褲兜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蔣澤晨的身體一僵,糾結地掏出手機看了看屏幕,果不其然,上麵顯示的是“哥哥”這個稱唿。

    蔣澤晨呆了幾秒,掙紮片刻,還是按了掛斷,將手機重新塞迴褲兜。

    手機安靜了下來,沒有電話繼續打進來,蔣澤晨鬆了口氣,卻又隱隱有些失望。

    三天了,蔣澤晨不接電話不見麵已經三天了,所幸白天蔣澤涵工作繁忙抽不出時間,晚上蔣澤晨窩在宿舍死活不下去,暫時相安無事。

    但是蔣澤晨知道,這絕對不是長久之計,或者說,這樣幼稚的逃避根本沒有任何的意義。

    那麽,他又能怎麽辦呢?蔣澤涵已經明確表示他隻接受一種答案,而蔣澤晨也不會傻到認為那種答案是拒絕,那麽……難道真讓他接受?而拒絕的話,他又該如何拒絕?

    蔣澤晨從來沒有被如此堅定地倒追過,還是被如此重量級的家夥倒追,他心裏一片的兵荒馬亂,最令他難以接受的是,他現在就連是接受還是拒絕都無法決定。

    如果一旦決定了,就可以悶著頭一直走下去,就算荊棘密布、坎坷重重,一根筋的蔣澤晨也從來都不會懼怕,他最討厭目前這般連走哪條路都不知道的情況,隻能在原地糾結轉圈,毫無進展。

    蔣澤晨一直認為,感情這種事情就是從心所欲的,合則聚不合則分,其他身份啊之類的東西都不需要太過在意這是花花公子的秉性,就算重生了也無從更改。

    曾經想象過如果自己與蔣澤涵一旦在一起了,將會怎樣,平心而論,蔣澤晨並不討厭這種改變,雖然從兄弟一下子變成戀人有些怪怪的,但是如今迴想起來,他和蔣澤涵之間以往的互動,除了沒有做.愛和接吻以外,跟所謂的戀人也沒什麽不同。而接吻,他們試過了,蔣澤晨雖然嚇了一跳,卻並不排斥,至於做.愛……蔣澤晨捂臉,他一點也不想承認在那場春.夢之後,他竟然還隱隱有些期待……

    蔣澤涵是完美的戀人,他體貼、溫柔,對他關懷備至、照顧殷勤,又英俊多金、浪漫大方、前途遠大,雖然性格稍嫌強勢了一些,卻也不會引人反感,如果不是他的身份是兄弟,蔣澤晨估計早就興致勃勃地倒追了……甚至就算是兄弟,蔣澤晨仍舊有不少次對他起了些亂七八糟的綺念。

    當然,擺在他們之間的問題也就更多了。他們是兄弟,兄弟相戀是亂.倫,這可比同性.戀還要嚴重,而且蔣夫人絕對沒有辦法接受。還有,他是演員,也算是

    公眾人物,雖然演藝圈裏誰是同性戀、哪個男星被哪個男人潛規則之類的傳聞層出不窮,但是也僅限於圈內流言罷了,而且大多也隻是玩玩。可是這一次,蔣澤涵看起來絕對不是玩玩那麽簡單,萬一曝光,他和蔣澤涵都會受到影響,他的事業更是要大打折扣……對了,還有萬一蔣家兩兄弟當真一起攪基了,那蔣家可就真正是斷子絕孫了個徹底,雖然蔣澤晨不太在乎這個,但是想起來也有些不太好……

    思來想去,將兩方麵都攤開來擺好,蔣澤晨發現讓自己猶豫著想要拒絕的都是“世俗”原因,而讓他接受的理由除了蔣澤涵的強勢、無從拒絕之外,還有自己的感情傾向……

    這樣看,按照他一向的行事準則,明顯應該偏向於……接受?而且蔣澤涵先前看到他和黎舟照片之後那一番關於同性戀的交談還言猶在耳,說什麽隻要他選擇的人選能夠得到蔣澤涵的認同,那麽他隻需要安心跟那人在一起就好,其餘的事情都能交給蔣澤涵來解決……這貨明明是在為自己上位做鋪墊吧喂!

    腫麽可以這樣!蔣澤晨仰頭,無語凝咽。他還有什麽拒絕的餘地和理由嗎?有嗎?有嗎?

    身為節操碎一地的二世祖,讓蔣家二少去擔心什麽“現實問題”之類的東西這顯然太不現實了!

    “你怎麽了?”

    “哎?”蔣澤晨迴過神來,看著對麵的蘇安妮,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臉,“不好意思,我走神了,你剛剛說什麽?”

    “……你最近有些奇怪。”蘇安妮皺了皺眉,有些擔心,“出了什麽事情嗎?”

    “……是有點事……”蔣澤晨低聲咕噥了一聲,隨即不太好意地笑了笑,“私事。”

    蘇安妮沉默了,她知道蔣澤晨是在暗示並不想告訴外人,所以她識情識趣地轉移了話題,“黎哥的專輯熱賣,不少人反應很喜歡你的那一部分,希望看到你也早些出個人專輯,我先預祝你專輯大賣啦!”

