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龍少戈和西嵐才迴來西府。


    飯後,兩人便在廳堂裏討論起了接下來的對策,*和雪茶在一旁靜靜聽著,不敢打擾。


    “能不能想辦法讓我見艾靈一麵?”龍少戈問道,他覺得艾靈妹妹對他的誤會太深,有些事情必須得當麵說清楚。


    “你腦殼兒裏裝的全是屎麽,所以想的事情都和蒼蠅一樣沒有方向。”西嵐語氣裏是慣有的譏誚,“龍艾靈正被大皇子罩著,這家夥像活火山似的,一旦爆發必是天翻地覆,到時候燒得你連灰渣子都不剩。而且你們上次見麵的時候,你妹妹直接拔刀相見,就算勉強見了麵能好好說話麽?”


    龍少戈無言以對,西嵐說話雖難聽但說的都是大實話。與其想著見到艾靈,還不如想想怎樣才能見到皇帝來得更切實際。由於目前人證還沒有集齊,兩人隻好改變策略,在等待未央城那邊迴信的同時,想辦法見到帝王。


    但要在短時間湊足一萬個金銖談何容易,更何況財產必須是龍少戈本人持有,如果借別人的錢來上納,一旦被查出來後果將不堪設想。


    這樣看來,想以戴罪之身見到陛下,就隻剩挑戰帝王四大護衛了。但北芒國以武道為尊,並不認可飛靈術這類奇門異術,所以打敗帝王四大護衛必須得靠純武技,這下可難倒龍少戈了。


    就在二人一籌莫展之際,雪茶走到了他們跟前,將那撮白發拿了出來。


    二人一臉莫名其妙,雪茶這才解釋道:“我認識一個人,他能在兩日內建一座水上行宮,無論走到哪裏都有人效命於他。他說過,隻要我拿著這撮白發來找他,就能滿足我的任何願望。我想他人現在應該就在帝都,說不定能幫上你們的忙。”


    西嵐好奇道:“那他叫什麽名字,說不定我認識。”


    “他叫白夜,白天的白,黑夜的夜。”雪茶話一出口,西嵐便麵露詫異之色。


    “你真的認識他?”雪茶欣喜道。


    西嵐搖頭道:“據我所知,白夜並不是一個人的名字,而是一種職稱。估計你所說的這個人,應該就在帝女峰之巔的星臨宮內。”


    星臨宮是北芒帝國最著名的占星殿,而星臨宮的主人幻帝,便是帝國最德高望重的占星師。據說幻帝座下有七位精英使者,他們分別以北鬥七星來命名,但又因其特有的黑白術袍而被統一稱為白夜使者,簡稱白夜。


    雪茶不由得愣了一愣,然後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來。原來她跋涉萬裏來帝都尋人,到現在竟連那個人的真名都不知道,真是可笑至極!


    “那你的意思是,隻要我去星臨宮就能找到那個人嗎?”雪茶咬了咬嘴唇,無論如何她還是要找到那個家夥。曾經她想等自己找到了他,便拿著這撮白發許願讓他不再離開。但她現在隻想找到那個人,問清楚他當初為什麽一聲不響的離開,然後瀟灑的跟他說再見。


    隻聽西嵐歎了口氣道:“這可不一定,白夜使者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除了幻帝,一般人見不到的。”


    “可我不是一般人,他答應過我的事從未食言!隻要我拜托他幫助小戈,他就一定能幫上忙!”雪茶忽然提高了嗓音,眼底盡是委屈之意。


    “好了,夠了!”一旁沉默半天的龍少戈終於發話了。


    他走到雪茶跟前,摸了摸她的腦袋道:“茶茶,不管你說的這個白夜是什麽人,不管他有多大本事,我都不希望你為了我去拜托他什麽事情。那個人對你來說一定很重要,我隻希望你盡快找到他,找迴你本該有的平靜生活。”


    曾經在迴帝都的路上,龍少戈總是看見雪茶望著那撮白發發呆,他雖然從不發表任何疑問,心情裏卻明白得很。雪茶對那個人所有抱有的感情,就像他對艾靈妹妹的感情一樣,是一種生死相隨不離不棄的感情。他欠雪茶的已經夠多了,不想她再為自己有任何犧牲。


    “可是,白夜哥哥真的什麽都辦得到……”


    “真的不用!”龍少戈咧嘴一笑,“再說了,你就這麽瞧不起我嗎,萬一我打贏了嘞!”


