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運動會結束之後的第一晚自習,黃平沒有理由名正言順地坐到王敏的身旁。就又有邢忠出麵,早早地拿著黃平的書放到王敏的桌旁。而黃平故意來得很遲,當他來時發現自己的放在王敏的身旁,就心安理得地坐下來。誰也不必驚奇,這當然是邢忠所賜。

    黃平的到來並沒有引起王敏的注意,她斜側著身子,對著牆像在寫什麽。黃平感覺身旁有一堵密不透負的牆,一堆熊熊燃燒的烈火,一座冷酷無情的冰山。滿腹的委曲,滿肚的心酸;滿腹的苦水翻滾沸騰。他心急如焚,他欲言又止。感覺話到了嘴邊,手已動起來,可眼前默然一片,他仍是麻木地呆坐著。他不敢打破她的寧靜。他怕隔阻一旦被打破,就會從那邊飛過令人心傷的橫禍。他明顯地看到她在努力拉大跟他之間的距離,她越裏了。他被拋在原地,一靠近她,他就炙熱難受。嘴邊的話像遇到針芒,立刻退了迴去。整個晚自習,黃平都禁錮在一小塊空間,他像泡在鹽水中既難受又漫長。鈴響了,沉默被擊碎,黃平直起腰板舒緩了一下既緊張又麻木的肌肉,他歎了一口氣,等待宣告這種折磨的結束。

    王敏迅速折好信紙,收拾好書裝進書包,站起來,一副沉悶的表情,示意黃平讓一下她要過。黃平灰心喪氣地站起來,王敏沒吭一聲就消失在門外。黃平似乎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剛開始她寫信,他還以為她知道了自己的心意,給他寫敞白信。可這下完了,她仍一無所知,他對她毫無辦法,他真不知道這種悲慘的日子何時結束。

    劉芳自從加入校學生會,就在家教服務中心工作。剛來的大學生,有的是為了緩解自己的經濟危機,有的是為了鍛煉自己的才幹,都想在家教服務中心申請一個家教。申請的人多,名額卻很少。學校家教主要來自於家教服務中心的征討:每到周末家教服務中心的工作人員就每人拿一個宣傳牌,到市 區的各個地方宣傳或發傳單,所以能找到的家教極其有限。申請家教的人先要交二十元的報名費,然後進行考試。黃平在劉芳的幫助下,費盡周折在南關車站處找了一個家教:一個初中生,可是必須語文、數學、物理、化學全麵輔導。黃平知道自己是一個文科生,對廢棄的物理、化學他沒有十足的把握,這時他又想起了王敏。

    王敏?他為什麽又要想起她。這幾天她越來越疏遠他,而他的心也越來越被她牽引。兩個人似乎已到了一種隻有一根絲連著的地步,他已生活在別人給他圍成的一個小房子中。希望、期盼、夢想全都在陰暗中窒息、死亡。在愛情上,他知道自己快沒有活路了。他所有的欲望都被扼殺在一個很小的空間,他憋氣地難受,他無法發泄,他快要爆炸,他恨不得一頭撞向牆,倒下去。從此一無所知,一無所想,把一切沉痛,煩悶都化為虛有。他一直認為自己在做著一項神聖偉大的工作,而至今還沒有一個人承認、認可、讚同。更應當說是關鍵的那個人。到如今他換來的是更多的失意與失望。他的忍耐,他的承受將要達到極限。他再次把這點菲薄的希望壓在快要失敗的賭注上。他相信:隻要有一縷輕風,草就會生根發芽;隻要有一絲陽光,花就會綻放鮮豔。他更不相信一味的追求會換來無情的拒絕。何況幹家教這件事,她沒有理由拒絕,對她來說也一樣是件好事。

    晚上,黃平滿懷信心地對王敏說:“我申請了一個家教,有物理又有化學,我可能幹不了,你去做行嗎?”