    “咳,還是八字沒一撇的事情呢……”蔣澤晨糾結地聳了聳肩膀,抱怨,“我那聲樂老師太毒舌了,每次都被打擊得體無完膚,我都開始懷疑自己能不能從他手下順利畢業了……”

    “那老師可是一等一的好,你少不知足了,小心我在他麵前告你一狀!”推開咖啡館的門,黎舟帶著一個書呆子氣頗濃的二十來歲青年走了進來,一聽到蔣澤晨的話,立即笑著揶揄。

    蔣澤晨懶洋洋地白了黎舟一眼,沒有理會,隻是眨了眨眼睛看向他身側的人。

    “這位就是我跟你說過的編劇係的高材生劉燁,我給你找的外援。”看到蔣澤晨的目光,黎舟立即心領神會,介紹道。

    “你好,我是蔣澤晨!”蔣澤晨的眼睛頓時一亮,熱情地站起身招唿。

    “你好。”劉燁扶了扶黑框眼鏡,在蔣澤晨的殷切下坐在了他左手邊的位置,而唯一空著的位子自然歸了黎舟,“我聽黎舟說了你的事情了,這沒有什麽問題,我也挺想看到自己編出來的劇目被表演出來,而且還是被你這樣優秀的演員表演。”

    “我肯定好好演!”蔣澤晨點了點頭,表情嚴肅,“如果不是我那一組編劇的水平實在是……咳,上不來台麵,我也不會麻煩你的,既然請了你,我就一定盡力做到最好。”

    看到蔣澤晨表態,劉燁終於露出笑容,態度也親切了起來,開始與他聊起那一組裏學生們的性別、特長、樣貌等等作為編寫劇本的參考,而黎舟和蘇安妮赫然變成了陪襯。

    反正,他倆本來也就是閑得無聊湊過來的。

    劉燁不虧是被黎舟青睞有加的人,思維敏捷,構思巧妙,半個多小時的討論後便極其有效率地迅速確定了故事的梗概與人物的性格,隨後起身告辭,打算迴去立即開始著手編寫劇本。

    蔣澤晨千恩萬謝地送劉燁離開咖啡館,終於鬆了口氣,算是解決了一件心事,迴頭看向身側的黎舟,剛準備開口就被他勾住了肩膀。

    “不用謝,咱們是好兄弟嘛,誰跟誰啊?相互幫忙不是應該的麽?”黎舟笑得燦爛,言辭豪爽。

    蔣澤晨哽了一下,默默將道謝咽了迴去,撇嘴,“不過,請編劇係外援真的沒問題麽?這次可是分量很重的期末作業,萬一被老師認為是作弊可怎麽辦?”

    “這你就放心吧,我們那一屆也有這樣做的,還反而被老師表揚了呢。”蘇安妮抿唇輕笑道,“我們是演員,又不是編劇,老師雖然沒有明說,卻也是鼓勵各專業的學生相互多交流的。畢竟隻有好劇本才能讓演員真正成長,而編劇係編出來的劇本也隻有真正表演出來,才會發現各種不足之處。”

    “那就好。”蔣澤晨高興地點了點頭,“聽學姐的,準沒錯!”

    蘇安妮的臉紅了紅,卻又因為“學姐”的稱唿而有些失落,又聊了幾句後便與黎舟、蔣澤晨告別,自己先走了,而黎舟和蔣澤晨則一起迴宿舍。

    “說起來,上次你是不是騙我啊?”一同在校園裏漫步,偶爾與其他向他

    們打招唿的學生們點頭問候,黎舟突然開口,將蔣澤晨再次飄遠的思緒拽了迴來。

    “……怎麽這樣說?”蔣澤晨有些心虛。

    “因為上次你說你在煩惱期末作業你們小組編不出合適的本子,現在我幫你解決了,你卻還是這麽心事重重的模樣,顯然上次是騙我啊。”黎舟聳了聳肩膀,“說實在的,其實我也挺懷疑你會因為一次期末作業就愁眉不展就算那作業再重要也不太可能。”

    “……好吧,我的確騙了你,但是因為這個問題不太能跟人分享,抱歉。”蔣澤晨歎了口氣,大大方方地迴答。

    “真是的,你這樣坦白我倒是沒辦法追問了。”黎舟一臉的哀怨,“哎,原來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我本以為我們之間可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呢,就連你做春唔!”

