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迴事?”人們不禁發出一陣驚慌聲,這殿堂內的燈火全部由紅紗罩著,是不可能輕易被風吹滅的。而且就算殿堂內的燈火全部熄滅,外麵的燈光也會照進來,不可能出現這種絕對的黑暗。


    此時,轎子裏也是黑咕隆咚的一片,龍少戈什麽都看不見,但卻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靈息,竟然是風祭!定是風祭用飛靈術奪走了殿堂內的光,使得所有人都暫時陷入了黑暗中。他萬萬沒想到,這個來搶婚的人竟然不是自己,而是風祭!


    混亂之中,雪茶忽覺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不由得發出一聲倉促的驚叫。


    “茶茶!”龍少戈在鐵籠裏奮力掙紮起來,由於他動作過猛,整座轎子竟就那麽橫倒下來,發出一聲金屬撞地的鈍響。


    天月堡外,星光滿天。


    風祭拉著紅衣人的手一路飛掠,須臾的功夫,二人便來到了堡壘頂部的天台上。天台的石欄旁種著幾株紅梅,血紅色的花瓣正在寒風中翩翩翻舞,不斷向堡壘下方飄落而去。


    “還好沒被發現,你沒事吧?”風祭望了望堡壘下方的動靜,這才鬆了一口氣,迴過頭來看見紅衣人的瞬間,他的臉色忽然變得慘白如死。


    “怎麽,我的臉有那麽恐怖嗎?”冷星嵐玩味笑道,他那一身紅衣隨著花瓣獵獵卷舞,唇角那抹笑意更是妖如鬼魅。他低眸望了望自己的手,譏誚道:“瞧你把我的手抓得這麽緊,難道是舍不得鬆開?”


    風祭似觸電般把對方的手甩開了,他簡直難以相信,這家夥的身子怎麽那麽輕,還有那隻手竟然那麽白皙而修長。在那般緊急的情況下,他竟沒能辨別出這是一個男子的手!


    “怎麽是你,我明明看準了是雪茶的……”風祭說著聲音不禁有些顫栗,他警惕地伸手按住腰間的赤血龍骨傘,此刻在他跟前的早已不是昔日的叛軍首領,而是魔魘附體靈力超強的邪神啊。


    “你這麽聰明,難道沒發覺你隱形進來的時候,我望著你笑了一笑?就在你奪光的那一刻,我便拉住雪丫頭跟她換了一個位置,不料你竟毫不猶豫地將我拉了出來。”


    風祭額上不禁沁出一絲冷汗,他沒有感受到任何殺氣,但這又是極其可怕的,因為真正想殺人的高手,往往不會輕易流露出殺氣。按理他之前殺了花桀,冷星嵐肯定恨他入骨,要說現在將他抽筋扒皮都是極有可能的……


    彼時,殿堂內的人們忽然恢複了視覺,一時還無法適應輝煌的燈火,各自唏噓不已。雪茶抬手擋住光芒,然後扭頭望向橫倒在地的轎子,她剛剛聽見轎子裏的人在喊她,便試探地走到轎子跟前道:“你在裏麵嗎?”


    龍少戈先是一驚,心想雪茶怎麽還在這裏,難道風祭剛剛沒有帶走她,那風祭剛才又是在鬧哪一出?


    “你迴答我一聲好嗎?”雪茶的聲音更近了一些,似乎正在俯身望著轎門口。他咬了咬牙沒有答應她,他怎麽能讓她看見自己這麽羞恥地被關在籠子裏。


    等了片刻還是沒有迴音,雪茶便伸手將轎門口的布簾揭開了一角,卻瞥見一抹帶血的白袖,還不待她反應過來那白袖便倏然收了進去。


    正在這時,冷星嵐從殿門外走了進來,麵向在座的諸位賓客拱手作揖道:“實在抱歉,剛才出了點小意外,現在已經解決了,還請各位貴賓繼續。”


    龍少戈不禁暗自納悶起來,出了點意外已經解決了,莫不是風祭已經被他殺了吧?想到這裏他正準備掙紮起身,不料整座轎子猛地一翻轉,他便又一屁股坐正了過來,正是雷神宇從外麵一把扶正了轎子。


    “陛下龍體欠安,還是帶他下去休息吧。”冷星嵐彬彬有禮道。雷神宇便招手把奴仆喚過來,轎子於是被抬起來向殿堂外走去。


    “哎,等等,轎子裏的人受傷了。”雪茶擔憂地上前幾步,不料冷星嵐一把握住她的手將她拽迴了身前,他抬手隔著麵紗愛憐地輕撫她的臉頰道:“儀式已經結束了,辛苦你了,乖乖迴去等我洞房。”


    “死開,誰要和你洞房!”雪茶窘迫地低下頭來,不自在地揉起了手掌。


    此時,那頂金黑色的轎子已經到了殿門口,轎內的龍少戈咬牙閉上眼睛,但是頭頂已經氣得在冒煙。洞房?!這個瘋子今夜要是敢跟雪茶洞房,他就算是拚了命也要把這裏一把火給燒了!