    雪茶不禁破顏一笑,隻覺得他總是這般固執強勢,卻怎麽都讓人討厭不起來。


    既然決定要挑戰帝王四大護衛,這天下午,西嵐便帶龍少戈來到了總督府。他打算從今天開始,教龍少戈用最短的時間提升武技修為。


    位於總督府內的角鬥場,是北芒國最大的戰鬥場地,凡是重要比試都將在這裏舉行。場中擺設有各式各樣的兵器,平日裏沒什麽比試的時候,這裏就作為皇衛軍團的訓練場地。


    西嵐帶龍少戈來到了角鬥場西部,場上隨處可見正在訓練的侍衛。侍衛們見了西嵐紛紛鞠躬致敬,然後會用怪異的眼神打量龍少戈頭頂的犄角。


    龍少戈以為西嵐會教他一些實戰技巧,誰知西嵐竟派人搬了一麵浮雕龍鼓過來。


    “什麽?你要我打鼓?!”龍少戈這破喉嚨一吼,場上的人便紛紛望了過來。


    西嵐拿起鼓棒在鼓麵上“咚”地敲了一下,道:“沒錯,你今天下午的任務就是打鼓。你現在正處於三階與四階之間,體內的靜脈之氣亂得很,要學會調理內息,打鼓便是最好的練習方法。”


    接下來西嵐便示範了起來,他握好鼓棒,紮穩馬步,雙臂猛地一揮,一聲石破天驚的巨響倏然震徹心扉。隻見他急敲慢敲,重敲輕敲,時而敲打鼓沿,時而肘杵鼓麵,時而躍騰猛捶,時而貼鼓輕撫。柔時如絲綢無骨,堅時像槍擊鋼板,亂時像烏雲橫壓。


    “好厲害嘞!”龍少戈瞠目結舌,心中湧出一股原始混沌的衝動,就在那聲聲鼓鳴中,他仿佛看見了鐵馬踏冰河……原來小氣又毒舌的西嵐,內心竟是這般豪情萬丈!


    “你心中時刻要記住,氣隨意動,意與境合,氣境相生,用鼓棒將你所能感知的一切都敲擊出來。”西嵐停下來解釋了一番,說話間竟一點都不喘。


    龍少戈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便跟著照葫蘆畫瓢打起鼓來。西嵐在一旁看著,時不時會矯正兩句,說得最多的便是太焦躁。


    日影西斜,一下午的時間,龍少戈竟敲破了八麵大鼓。此時他的雙臂都酥軟麻木,肩膀和脖子也疼得厲害。


    西嵐這才幽幽道:“對了,這浮雕龍鼓是公家的,打破一個賠十個金銖。”


    “啊?你之前怎麽不說嘞?!”龍少戈滿臉岔憤之色。


    西嵐故作無辜道:“你又沒問我,況且我早說晚說,這錢你都是要賠的。”


    “……”龍少戈無言以對,敢情這西嵐簡直就是個債主!


    兩人絆了一陣嘴,便順著楊柳小道,步行迴西侍衛府。


    “我有沒有贏的希望嘞?”龍少戈突然問道。打了一下午鼓,他非但沒覺得裏調外順,反而覺得氣息紊亂。一想到在成立皇衛軍團的兩百多年來,還沒有成功勝過帝王四大護衛的先例,他就覺得自己贏的機會微乎其微。


    見龍少戈疲倦地耷拉著腦袋,西嵐這才道:“並不是完全沒有希望。”


    “真的?”龍少戈激動地抬起頭來,眼睛裏像住著螢火蟲般一閃一閃的。


    西嵐抱起手臂道:“你還記得花桀麽?那孩子參加四大護衛選拔賽的時候才十六歲,當時不過四階的修為,卻一路殺進了前六強,差點就贏過了當時已經有五階的北澈。”


    “可別人都說他是天才嘞。”龍少戈無奈地歎了一聲。


    “你錯了。每一個被稱為天才的人,其實也隻有那麽一點點天賦而已,更多的卻是不為人知的努力。帝王四大護衛隻是被傳言加工神化了,想要戰勝並不完全依賴實力。有時候若能看穿敵人的招式,或者突破自身固有定式,甚至可以贏過比自身強大許多倍的人,這就是北芒武道的奧義所在。”


    聽了西嵐這番話,龍少戈不由得對他生出一絲崇敬之意來,於是又道:“那我是不是應該想辦法先贏北澈嘞?”


