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探出頭,觀望街道左右兩側,送頭顱的黑鬥篷人早沒影了。裴奚貞聯係道路監控中心,我和裴奚貞返迴女食客的座位。觀察禮盒。我注意到井中木的頭顱時而有淡白色的霧流,便取出手套戴好,象征性的貼了下,是涼的,看來井中木的頭顱才離開冰箱不久。


    沒經過任何的烹飪手段。


    井中木的腦門處有一個清晰的孔,像被喝飲料的吸管插過。腦漿應該被吸食幹淨了。林慕夏把蓋子扣好,決定帶迴部門。我們仨把服務員和女食客帶迴了d.i.e,裴奚貞通過監控員的描述,得知黑鬥篷人攔了輛出租車,趕往三清街道,消失於d.i.e的東樹林,十有八九是換完裝,通過樹林附近的盲點離開此地,無法再繼續追蹤。


    林慕夏嚐試采集禮盒上的指紋,發現了隻有她、服務員、女食客的指紋,黑鬥篷人必然采用了防範的手段。


    我象征性的給二人做完筆錄,服務員稱黑鬥篷人的動靜由於太過於低沉,不能分辨是男是女,我便讓武雲峰開車送其迴了東街。


    裴奚貞磕開一瓶啤酒,他喝了口道:“通過今天這事。至少確認了一點,這位新的食顱兇手,是活人。”


    “食顱兇手與衛龍雖然同是愛吃人腦,但有區別,對方連吃了兩次,均是生吃,沒做任何的調味。”林慕夏若有所思的道:“衛龍卻不停的變幻口味,像是追求美味一樣。不過現在的案例少,才兩個,沒準下一個出現的頭顱就經過加工。”


    “我們仨隻要一塊吃飯,就有腦袋現身。”我想了想,試探性的道:“不如明天午飯我們換個地方吃,讓三組的人暗中埋伏,一旦有符合黑鬥篷人特征的人出現,就立馬將其擒獲?”


    林慕夏攤開雙手。她搖頭說:“個人覺得希望不大,常言說再一再二不再三,食顱兇手肯定猜到我們摸到了這個規律,不再上鉤。”


    “試試吧,反正又不掉一塊肉,萬一食顱兇手抱有僥幸呢?”裴奚貞倒一小瓶蓋啤酒,推向站於桌子上的藍色鸚鵡。


    波波低下頭點動鳥喙,輕輕地吸了吸,它抬起頭道:“真的是醉了。”


    “老雕沒少教你啊。”裴奚貞探手拔了一根毛,我們有行動的時候,他大多數是把寵物鳥托付給老雕,次數多了。好好的鸚鵡被教的不倫不類。


    波波晃動腦袋歡脫的學舌,“教你妹,教你妹。”


    我撫動額頭替它捏了把冷汗,保不準哪天老狐狸毛愣了,把鸚鵡燉了湯。


    林慕夏撥通了井中木家屬的電話。對方趕來部門取頭,連哭帶嚎的離開。今天風和日麗的,我打開昨晚在餐廳做的現場筆錄,井中木所說的土婆地攤位於東街的高架橋下,打算去望一眼。現在已經確定食顱兇手是衝著我們就餐才殺的徐光顏和井中木,因此沒抱太大希望,權當散心了,不過打小人真挺玄乎的,斷命老人提過一句,有的土婆能通過小人當媒介,溝通目標的命之本源,顧客打的時候,等於變相的摧毀目標命之本源。當然,絕大多數土婆都是騙子,真有本事的極為鮮見。


    花了二十分鍾,我們來到了高架橋,橋底下的邊緣,有賣小玩偶的,有賣小吃的,還有賣衣服的。


    我們繞了半天,沒發現打小人的地攤,此行注定空手而歸嗎?


    林慕夏停於玩偶攤前,她一邊挑一邊打聽,“老大爺,這地方是不是經常有個婆婆擺攤啊?”


    老大爺側頭瞥了眼對方,他搖動手中的蒲扇道:“是啊,今兒個還沒來,她挺怕熱的,接近傍晚時才現身,隻擺一個小時就走,遲一分鍾也不留。小姑娘,你想打小人嗎?”


