錯嫁一事,在太子籌謀期間,他就得了消息。

    他默許這個舉動,是因為符欒如果再有個鎮南將軍做倚仗,東邊的三十萬大軍怕就是壓他不住。

    慶安帝對符璟桓不滿意的地方,在於手段不夠幹淨,若不是他授意,北鎮撫司怎麽會隻查轎夫,對其餘線索傻子般的充耳不聞,如

    今做都做了,還擺出兒女情長的表情,真的是不上台麵。這樣的人,十萬西南兵在他手裏,能當何用。

    要說慶安帝最欣賞的還是符欒,要不是...罷了,他不想在找不到答案的事上麵過於糾結。

    酒席間玉壺光轉,眾人笑語盈盈。

    皇上飲了口酒,問:“小七,聽聞你涼州有座城池,因著臨沙萬裏,總鬧旋風沙暴,可有此事?”

    “陛下,何止一座,三座城池,一半地方完全不能住人。”

    “那麽,引水種樹,用以固沙呢?”

    符欒嗬笑了聲,搖了搖手指,“萬兩白銀,水車半年的調度都不夠。”

    慶安帝以前去過西北,了解那裏風貌,歎了口氣,“涼州苦寒,朕時常做夢都想起先帝對朕的叮囑,是朕沒有好好照顧你,百年後,怕是不好與先帝交代。”

    “陛下言重。”

    這些事,奏疏幾年前就上過,藩王須得自治,朝廷不會調撥庫銀,也正是因為涼州夠苦夠寒,慶安帝才會安心將符欒安排成雍涼王。

    兩人此番兄慈弟孝的對話,假惺惺的也就騙騙站邊上的史官實錄,以及台下喝了半醉、迷迷糊糊的皇子們罷了。

    ...

    酒過半巡,想與舞姬辦事的皇子走的走,散的散,符璟桓臉龐通紅,扶著額頭,“父皇,兒臣,兒臣不勝酒力,先請迴宮...”

    慶安帝現下也有點乏,“罷了,你去休息吧,朕要再與你皇叔聊一聊。”

    “是。”

    符欒於對話飲酒間隙,瞥向符璟桓的背影,隻見他腿上無力,腳步卻不虛浮,方向明確...

    嗬,醉了?

    ...

    麟慶殿的後殿,堂後露天樓台銜接著禦花園,左右邊還有宮女太監休息的耳室,現在正緊張地給主子們煮茶切果。

    朱紅色的殿牖敞開大門,門框裝飾精美繁複,豎掛著兩排青銅鈴,宮人進出時叮叮當當,好不熱鬧。

    眾位美貌女眷在寬闊的迴字型矮炕上分開散坐,各自等待自家夫君晚宴結束,將她們領迴去。

    天氣是一日暖過一日,但宮裏的人金貴,炕底下到現在還燒著碳火。

    蘇明嫵記得在涼州,王府裏用碳極晚,那邊物產不富足,缺的東西可太多了。

    符欒再厲害也不能隔空移物,待運到又過了季節。當然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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