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哥倘若是黑皇的話,我感覺……想指望從小小星這牽出他,估計沒戲。”我歎道。裴奚貞轉過身疑惑的看向我,“說說原因。”接下來,我將兩次偶遇閑哥時的情景描述了一遍,笑道:“小小星挺黏閑哥的,但對方所投入的感情並不多,不然的話,哪能幹脆利落的扇耳光?力道還那麽重……她的臉都快被擂成大餅了。”


    “這事先緩緩,不急。”裴奚貞愁眉不展,他建議道:“小宇,你現在處於輿論的風尖浪口,此時需要官方先進行辟謠,將事情的真相公布出去,然後再對女童家屬好好的補償,在保證真心實意的同時,也要做給外麵看。輿論得到引導,隨著時間走遠,風頭就會慢慢揭過,你就不至於停職或辭退。”


    “那對傷心的夫妻……心靈遭受的永恆創傷,用錢無法磨平。”仰起頭凝視著潔淨的天花板,我萬分歉疚道:“畢竟是一個小生命因我而亡,就算沒人怨我,我也不會饒過自己。”


    “執念別太重。”他微微搖了搖頭,道:“畢竟你是無心的。”


    “頭兒,這個記者,阿咩噠,聽上去很耳熟。”我想了想,記不清這名字具體在何處接觸過,但總感覺有些印象。


    “天南快報的重磅頭條竟然用一整版報道,顯然纂稿人是別有用心,誇大其實,以此煽動不明真相的群眾。我特意跑了趟報社,想讓阿咩噠重新發布一條直擊事實的報導,方法用盡,阿咩噠雷打不動,一副咬住你不放的架勢。”


    “有這麽好的記者?”林婉婉驚訝道。


    “婉婉,你還年輕,阿咩噠好個球球!”裴奚貞啐了一口,笑罵道:“說起來,小宇和這個阿咩噠淵源不淺,他從警第一天,就直拳將他轟倒在地。牙花子都裂了,迄今為止牙還沒補好呢。”


    徹底無語了,一眨眼四個月過去,那貨得著機會就往死了黑我,林慕夏涉及的女警門,阿咩噠亦是幕後推手。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林婉婉掐住我胳膊的一點肉,她鬱悶道:“下次不要再衝動了好不好?”


    “好。”我應道。


    王遠河不知從何處得到我醒來的消息,在裴奚貞正打算離開時推門而入,他愣道:“裴部長也在啊。”以前僅是極小的範圍稱之為“裴部長”,自從d.i.e升級後,但凡是警銜沒老狐狸高,也都會敬稱這個叫法,裴奚貞倒也受之無愧。論人數,d.i.e還趕不上派出所一個行動小組,論地位,卻是幾大重案組疊加也趕不上。


    裴奚貞點點頭,沒說話看向病床的我。


    “王隊,恕我無法起身相迎。”重度昏迷三日初醒,又與上司交流有一會了,此時腦力感覺虛弱,我低聲問道:“你這次來,是為了我的案子吧?”


    王遠河象征性的笑了笑,他麵色為難的道:“淩宇,女童的父母獅子大開口,索要賠償200萬。”


    “嗯……不是為孩子討迴公道?”裴奚貞沉吟道。


    “沒有,最先找到我時就說要錢,這裏邊包含了店麵損失費,還好事故發生的地方,比較偏遠,不然錢得更多。”王遠河想了一會,道:“因為你始終昏迷,沒個人做點表示難以堵住別人的嘴,所以寧公子蹲局子是自願的。我在城北從小待到大,那地方的店麵一間頂多五十萬,擺明著在坑你。”


    我詫異道:“孩子不是親生的?”


    “還真沒往這方麵想。”王遠河愣了下,往門外邊走邊道:“等會,我出去打個電話讓戶籍大媽查查。”


    門被關上,屋子裏靜悄悄的。說實話,二百萬對我來說,根本不在話下,隻要一個電話給老媽打過去,穩妥的如數賠償,但這並非是我要的結果,我想要的,是心靈的自贖。


    “有轉機!”裴奚貞略微激動的拔了幾根胡子,眼珠子轉了轉道:“或許你能沒事,今晚我私人去調查一下。”


    林婉婉謝道:“裴大叔,辛苦了。”


    “我有那麽老嗎?”老狐狸臉上布滿黑線,他吹胡子瞪眼道:“比你才大幾歲。”


    “劉氏夫婦結婚數年無果,在孤兒院領養的未滿兩周歲女孩,還沒半個月,戶籍審核還沒通過呢。”王遠河重新迴到病房,鬆了口氣道,“過兩天淩宇恢複的能下地了,我再過來帶他迴分局。”


    “王隊,剛好我餓了,咱們一道吃個飯。”裴奚貞迴身遞給我放心的眼神,他與王遠河離開了病房。


    傍晚時分,一名叫薑琪琪的護士慌慌張張的推開門,這是林慕夏插在二院的一樓的眼睛,我數次和林婉婉獨處時,得以避免被寧疏影或林憶發現。對於這個女生我挺感激的,此時並沒在意她的莽撞,我笑道:“琪琪,發生啥事了?”


