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二院,我和於小願、林慕夏守在門外,望向手術室的燈還亮著,時而有醫生出入,於小願都會焦急撲上去問一下情況,然而隻得到“正在搶救。”約過了四十分鍾,清洗完畢的寧疏影來到二院,我把他拉到一旁悄悄問道:“你發現裴頭兒時,啥情況?”


    寧疏影打了個哈欠,“我沿著下水道的幾串腳印往前找,最終在和東路的一個井蓋下方,發現裴老大的腦部遭受重創,極有可能是他爬出來時,猝不及防之下被人敲的。”


    “和東路?”我想了想,詫異道:“這不是城北的範圍嗎?”


    寧疏影若有所思的點頭道:“嗯,林大腳分析的對,極有可能是一夥潛藏於下水道中伺機撈小孩的人販子團夥,因為我在裏邊發現了繩子和塞嘴布等作案工具。”


    “行,等明天上午咱們問問交警部門監控中心那邊,查查和東路當時的路段監控。”我攥緊拳頭,心想對方未免太膽大包天了,想出如此招數偷小孩,還下這麽狠的手,裴頭都要退了,可千萬別有個好歹!


    緊接著,一個護士取了血袋送入手術室,約過了二十分鍾,燈滅了,兩名醫護人員拉著擔架車走出門,左臂掛著血袋,右手輸液,頭頂纏了一圈紗布。於小願強撐了這麽久,見到老狐狸不是披著白布被推出來的,瞬間放下心,她眼前一黑,暈倒在林慕夏的懷裏。


    裴奚貞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冰釋前嫌,因為心晴的失蹤,導致傷的傷,昏的昏。


    “淩宇、寧二貨,你們把嫂子背到病房,然後迴部門睡覺。”林慕夏把於小願抱到我們手裏,她吩咐道:“明天立案調查,我留下來照顧裴sir和嫂子。”


    和寧疏影邊往病房走,我一邊道:“今晚你先頂會,明天我讓若水和芷昔過來換你。”


    ……


    返迴d.i.e時已經天亮了,寧疏影直接躺在辦公桌上蓋著外套入睡。我卻沒有絲毫睡意,打開電腦,進入情報係統搜尋關於近期人販子的信息。裴奚貞的槍沒丟,又沒有生命危險,表明對方的作案絕非針對性的,隨機碰上了井蓋旁邊的我們,順手沁心晴。我搜了半天,也沒有找到與街道井蓋相關線索,這種複合井蓋是天南市在2月1日起,全程覆蓋性安裝,藍紋街的施工在半個月前完成。


    好一個忍者神鬼!這人來人往的街道底下,究竟潛伏了有多瘋狂的犯罪團夥?


    眼皮子越來越沉,倦意上湧,我倒在座椅上睡著了。清晨八點,蔣天賜的推門聲驚醒了我們,他憨乎乎的道:“淩宇,寧公子,你們沒迴家睡覺?”


    “頭兒的女兒丟了,他腦部受傷在醫院躺著呢。”我稍微把這事一說,老蔣瞪大了眼睛,他丟下包,轉身跑向院子,發動了越野車奔往天南二院。他和裴奚貞感情好,我們沒攔,隨他去了。


    立好了案,我與寧疏影驅車前往交警大隊,先找到了吳力,他帶我們來到道路監控中心,查詢昨晚和東路九點到淩晨三點之間的監控。但與藍紋街相同的是,寧疏影發現裴奚貞的這處井蓋,依然是監控盲點。我沉住心,繼續往下翻監控,在夜晚十一點二十六分時,電子眼拍到盲點處往東出現一個滿身沾泥的男人,他背了一隻半圓形的蛇皮袋,鼓鼓囊囊的,蛇皮袋似乎不停地亂動。我將滾條後退,反複瞧了幾遍,確認男人背的是人!體積小,預示這極有可能是失蹤的心晴!


    接下來,男人在路邊左顧右盼,約過了十分鍾,一輛疾馳的摩托車出現在和東路,刹在男人身前,對方掏出了三遝裹著塑料袋的鈔票,換走了蛇皮袋,駕駛摩托上消失在夜色中。這時,吳力意識到嚴重性,特地囑咐另一台監控屏前的工作人員,追蹤這輛摩托車。


    男人小心翼翼的把錢收入囊中,返迴了監控盲區。我將視頻繼續往後拉,果不其然,淩晨兩點時,髒兮兮的男人手中拎了一個棒球棍,謹慎的鑽入附近的巷子,不見了蹤影。他滿身淤泥,無法看清其相貌,身高約在170左右,屬於不胖不瘦那種。


    很快,摩托車的去向有了結果,不過是壞消息,車主竟然沿城北的方向逃離了城區!


