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有詐!”蔣天賜拉著我伏在路邊,他警惕的道:“這大半夜的,無人的古屋區竟然掛個活人,趕巧撞上了什麽儀式?”


    我特意湊近了數米,左瞅右看,掛在杆子上的人滿頭長發隨著夜風飄動,我疑惑的道:“老蔣,我怎麽覺得掛的人有點眼熟呢?”


    “被你一說,我感覺也有點。”老蔣摸了摸腦袋道。


    手抬起,我將護頭罩扣緊,凝聲道:“保護好自身,湊近瞧個究竟。”防護服的材質近乎與外界隔絕,僅有特製的透氣網膜,短時間內水都浸不透,雖然穿起來很不自在,但蠱無法與身體接觸,安全有了足夠的保障。


    我們瞧瞧的摸近古屋區,第一間破屋門口的杆子大概有六米高,的確掛了個女人,離得越近越有種熟悉感。直到十米遠時,我反複確認了三次,震驚的道:“竟然是林慕夏!她守車怎麽被掛杆了!”


    “淩宇,蔣男神。”她手衝我們揮動,鬱悶的道:“我好倒黴啊!”


    “救她下來。”老蔣急促的道,他唿哧唿哧的衝到木杆前,雙手一上一下掰住杆身,膝蓋猛地撞去,“哢嚓!”木杆應聲斷裂,如此低的高度,衝擊力並不大,所以我敢抬起雙手接住了她,手臂一沉,隨之將她向外推動。


    林慕夏滾了幾圈,她邊揉著屁股邊站起身,“好痛,摔死了。”


    “你在守車遇到意外了嗎?為什麽會被掛這……”我疑惑的道。


    林慕夏解開肩膀的繩索,她不停捶打僵硬的肩骨道:“你們前腳剛走,我就發現了一個青衣蒙麵人在數米外盯著軍用越野。本來我不下車,他就沒辦法。想給你們倆打電話,我買的便宜手機在這沒信號……對峙了幾分鍾,他消失了,沒多久重新出現時,他拎著三勇打鐵時用的大鐵捶,一步步向車逼近,並不停地衝我招手,意思不下車他就硬砸。我心想反正是一個結果,便在手裏握緊麻醉槍,推開車門的同時,對他扣動了扳機。”


    “按理說,給他麻醉了,你不該掛在這兒啊。”我搖了搖頭,打趣的道:“槍拿反了,把針頭紮向了自己?”


    “滾蛋。”林慕夏心有餘悸的道:“這時,奇怪的事發生了,射出去的麻醉針,接觸到他身體時,竟然彈開,我清楚的看見針頭彎曲……突然想起斷命老人說過青衣蒙麵人的軀體堅硬如鐵,但為時已晚,他一拳把我砸暈了。”


    我輕輕地撫摸她的後腦勺,鼓起了一個大包,心疼的道:“這孩子太黴了,很痛吧?”


    “廢話。”林慕夏冷哼了句,她若有所思的道:“現在我想不通,青衣蒙麵人的意圖究竟是什麽,上次把我掛在舞陽河心的鐵柱,現在又掛在古屋前的杆子,沒有直接加害於我,他們安的是啥心,僅僅是警告?還是想借此表明什麽?”


    “其實我覺得,不外乎倆原因,一是守護龍塘苗寨,二是與草鬼婆有關係,不知是敵對還是蛇鼠一窩。”我分析道。


    蔣天賜沉了沉大腦袋,他認同的道:“前者的可能性大點。畢竟上次我們弄壞了千年古井,逃到一半時,被青衣蒙麵人施了蠱。至於將慕夏掛在舞陽河心,沒準是一種對入侵者的處罰,但現在把慕夏掛在古屋,搞不懂什麽目的。或許對方知道我和淩宇前來,我和淩宇穿戴防護服無從下手,所以把你掛這,是想警告我們不準進入這?”


    “蔣男神分析的極有道理。”林慕夏眨了眨眼睛,她凝望著前方的巷道,“越是阻攔,越有深入的價值。”


    我打斷她的話,阻止道:“可並沒有第三套防護服。”


    林慕夏的偏執狂本性又顯現了,她視死如歸的道:“為了寧二貨,今晚說什麽我也要探查此地。”


    “真拿你沒辦法。”我摘掉護頭罩,雙手齊動拉開防護服。


    林慕夏神色愣愣的道:“你脫衣服幹嘛?”


