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飛速疾馳的車影,瘦猴攤主佯裝餓死騙去我的車,這可如何事好!此時,迎麵駛來一輛出租車,司機對著我閃了幾下車燈,晃得我睜不開眼睛,不得不抬起胳膊擋住視線。


    “喂,小哥,這麽晚的天,在這幹嘛呢?”司機把頭探出車窗。


    聲音有點熟悉,我跑到車前,仔細一瞅,這是前一陣子我跟蹤李東時,林慕夏請來的自稱“車神”的司機。我心裏有了底,當即拉開車門,我掃了眼司機的信息牌,得知他姓名叫張大吹,便道:“張師傅,我車被人搶了,就剛才過去那輛破大眾。幫個忙,追過去。”


    “沒問題。”張大吹打了個響指,“係好安全帶。”他發動車子調了個頭便刹住,我見狀有些急了,你倒是快開啊?哪想張大吹卻掏出一盒紅塔山,彈出一根夾在嘴裏,“請容我先抽根煙。”


    我快絕望了,“那還能來得及?”遇見這奇葩司機,拉開車門我便想下車。


    “別忘了我是誰?”張大吹吞雲吐霧道,“當年,我可是車神。”


    “你就張大吹,太能吹了。”我吐槽道。


    張大吹笑了笑,沒解釋。四周也沒有其它出租車,我也沒得選擇,重新把車門關好,靜靜的等他“吧嗒、吧嗒”抽完,我心中已不再抱希望,瘦猴攤主開著那輛破大眾早就沒了影,心想前麵那麽多岔口,人家拐哪都不知道,你指望啥追?


    張大吹一手操控方向盤,另一隻手拿起對講機,唿叫道:“各位若見過一輛車牌號為‘ly357’的白色大眾,請告知我具體方位。”話音剛落,緊接著就有人請求通話,他按下鍵後,傳出一道他同行的聲音:“老張老張,那輛車剛剛駛入溧陽路。”


    “好嘞,能堵則堵。”


    張大吹踩住油門,全神貫注的道,“坐穩咯~走著。”他猛地提速,出租車如離弦之箭般竄了出去,我沒準備好呢,身子猛地後仰貼在靠座,脖子差點崴了。


    夜景急速的倒退,時而傳來火車轟鳴的聲音,


    我疑惑道:“你是怎麽知道我車牌號的?”


    “之前我開車與這輛車擦肩而過時,隻一眼,就無心的記下了唄。”拐了個彎,他淡淡的道:“別看我叫張大吹,咱不是真吹。”


    張大吹的短時性記憶挺強,我徹底服了,笑道:“好像,嗅到了一絲裝逼的味道。”車內不斷響起機器女聲告之已超速的提示,張大吹卻充耳不聞,“咱這是警民合作,迴頭交警請我喝茶時,你看著辦。”


    快到了溧陽路時,我一看時間,才過了四分鍾不到。這時,對講機又傳出:“老張,我和哥幾個已經把那大鍾給圍堵住了。”


    張大吹徒然二次加速,我血液隨之流速加快,側頭看向窗外,視線都有些模糊,車子猛然刹住,他道:“搞定。”


    透過車窗,我瞧見我的車被四輛出租車圍在中間,幾個壯實的司機壓著瘦猴攤主。當我走下車時,瘦猴攤主對著我跪了下來,“淩小哥,饒命啊,我也是迫不得已。”


    我沒說話,還好是虛驚一場,便耐心等著他的解釋。


    “一個叫都市爆破者的人給我打電話,說要我帶他去找竹葉紅,說如果不帶,就讓我在世上消失,連骨渣都剩不下。”瘦猴攤主的下巴一直打顫,道:“我知道不能做這種事,便隻好口頭應下,想了想,萬般不得已才騙走你的車,準備在他找上我之前跑路。”


    “他什麽時候給你打的。”我皺眉問道。


    “一個小時前吧。”


    “號碼給我。”


    我把都市爆破者使用的號碼發給林慕夏,讓她去查地址在哪,很快,林慕夏打來電話,說地址在d.i.e附近。我驚道,“都市爆破者在d.i.e附近做啥,會不會想爆破掉d.i.e?”


    林慕夏笑道:“以他的瘋狂程度,有這種可能。”


    “你還笑?咱大本營都快被掀翻了啊!”