    動作飛快的截了幾張圖,我發到林慕夏的郵箱,道:“走,寧公子,我們去和東路。這人販子滿身是泥,沒準能遺留下痕跡呢。”路上,寧疏影負責開車,我則是打通了家裏的座機,若水接的,“淩宇哥,昨晚你沒迴來?”電話那邊還有小舞的叫聲,我道:“你們現在有空吧?和芷昔去一趟天南二院,裴頭兒受傷了,暫時抽不出人手照顧。”


    沒有猶豫,若水痛快的答應了,畢竟裴奚貞有恩於三姐妹,她們沒理由拒絕。


    城北,和東路。


    寧疏影把車停好,帶我來到了裴奚貞遇襲的井蓋處,邊緣處殘留了幾個蒸幹的三串泥腳印,第一串是人販子背蛇皮袋鑽出時到街邊的,第二串是寧疏影拖裴奚貞出來時留下的,第三串,則是人販子重創裴奚貞後逃往巷子的。我們沿著這串泥腳印,走入附近的無名小巷,越往前走,泥印就越少,直到巷子中段,徹底消失。我和寧疏影並沒放棄,一左一右,查探兩側的牆壁,因為人販子並沒在巷尾露頭,他除非會飛,否則一定翻入了某戶人家的院子。


    仔細的找了十餘米,寧疏影忽然叫住了我,“淩宇,這處牆壁有泥手印。”


    我豎起耳朵,狐疑的道:“院子裏有小孩和女人的哭聲?”


    意識到不對勁,我們離開巷子,來到這戶的正門,大門是敞開的,走入院子才發現,一個碩大的花圈立在房門左側,男、女主人和親戚披麻戴孝,小孩哇哇慟哭,原來這家死了人,在辦喪事。


    “你們是誰呀?”女人抹幹淨眼淚,問道。


    寧疏影沉聲道:“警察辦案,懷疑昨夜有不法份子闖入你們家。”


    “啊?昨晚?我公公病逝,我們一家人沒睡覺守在院子呢。”女人連連搖手,表示不可能,她喊來了老公,男主人名叫聶均,證實了此事。


    “稍等一下,我去牆邊看看。”我站在貼近巷子的牆壁前,望了半天,注意到清晰的黃泥印蹭在內側,似乎是人翻落的跡象。我將鼻子湊上前嗅了嗅,淡淡的臭味鑽入鼻孔,屬於下水道的味道無疑!


    我篤定的說:“聶均,我們沒判斷錯,不法分子果然趁夜闖入了你家。”


    聶均挺配合的,他揮了揮手道:“哦,那你找,在下唯有一事相求,盡量別打擾家父的安息。”


    寧疏影和我在院子中走走停停,沒再發現泥印子。突然,我靈光一閃,恐怕隻有警犬能勝任這個任務了。事不宜遲,我撥通了武雲峰的手機,道:“武隊,你派個下屬,牽個鼻子靈一點的警犬來和東路辦案。”寧疏影趕往路口接人,我則是趕往靈堂,象征性的給死者上了柱香。


    約過了半個小時,寧疏影領著防爆守衛和警犬走入院門。


    彪悍的警犬一亮相,聶家人急眼了,給我圍在靈堂外質問道:“讓你們調查,怎麽還帶兇狗來?不行,不行,趕快攆出去!”


    我無言以對,愣在這不知該如何是好,


    寧疏影嘴角噙起一抹冷笑,手臂輪動,一柄寒鐵飛刀閃著耀眼的光芒,襲向聶均,將他裹在頭頂的白布穿透,“撲哧!”刀尖紮在門板上,寧疏影陰柔的道:“如果不配合,我不介意靈堂裏再躺多一個。”


    “……”我無語的望向寧疏影,不愧是寧二貨,這不近人情的手段,待在常規部門能有出頭之日才怪。得虧d.i.e直屬軍部,否則會被投訴到關門大吉!


    好說歹說也行不通的聶家人,飛刀一現,震懾住了心中不滿的他們。我歎了口氣,畢竟這事我們不對,早點辦完早點離開,我心虛的衝防爆守衛點了點頭,指向牆壁的泥印子道:“可以開始了。”


    防爆守衛引導著警犬來到牆前,警犬前肢躍起,它站著的時候身子近兩米,黑鼻子唿哧著白氣,貼向泥印猛嗅。接下來它搖了搖尾巴,表示取樣結束。警犬翻跳了一下,鼻子一邊貼地一邊往前走,防暴守衛攥緊繩子,跟在後邊。凡是警犬所到之處,無不避讓三分。


    這時,警犬抬起碩大的狗頭,遙遙望向我。


    我心裏直打突突,情不自禁的摸向腰間,才想起古白玉藏刀還在d.i.e的物證室呢!媽的,想什麽來什麽,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警犬張開血盆大口,獠牙畢現,它不停的衝我狂吠,“嗷汪!嗷汪!”


    聶均的老婆冷嘲暗諷道:“嗬……狗咬狗,一嘴毛!”她話音剛落,猛地被聶均拉到身後,敢情這貨把我當成了危險人物。


    防暴守衛茫然的看向我道:“淩哥,咋迴事?”


    “狗太稀罕我了,先迴避一下,你們繼續。”我暗罵了句,退向院子外,警犬總算停止了狂暴狀態,它繼續低下鼻子搜尋那攜帶泥印氣味的人販子蹤跡,我心想等返迴d.i.e,第一時間必須得裝備好古白玉藏刀。


    數秒後,警犬忽然變得興奮,拉動身後的防暴守衛小跑著來到存放棺材的靈堂,它的黑鼻頭試探性的戳動棺材板,大尾巴搖起吼道:“嗷~汪!嗷~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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