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他們那邊著實是熱鬧呢。一會子皇上定要將少爺們的詩詞拿過來供夫人們鑒賞,姑娘們的詩詞也可和他們一較高低,說不準咱們女子所做的詩能比那邊公子們做的更好呢,若然得了皇上的賞,也為娘娘麵上爭光。”

    皇後聞言瞧了雲嬪一眼,這才笑著道:“作詩固然好,可做的不好豈不要貽笑大方,不瞞眾夫人,本宮在閨中時便是個不通文墨,沒什麽才能的,平日裏一去參加宴會,便捏一手心子的汗,最怕的便是遇到要作詩的宴會了,那真是如坐針氈呢。”

    皇後這一言,倒是引得眾人紛紛笑了,姑娘們也覺皇後這話說到了心窩子,更覺皇後親和的緊。

    而那邊雲嬪聽皇後不接腔,卻也不放棄,又道:“這也簡單,不若作詩便自願來,可現場依景而做,也可是往年的舊作,那位姑娘有了好句便說出來供大家品鑒,這樣不就好了。”

    皇後聞言沉吟一聲,見不少閨秀目光都微微一亮顯是躍躍欲試,欲把握這個機會出頭,她若再反對便要得罪人,便隻得點頭應允了。

    就聽雲嬪又道:“雖說自願,可總要有人來起個頭,而且這頭詩也一定要是好詩,要出彩才能起到拋磚引玉的帶頭之效,有好詩帶動,姑娘們定能才思泉湧。我大錦曾有一門雙狀元的傳奇,若說詩詞歌賦前首輔姚閣老便是大家,他的詩寓意深遠,發人深省,其子的詩雖不及姚閣老,可也別具一格。臣妾聽聞姚姑娘幼時是由姚閣老親自教導啟蒙,也是極擅做詩的,早年連先帝爺都曾稱其為難得的才女,今日不若便由姚姑娘來帶這個頭吧。”

    雲嬪言罷竟直直向錦瑟瞧來,唇角噙著一抹笑意,一雙眸中更是笑意盈盈。

    錦瑟聞言瞧去,見雲嬪打扮的靚麗無雙,眉眼間神采奕奕,似完全沒受武安侯府的影響一般,她不覺心中微緊。其實在坐的有誰不知雲嬪這是在報複錦瑟,雖是覺著雲嬪氣量狹小,可這也是人之常情,雲嬪到底是宮中主子,她既開口了,眾人也便看個熱鬧,並不為錦瑟說話。

    而且大戶人家選未來主母,品行,相貌家世固然是一方麵,這遇事的應對更是主要的標準。昨日這姚家姑娘在武安侯府的應對可謂精彩,也叫人驚歎,今日見雲嬪尋事,眾人也欲瞧瞧錦瑟到底有幾分能耐。

    錦瑟聞言自知雲嬪是不懷好意,她若然做出了好詩,那便是在這場宮宴上首先出風頭的姑娘,這樣依著她現在的身份是必將遭受嫉恨的,可她若表現平常,情況會更糟。如今她本便是京城風雲人物

    ,今日眾夫人小姐都時不時地或好奇,或探究地在打量著她,她如今也算是首次亮場,沒有好的表現,第一印象便就差了,更重要的是要累及祖父和父親的名聲。

    這麽一想卻是詩做的好,做的不好都得不償失,可若是由皇後出麵替她擋了雲嬪,便更會落得個沒用好欺的名聲。故而錦瑟先是衝擔憂的廖老夫人和廖文敏幾人掠了一眼,這才搶在皇後開口之前,搶先起了身,盈盈一福,道:“承蒙雲嬪娘娘看的起,小女願意一試。”

    眾夫人見她應了,當即便來了精神,探究地瞧向她,想著這姚家姑娘是沒瞧出其中端倪呢,徒有虛名呢,還是另有後招,胸有成竹。見錦瑟唇含笑意,目光晶亮,在眾目睽睽下依舊舉止有度,落落大方,有的人暗中讚賞,卻也有的夫人覺著她是故作鎮定,到底是十來歲的小姑娘,隻是急於出風頭,不知高低的蠢物罷了。

    錦瑟卻似並不在意四周的目光,隻美眸流轉著瞧了眼外頭的梅林,便張口吟詠著道:“花放何言晚,報春誰更先?世人逐先後,不曉後為前。”

    錦瑟的這首詩雖不是極差,可也算不得好,太過露骨,失之無味,更別說妙了,這詩尋常做來自己鑒賞也別罷了,在此等場合說出來顯擺卻是貽笑大方了。她剛吟完,不少夫人已露出了不屑和失望之色,姑娘們也有那掩唇而笑的。

    雲嬪一愣後更是哈哈大笑,她早年是曾從弟弟處見過錦瑟所做詩詞的,當時小小年紀的錦瑟所做之詩已有頗多出彩之處,沒道理年齡大了,所做詩詞倒不如從前了,這姚錦瑟分明便是在藏拙。

    她既願意藏拙,便莫怪別人將她踩進泥中,雲嬪想著姚錦瑟也不過如此,已露了譏色,道:“這便是姚姑娘所做的好詩?”

