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走地很快,夏日的濃裝已穿在樹上。春姑娘的花籃不見了,全被夏哥哥們的綠葉遮住了。

    謝明飛的輝煌全被他說中,似乎是被夏日烘烤出來的。他的詩集終於在畢業之際出版,名字叫《熱戀真心》。他請學校院長作序,並最終由甘肅出版社發行。這在河西學院曆史上是第一次,第一個以學生身份出版發表自己的作品。學校給予他大力支持,《甘肅青年報》也開始宣傳他的作品。學校的宣傳欄、廣播又有了事幹,他們開始全方位地塑造這位文學天才,每個人都議論著這位酷愛文學的少年。特別是黃平他們班,更把謝明飛當作他們的驕傲:每當向一位好奇的聽眾介紹時,他們總自豪地說那是我們班的。為了自己的作品更能夠被讀者接受,謝明飛在青年廣場親自簽名售書。黃平也去幫忙,看著那麽多學子爭先買書,黃平羨慕地笑著,臉上輝映著無上的榮光。

    這天晚上,213宿舍還是隻有四個人:黃平,張吉成,王新國,邢忠。馬建秋和女友在外麵租房同居,其他人早就見怪不怪,所以他的床鋪空著,顯地很自然。大胖利用為數不多的日子變本加利地上網,聽說還交了一位網友,也在西安,兩人已成為穿越時空的知音,而且那位女網友還大膽地把照片寄給大胖。馬上要進行最後一次考試,也就是畢業考試。大胖又開始接二連三地曠課,以前孫明福在的時候還替他瞞著,現在付誌東當班長,他總是實話實說。

    “你們的工作找地怎麽樣了?”邢忠躺在床上沉悶的說。

    最先迴應的是張吉成,他滾了一下說:“我們武威去年畢業的有些學生還沒分,我們今年看來是沒戲了。”

    王新國也深有同感,說:“我們武威每年從河西學院畢業的院士比螞蟻還多,我就沒指望分。所以我報了專升本,希望能考上西北師大的本科,再去上兩年吧。”

    “你和鄭文君一起去嗎?”邢忠問。

    張吉成說:“你們兩個能都考上嗎?”

    王新國似乎也不是太在乎,少了往日的急燥,平靜地說:“能考上了就上吧,如果考不上我和鄭文君就找一所民辦學校。”

    “我們也找個民辦學校吧。”張吉成說。

    邢忠說:“張掖就有,今年又有兩三個新辦的民辦學校,隻不過離市區都很遠,而且具體情況也不了解。要是辦幾年辦不下去了,你說怎麽辦?”

    邢忠說完,又問黃平:“黃平,你的工作是不是聯係好了。你們金塔的學生少,分配該沒問題吧。”

    其實剛才他們在談論工作的時候,黃平也麵臨著為難的境地。原先想著分配,可一打聽,今年不分配了。他給他在工商局工作的大舅打電話,他大舅說讓他先迴來,等合適的機會再找工作。黃平聽到這個消息,心裏下了一夜傾盆大雨,他不知道該去哪兒。真的談到工作了,他才真正意識到工作的重要性。找不到工作,就像流浪多年仍然找不到家一樣。就在他顧影自憐的時候,他的小舅又給他打電話。說:玉門的飲馬農場中學缺老師,問他去不去。黃平聽到這個消息,深思了好幾天。那個地方離自己的家畢竟很遠,可是一想到迴到那樸素蕭落的小學校,他的心裏又有了一種莫名的厭惡感。他說過:他念書是為了擺脫像父母一樣辛勤勞作的困境。並不是他怕勞動,而是因為全天下的農民就是最苦的,他不能再像父母一樣去做最苦的事,那樣父母會傷心。所以他不願意迴去,也不願意去等待,他需要工作,一個畢業後能立刻找到的工作。所以他讓小舅幫他聯係一下。

    這會邢忠問起了,黃平就直率地說:“我們金塔也不分,我也很發愁,不過我小舅說給我在玉門聯係一下。”

    “玉門哪兒?”張吉成問。

    “好像是飲馬農場。”

    “是個農場呀?”邢忠說。

    黃平說:“管它是什麽?先找個工作幹唄。”

    “黃平,謝明飛那天賣了多少本書?”邢忠問。

    “可能一千本吧。”

    “一天賣了那麽多。”張吉成說。

    黃平看他們驚訝的樣子,又說:“我聽謝明飛說這次一共印了三千冊,還有其它書店和學校代銷的,可能所剩無幾了。”

    “你也沒買一本?”邢忠說。

    黃平自豪地說:“還用買嗎?我忙了一天謝明飛親自簽名給我送了一本。”

    “我們哪天也拜讀一下。”張吉成說。

    “謝明飛可真是不簡單。你不要看他在我們班最小,能幹出這麽轟動的事,真讓人刮目相看。我們和人家比起來,真是自歎不如。”王新國說。

    邢忠突然大聲哀歎道:“我也要寫本書。”

    張吉成樂了,伸長脖子對邢忠說:“就寫你的失戀史吧,肯定會換來許多人的同情。”

    王新國說:“你把你的那些追姑娘的經驗和屢敗屢戰的精神給大家介紹一下,讓更多的男人告別單身,比如說我們的張吉成。”

    張吉成忙說:“我才不學呢,要是被人把嘴打歪了可怎麽辦呢?”

