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心中閃過喜悅,竹葉紅睜開眼睛就表示沒了生命危險,然而我的心很快再次深入沼澤,她的眼神渙散,沒有焦點!就好像眼睛是睜的。但大腦接受不到傳遞的情景。把外界的一切屏蔽,意識封閉!


    我雙手死死的握住,觀察她的神情。像一隻古井,毫無波動。


    很快。醫生了查探了完竹葉紅各項指數,他推開門。我們擁上前問什麽情況,醫生說竹葉紅的體征稍微虛弱了點,但與常人無異,隻是腦部創傷的後遺症過大,沒有自主的意識。


    他說了一堆,很隱晦。


    簡單的一句話,植物人,想喚醒也許一天,也許一年,也許到死也不能。隻可遇不可求!比較建議使用親情療法。


    我難以接受的進入病房,站在竹葉紅的病床前,她並不認識我們,眼神中竟然有小孩對於陌生人的那種恐懼。我試探性的喊了句,“竹姐?”


    竹葉紅一動不動。似乎聽煩了,她閉上了眼睛。


    我想盡了一切辦法,也沒能讓她有絲毫的反應。之前由於動手術,她的頭發已經清沒了,我注視著她包紮的半邊腦袋,心髒顫抖不已。這時,摘星手和劍癡推開了病房門走入,他提示的道:“淩宇侄兒,我接到消息,已經有警員趕過來了,你先走吧,這邊有我們照應,放心。”


    我猛地低下頭,伏在竹葉紅耳畔,“竹姐,你一定要醒過來啊,子佩和慕婉在等我們接迴家。”


    劍癡愧疚的望向竹葉紅,沉默無聲。


    事不宜遲,我跟老媽若水告別,離開了病房,順樓梯離開了醫院,走出沒多遠,我看見一堆警車疾速趕到,停在了城西醫院前。


    我做公交車來到了三清街道,拐入路口,徑直的走到半仙鋪子前。見沒人跟蹤,我敲動門板,“小釘子,快開門。”


    “淩大哥?”小釘子把門一開,我朝街道兩側環望了眼,就閃入鋪子,把門反手關緊。


    我見小釘子滿臉掛著疲倦之色,詢問的道:“老斷呢?”


    “他今天跟一個拿掃把的走了,說是晚上迴來。”小釘子道。


    不用想,拿掃帚的肯定是瘦猴攤主,放在以前二人可是形影不離的,現在燈神不用再隱藏身份了,自然要第一時間與老夥伴敘舊。因此我推測之前的三天半燈神都沒脫開身,難道他在地下古城一直待在今天?


    斷命老人把寶寶統統交給大徒弟一個人照顧,這可把小釘子累的不輕。


    我躺在嬰兒房,抱著竹慕婉和淩子佩睡覺。小家夥們精力旺盛,我迷迷糊糊的入睡,過了兩個小時醒來,發現孩子在我身上爬動,還尿濕了我衣服。我捏住女兒和兒子的鼻子,道:“就知道欺負人。”


    傍晚了,斷命老人還沒迴來,以免老狐狸擔心,我必須得返迴賓館了。


    我打車經過天橋下時,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橋下的邊緣一排地攤,其中三個格外的眨眼。第一個是白發蒼蒼的蝶兒,手持鳳頭拐,她身前放著筆墨紙硯和紙筒,“打小人”。第二個則是瘦猴攤主,他把青銅古燈放在地上,手裏的掃帚上方掛了個牌子,“問路收費,2元一次,謝絕講價。”第三個是斷命老人,他把化天碗倒扣在地上,戴著墨鏡,地上有粉筆寫的七個字,“算命,不準不要錢。”


    我趕忙示意司機停車,付了車費,我推開車門跑到天橋下的地攤前。


    “淩小哥。”瘦猴攤主熱情的道:“快來跟我問路。”


    “淩淩~!”


    斷命老人撒嬌的說:“有沒有想測吉兇的?我給你開碗落個銅錢吧。”


    “段餘沉,孔明燈,人要臉,樹要皮,你們不能強買強賣。”蝶兒拿鳳頭拐把他們的腦袋一人敲了下,她笑眼朝我看來,“淩宇,上次的事是我不對,跟你道歉,現在你心裏有沒有想發泄的事情呢,打一次小人吧。”


    眼前的蝶兒跟上次的無情土坡形象相比,少了分戾氣,多了分平和,臉色紅潤,肌膚白淨,唯獨隻有頭發卻還是花白一片。


    “三位,你們今天是怎麽了?”我極為疑惑,在我眼裏,這三人都是有大本事的,現在好不容易重聚了,卻跑來天橋下邊擺攤,還彼此爭搶拉客。


    “小燈燈和蝶兒跟我打了個賭約。”斷命老人卸下了墨鏡,他鬱悶的道:“今晚在一個地方擺攤,比誰能先有進賬。哪知道最近江湖騙子太多,把這一行都搞臭了。擺了三小時,我們現在還分文無入。淩淩,你快跟我求上一卦,讓我贏了這兩個不知深淺的家夥。”


