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等一個半小時。”我掛了電話,叫苦不迭的爬起身,跟林慕夏打電話征求了她的同意,趕到半仙鋪子再加上前往鳳港村。起碼得五六個小時,今晚是不用睡覺了。


    我擔心車擁擠,特意借來蔣天賜的軍用越野,抵達半仙鋪子時已經是午夜十二點,淩子佩、竹慕婉已經入睡,斷命老人讓小釘子在家看護達力裳,我便發動了車子。淩晨四點時,抵達了鳳港村的山頭,我汀車,雙臂各抱一個,和斷命老人走向鳳港村。


    黝黑老漢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沒再坐村口的老樹樁,而是搬了個椅子。墊了挺厚的墊子,吧嗒吧嗒的托著兩杆煙槍。


    守山門是一份寂寞的差事,我們的到來讓老漢眼睛放光,他站起身恭敬的道:“淩大人來了!上一次,多謝您和阮老爺子的救命之恩,在下無以為報。如果不是你們,恐怕此刻我已化為屍骨。”


    說著他便膝蓋彎曲想跪地。


    “哎,千萬別謝。”斷命老人攔住即將叩頭的黝黑老漢,他扭頭解釋的道:“現在情劫當頭,這下跪磕頭等同於折你性命,尤其是年齡比你大的。”


    我把淩子佩遞給斷命老人,按住黝黑老漢的肩膀,笑道:“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也屬於是鳳港村的一份子。救你命算不得大恩,畢竟你為村裏守了大半輩子。”


    “大人說的是。”他托著煙槍道:“竹大人的院子徹夜點燈,等您們一夜了。”


    我抬起頭,望見靜悄悄的鳳港村中間有著一抹光亮。


    “嗯,你繼續守村吧。”我和斷命老人抱孩子走向那座籬笆院。


    我敲了敲門,很快門打開,久違的身影出現,竹葉紅隨意的穿著拖鞋敞開大門,“淩宇,你今天被人揍了?”


    “訓練比較刻苦,沒少被虐。”我把竹慕婉遞上前,輕描淡寫的說道。這次她沒穿旗袍,而是異域的服飾,透著別樣的風情。


    “我的女兒。”竹葉紅眼中閃過一抹激動。她的臉貼住竹慕婉稚嫩的臉蛋,“沁人心脾的藥香味,照顧的還可以。”竹葉紅上前兩步,她看向斷命老人的懷抱,淩子佩已經醒了,忽閃忽閃的眼睛望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女子,竟然沒有怯生,反而探出兩隻肥嘟嘟的小手求抱抱。


    竹葉紅單手接過淩子佩,哪知道小家夥直接張嘴連同小手湊向她的胸前。


    滿月前離開親生母親。闊別近半年竟然還有喝奶的本能。不愧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別再院子前站著了,我先給寶寶們補償下奶水,你們先到客廳稍微一等。”竹葉紅與兩個小家夥先行走入閨房。


    我坐在客廳中的藤椅上,斷命老人則是倚在桌子前,他模糊的道:“我在竹葉紅身上感覺到了一股女俠般的英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之她的氣質較於上次見時有翻天覆地的變化。”斤斤圍弟。


    “老實說,我也感受到了不同,少了些許的嬌媚,卻多了一種氣度。”我狐疑的望向牆角,那裏竟然豎著兩把紅綾唐刀!


    刀柄上分別係著約有一尺長的紅綾。


    一把刀鞘通體為青色,浮著粉色的荷花紋案。


    另一把刀鞘是淡光紫,分布著雨滴般的印記。


    我好奇的走到牆角,先是抽出了青色刀鞘的唐刀,“唰!”極為鋒利的破空聲,燈光下寒色逼人。然後我抽出了第二把唐刀,並不是寒光閃閃那種的銳利感,刀身猶如磨砂般的模糊,然而刀刃微鈍,唯獨不同的是刀尖,像麥芒一樣,仿佛直透人心!


    “淩淩,你分別把兩把唐刀的刀身談一下。”斷命老人空洞的眼窩凝向這邊。


    “嘣~”


    “嘣嘣……”


    斷命老人掩飾不住臉上的讚美之色,道:“好刀,好刀。”


    竹葉紅消失的這段時間,她究竟遇見了什麽事?


    “嘎吱——”閨房門推開,竹葉紅已經換了身衣服,她瞧我在觀刀,便出聲笑道:“沒見過刀嗎?”


    “刀我見過,可沒見過你玩刀。”我疑惑的道:“這是你的武器?”


    竹葉紅點頭默認,行上前接過這對唐刀,“這把唐刀的名字,叫六月青荷。”旋即她的眼神飄向紫色這把,“它叫九月紫電。”


    “怎麽得來的?”斷命老人八卦的道:“這兩把刀,千金難求,你也不像偷盜之輩,除非是別人饋贈。”


    “我在意大利的時候,遇見了一個華人,索性聊了起來,結果還是天南市的老鄉。”竹葉紅迴憶的道:“這位俊逸的先生始終不肯透露真實姓名,隻自稱刀劍狂。我瞬間猜到了他的身份,天南市五絕中的劍癡!”


    我詫異的道:“什麽?你竟然遇見了劍癡?”