    “快躲躲吧!”


    薑琪琪眼神慌亂,她指著門外,手舞足蹈的道,“前方,有一大波的記者正在靠近,還有四十秒抵達病房。”


    “媽的,準是為了采訪我,拿捏那事的。”我暗罵了一句,無冕之王們就算無縫的雞蛋也能叮幾個大洞,應付起來會很消耗腦細胞,何況正值我大腦受創之際,我想想都怕,翻身落地躲進床底,急道:“婉寶,趕快把被子疊好,其它玩意都大概收拾下,要記住,我沒住在這裏,無論對方說啥,你一問三不知就好。”


    這時,我已然聽見門外走廊嘈雜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林婉婉和薑琪琪匆匆拾到好淩亂的床單和被子,桌子上的水果盡皆丟入床底。記者們蜂擁而入,差點擠破門框,我在床底偷偷瞧了瞧,至少得有二十幾人,如此多張嘴,一人一句都能把人問死,幸好薑琪琪偵查工作做的好。


    林婉婉有著溫軟可人的外表,她的裝傻充愣很容易讓人信服,最後記者稍微問了她幾句對於這件案子的看法,這丫頭非但沒有我想象的慌張,反而應對自如,她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得還挺中肯,什麽當事人未露麵、事情沒調查清楚,妄加揣測對雙方不尊重之類的。


    心中又加深對她的了解,不顯山不漏水的聰明,關鍵時刻沉著、冷靜,林慕夏附體。


    這些記者無料可挖,失望的離去。


    待薑琪琪離去,林婉婉把門反鎖好,她將我扶上了床,使勁揮了揮拳頭,“淩宇哥哥,好好休息,有什麽我擋著。”倦意上湧,我笑著摸了摸她的臉,漸漸入睡。


    夜。


    沉睡中的我聽見一陣熟悉的音樂,我有點睡懵了,睜開雙眼緩了緩,發現聲音來自我的手機,裴奚貞打來的電話。我側頭看去,林婉婉躺在床的邊緣側身睡著,得虧我先前沒亂動,才沒讓她被擠落掉地。我按下接聽,裴奚貞得意的聲音響起,“小宇,你猜我今晚有啥收獲?”


    劉福便是寶馬所衝入的那家餐館的老板,即遇難女童的父親。


    “哦……猜不到。”我低聲道,怕吵醒她。


    “好了,我不賣關子,趕到劉福的住處時,他家沒有人。”裴奚貞笑道:“我以為撲了個空,往迴走時……嗬嗬,這對夫婦在路口燒紙,我意識到不對勁,邊觀看邊拿手機攝像,猜猜我看到了什麽場景?”


    “燒個紙錢有啥好稀奇的。”


    “誤打誤撞,我得知案子前後的真相,小女孩並非因你棄的車爆炸而死。”裴奚貞吹了個口哨,他神秘的道,“當日,車撞破卷簾門衝入時,一家三口並不在,但恰好買菜迴來目睹這一幕,劉福夫婦由於餐館盈利不佳,便動了歪心,妻子殘忍無情的將養女掐死,劉福用大衣裹著女孩屍體,衝入燃燒著雄雄大火的店麵,將屍體放置在裏側,還特意在養女手裏塞了奶頭,造成她獨自在家的假象。劉福衝出來時,狼狽的模樣成就了不惜“生命去救養女”的高達形象,名利雙收。”


    “我……沒罪?”此時,我心中的石頭落了地。


    “沒錯,視頻我錄好,已發給情報科。”裴奚貞話鋒一轉,他催問道:“咱得趁熱打鐵,今晚你能動彈不?現在我接你去分局。”


    “頭兒,來二院接我。”


    我輕輕晃了晃腦袋……微暈,不過身體白天經過裴奚貞一通捶打,隨後經過林婉婉悉心的捏揉,並無大礙。


    “行,我正往這邊趕呢,趕緊換衣服,二十分鍾到樓下。”


    “拜。”


    掛掉電話,我心中無比的舒暢,想到無辜女童的不幸遭遇,恨不得將劉福夫婦撕成碎片!林婉婉翻了身,挪向床中間,她的手緊緊抓住我的胳膊,夢囈道:“別走。”


    低下頭,我伏在她臉頰輕吻。


    林婉婉似乎安心了,她的手緩緩鬆開,睡得很踏實。我給她蓋好被子,便悄悄的穿好衣服走下樓。


    走出二院大門的那一刻,有個男人突然從旁邊的黑暗中迅速走向我,身後還跟了個拿攝影機的女人,他誌在必得的笑道:“淩宇,我蹲伏了一天一夜,終於守到了你出現。”這男人滋著漏風的牙窟窿,“有能耐來打我呀,這次你攤上這事,我非要弄得你身敗名裂,誓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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