    王敏很堅決,很嚴肅地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說完,她又沉悶下去看書了。

    黃平看到了世界末日,感覺到劇烈的地震,聽見淒慘的雷鳴聲,聞到一股稀薄又濃厚的毒氣,他快要暈眩,又像要被撒裂。心碎了,正遭受苦水的煎渚。他的靈魂被推到一個毛骨悚然的高度,他的自尊心被送到一個肮髒不堪的深淵,他的人格被大卸八塊,沉浸在一個荒漠地帶。他永遠想不通,這怪誰,她不願意就罷了,為何要說這種話來,難道她就真得一點也不知道,他那顆稚嫩的心不能夠承受由困苦而引起的絲毫打擊。她已決情到底,他已傷心到底,他不能夠把她怎麽樣,現在隻能說他失去了骨氣,對什麽都太在乎了,他自作自受,

    他不能在沉痛中死亡,他要在鑄煉中重生。他要開口說話,他不能再失去做人的勇氣了。於其被思想的包袱壓死,不如勇敢地讓一切潮濕、幹澀,暴肉露骨,也許她一無所知,可這些話應當屬於她,她是這一切的仲裁者。或許他不敢當麵說可他應當寫一封信,把自己的心跡從心裏流到手上,再從手上傳到筆尖,最後印在紙上。

    寫的時候,黃平就忍不住笑,他以前笑別人做事不夠坦然,於其寫情書,不如當麵說。如今發覺自己一直在笑自己,曾經是自己覺得最可笑,最荒唐的事如今就發生在自己身上,他覺得他是多麽無能為力,無可奈何。

    要寫的東西太深沉,太撥弄自己的感情,如決堤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

    是你明亮了我的眼睛,是你裝飾了我的天空,你如一道美麗的彩虹映滿我五彩的夢。我把你的名字刻在我的心裏,我既興奮又痛苦……

    所有的這些我都沒有勇氣當麵對你說,我不敢麵對你那雙真誠的眼睛……現在窗外正刮過幾縷秋見,打落了幾片圓熟的葉,帶走了我的夢。我希望這封信能像秋葉一樣,飄過你的窗前,看見它最後的綻放……我原本不想對你說,我很想保持我們之間純潔的友誼。我知道我一旦說出,那層最薄弱的保護網就破碎了,一切都被褻瀆,被鄙薄的情感塗抹一空。可是我的思想已經跨越了這道世俗的門檻,注定我被你魂牽夢繞。我在痛苦中掙紮了許多天,我於其在困苦中沉寂,不如說出來,讓自己有新的選擇……

    我發現愛一個人是痛苦的,被別人愛是幸福的。我真的要對你說:我喜歡你,這已是我珍藏了一個多月的心裏話,也是一個不可扼製的邪念……

    最近幾天你的反常表現,使我覺察你在故意疏遠我,躲著我,使我的心愈加不安。我怕你消失,同時痛恨自己的無奈,是自己的,別人搶不走;不是自己的,不能夠強留……把一切說出來,也是一種解脫。現在我的心情已不是那麽苦悶,我感覺我在做一項偉大的事業,現在差不多快到尾聲了。我要從苦惱、煩悶、失意、傷感、猜疑之中走出來,重新開始。

    寫完之後,黃平感覺內心湧動著雲霧洞開的超脫與怡悅,往日的疲勞與恐懼都從土壤中滋生出一種坦然。緊張的神經恢複了往日的彈性,自然的景色在他的眼底又恢複了往日的舒心。沒有拘束,也快沒有牽掛,沉悶在地下的綠色正在努力向陽光處攀伸。他不得不說:一個人有幾分瀟灑,兩個人有幾分辛福。當王敏聽了他的陳述給他宣判之時,他已在瀟灑和幸福之間徘徊。王敏要是真得容納了她,那確實是一份令人驚喜而惋愉的迴報,他將鄭重地等待訴說。

    星期五的早晨,他的老毛病又犯了,一到事情的最後他就膽怯起來,昨日說的都又成了騙自己的一種豪言。他發現王敏的眼睛更犀利更敏銳了,他不敢靠近她,也無法靠近她。越到最後越是關鍵,他越是要裝得天衣無縫。快放學了,他已思慮這個問題一早晨,還是沒有想到送信的妥善辦法。他恨不得跑過去迅速把信交給她,可腿不聽使喚,眼睜睜看著王敏從門口消失。黃平一直等到教室裏的人都走光了,才下樓。他垂頭喪氣地出了樓門,被太陽一照,抬起頭卻發現趙春梅在平台下等人,他像發現了救星,匆匆走了過去。

