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我被父親的話氣的渾身發抖,要知道,山兒是我拚了命才生下來的,我怎能允許別人賣了他。


    “若是不想賣兒子,那就將十兩銀子交出來!”


    聽著父親無情無義的話,我眼眶中的淚水簌簌落下,哽咽著聲音,幾近咆哮道:


    “你都拿不出十兩銀子,我又何來這麽多錢,你們如此行為,是不是打算將我逼死才滿意!”


    “死?”父親一聽這個字,不帶一絲感情的臉上露出後悔和憎惡,幾近咬牙切齒道:


    “若當初便知道你如此淫蕩不堪,我就早早的將你丟入河中淹死了,如今你倒說我要逼死你,那你倒是去死啊,死了也幹淨了,省的連累你弟弟娶不到媳婦!”


    父親冰冷充滿厭惡的話語就如一雙鋒利的細爪,生生撕開了我的皮肉,疼的我血肉模糊,原來這五年來,他就是這樣看我的,枉費我還日日惦記著他們,可笑,真真是可笑啊!


    “就是,像你這種不潔之人,就應該死了算了!”大伯娘在吃了五個餅子,一大碗疙瘩湯後,舒服的邊打著飽嗝兒,邊在一旁說著風涼話。


    “你個老太婆,你才應該去死!”平日裏山兒就萬分討厭大伯娘,如今聽著她這麽說,立馬迴嘴道。


    “嘿!你個小兔崽子敢咒老娘!”大伯娘一聽山兒這話,哐當一聲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道:


    “他二叔,我看這小賤婦也拿不出十兩銀子,還是早早的將這野種賣了算了,我早看這小畜生不順眼了!”


    說罷,就要伸手去掐山兒,可還未觸及衣角,就被蕭震毅攔住了:


    “白日裏對你的警告當成耳旁風了,是與不是!”


    男人壯碩的身體站在山兒前麵,聲音雖毫無波瀾,可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卻寒似刀刃,渾身透著一股讓人不容反駁的氣勢。


    大伯娘一瞧這男人,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迴想起白日裏的事情,心下不由的犯慫,原本伸出的手也瑟瑟縮了迴來。


    “怎麽著!是想動粗啊!”


    大伯娘領教過蕭震毅的手段,可父親卻是不知的,隻瞧他瘦高的身體橫在大伯娘與蕭震毅中間,黑黑的大手擼起長袖,黃黃的臉上故作兇狠模樣。


    蕭震毅見此,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隻冷冷道:


    “你要的十兩銀子,我出!”


    “真的?”父親以為這男人是被自己裝出的兇悍嚇到了,眼睛放光的同時,臉上是好不得意模樣。


    “但我有個要求!”蕭震毅突然道。


    “什麽要求?”父親皺眉道。


    “將陳家與陳錦初斷絕來往的事情白紙黑字寫清楚!”蕭震毅低沉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


    “若是沒有這斷親文書,一文錢你都休想拿到!”


    “好!”


    父親原還以為是什麽厲害條件,原來就是一紙文書罷了,忙不迭的點頭答應:


    “明日一早我就將文書送過來,可你這銀子可也得給老子準備好咯!”


    “一言為定!”


    我站在一旁,看著蕭震毅竟麵不改色的同意拿出十兩銀子來,心中焦急萬分,剛想要出聲阻止,卻被他攔住了:


    “放心,我自有辦法!”男人在我耳旁輕聲道。


    很奇怪,這個男人我才今日相見,可是他的話卻讓我無條件的相信了。


    父親隻覺得這裏是汙穢之地,在得到了他想要的滿意答案後,便喚母親要走,可卻發現,母親在趁我不注意時,正將桌子上的番薯餅一個個往自己的袖裏藏,待被我瞧見之後,尷尬的露著笑容道:


    “錦初啊,這疙瘩湯娘就不拿了,娘就拿幾個番薯餅迴家給你弟弟嚐嚐味兒,想來你不會反對的吧?”


    “你同她商量什麽,咱陳家養了她多少年,如今別說這幾個餅子,就是將她家的糧食拿個幹淨那也是不為過的!”父親聽著母親喏喏的話,立馬生氣道。


    瞧著這三人消失在黑暗中,我暗自嘲諷,嗬嗬,這就是所謂的親情啊!