    轎子並沒有被抬迴天宸堡,而是抬進了天月堡後方的一間臥房中。房間裏正擺放著一桌美味佳肴,此刻還在冒著熱乎乎的白氣,芳香四溢。


    龍少戈終於被放了出來,由於他之前過度掙紮,一邊袖子早已被血染花了一片。但他顧不上這個,看見有吃的便坐上去大吃特吃,他把這些食物想象成了冷星嵐,他幻想自己在吃對方的肉喝對方的血,把悲憤轉化為了食欲。


    他一邊吃肉一邊大口灌酒,微紅著臉罵罵咧咧道:“你這個瘋子,別以為我好欺負,你要是敢碰我女人一根汗毛,我就一刀閹了你!”說著一把將豬臀肉撕成兩半,操起其中一半粗魯地往自己嘴裏塞。


    當他把一整桌食物風卷殘雲後,有人走了進來,抱著手臂倚在門口望著他,用慣有的口吻譏誚道:“想不到你心愛的姑娘跟別人成了婚,你還能一個人吃得這麽開心,這還真像你的作風,什麽事都不往心裏去呢。”


    “喲,這位新郎官不是要去洞房嗎,怎麽,特地跑到這裏來嘲笑我?”龍少戈不爽地抬起醉臉來,他吃得滿嘴滿手的油膩,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很髒,便胡亂往身上的睡袍上擦了擦。


    “我來這裏吃點東西,吃完了我再迴去洞房。”冷星嵐說著走到桌前坐下來,皺眉望著龍少戈身上那些油漬,眼神嫌棄得不能再嫌棄。


    “那不好意思,你沒看見我都吃完了嘞!”龍少戈得瑟地抱起一壇酒,仰起頭來又唿啦啦地往嘴裏灌,那些酒反而都澆在了他胸口,流到手臂上的傷口處火辣辣地疼。


    “我不吃這個。”冷星嵐嘴角扯出一絲邪魅的笑意,“我派人給你準備了一池熱水,你能不能先去洗個澡,髒成這樣我看著一點胃口都沒有。”


    “我就不洗,我偏偏要髒兮兮的,坐這兒紮你的眼!”龍少戈翻著白眼打了個嗝兒,猛然起身把桌布狠狠一拽,滿桌的瓷盤稀裏嘩啦碎了一地。數不清的油滴濺在他那身白袍上,使得他看起來就像剛從泥潭裏滾過一般。


    “哈哈哈,我偏要在這兒紮你的眼,不服你咬我啊,來啊!”龍少戈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說著還用油膩膩的手去抓冷星嵐。


    “我不吃.屎,謝謝。”冷星嵐嫌棄道,身形一閃便避了開去,然後招手喚了兩名奴仆進來,吩咐道:“把他拖到池子裏洗一洗,多放點皂角和花瓣,尤其是脖子要洗幹淨一點。”


    兩名奴仆聽令拽住龍少戈的手臂,生硬地把他往內屋澡池那裏拖。他一邊倔著不走一邊拍著胸脯道:“沒錯,爺爺我是心大,但也不可能把心愛的女人拱手相讓!我警告你別挑戰我的底線,把我逼急了我啥都幹得出來!”


    “拖下去,洗幹淨點。”冷星嵐靠在門旁淡淡道,他瞥見自己指尖上沾了一滴油,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峰。


    半個時辰後,龍少戈終於洗完澡出來了,那兩個奴仆手腳粗魯,搓得他渾身皮膚都發紅了。他重新換上一身幹淨清爽的白袍,一頭微濕的黑色長發隨意散落在肩頭,此時他的酒意也醒了七分,但臉上仍然熏著兩抹淡淡的紅暈。


    “喲嗬,你怎麽還在這兒,不是要去洞房嗎?”見冷星嵐還倚在內屋門口,龍少戈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生氣時雙眉會橫成一條直線,襯著微紅的臉頰竟有幾分迷人。