    “沒想到能在此遇見。不僅如此,我還知道他最長的並非是劍,而是刀。劍癡覺得我有學習刀術的天賦,問我願不願意學,我說願意,他就把自創的水調刀法的招數向我教授,我有點疑惑,問他對我為什麽這麽好,他說年輕時遇見一個和我一樣的女子,隻可惜錯過了,這算是一種寄托性的彌補。臨分別時,他送了我這兩把唐刀。鬱悶的是,我每挪一個地方,就為了攜帶它們煞費苦心。”竹葉紅愛恨交加的撫摸著六月青荷與九月紫電。


    “劍癡小朋友近來過的如何?”斷命老人開口問道,這老家夥貌似在顯擺天下沒有他不認識的。


    竹葉紅的美眸閃了閃,道:“身體瞞健康的,他的眉毛上方,有一道疑似劍傷,不過很短很淺,能有一寸吧。”


    “這傷是當年那女子留下的。”斷命老人喃喃的道:“他還是老樣子。”


    “竹姐,能演示下劍癡獨創的水調刀法嗎?”我期待的說道,心中卻覺得這刀法一點也不像小說中的炫酷,“水調”二字,意在何處?


    “那姐姐就獻醜了。”


    竹葉紅雙手提著唐刀,妖異的紅綾在白皙的小臂間顫蕩,她走入院子。


    我和斷命老人站在門前觀望。


    “明月幾時有?舉刀問青天。”竹葉紅雙手持刀姿勢不一,她眼神犀利的凝望夜空,一邊舞一邊道:“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接著刀身變幻,寒光與柔光交織,“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她一刀橫在身前,一隻腿踩於地麵,另一隻腿和身體與地麵平行,右手中的九月紫電被她倒提刺向天機,“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整個過程中,竹葉紅淺吟輕唱的同時,她揮刀速度卻極快。


    這些字句,源於蘇軾的《水調歌頭》


    我和斷命老人還沒看夠呢,她便臉不紅氣不喘的收刀而立,斷命老人暗唿不過癮,我遺憾的道:“這就完了?”


    “水調刀法還有下半部,我不想給你們展示,因為常常把自己練哭。”竹葉紅清澈的一笑,把唐刀放迴了刀鞘,“劍癡說共有三個境界,第一境是按部就班,第二境是隨心所欲,第三境是相思相忘。”


    “刀法中透著感性和理性,文藝不失殺傷力,實屬上流。”斷命老人凝重的道:“看來劍癡小朋友的刀術足以列為華夏前五。哦對了,竹小友練到了水調刀法的第幾境?我感覺紅塵木的屬性,極為適合這刀法,想必練起來順心得手吧?”


    “沒眼睛卻看的比任何人都透徹,我為上次時的無禮道歉。”竹葉紅深深地朝斷命老人鞠躬,她頗有感觸的道:“實不相瞞,我隱約的觸摸到了隨心所欲的境界。”


    “接受。”斷命老人似在指點的說:“無論是刀是劍,境界的提升與心境息息相關。老朽也玩過一段時間的刀,劍癡小朋友在我手下敗過,打那開始,他才刀劍雙修的。”


    我揉了揉眼睛,沒看錯吧?傲世萬物的竹葉紅竟然學會了道歉?不僅如此,耳朵是不是也出毛病了,斷命老人竟然玩過刀,還敗了劍癡引以為名的劍?


    想到我跟他不在一個次元,我便釋懷了,詢問的道:“竹姐,今晚我和他住哪兒?”


    “我已經安排好了,村南第三戶,拐子家。”竹葉紅一本正經的道。如果換成之前的她,一定得先打趣我一番弄得我臉紅心躁才肯作罷的,修習水調刀法的她,確實脫胎換骨了。


    我熟悉路就沒讓她帶,跟斷命老人來到拐子家,我臨睡前給裴奚貞發了條短信,明天請假。


    一覺睡到大晌午,我被拐子媳婦做菜的香味給誘起了床,斷命老人的哈喇子留了人家一枕頭。我監督他把枕套洗幹淨,便來到竹葉紅的籬笆院,看見她抱著淩子佩和竹慕婉曬太陽,其樂融融的場景觸動了我們的心弦。


    竹葉紅親手做了桌午飯,我和斷命老人返迴了天南市區,過三天再來接孩子們,她說這次迴來就不打算離開鳳港村了。


    我把斷命老人送迴半仙鋪子,返迴了d.i.e。


    林慕夏酸酸的道:“還以為你不迴來了呢?”


    “哪能呢,我敢保證隻忠於你。”我舉起手道:“昨晚睡覺時我發了照片給你微信了,包括吃飯時,我是挨著老斷坐的。”


    “量你也沒這膽子。”林慕夏抬手指向辦公桌,她介紹的說:“那張字條,是昨天裴sir口袋裏出現的,他到家換洗衣服時才發現,我懷疑是在梁九英的葬禮上被人塞入。”


    “哦?還有這事?”我站在桌前,雙手拉直字條閱覽,“d.i.e有四個男人,是我下次目標的九分之四哦~……by,衝天雀。”


    我憤怒的把字條往桌上一拍,“這是赤果果的挑釁!”


    “其實你身上也有,我在休息室你換的褲子裏發現的,不過由於昨天魔鬼式訓練時,汗水加上蹂躪,已經支離破碎了。”林慕夏攤開掌心,是五六片褶皺不堪的碎紙。


    拚湊在一塊,和裴奚貞那張字條毫無區別,話說迴來,衝天雀的字蠻漂亮的。


    閉上眼迴顧了梁家豪宅一行,我詫異的道:“竟然毫無察覺。”


    衝天雀或者她所指使的人沒敢放在寧疏影和蔣天賜身上,十有八九是畏於二人的武力值,通常武力值高的人靈感極為敏銳。


    “或許葬禮上的音樂和稍有擁擠,導致你們的注意力較為分散。”林慕夏的眼睛一眨不眨,她擔憂的道:“衝天雀沒有說具體的時間,隻說了句似嚇非嚇的話,她是想讓咱們精神緊張還是動真格的?要不然,在此之前,我先廢了你的小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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