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電腦,啟動了戶籍係統,輸入“朱毛三”,敲動迴車鍵等待。我之所以沒按身份證精準搜找,是因為天南市起這奇葩名的人少之又少。果不其然,頁麵孤零零的顯示著一個朱毛三。我將之點開,朱毛三,現年三十六歲,婚姻狀況:離異。父親叫朱榮貴,母親名字是褚英。朱毛三的名下沒有任何房產,我想到那天他被父母領走了,何況精神疾病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恢複的,此時他應該待在父母家。


    城北郊區,護航村,21號。


    一邊等待資料打印好,我一邊衝身側的小蘿莉交代道:“晴晴,你跑到樓上的洗手間,把寧哥哥喊下來,我們要動身了。”


    “好的!”


    心晴蹦蹦跳跳的跑出了門,她在d.i.e避過一次難,對於這兒挺熟的。很快她便按照我的吩咐把人拉到辦公室,我這邊折疊好資料,望向門口的寧疏影正拿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屁大點功夫他竟然還不忘外在形象!


    我們仨來到院子外邊,正準備上車時,江濤忽然沉聲道:“淩宇,你過來一下,我有事和你說。”


    “好的。”我痛快的隨著他走到一邊,狐疑的道:“江隊,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江濤支吾了半天沒道出個一二三來,我有點不耐煩了,堂堂的防暴小隊長,今天怎麽比個老娘們還要墨跡?最終,他咬緊牙根的道:“d組織的人聯係到我,他們想讓我複製一份關於拜月神派和天南市城北十六中集體墜亡事件的案情匯總。老裴雖然退了,但我畢竟承諾過不能擅自瞞著你們和d有往來,所以想問問你,我現在該怎麽辦?要拒絕嗎?”


    “還是別拒絕了,d發起瘋來,人命比紙賤。”我想了想,凝重的道:“我趕著去辦事,這樣吧,我立即通知林慕夏,你的事交給她來處理。”


    “行。”江濤如釋重負,他唏噓不已的道:“我是犯過錯的人,但真心決定悔改,希望你們可別再用有色眼鏡看老江我了。”


    “拭目以待。”我掏出手機,撥通了林慕夏的號碼。


    她似乎才起床,神清氣爽的道:“淩宇,你這麽早打電話,有好消息了嗎?”


    “暫時沒有,不過江隊長那邊有點事,他說d想讓他竊一份近期幾件案子的匯總檔案,你趕緊來d.i.e研究研究怎麽搞。”我簡單的道明了情況,多功能警花辦事理性至上,她所考慮的問題,點、線、麵一應俱全,很讓人信服和放心。


    靜了數秒,林慕夏若有所思的道:“d組織竟然要讓他偷?我好像知道了……”島廣狀號。


    我疑惑的道:“知道什麽?”


    “撫琴女沒在d的老窩,並且千麵也找不到其蹤影。”林慕夏笑了笑,她推測的道:“因為不知道撫琴女的去處,所以千麵狗急跳牆了決定丟卒保車,他拚著江濤此次可能暴露的風險,盜我們正在全力追的案子,恐怕目的是想從咱們手頭所掌握的信息,試試能不能推出撫琴女的去向。江濤是聰明的,沒傻乎乎的照d的意思辦,反而主動對d.i.e坦白。”


    “林大腳,你打算怎麽辦?”我意不在此的道。


    林慕夏稍作思考,她幹脆利落的道:“先交給我好了,你有比這更重要的事。”


    “謝啦。”我掛掉了電話,來到江濤身前道:“江隊,你再等個幾十分鍾,林慕夏已經有了大概的對策,她正往這邊趕。”


    江濤重重的換了口氣,他點頭道:“嗯,你盡管去忙你的。”


    我鑽入駕駛座,發動車子奔赴城北郊區的護航村。我一直悶頭駕車,路上沒怎麽說話,滿滿的心思全在撫琴女身上,沒想到她如此在意顏麵,哪怕是從五十多全副武裝的武警戰士中憑借催眠手段和一架直升機成功潛逃,事後真的沒有去投奔她的師傅,卻悄悄一個人藏了起來。我攥緊了方向盤,隻要撫琴女沒有迴d的老巢,就必須抓到她來換迴家父的一條命!


    耗時倆小時,我們總算抵達了城北的護航村。


    這地方挺小的,頂多三十來戶人家,算上家畜,統共能有一百個喘氣的就很不錯了。我把車停到了村口一家超市前,村子小,懶得一戶戶尋找,我買打火機的時候衝看店的婦女打聽道:“大姐,想問下朱富貴家怎麽走?”