    “放心吧,自從楊彥在審訊室爆炸後。”她壓低了聲音道:“裴sir就讓我在d.i.e放了專門處理異常信號波段的屏蔽儀,覆蓋麵積過了牆外十米吧,隻有手機可以用,專門為了防這個人的。”


    掛掉電話,我向張大吹在內的五名司機表達了謝意,他們告辭離去。我看著癱在地上的瘦猴攤主,深知處於社會底層的人物的無奈,便給裴奚貞打電話說明了下情況,問能不能把人帶迴去。


    裴奚貞說可以,但我必須與瘦猴攤主同步出入,他就掛了電話。


    然後我把瘦猴給扶到車上道:“今天這事,我不和你計較。待會我給你送到一個地方,你暫時就待在那,和我一起吃住,直到抓捕了都市爆破者為止。”他眼角淌著濁淚,“我老苟哪還有臉。你對我這麽好,我還……”


    “行了,別說了。”我發動車子,迴到d.i.e。


    帶著瘦猴攤主徑直來到休息室,叮囑道:“除了這裏和隔壁洗手間,不許亂走動,否則後果自負。”他連連點頭,便倒在地鋪上睡著了,我在沙發翻來覆去無法入眠。


    這時,裴奚貞忽然推開審訊室的門,我愣住:“頭兒,你咋還沒走?”他手提著一架遙控飛機的殘骸,將它丟進我旁邊的垃圾桶,“我在牆外撿的,飛機身上綁著炸彈,我合計著屏蔽儀起到了作用,導致它即將飛入院子裏時,就失去了控製掉在地上。”


    “接下來怎麽辦?”我看著他。


    “睡覺。”裴奚貞看了眼在地鋪沉睡的瘦猴攤主,“你線人吧?”


    我點點頭。


    裴奚貞轉身走向門外,“我睡辦公室,明天早上四點起來,咱們去趟候誠峰的家。”


    ……


    天還沒亮,下起了毛毛雨。


    我的車子快沒油了,便和瘦猴攤主坐進裴奚貞的車,一起來到候誠峰的家中,到那時,天邊飄起了魚肚白,近五點了。大門沒關,我們走了進去,卻瞧見別墅二樓的第三個房間燈亮著,竟然有人在!那人能是誰?我心中猜測著,候誠峰的老婆芝琳已經死掉,難道候誠峰還敢趁夜迴來?


    別墅門是敞開的。


    裴奚貞讓瘦猴攤主待在樓下,我們掏出槍,決定一起上樓瞧個究竟。


    來到第三個房間的門外,裴奚貞衝我點點頭,我一腳踹開房間門,他閃身而入,我們瞧清楚裏麵的人時,可嚇了一跳,竟然是候誠峰家的老女傭,此刻她滿臉是血,坐在梳妝台前,精心的打扮。我把槍收好,問道:“你不在精神病院嗎,怎麽跑出來了?”


    她轉過身,慢悠悠地站起來麵朝向我們,張開嘴巴大笑道:“今天我好生的打扮打扮,得去見閻王爺呢!不然他不會收我的。”她那瘋瘋癲癲的語氣,但我卻一點也不覺得在開玩笑,因為我從她的話中,讀出了心死般的淒涼。


    梳妝台上,靜靜地放著一把拆封刀,鋒利的刃部還帶有血跡。老女傭上身的衣服也被麵部滑落的鮮血染得通紅,浸濕一片。她說完那句話之後,便木訥的重新坐迴梳妝台,擺正姿勢,輕輕伸出手抓起拆封刀,一刀又一刀朝臉上劃去,就跟那張臉不是她的一樣,死命的禍害。


    我正要上前製止住她,卻被裴奚貞拉住。我疑惑說:“為什麽不讓我過去?”


    “別急,看看再說。”他摸著下巴道。


    老女傭毫不停歇的在自己臉上劃來劃去,沒多大一會,整張臉變得血跡斑斑,臉上再無一處完好的地方,我印象中,以前她好歹也是風韻猶存,這種強烈的反差,讓我唏噓不已。透過鏡子,我看見她嘴角咧開,伸出舌頭舔了舔滴落唇邊的鮮血。這一幕讓我腹中很難受,她究竟怎麽了?


    “鳥……鳥…”她喃喃道。


    忽然瘦猴攤主跑了上來,慌慌張張的說:“我看見竹葉紅以前養的兩隻醜鳥了,就停在大門之上,眼睛盯著這個房間的方向。”


    我們快步行至窗前,果然,一大一小的雀蘿,立在那。


    “小宇,我去把老女傭電暈,咱們給她拖到一個沒有窗的房間。”裴奚貞掏出電擊劍,啟動手,向老女傭走去。


    “啊~!”老女傭驚叫道,“別……我要去死。”她捂著臉衝出門外,飛快的跑下樓梯,我們緊追其後,她的速度,竟然快的讓我們沒一個人能追得上。


    “開槍!打她腿。”


    眼見老女傭將要跑出別墅的門,裴奚貞邊拔槍邊向我說道,他當先開了一槍,但是沒打中,僅僅讓老女傭動作緩了緩,她的鞋子也甩掉了一隻。我手裏拿著槍,瞄來瞄去也無法保證精準擊中,生怕一個打歪擊斃了她。這絕非我們槍法不好,而是老女傭在快速移動,我們也在跑動。接下來,她全然沒被那聲槍響阻止,又繼續向外跑,半個身子已然邁出了門。


    兩隻雀蘿像是早已伺機侯了多時,見老女傭身影奪門而出那一刻,它們同時動了,拍拍翅膀急速的掠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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