    邢忠生氣地從床上躍起來,拿起枕頭,跑到張吉成床邊,使勁砸過去。一邊砸一邊說:“我讓你把嘴打歪,你愛胡說,我把腿給你打壞。”

    張吉成一邊躲著,一邊說:“不對,說錯了,是把牙打掉。”

    黃平和王新國看著隻是笑,因為他們兩個太有意思了。

    夏日的午後清新消散,校園到處浸滿休閑時光:打乒乓球的,打羽毛球的,打排球的,還有操場踢足球的,處處洋溢著快樂。

    下午飯吃完,沈艾霞約黃平去打羽毛球,黃平也覺得悶就答應了。臨出宿舍門時,張吉成問黃平:

    “黃平,書也不拿,上哪去?”

    “沈艾霞叫打羽毛球去。”

    “打羽毛球?”邢忠立刻從床上翻起來說:“我也想去。張吉成你去嗎?”

    張吉成猶豫了一下,還是欣然而往。

    他們三個來到操場時,沈艾霞已經和閆金華在打了。邢忠和張吉成立刻衝過去搶過拍子就打起來。黃平一看沒份了,就坐在看台上。沈艾霞用紙擦去額頭的汗,看見黃平坐在看台上,她也跨上來在黃平身邊坐下來。閆金華有點不甘心,站在看台下麵看邢忠和張吉成打羽毛球。

    “怎麽,你不打嗎?”沈艾霞問黃平。

    黃平感覺沈艾霞坐地太近了,她身上散發的熱量能把他烤焦。

    黃平說:“你看,能挨上嗎?你什麽時候來的?”

    “我呀,飯吃完就過來了,正好閆金華在這兒看書,我就叫她先來打。”

    黃平再沒搭話,他專心地看他倆打球。這兩個人技術也太臭了,一個球超不過三個迴合,打著打著兩人就嚷嚷起來:一個說另一個球沒發好,另一個說一個笨得不會接。打了還不到一會,不用別人催,張吉成就不打了,他說邢忠太笨了,他要去圖書館看書。張吉成走了,邢忠和閆金華打起來。可他又哪是閆金華的對手,打了十五個球,邢忠就狼狽的逃走了。邢忠也走了,黃平和沈艾霞就從看台上走下來。黃平本想和閆金華打幾個迴合,閆金華卻把拍子給了沈艾霞,她說她要去看英語書了。黃平拿著拍子,他想不來打到最後又隻剩下他和沈艾霞了。兩人的技術都不賴,不過沈艾霞在速度和精確度方麵打地比黃平好一點。兩人打地很開心,很投入。黃平也沒想沈艾霞是否愛著他,兩人打了三局,三局都以黃平告負。兩人身上熱汗滾滾,準備迴宿舍。

    黃平要走了,沈艾霞卻沒動,她叫住了黃平。

    “黃平,坐一會再走吧,這會迴去宿舍裏也悶熱地很。”

    黃平不好拒絕,就坐了下來。

    “你的工作找地怎麽樣了?”沈艾霞問。

    黃平說:“正找著呢,看來金塔是迴不去了。”

    “那你去哪?”沈艾霞問。“我小舅在玉門飲馬農場,我等他給我聯係工作著呢!”

    沈艾霞看著餘暉,帶著哀婉說:“我也迴不了武威了。”

    黃平很奇怪,便問:“你爸在城裏,讓他給你托關係在城裏找個工作嘛。”

    沈艾霞略微笑著說:“哪有那麽容易。都這麽大了,再靠父母找工作多丟人,我寧願自己去找。”

    “可憑我們,去哪兒找呢?”

    沈艾霞突然笑起來說:“我也快聯係好了,讓我們同學幫我聯係的。”

    “在哪兒?”黃平問。

    沈艾霞眼神神秘但透著喜悅,她說:“也在玉門。”

    “玉門哪兒?”黃平有點緊張。

    “那可保密,現在說了,以後要是找不上了,可怎麽辦?”

    黃平想即使她把工作找到玉門,肯定也不會去那個農場。玉門那麽大,說不上她找的是玉門市區的哪個學校。

    八點多的時候,天氣涼了下來,兩人談論著謝明飛的事迴來了。

    晚上,黃平接到小舅打來的電話,說他已經和學校聯係好了,讓他把簡曆遞過去。黃平高興極了,沒想到工作這麽快就有著落了,連宿舍的幾個也驚羨不已。

    說來也奇怪,就在畢業考試的前一天,第二節課剛下,沈艾霞就跑到黃平座位旁。

    “黃平,你工作找好了嗎?”沈艾霞真率的眼睛閃爍著熱情。

    “差不多了,我已經把簡曆寄過去了。”黃平坦誠地說。

    沈艾霞聽了突然高興地說:“太好了,我的工作也聯係好了。”

    “是玉門哪?”黃平趕忙問。

    沈艾霞搖著頭,可是臉上染滿幸福的光芒。她和上次一樣,神秘地說:“這是秘密,不能告訴你。”

    黃平有點不理解:他又不搶她的飯碗,她幹嘛那麽神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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