    “富貴家啊?”婦女找好了零錢,她提示的道:“你往前邊走,那有個電線杆子看見沒?拐進去沒大門的院子就是。”


    “謝謝,車暫時先停你家門口,麻煩幫忙照看一小會。”


    我順勢點了根煙,婦女新鮮的瞧著保時捷連連點頭。接著我和寧疏影一左一右牽起心晴的手,走向朱富貴的家。起初聽到他家院子沒大門我還挺好奇的,到了地方一瞅,卸掉的鐵門擺在院內唯一的房子側邊,我們仨徑直走入其中,敲動門板道:“朱富貴在嗎?”


    “你們是……”門打開,朱媽媽探出頭,家裏有人來,她好像很害怕,怯弱的視線定格在我身上,她恍然的道:“哦,是你呀,警察小兄弟,那天多虧你通知我們。”


    我滿頭霧水的道:“褚阿姨,你遇到麻煩了嗎?”


    “唉。”朱媽媽歎了口氣,她淒然的道:“不知道誰家嘴壞,給我家舉報了,隔三差五的有民政部門的人來做我們老兩口的思想工作,想抓毛三去精神病院治療。我家毛三,我們能把他守的很好,一不傷人二不禍害人的,那些人為啥總像抓壞人一樣想我們交出他。”她忽然頓住,懷疑的道:“警察小兄弟,你這次來,該不會也是……”


    “不是。”我搖了搖頭,摸著心晴的腦袋道:“您見過遊說有帶小孩來的?那天之後,我一直有些擔心朱毛三,今兒個有空所以來望望。”


    朱媽媽樸實的笑道:“哦,那就好,你們進來坐吧。”


    民政部門?其實她所描述的這種現象是很正常的,一是出於對社會的考慮,二是對家庭的照顧,但前提必須是監護人自願的情況下。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朱媽媽數次拒絕,對方仍然不肯死心總來村裏試圖勸說,護航村又比較偏遠,這所謂的民政部門無事獻殷勤……多少有點可疑。我指著拆掉大門的院口道:“你家的門,是咋迴事?”


    “毛三看見這扇門就瘋得厲害。”朱媽媽擰緊眉頭,她解釋的道:“俺家老朱擔心兒子情況嚴重,特意給拆了。”


    朱毛三見到門情況加重?我意識到其中可能有蹊蹺,精神病人往往看到最為敏感的東西才會有如此表現。我繞到房屋側邊,粗略的掃了眼平淡無奇的鐵門,以防漏掉重要的線索,我便拿手機給門的各個角度拍了幾張照片。然後我們隨著她步入房子,朱富貴家庭條件蠻不錯的,她端來三個杯子分別倒好茶,道:“來我家就和自己家一樣,可千萬別客氣,我去給你們洗蘋果。”


    “褚阿姨,不用勞煩你了,我們坐坐就走。”我直接切入了正題,莫名其妙的道:“噢,對了,你家富貴叔和毛三呢?”


    “老朱和我兒待在倉房呢。”


    “我可以去看一眼嗎?”


    “這……”朱媽媽的神情有點猶豫,像是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我們靜靜地端起杯子,大概過了盞茶的功夫,她漲紅臉道:“老朱在陪兒子呢!算了,不瞞你們說,毛三瘋的情況確實很嚴重,最近老是做些傷害自己的事情,老朱擔心兒子出意外,所以……把毛三拿鐵鏈子拴綁好,他的身體不能亂動,我們就可以放心的去鎮上趕集。”


    我喝了口茶,意有所指的道:“褚阿姨,你放心,我隻是想看看朱毛三的現狀。”


    “好吧。”


    朱媽媽站起身,站在門口她勾動手臂道:“看看就好,但最好別過多打擾,我擔心他返了瘋想不開做出啥極端的事情。”


    倉房通過廚房可以進入,主要放些工具、農用品、淘汰家電家具之類的玩意,它是這棟房子唯一封閉的空間。朱媽媽掏出一把鑰匙,插入倉房的鎖孔,她隨即擰開了鎖,示意我們仨兒看向倉房內的空間。


    朱富貴躺在草席上睡覺,而朱毛三的雙腿和雙腳均有一枚粗重的鐵環扣住,手腕遺有數道掙動未遂的紅印子。心晴下意識的躲入我懷中,她昨晚在夢境裏可沒少受朱毛三折騰,這時真人近在眼前,小蘿莉連喘氣都不敢大聲了。


    朱毛三傷心的躲匿在牆角,雙腿間擺了一塊不規則的銅色疙瘩,約有成年人拳頭般大小。朱毛三聽見動靜,脖子扭了一百八十度,他迷茫的看了看眼生的我們,竟然如獲釋寶的捧起銅疙瘩,舌頭左伸又繞將其反複舔了個通遍誇張的一幕是,朱毛三“滋滋~”的拿軟舌頭吮吸堅硬的銅疙瘩,仿佛手中的硬物是天底下最美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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