    “沒,聽朋友說的,所以想來見識一下。”林慕夏笑了笑,她拿起一隻櫻桃小丸子,“就這個了,多少錢?”


    老大爺道:“四塊九。”


    五塊就五塊唄,非得整個零數,我掏出了五塊錢塞給老大爺,他極為認真的把一毛錢硬幣放於我掌心。


    我們仨返迴了車裏,林慕夏把玩著小布偶說:“sir,現在離傍晚還有一個小時,等土婆不?”


    “閑的沒事,等。”裴奚貞伏在方向盤,睡了一覺。


    我和林慕夏交流柔術的事,柔術,是中華民族源遠流長的一朵藝術奇葩,它正式形成於春秋戰國時期,成熟於隋代,唐代進入宮廷,漢代百戲曾經一度鼎盛,新華夏成立後,周總正式命名為雜技柔術,也有稱之為軟骨功的。天南範圍內的柔術人才挺少見,已知的有三位,其中一個年事大了,第二個是嘉兒,已經死亡,唯有第三位,不過近段時間去了京城參加表演,均可以排除。至於不為人知的柔術者,肯定有,不過太低調了,難以查的到。


    很快,傍晚到了,我透過後視鏡,望見一個頭發蒼白的老婆婆,背著行囊,拄著鳳頭拐,步履蹣跚的行走,經過了我們的車子,她沒有停留,走向高架橋的方向。


    “頭兒,醒來了,土婆現身。”我推醒了老狐狸,暫時按兵不動,直到老婆婆來到高架橋下的布偶攤子對過汀腳步,她把行囊攤開變為攤子,取出了一個紙筒,和一套筆墨紙硯。這確定是土婆了,她倚著橋壁而坐,將鳳頭拐放於攤前,與此同時,她取出一小錄音機,放著已經少有人聽的老歌。


    我們仨鎖了車,走到攤位前。叉華休弟。


    土婆滿麵慈祥的注視著我們,她牙齒掉的就剩了幾顆,“三位,是想打掉心中怨氣嗎?”


    “哦,不,是調查一起謀殺案。”我遲疑的道,她的溫暖笑意讓我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不曉得是不是錯覺。我側眼看向裴奚貞、林慕夏,二人好像也極為的忌憚這土婆的笑顏。


    土婆淡定從容的說:“老身我體弱無力的,能跟謀殺案扯上關係嘛?”


    “一個年輕的男人,前天到你這打小人。”林慕夏蹲下身,她簡單的描述道:“他打的對象叫徐光顏,當時小人腦袋都掉了,沒想到,昨晚打的對象死了,頭顱被人砍掉,不僅如此,連這男人也沒了腦袋。”


    “這事我曉得。”


    土婆伸手拾起鳳頭拐,她撫摸著栩栩如生的鳳凰腦袋,“怨不得老身,打小人,隻是打掉心中的怨氣,這出了事,純粹的巧合。”


    觀其麵不改色,淡然不慌,老了還能口齒清晰,我感覺這老婆婆不簡單,整不好是真的土婆。我拿胳膊杵了杵林慕夏,低聲道:“慕慕,要不然咱現在走吧,就算井中木和徐光顏的死真的起源於打小人,但畢竟殺人行兇的是衝我們來的食顱兇手。咱警方不可能拿土婆怎麽樣,玄乎的沒有真憑實據,根本立不了案的。反倒是咱仨因此被對方嫉恨上,打了小人,難以保證命源不受損。”


    斷命老人和燈神、心晴的存在,顛覆了我們對於常規世界的認知,關於土婆的打小人,我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裴奚貞讚同了我的意見,我們仨扭頭打算離開時,土婆叫住了我們,“這攤,是想問就能問,想走就能走的嗎?”


    “難不成您想強買強賣?”我擰緊眉頭道。


    “老身做生意,有個規矩,每天第一個來問的,必須買賬。”土婆點動鳳頭拐,她掃視著我們的眼睛,“打生不打死,打人不打畜,打盡天下負心人,這是為我的原則。單次一千零一塊,三位還請站出來一位,挑個有仇有怨打吧,別讓老身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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