    黃平千叮嚀萬囑咐地把信交給趙春梅,趙春梅也覺察到其中的奧秘,就爽朗的答應了。黃平的心病立刻被取了一塊。他迴宿舍時才覺得可笑,自己千方百計地不讓別人知道,可現在讓趙春梅給琢磨出來了。黃平思謀了一會,才覺得自己又做了件傻事,窘迫地笑了。

    飯吃過,宿舍裏又騷動起來,商量著晚上的差事。邢忠苦悶了幾天,計劃想叫幾個女生一起去滑旱冰,孫明福眉飛色舞,興味十足地想去蹦迪,馬建秋精心打扮了一番之後,就提著今天給女友買的裙子去過生日。王新國陪吳曉花打羽毛球去了。最後邢忠拉上張吉成去滑旱冰,大胖有點心動,最終還是沒去。黃平的思想正謀劃著接下來將發生的一係列大事,所以邢忠磨破了嘴皮子也沒讓他有一點心動。

    宿舍空蕩而沉寂,大胖很快進到書中,黃平揣著一陣陣的企盼走出公寓樓。天空困倦、寧靜,吹過幾縷風,讓人感覺很舒服。地上的癡男怨女又定期在六號公寓樓門前相會。男的像虔誠的信徒,立在燈光中,等待心目中的天使蹦出來。反正這兒就這樣,等一對情侶走了,就會有另一個男生來尋找,填補這個空缺。黃平從人群中穿過,等遠離了鬧市時才發覺夜色也十分迷人,月亮保持著緘默,星星卻特別明朗。在朦朧籠罩下的柳樹、鬆樹,幽暗、詳和。在這樣的小徑上,他並不恐懼,這地方沒有其他生物打亂他心與景的寧靜交融,這裏也不會讓別人把心思輕易洞穿。一切都是他的保持傘,在他心煩意亂的時候,這兒是他最好的暫時棲息地。

    第二天,中午剛吃過飯,就進來一個小夥子,說是下麵有個女生找黃平。小夥子走後,宿舍裏就議論開:孫明福說可能是黃平的老相好。邢忠說可能是王敏。他們嘰嘰喳喳地說了半天,其實黃平已感覺到這一時刻的到來,肯定是王敏。他不明白對於這一時刻,是幸福還是災禍。

    是她。穿著一身係服,黑皮鞋,看起來很莊重、樸實,放射出清麗的笑容站在叉路口。

    黃平有點哆嗦,可是他還是走到王敏跟前。

    “我想找你談談。”王敏有點無能為力。她向食堂望了望說:“我們去餐廳好嗎?”

    黃平點了點頭,很機械地跟著。

    進了食堂,黃平有點心驚肉跳,心裏不停地安慰自己,不要緊張,這不是自己一直期望的嗎?看她今天這樣,自己也未必有惡運。等黃平迴過神來時,卻發現王敏買了兩瓶飲料和一些花生。黃平這才覺得他今天太被動了,本該自己做的事,全讓她做了。他覺得自己有點卑微,連抬頭看她的勇氣都沒了。

    兩人坐下後,王敏看了一眼黃平,說:“黃平,你就那麽怕我,你敢給我寫信,就不敢跟我對麵坐著。你又沒錯,怕什麽?”

