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少戈隻感覺眼睛猛的一疼,索性閉上眼睛大叫道:“你這人真是小氣死了,就不能大方一迴,再給條活路唄!”


    “不如我不加入,卻又與你們合作怎樣嘞?”他說著將右眼睜開一條小縫,偷瞄了冷月崖一眼。對方竟然在笑,那是他所熟悉的,似是而非的淺笑。


    “你倒是說說,怎麽不加入又與我們合作?”冷月崖說著,周遭花瓣迅速退卻消散,迴歸到他手中變作一片短刃。操縱這種招式相當耗費體力和靈力,正巧他也有些疲憊,倒不妨聽聽龍少戈有什麽說辭。


    龍少戈這才緩緩睜開眼睛,此時左眼裏的金色已經褪去。他便在心裏詢問遊奇方才是什麽情況,隻聽遊奇饒有興致道:“我活了數千年,還沒遇到過這種能抗拒我重寫飛靈術的人,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這時北澈忽然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道:“是你嗎,星嵐?”


    冷月崖的肩膀似乎顫了一顫,然後迴頭乜斜了北澈一眼,冷冷道:“你誰啊?”


    北澈的步伐頓時僵住,如鯁在喉,心中本有千言萬語要傾訴,卻全都吞迴了肚子裏。


    龍少戈也不禁有幾分疑惑,事到如今他為什麽就是不肯承認?這天下間除了西嵐,還會有誰用那種含糊又嫌棄的表情罵他蠢貨?


    周遭士兵仍在喊打廝殺,山火片片搖曳,乍一看去全是奴隸士兵,未央兵隻剩寥寥無幾。


    便是在此刻,一陣天雷炸響人世,所有人都被那一聲震亂了心跳。


    人們不禁舉頭望向陰沉的天空,隻見不遠處天都山上空出現了一團暗紅色的雲,正在劇烈翻滾,撕裂,聚合。它的中間漸漸凹了進去,形成一個漏鬥般的大漩渦,大到甚至可以吸納整座天都山。無數閃電就從中心那一點發散出來,霹靂嘩啦地直擊在山脊各處。


    “是風暴之眼!”遊奇突然喊道,那語氣是龍少戈從未聽過的驚亂。他不禁倒吸一口氣,當即詢問遊奇什麽是風暴之眼。


    “風暴之眼是一種罕見的天劫,每隔數百年才會發生一次。你看見那股雲氣中心的旋渦沒,一旦那裏睜開,恐怕這方圓數千裏的東西都會被吸納其中。沒有任何事物能逃脫它的追捕,城池,山川,河水,全部都會被狂風攪入那隻風眼裏。直到最後一切都銷毀殆盡,化作塵埃汙雨落在地麵。”


    龍少戈不禁臉色煞白,他知道遊奇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此時地麵已經刮起了大風,林間山火燒得更加旺盛。周遭眾士兵們個個驚耳駭目,紛紛咋舌不已,甚至忘記了他們正在相互拚殺。


    “上次風暴之眼發生在西界,距今不過一百年,這次居然發生在梵世,太詭異了!”遊奇頓了頓又道,“隻有一種可能,這風暴之眼是有人通過風靈術召喚出來的!”


    不知怎麽的,一提起風靈術,龍少戈首先便想起了風祭。


    遊奇卻道:“不太可能,召喚風暴之眼需要超強靈力,軀體至少要有八階強度才能承受,哪怕是西界最強護法也不一定能辦到,風祭那孩子遠遠不夠火候。”


    正在這時,剛勁的風勢掃過臉頰,龍少戈心中頓時湧出一種難以言狀的悸動,這股飛靈之氣……絕對是風祭沒錯,他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


    情況危急,龍少戈當即要遊奇操縱風靈術,急速禦風朝天都山飛掠而去。冷月崖立即禦風跟了上去,心中也在揣測那邊究竟發生了何事。


    “等等!”北澈見狀也追了過去,但那二人的速度她卻望塵莫及。


    “主人!”躲在樹根旁的君思見狀立即飛身跟了上去,他一蹦便有一丈多高,就像長臂猿猴般攀著樹椏,在林間飛速穿梭。


    龍少戈和冷月崖迅速禦風穿過樹林,愈是靠近天都山,風勁愈大,漫天碎屑塵土,直逼得人睜不開眼睛。


    在那天都山麓下,衝鋒陷陣的千軍萬馬漸漸平息下來,人們紛紛以手護眼,舉頭望天。風聲鬼哭狼嚎,湮沒了一切。


    風祭隻身立在未央兵中央,周圍士兵以他為中心退開了偌大一圈,無人不麵露驚恐之色。


    隻見他的銀鎧戰袍殘破不全,上身幾乎是赤.裸的,半邊身體上遍布奇異的藍紫色花紋,看起來就像是一隻隻詭譎的眼睛。無數股黑色颶風就從那紋眼裏冒出來,旋轉鼓舞,直匯向高空裏那個巨大的風雲旋渦。


    他雙目緊閉,發絲肆意飛揚,戰袍獵獵翻滾。腦海中迴想著之前發生的事情,憤怒在胸口翻江倒海,幾欲爆滿而出。


    就在一個時辰之前,九萬未央軍已經兵臨蓮上城,正當他們準備攻城之際,敵人竟然從四麵八方包圍了過來。更令人瞠目結舌的是,敵軍的數量竟也有七八萬,而且還攜有數十架機關城特製的炮塔車!