    “噢?”聲音來自道旁的修長女子,吊梢眉,丹鳳眼,可不正是北澈!


    西嵐立即擺出了慣有的無聊高傲的表情,誰知北澈二話不說就一鞭甩了過來,兩人驚得迅速閃到一邊。


    “你這是作甚?”西嵐冷臉嗬道。


    “你給我閃開!”北澈喝道,“讓我鑒定一下這小子有沒有挑戰四大護衛的資格!”說著又是一鞭橫掃過來,西嵐便知趣地退到了道旁柳樹下。


    北澈的鞭向來以毒辣著稱,她的鞭是純鋼鐵製作,其重量堪比一把大刀。不僅如此,她的鞭在打中目標時還會開花,就像荊棘刺般紮得人皮開肉綻,因此得名“荊棘鞭”。


    隻見北澈信手將荊棘鞭甩成螺旋狀,誰知龍少戈整個人橫著來了一個淩空周轉,全身都被長鞭包圍卻不傷一毫。


    “好小子!看我亂舞春秋!”北澈話音剛落,氣勁便隨著荊棘鞭亂掃橫飛,如銀蛇電閃。道旁的柳枝都簌簌狂響不止,隻有西嵐站的那一處像是被什麽屏蔽了一般,巋然不動。


    荊棘鞭在她手掌間狂飛亂舞,每出一鞭都氣勢洶洶,力道之大甚至要將龍少戈連人帶劍一齊掃飛。上一鞭打頭下一鞭說不定就打尾,詭異多端,龍少戈被打得手忙腳亂,傷口頓時火辣辣地燒疼起來。


    “獨霸天下!”北澈說著小跑起來,荊棘鞭像銀蛇般在大地上急速蜿蜒,似是變作了千萬條吐信長蛇亂。龍少戈看得眼花繚繚亂,破刃一旦觸及到鋼鞭就會被猛地彈開,他人又無處躲藏,一落地腳踝處就被抽得皮開肉綻。


    他吃疼地大喊一聲,連站都站不穩了,可北澈並沒有要停手的意思。


    眼看蛇鞭就要向他的另一隻腳咬過來,龍少戈登時急得滿頭大汗。就在那銀蛇咬過來的刹那,竟被一隻腳踩進了泥土裏,就像踩住了蛇的七寸一般,準確有力。


    龍少戈抬起頭來,隻見西嵐擋在了跟前。


    “你還有完沒完?”西嵐神色冷傲,看都不看北澈一眼。


    “你!”北澈眼睛狠狠一瞪,沒好氣地抽迴了荊棘鞭。


    見龍少戈疼得齜牙咧嘴滿,北澈鄙夷道:“要是這點痛都受不了,你就不用挑戰帝王四大護衛了,直接去死吧!”說完她瞟了西嵐一眼,拂袖而去。


    龍少戈忍不住咬牙切齒,北澈說得是,未來的路還遠著呢,連這點痛都受不了怎麽行?


    “還能走路嗎?”西嵐垂眸望著龍少戈,隻見他腳踝處的傷還在不斷流血。


    “好像不行嘞。”龍少戈苦笑了起來。


    “算了,我就勉為其難地背你一下好了。”西嵐說著便在龍少戈跟前半蹲了下來,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意思是打算背他迴去。龍少戈感動得無言以對,沒想到這個小氣又毒舌的西嵐,意外有個好心腸嘞。


    “讓我想想,今天背你一次該算多少錢呢?”西嵐自言自語道,語氣似乎很苦惱。


    龍少戈頓時一臉瀑布汗,這隻鐵公雞果然做什麽事都不白幹,剛才真是白感動了一番!


    暮色四合,飛鳥歸巢。


    見龍少戈和西嵐遲遲不迴來,雪茶便爬上了西府最高的樓閣,眺望遠處重簷九頂的總督府。但是從這裏放眼望去,角鬥場卻被高樓峻宇擋得嚴嚴實實。


    突然,奇奇在身後警惕地喵叫起來,她一迴頭,兩個陌生男子便一把將黑布袋罩在了她頭上。她拚命掙紮胡亂踢蹬,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後腦一痛就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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