    黃平很無奈。究竟自己怕什麽?他努力抬起頭,看見王敏沉靜的眼睛,心裏就忐忑不安,自己快要被她溶化了。說:“怕,我還真得有點怕,第一次被女生叫出來,相視而坐。我一看見別人大方,自己就拘束起來。”

    “我大方嗎?我也怕,我怕我怎麽跟你說?”王敏笑著說。

    黃平半天坐在那,一個花生也沒吃,把沉重的身子靠在椅子背上。他看著王敏,看她臉色的變化。王敏問她時,他向前欠了一下身子說:“你說得越快,越讓我舒服,你一說得吞吞吐吐,我心裏就發毛。你怎麽想就怎麽說,傷害無所謂。”

    王敏屏氣凝神思索了一會,又抬起頭,唿了一口氣,像是把鬱悶都唿出一樣,然後深表歉意地說:“黃平,我發現我很令你失望,我有男朋友,而且就在這裏,是大二的。”

    黃平聽到這樣的結果並沒有出奇的震驚,應當是很自然的。先是他自己預料到的,現在是王敏親口說的。這隻能說明是確信無疑。就像一隻困獸,隻給它一條出路,決不讓他猶豫、徘徊。水已流去,花已開放,太陽又將升起,一切已明朗,坦白於世。無需再妄加惴測。黃平鬆了口氣,把所有的擔心,困頓全歎出來。眼睛出奇的鎮靜,說:“其實,我早應該預料到會有這樣的結果,隻不過我這個人愛幻想,太認真,總喜歡拔苗助長。有一絲希望,就讓它像洪水一樣泛濫,結果受傷的總是自己。”

    王敏聽了,十分安然,竟頑皮地笑著說:“看來,你不生氣了。我不需要再開導你了。”

    “我其實沒什麽想不開的,隻要你說實話,講明白就行了。”

    王敏喝了幾小口飲料,又文靜地說:“你這樣說,我就放心多了,你給我添了一件沉重的心事,現在又幫我解了。不過也讓我獲益匪淺,讓我不得不深思,怎樣去跟一個人交往。以前我以為待人隨和、真善一點,這樣大家都能從彼此間獲得快樂。可這一次是我徹底失敗,我竟給別人平添了幾分煩惱。”

    “我想,那可能是你不夠坦誠的緣故。當一個人想從你這獲得快樂時,我想他是會滿足的。可當一個人對你感興趣時,你就很難應付了。他會把你當作一件神秘莫測的東西,一心要知道你所有的,包括他能看見和不能看見的,都想知道的一清二楚。而你能做的,就是讓他能看見。至於你覺得他沒有必要知道的那些東西,他不知道,所以他一直覺得少點什麽,糾纏不休。”

    “你覺得我不坦誠嗎?”

    “但是你不夠巧妙。你發覺一個人做了使你不快樂的事,你為了避免不快就逃避,你知道這很傷一個人的自尊。”

    “看來我傷你很深。”

    “以前也許是吧,現在我才發覺,那叫自作多情。其實我這個人膽子很小,想到什麽總是積在心裏不敢說出來,除非到了非說不可的時候,可那時已陷入太深。”

    王敏的臉已變得端正俊朗,一覽無餘。她親切可人地問黃平:“我現在有什麽可以替你做的嗎?”

    “現在你該坦誠一次吧,說說你的男朋友。”黃平已不再猜疑、妒嫉。

    王敏有點不好意思,當她覺得無所謂時又笑著說:“我跟我男朋友也沒有什麽特別的經曆才走到一起,就像兩個人走同一個地方,雖然出發點不同,但終歸走到一起。可以說是在歲月的消磨中不知不覺中就到一起了。我們從小學開始就一直是同學,一直到高三。第一年他考了張掖師專,我沒考上,於是我就又補。雖然他在師專,可他鼓勵我考個更好的,也怪我不爭氣,又考了一點分,就來張專了。其實,我跟他挺自然的,從開始到成為雙方最親密的朋友。”

    “就跟樹上的蘋果一樣,總會成熟。”

    “差不多吧,即使現在,我們也很自然。就像普通同學一樣,有空了一起轉轉街,吃個飯,玩一玩。沒空的時候誰做誰的事。我們靠得是互相間的遷就與信任,可以說我們都在努力做互不傷害,互不隱瞞的事。他有什麽事就告訴我,我有什麽事也告訴他。”

    “也包括這件事嗎?”

    “這件要除外了。就是你說的我發現的太遲了,現在才初見端倪,事情不會再擴展下去,所以我沒告訴他。”

    “那以後呢?”