    “支持你唄!”我廢了點勁,將連體的防護服和護頭罩拋到她懷裏,我叮嚀的道:“趕快穿好,最近你老被掛來掛去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咱d.i.e沒男人呢。”


    林慕夏低聲“嗯……”了句,心思似乎有點淩亂,她穿防護服時差點前後穿反了,幸虧老蔣提醒了句。


    “接下來如何探查?一間一間的地毯式?”我問道。


    蔣天賜大手推開眼前的破門,他憨聲道:“淩宇,現在你沒防護服,很容易中蠱,所以你站在巷道旁望風,我和慕夏逐間深入搜索。”


    “你小心點。”林慕夏關心了句,邁入房門。


    第一間古屋塌了三分之二,幾乎搖搖欲墜,像是隨便來一陣風,它就能徹底傾倒。二人在裏邊待了五分鍾,便一道出了門,馬不停蹄的鑽入第二間。掃蕩式的地毯式搜索,持續了近倆小時,二百間損壞程度輕重不一的古屋,已然搜完八十間,老蔣和林慕夏仍然毫無收獲,沒發現哪一間遺有草鬼婆的痕跡。


    林慕夏正打算推開下一間古屋的門時,我突然想起上次來此地夜宿時的那間完好度高的屋子,猛地叫住二人,我好奇心大作的道:“林大腳,你還記得那天地板中散發玉質光芒的玩意嗎?與其一間間沒目標的找,不如先去看看那。”


    “好!”她放棄了原定計劃,與我們前往東邊區域,仨人踩在巷道上噠噠作響,不多時便找到那晚過夜的古屋。


    老蔣沒有想太多,習慣性的拉開了院門,令我目瞪口呆的是,他魁梧的身體瞬間猶如斷鏈的沙袋般,倒飛出兩米遠!門口出現一個青衣蒙麵人,負手而立,他像門神般望著我們仨。林慕夏和我急忙扶他站起身,瞅見他防護服的胸口處,印著一枚腳印。此人得有多大的力氣,能把老蔣踹飛兩米!


    “你幾次三番與我們作對,到底是誰?”林慕夏眼中燃著怒火道。


    青衣蒙麵人冷冷的道:“這間院子,進不得。”


    “是你把我綁在舞陽河心鐵柱上的。”林慕夏憑音色辯出了這人,她狐疑的道:“為什麽不能進?”


    “因為我在。”青衣蒙麵人傲然的道。


    蔣天賜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跡,他興奮滿滿的道:“打一場。”此時,老蔣仿佛饑渴的野獸望見久違的少女般,他示意我和林慕夏退後,摩拳擦掌的走向青衣蒙麵人,“你贏了,我們離開。你輸了,我們進去。”


    青衣蒙麵人滿不在乎的道:“隨便。”


    老蔣率先發動了攻擊,二者身形不成比例,他比青衣蒙麵人高了近兩頭,鐵箍般的大拳頭刮動淩厲的風聲,重重砸向對方。青衣蒙麵人壓根沒有想躲的意思,挺動胸膛主動等拳頭落下。


    “砰——!”


    狠狠的一拳命中,青衣蒙麵人倒退了半米汀,硬挨一次攻擊竟然麵不改色,他迅速的側起腿攻擊老蔣的下盤。


    老蔣的戰鬥經驗極為豐富,早料到對方有這招,他扭動臀部避開攻擊,緊接著第二拳砸向青衣蒙麵人的肩膀,對方仍然沒有躲。隱約間,我好像聽見骨骼碎裂的聲音,狐疑的凝視青衣蒙麵人,他的肩膀好像癟了塊,一條尖銳的斷骨戳破皮膚,猙獰的露在空氣中,此人卻渾然不覺的抬腿踹向老蔣的小腹。這次攻擊大為出乎老蔣的意料,猝不及防之下,他僅躲開了要害,一股巨力將其踹飛一米多,重重地落在地上。


    我與林慕夏互相看了眼,彼此眼中充滿了錯愕,按理說,老蔣第二拳砸碎了青衣蒙麵人的肩骨,對方哪還有餘力還擊,斷骨之通,起碼得喪失戰鬥力。


    這時,青衣蒙麵人並沒有乘勝追擊的欲望,懶得正視對手,他耷拉著右臂道:“還繼續嗎?”


    “我輸了。”


    未嚐一敗的老蔣主動認慫,他飛快的爬起身,拉著我和林慕夏匆忙離開這條巷道,一直跑到古屋區域邊緣才汀腳步。我注意到老蔣碩大的拳頭血好幾處皮開肉綻,血跡斑斑的,手指軟綿綿的蜷縮。我按捺不住詫異,道:“老蔣,你這枚拳頭也廢了?”


    “恐怕一個月內無法使用右拳了。”老蔣苦澀的憨笑,並沒有因為戰敗受到打擊,他瞳孔中布滿了疑惑之色,道:“青衣蒙麵人沒穿甲胄,軀體如何練的,好硬!打在上邊,就跟打中鐵塊似得,虧了我收力及時,不然手骨都能反震斷裂。再說說,我的第二拳,他的肩膀明顯是薄弱點,斷骨穿出體外,表情卻平靜如水,似乎感覺不到痛是什麽滋味。”


    我滿頭霧水的道:“為什麽拉我們走,咱手裏不有槍嗎?我可不信他硬得能擋住子彈的穿透力。”


    “你知道我倒地的時候,看見了啥?”蔣天賜衝受傷的拳頭吹了口氣,他唏噓的道:“院子內,約有四名裝扮一模一樣的青衣蒙麵人,我的危機意識很敏感,這夥人的危險程度不在此人之下。僅憑你一把手槍,能製住不知痛為何物的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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