    “淩小哥,咱們倆可是莫逆之交,生裏來,死裏去的,看過大片剁過豬肉,進過邪派吃過人肉。”瘦猴攤主伸出脖子,他冷哼的道:“不論別的,你還泡走了我女兒的心,好歹也算是我的女婿了,這次你要不幫我,那良心肯定被斷命老人吃了。”


    蝶兒閃電般探出手,揪住他的耳朵,“那是你和誰的女兒?”


    “輕點掐,疼!”瘦猴攤主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他解釋道:“是我和慕容的。”


    “嗯……”蝶兒鬆開了手。


    我莫名其妙的道:“老苟,敢問我何時泡了你女兒?不僅如此,你像是有女兒嗎?”


    “咳。”瘦猴攤主把腦袋沉下,將脖子對向我的眼睛,他拿手指甲摳著那塊皮膚,沒多久,一塊月牙形的印記顯現。


    這一刻我眼珠子快滾出了眼眶,猶如五雷轟頂般,那道像月牙形的疤痕,我再眼熟不過了,林慕夏脖子上的和他的一模一樣,無論是大小還是顏色。我嘴巴張的老大,“老……老苟,我知道你本事大,想讓我問路也不用開這麽大的玩笑吧……”


    “我這是貨真價實的!”瘦猴攤主戳了戳印記。


    斷命老人開玩笑道:“所以你攢不下錢,注定是月光族了。”


    “老雜毛,小心我把你胡子拔下來。”瘦猴攤主威脅道。


    “林慕夏真的是你女兒?”我審視的望著他的相貌,狐疑的道:“連個毛孔也不像。”


    瘦猴攤主差點噴出一口老血,他瞥了眼猶如沉寂火山的蝶兒,把我拉到天橋的另一側,他小心翼翼的解釋道:“她像她生母。”討叨見亡。


    “這究竟怎麽迴事兒,林憶不是她母親嗎?”我腦袋一團漿糊。


    “事情說來話長,唉……”瘦猴攤主低聲說:“其實林憶沒改嫁過,這一切都是為了慕夏編的。她跟我關係蠻好的,寧有缺也是我兄弟。當年我以為自己再也迴不來了,就把女兒過繼給了林憶,大概就是這樣了。”


    “哦……”我仔細想了想,林慕夏和林憶、林婉婉相貌也不怎麽像了,隻不過有點近似而已,大部分是生活環境導致的氣質相仿。我便釋然了,急忙道:“老苟,你知道現在她在哪嗎?”


    “不知道,想知道也能知道。”瘦猴攤主拍動我的肩膀,他無奈的道:“具體的我也聽段老頭說了,不過按她的意思來吧,畢竟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一廂情願勉強不來。如果你們彼此都願意等,涅槃花總有一天為你們所綻放的。”


    “可是她妹妹……”我突然想到了林婉婉,眼睛一沉,就沒再想我和林慕夏之間的感情。連林婉婉的屍體都不知所蹤,這幾天我問了寧疏影,他根本沒到過那個山洞,為此寧疏影還發了好大的火。


    瘦猴攤主似乎窺出了我的心情,他猶豫了片刻,道:“婉兒的遺體那天被我救走了。且不說私交,林憶一家把慕夏當親女兒一樣撫養,就對我有恩,而我又怎麽能讓她的女兒在死後遭人褻瀆?那晚我怒不可遏的開了殺戮,故意把現場偽造成寧疏影動手的樣子。沒想到攻打d組織時他又出現了,我知道肯定穿幫了。”


    “老苟,你究竟有多少事隱瞞?”我擰緊眉毛,“婉婉她葬在了哪兒?”


    瘦猴攤主沉吟的道:“還沒下葬,我隻把她火化了,放在現在住的地兒,沒想到今天就遇見了你。原本打算等事情過了,讓你將其葬到鳳港村的,那地方是塊風水寶地……”


    “唉,你正經起來我不適應,還是把你當燈神來敬畏吧。”我歎息的調頭往前走,“燈神再見。”


    “你大爺的,誰說我正經了?”瘦猴攤主氣的上竄下跳,“這麽嚴肅的事情你想讓我笑著說嗎?”


    “明天中午你帶婉婉的骨灰盒到真心晴願來,我們一塊到鳳港村安葬。”我掏出根煙叼在嘴裏,隨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瘦猴攤主跟著車屁股追趕,他大聲唿喊道:“淩小哥,誒我湊!你還沒跟我問路呢!我詛咒你切菜剁到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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