    “說不上,沒有必要我想最好不要說。”

    “總的來說這是一件不光彩的事。”

    “為什麽?”王敏驚奇地問。

    “因為它是失敗的,人們總是逃避失敗,所以也就不想讓別人知道。”

    王敏聽了笑了一下,表示認同,又不解地問:“我有點不明白,我有什麽好的,竟讓你偷偷迷戀上了?”

    黃平真有點為難,不知從何說出,迷戀一個人也是一個過程。以前他迷戀好多,現在卻成了一個模糊概念。隻知道一個人好,具體他也說不出。於是他很鄭重地說:“首先是你的縱容,對別人私心的縱容就是對自己的犯罪。要說個明白,說個理由,真不好說。我曾經看過一本書,書上說:醜陋的人可以追上美麗的人;年紀大的人可以追上年紀小的人,因為他們都有一個理由,為了這個理由緊追不舍,受盡折磨,嚐盡辛酸,那就是愛。為了愛,他們無怨無悔。至於愛,也許愛他的美麗,也許愛她的善良、溫柔、大方或真誠,瀟灑等等等等。像我這種小而醜的人,說理由也就是一個愛字。愛的或多或少,可隻要有一樣值得愛的東西就足夠了。”

    王敏看著黃平深沉的臉和聽著他深沉的話語,有點不可思議,於是她笑著說:“黃平你真得讓我佩服,你的這些話怎麽就像哲人說的一樣,似乎有點深邃,又好像平實有力。你對生活有這麽深的見解力,找女朋友,簡直不在話下,不過這一次你找錯對象了。”

    “由於你的率直、真切給了我勇氣,我才能從痛苦中掙紮出來 ,坦然地麵對現實中的一切。”

    “其實我未必真得適合做你女朋友,我太隨便,你又太認真。”

    “其實我今天才發現,做人的原則不同,處事態度不同很容易產生隔閡和分歧,所以做事還是要認真嚴肅一點。”

    “那樣太累了,即使有了男朋友或女朋友也不要太累,人輕鬆一點總走得快。”

    “可是,人嚴肅認真一點,走得踏實。”

    事情十分了然,似乎也沒有什麽可說的了。王敏站了起來,伸出一隻手,黃平一看笑著說:“怎麽,要握手言合?”

    這是黃平第三次握住了王敏的手,不過也是最後一次。這一次,他沒有出汗,很穩重,很用心地握了一下。桌上留下了兩個空飲料罐。出門的時候王敏舒心一笑說:“我們倆已是再真誠不過了,你再也不會為難我了,也不會再執著了吧?”

    黃平反問道:“有那個必要嗎?要是有必要我會執著到底。”

    兩人出了門都舒心暢快。

    秋風剪下柳葉,然後拋出,讓它們四散飄飛。它們在歡笑中 ,在人們在腳下沉寂下去了。它們累了,將沉睡一個冬天,可到了明年春天,它們又會在枝頭上笑迎春天,隻有等待才能獲得新生。

    校園中依然充滿歡樂,誰也沒有發覺有什麽變化。可黃平他變了,發現天更沉靜,大地更圓熟,葉子跟人的臉一樣都枯黃了。自從跟王敏達成共識,他的心就跟天一樣,整個人就跟大地一樣,他看誰都親切透明。他知道愛一個人不容易,恨一個人更難。所以在這之後他不再輕易地去愛一個人,當然也不會輕易地去恨一個人。他要珍惜自己擁有的一切,去激勵自己成長追求。他還得為自己的夢執著地去付出。

    愛情,他覺得要爭取到它太不容易了。他抹去傷心的眼淚,在黎明的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他為自己寫下了這麽一段話:與你相逢如煙如夢,真真假假好似是風,風吹,風落,風過,留下滿身疼痛,就像傻子一樣不知對誰訴說。也許是錯,也許太執著,時光忽明忽暗,太陽大起大落,在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我將忘記過去,尋求新生。我將等待,接受時間對一切的考驗,包括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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