    一時間狼煙四起,號角爭鳴,大炮轟聲震撼天地,火光連連迸炸,人們慘叫迭聲。


    魔角人先鋒隊個個剽悍善戰,大刀長鐮縱橫卷舞,不知多少人慘死刀下。而那蠻荒鉤蛇更是尖銳嗞鳴,聲勢排山倒海,雙鉤巨尾橫掃千軍萬馬。


    風祭騎在重明鳥上,與大黑鷲上的映寒在高空中鬥得天花亂墜。


    而茱萸則與清鳶成為對手,茱萸手執鐵扇縱劈橫掃,而清鳶則是銀針亂射,動若閃電。兩位奇女子鬥得天昏地暗,不分伯仲,周遭士兵紛紛避退。


    不出多時,未央軍數量幾乎銳減了一半。


    風祭心係未央士兵,不慎被映寒一腳踢下重明鳥,向地麵急墜而去,無數尖冰再一次追著他下墜。他隻得不斷用十字鐮槍擊碎尖冰,然後趁機鼓起旋風緩緩飄落在地。


    這時候,風祭看見了正在浮在低空射箭的花桀,隻見他一發三矢,像串糖葫蘆似的,轉眼間數十名未央兵又倒下了。


    此時奴隸大軍已將未央軍團團圍困,如江水推浪般縮小範圍,未央兵數量越來越少,寡不敵眾,卻仍然在負隅頑抗。


    “你!為什麽?!”風祭怒火中燒,甩手就將□□插了過去,卻被花桀輕易閃身避開。


    “對不起,因為我也是……”花桀神色冷峻,伸手摘下了右眼的眼罩,“奴隸。”隻見他右眼上豁然印著一朵血紅的櫻花印,因為眼睛閉著,所以能看到完整的花形。


    花桀很快將眼罩重新戴了上去,麵無表情道:“我在出生隻有三個月的時候,就被侵略者殘忍地烙上了櫻花印。本來是要烙在臉上的,卻意外烙在了右眼上,導致眼球直接壞死。我永遠無法原諒侵略者對落櫻子民的所作所為,苟活至今,就是為了將我們經年所受的恥辱、苦難,全部討要迴來!”


    風祭不禁渾身一顫,忽然間明白了許多事情,昨夜花桀為何會出現在內城,為何會與自己把酒言歡,原來這一切都有目的!這小子絕對趁自己喝醉時套出了軍情,然後迴去與敵軍首領商榷,便可推測出未央軍的作戰動向。


    “對不起,信任是一把刀,你給了別人就等於給了他兩個選擇,保護你或者是捅你。”花桀淒然道,他要用這把刀去保護冷月崖,就不得不拿它來捅風祭。


    “我絕不原諒你!”風祭雙眼燒紅,也許從最開始,花桀在帝都救他的那一次就有目的。虧自己還對花桀抱有好感,甚至還希望和花桀成為朋友。


    他滿腦子都想著自己被欺騙,被玩弄,害千萬無辜士兵丟掉性命。他越是在乎就會越加動怒,渾然沒有察覺,那時候花桀完全可以一刀殺了他,永絕後患。


    望著腳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風祭此刻的憤怒,哪怕是十八層地獄的熊熊烈火都無法比擬。心跳愈來愈快,全身血液都沸騰起來,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漸漸蘇醒。那一瞬間,從他身體裏爆出來的強烈氣場,幾乎將方圓一裏的士兵都震得滿天橫飛。


    一聲天雷炸響人世,所有人都心膽俱碎。無論是被震飛的花桀映寒,還是打鬥中的茱萸清鳶,亦或是那酣殺中的魔角人,或者垂死掙紮的未央將領。


    所有人都無比清晰地看見了,天都山上空那橫貫寰宇的,足以毀滅一切的風暴之眼,無與倫比的龐大,無可比擬的醇厚,無法想象的威嚴。那黑雲,那狂風,那閃電,仿佛是上蒼的爪牙,一旦那隻眼睛睜開,將會是一場不可逆轉的絕對毀滅!


    逼仄的狂風四處掃蕩,漫天碎葉塵沙,在空中飛掠的龍少戈和冷月崖都已無法睜開眼睛。但是透過手指仍可以依稀看見,風祭就屹立在無數呆瞪的士兵中央。


    他戰袍亂舞,孔雀藍羽似的發絲肆意飛揚,背甲處似有一道彩光,在這昏暗的天宇下顯得那般耀眼。隨著一陣撕裂的聲響,那道光華從他背後飆射而出,竟是兩片巨大的七彩斑斕的蝶翼!


    “那孩子竟然是帝靈蝶!”遊奇震顫道,“據我所知,在上古之森誕生的千萬飛靈中,有一種在成熟後會長出蝶翼。雖然我早知道風祭也是飛靈一族,但看他的翅膀和靈力氣場,無疑就是所有靈蝶中最強的帝靈蝶啊!”


    龍少戈驚得渾身一顫,險些被狂風擄走,幸而冷月崖飛前一把拉住了他。冷月崖可操縱空靈術束縛自身,其穩定性要比單單禦風強得多。


    此時人群的驚詫聲,早已被唿號的狂風聲吞沒。


    風祭的雙眼緩緩睜開,周身黑色颶風不斷狂卷而上,頭頂那個巨大的風暴之眼似乎也隨著一齊睜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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