    “我說過,吃完東西我再迴去洞房。”冷星嵐說著走到龍少戈跟前,抱著手臂坐在扇貝形的臥椅中間。


    龍少戈拖著受傷的腳踉蹌走上來,一把揪住冷星嵐的衣襟,抵著他的臉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想利用她,但我不準你玩弄她的感情!你要是敢讓她受半點兒委屈,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冷星嵐淺笑不語,龍少戈又憤憤道:“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是這樣的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說你喪心病狂都是在誇你!再說,你喜歡的人不是北澈嗎,你這麽做就不怕她傷心?還有你女……”


    龍少戈那句女兒還沒說出來,不料冷星嵐眼神忽變,猝然扼住他的咽喉將他狠狠摁在臥椅上,一臉陰鷙道:“事到如今你還好意思跟我提澈兒?若不是你當初害死了澈兒,若不是你把我變得一無所有,我想我也不會淪為現在這副模樣!”


    “什麽,你說我害死了北澈?”龍少戈雙目圓睜,冷星嵐卻倏然用力,不讓他有解釋的機會。他記得那年在漠北邊城,奴隸軍被皇軍大肆屠殺,當時就是北澈帶人過來救援的。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北澈,可冷星嵐為什麽要說是他害死了北澈?


    “知道我為什麽不殺你,因為我要把你變成任我戲弄的玩偶,讓你看著至親至愛一個個死在眼前,讓你也嚐嚐那種痛徹心扉的滋味。我曾經所遭受的痛苦,都要在你和你愛的人身上千萬倍地討要迴來!”


    冷星嵐越說越用力,見龍少戈憋得臉色絳紅,這才憤憤鬆開了他的脖子。


    龍少戈咳嗽了幾聲,沙啞著聲音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你怎麽所有事都怨我頭上?更好笑的是,我竟然忍你忍到現在,究竟是我瘋了……還是你瘋了?”


    “遊戲這才剛剛開始呢,你怎麽能現在就被逼瘋?我要把你們一個個都玩死,然後再毀掉那個令人憎恨的梵世。”冷星嵐邊說指尖邊在龍少戈的脖子上遊移,然後他冷不防地扣住對方的腦袋,倏然俯下臉來在他脖子上舔了一口。


    “你要幹什麽?”龍少戈心頭一驚,隻覺得那舌尖劃過肌膚時就像刀割般疼痛,緊接著對方的唇便貼在了他脖子上,傷口處就像有把刀在攪來攪去。他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四肢胡亂掙紮起來,對方卻死死壓著他無法動彈。


    “不想死的話就別亂動。”冷星嵐含糊著聲音,溫暖的血液不斷匯進身體裏,他那淺紫色的瞳仁微微閃爍著,漸漸浮出一絲詭異的赤練紅。


    為了滋養體內的花魂劍,他不得不攝取高靈力的血液,但雪茶的靈血屬陰性,長期攝取會導致體內陰陽失調。要想陰陽調和,最好的互補品便是戰靈的靈血,但他顯然吸不到戰靈的血,於是龍少戈的靈血便成了替代品。想想龍少戈修煉的火靈術,體內靈血必也是至剛至陽。


    令冷星嵐驚訝的是,龍少戈的靈力竟然異常渾厚,這家夥體內除了火靈以外,好像還存在著另一種神秘的飛靈。雄渾的靈血就像岩漿噴發般,給他帶來極致的快感,以致他吸上一口就像染上毒.癮般,根本無法控製自己停下來。


    “……你放開我!”龍少戈聽見對方咕嚕咕嚕喝血的聲音,就仿佛是午夜最令人驚悚的迴音。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身體也漸漸失去了力氣,癱在躺椅上仿佛一具屍體。


    “你再吸下去我就沒命了……”龍少戈氣若遊絲道,眼神漸漸變得恍惚起來。冷星嵐這才緩緩鬆開了龍少戈的脖子,他唇邊還沾著幾滴鮮血,微笑著伸出舌頭舔了一圈,神情妖冶得仿佛是那永夜中的魑魅。


    “是呢,弄死了就不好玩了。”冷星嵐說著站起身來,轉向旁邊那兩名奴仆道:“把他脖子上的傷口包紮好,多給他喂點補血的食物和藥材,他要有個什麽閃失,我就把你們的腦袋摘下來當球踢。”


    兩名奴仆戰戰兢兢的連連點頭,冷星嵐稍稍整理了一下紅衣,便轉身向房門外走去。


    “你要去做什麽?”龍少戈掙紮著想要起身,卻從躺椅上摔了下來。


    “當然是去睡你的茶茶呀。”冷星嵐歪著腦袋迴眸一笑,那笑容卻似化作了無數把利刃,刺得龍少戈遍體鱗傷鮮血橫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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