    “娘親,你莫要傷心~”山兒站在我的身旁,輕輕拉扯了一下我的手,擔憂道。


    軟軟的手兒從我的手心漸漸溫暖了我原本冰冷的身體,低頭望著小小的人兒,我露出淡淡笑容,幸好我還有山兒,他就是支持我活下去的動力。


    “十兩銀子,你說的辦法是什麽?”收起心思,待我將門關上後,望著堂屋內的男人道。


    蕭震毅聽完我的話,也不說什麽便轉身進了臥房,再次出來時,他將手中的一錠銀子遞給了我,低沉的聲音故作輕鬆道:


    “索性剛剛好,若再多,我也是拿不出了!”


    “這……”我瞧著手中沉甸甸的銀子,吃驚萬分,忙推拒道:


    “不行,這錢我是萬萬不能要的!”這男人與我非親非故,我怎能收下他的錢財。


    “無礙,先前還不知該如何感謝你的搭救,如今倒也不用愁了!”


    “可……”


    我還想說什麽,這男人卻已經走到了桌子上,指著剩下的疙瘩湯道:


    “此刻倒是餓極了,我能吃嗎?”


    一聽他這話,我忙點頭道:


    “自然可以!本就是做給你吃的!”說著,望向另一個空蕩蕩的盆子道:


    “可惜,番薯餅沒了!”


    “不礙,受了傷,喝點兒清淡的湯水反而好!況且晚上吃多了容易積食,如今這樣剛剛好!”誰不知道受了傷的人更是需要補補的,所以,我自然曉得蕭震毅這話是安慰人的。


    我與山兒胃口小,合吃了一小碗,而剩下的全由蕭震毅一個人唿嚕嚕的吃完了。


    晚飯過後瞧著臥房內僅有的一張床,我的臉上露出了些許尷尬。


    我本就是個不潔之人,素日裏茅草屋內也是不會來人的,自然也就隻準備了一張床,可現在憑白的多了個男人,總不能三人擠一張吧!


    “你身上還受著傷,今晚你與山兒就睡那床吧!”我思前想後一番,從箱子內翻出另外一床棉被,抱著站在堂屋內與蕭震毅道。


    “那你睡哪裏?”


    “我就在這堂屋打個地鋪好了!”


    待我的話音才落下,麵前的男人粗粗的眉毛一皺,立馬就伸手拿過了我的手中的被褥,略帶不悅道:


    “我一個大男人,豈有讓女人打地鋪的!”


    “可是你的傷……”


    “都是些皮肉傷,於我而言,根本就是小傷!”蕭震毅說完,就利索的在地上鋪開被子,和衣躺下了。


    我因他的話有些咋舌,這男人可真真是厲害,都流了這麽多血,竟還說是小傷,不過,他願意睡堂屋,我倒也輕鬆些。


    進了臥房,哄著山兒睡著後,我便吹滅了蠟燭,閉著眼睛睡去了,可才進入夢鄉沒多久,倏地,一道雷鳴將我驚醒。


    瞧著外麵響起瓢潑大雨的聲音,我略微鎮定了些,如今開了春,雨水便多了起來,這夜晚偶爾下大雨也是再正常不過的,剛要躺下睡去,卻倏地想起了堂屋內的男人,我低唿道:


    “壞了!”


    要知道外麵的堂屋常年未修葺,每逢下雨便漏的厲害,如今蕭震毅正睡在裏頭,那豈不是……


    我忙披上外衣下床,推開門一看,果然堂屋的頂上滴滴答答就如下著小雨一般,難為那蕭震毅,抱著棉被,還一臉淡定的站在沒有雨水落下的角落裏。


    “這屋子漏雨的厲害,你快進裏屋來吧!”我站在門口,對他喊道。


    蕭震毅倒也不忸怩,用被子蓋著頭頂就走了過來,待他進了屋後,我便將門關上,才一轉身,卻發現他直直的站在我身後,而我的唇兒竟輕輕擦過他略帶冰涼的嘴唇,那一刻,我嚇的屏住了唿吸。


    倏地,一道閃電亮起,將原本黑漆漆的屋子照的如白日般亮堂,我狠狠嚇了一跳,後背即將撞上門板時,蕭震毅突然伸手摟住了我的腰。


    男人滾燙胸膛貼上我的身體,灼熱的唿吸噴灑在我的臉上,不知為何,我竟感覺到一絲熟悉和喜悅,待反應過來後,我忙甩去這思想,心中怨道:錦初,你是不是缺男人了……


    尷尬在屋內蔓延,為了緩和氣氛,我輕輕開口道:


    “堂屋漏雨是不能睡了,今晚你就同我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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