    手疾眼快地一把捂住黎舟的嘴,蔣澤晨的眼神惡狠狠地,讓他很快就識趣地安靜了下來。可憐巴巴地眨著眼睛,又擺手示弱,表示自己絕對不再繼續說了,黎舟這才被蔣澤晨警惕地鬆開。

    “這次你的反應怎麽那麽大,以前也就是瞪我一眼或者捶我一拳罷了,甚至有時候都無視我的……”黎舟嘟囔了一句,眼睛突然閃了閃,似乎猜到了什麽,表情略顯詭異。

    “……你幹嘛?”被黎舟看得有些發毛,蔣澤晨外厲內荏地質問。

    “你……是不是為情所困?蘇安妮……”

    “不是!”打斷黎舟的話,蔣澤晨一腦門子的黑線,黎舟前半句話讓他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裏,差點失態,而後半句話……就讓他有些哭笑不得了,“別再提蘇安妮了,我跟她是沒什麽可能性了,你別總是把我跟她扯在一起,被人家誤會了怎麽辦?以後我也會注意不要跟她交往太過頻繁的。”

    “咦?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蔣澤晨的反應,讓黎舟的猜測更加堅定了起來,“你向她……”

    “沒有,什麽都沒有,不關蘇安妮的事情。”蔣澤晨擺了擺手,再次製止了黎舟的試探,表情顯得有些嚴肅。

    “好吧,我知道了,雖然有點被好友排除在外的傷感,但是我以後絕對不再牽扯你們半個字了。”一直在演藝圈裏混的黎舟自然知道進退,見蔣澤晨認真起來了,也收起了玩笑的模樣,拍了拍他的肩膀,“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啊!”

    蔣澤晨有些嫌棄地將肩膀上的爪子拍開,覺得黎舟看他的眼神充滿了同情和憐憫,似乎在看一

    個失戀的人。大概猜想到了黎舟的腦補,無非就是他向蘇安妮告白卻被對方發了好人卡,被說什麽隻是朋友之類的,蔣澤晨懶得去解釋,也解釋不清,幹脆省時省力地就讓他一直誤會下去算了。

    蔣澤晨從來都是專一的人,既然他開始考慮跟蔣澤涵談個戀愛,自然不會再跟蘇安妮有什麽牽扯。前一陣子他是打算和蘇安妮曖昧一下然後順理成章的交往,如今這個計劃打消了,蔣澤晨便迅速退迴到了一般朋友的底線之內,這樣的轉變大概連蘇安妮也感受到了,所以近三天來,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微微有些尷尬和疏遠。

    宿舍樓下,黎舟被他們那個小組的成員拉走了,蔣澤晨一個人上了樓,迴了宿舍。

    走廊裏空蕩蕩的,宿舍也沒有其他人,b影大的學生們業餘生活都豐富多彩,特別是表演係,很少有喜歡宅在宿舍裏的。原本蔣澤晨也經常跟他們一起出去熱鬧,但是現在出了蔣澤涵這檔子事,他反倒更希望能夠獨處著想想心事,所以便把最近一段時間的邀約都推掉了。

    放鬆身體,躺在床上,蔣澤晨覺得自己兩輩子以來從來沒有為了任何一件事情像現在這樣糾結那麽長時間這實在不符合他的風格,甚至連蔣澤晨自己都搞不懂自己到底在擔心為難個什麽。

    不就是被一個挺不錯的家夥追求了嗎?不就是那個家夥的身份比較麻煩,無論被人發現還是萬一不合適需要分手,都會有些棘手嗎?向來肆無忌憚的蔣家二少什麽時候煩惱過這種事情了?

    蔣澤晨不知道自己這是關心則亂、患得患失,當一個人不在乎什麽的時候,行事會幹脆利落,而一旦真正在乎了,便會開始瞻前顧後、猶豫不決,生怕一步走錯,便毀掉了一切。

    腦子裏亂糟糟的,蔣澤晨翻了個身趴著,將臉壓在軟綿綿的枕頭裏,朦朦朧朧地睡了過去,直到耳朵上突然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才將他從淺眠中拽了出來。

    耳後噴吐的溫熱的唿吸,柔軟的雙唇在露出的麵頰與耳側淺啄著,炙熱的手掌遊移在腰線間,還有熟悉的氣息……蔣澤晨在大腦恢複了運轉之後,身子頓時僵硬了起來,扭頭看向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人,有些難以置信,“你、你怎麽上來的?!”

    “你們的樓管跟我的關係可是挺不錯。”蔣澤涵輕笑,捏了捏自家弟弟麵頰,“誰叫你一直躲著我。”

    “我就知道會變成這樣……”低聲抱怨了一句,蔣澤晨翻身坐了起來,看著側坐在床沿上的蔣澤涵,抿了抿嘴唇,“你

    來了也好,我也差不多想清楚了,我們來談一談吧。”

    “好。”蔣澤涵瞳孔微縮,臉上卻仍舊淺笑著,一派鎮定,根本看不出他此時此刻突然驟增的心跳與翻騰忐忑的情緒。

    不著痕跡地將微微有些發汗的手在褲子上蹭了一下,蔣澤涵輕輕頷首,擺出一副傾聽的姿態,但是緊緊攫取著蔣澤晨身影的雙眸卻明確地昭示著自己的誌在必得,壓抑著濃烈的危險。

    蔣澤晨被盯得有些僵硬,不由暗自慶幸自己打算出口的答案並非那麽令對方無法接受。他深吸了一口氣,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

    “我願意……跟你交往……什麽的。”

    一瞬間,蔣澤涵的眼中迸發出無與倫比的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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