    她見錦瑟麵色變了,便又譏笑著道:“哎,看來這一門雙狀元也不過如此,姚閣老親自教養的孫女竟然做出如此平庸無才的詩詞來,當真是叫人失望,是本宮寄希望太大了呢。這樣的詩詞根本就不能帶動氣氛,隻會叫人貽笑大方。”

    錦瑟聞言麵色大變,竟然似受了驚嚇般噗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竟然還抬起雙手將雙耳捂住,神情有些惶恐難安。雲嬪怎麽瞧都覺錦瑟那反應不是羞憤難言的,而像是在預謀著什麽一般,她蹙起眉來,譏笑之色便也有些發僵。

    皇後見錦瑟如此忙問道:“姚姑娘這是怎麽了?”

    錦瑟這才抬頭,驚惶地道:“迴皇後娘娘,雲嬪娘娘汙言碎語辱罵先帝爺,這般對先帝爺不恭不敬之言

    小女實在不敢入耳,故而惶恐。”

    眾人聞言皆詫,皇後也不想錦瑟會突然提起先帝來,雲嬪更是一驚,這若是對先帝不敬的罪名扣下來,丟人不說,皇上也會不喜,皇後娘娘也不知要怎麽處罰她呢。故而雲嬪當即便厲目瞪向錦瑟,道:“姚姑娘慣好做血口噴人之事嗎,眾目睽睽,本宮何曾提過先帝爺,又何曾口吐汙言碎語辱罵先帝爺了?姚姑娘莫不是做的詩詞沒有得到大家認可便得了失心瘋,胡亂攀咬於本宮吧?!”

    錦瑟聞言卻抬起頭來,依舊惶恐地道:“娘娘,將才小女所吟詩詞出自《華安語錄》,正是先帝早年所做,娘娘將才說此詩平庸無才,會叫人貽笑大方,眾夫人和小姐們可都聽到了,皇後娘娘也聽到了吧。”

    剛才那雲嬪大笑錦瑟時便將聲音提的極高,而眾人卻見錦家姑娘說這話時候,也不知是真驚惶還是故意的,竟然也將聲音提高了不止兩個音,她這邊言罷,便聞龍亭那邊驀然一靜。

    錦瑟自是故意的,她素來是個以牙還牙的性子,當她垂下眸子時,眼中已多了一抹狡黠的笑意來。暗道,雲嬪啊,你當眾對先帝不敬,我倒要瞧瞧,皇上是保你呢,還是保他孝順的名聲。

    先帝文采不行,可偏愛吟詩作詞,時不時便要詩興大發地吟上一首,並自稱是華安居士,先帝的詩詞皆收錄在《華安語錄》中。這《華安語錄》先帝曾令禮部印製通發大錦,書鋪中就能買到,而且在座貴人們的家中隻怕都有此書,可真讀過這書的隻怕沒有兩個,便是看過怕是不過翻下罷了。

    故而眾人剛才竟沒想起這詩的出處來,可便是沒看過這書的也皆是知道這《華安語錄》的,聽錦瑟說那詩竟然是出自華安語,當即便愣了。隻她們也知,這等事錦瑟是萬不會信口胡說的,一時間眾人皆看好戲地瞧向了雲嬪。

    雲嬪心知闖了禍,見皇後蹙眉銳目地看來,便忙跪下,哭喊著大聲道:“皇後娘娘為臣妾做主,臣妾不知此詩出自《華安語錄》,臣妾不知啊。”

    她言罷衝皇後磕頭,便又迴頭盯著錦瑟,抬手怒指著錦瑟,再次提聲,道:“皇後娘娘,臣妾叫姚姑娘做詩,她卻拿先帝的詩來陷害臣妾,她小小年紀便如此心思歹毒,娘娘一定要嚴懲於她,再說,她這般以先帝的詩為餌陷臣妾於不孝,分明已是對先帝的不敬。皇後娘娘,您要為臣妾做主啊。”

    雲嬪言罷,錦瑟便更慌了,忙也大著聲音,道:“皇後娘娘,方才雲嬪娘娘隻說這頭詩要是好詩,要出彩才能起到拋磚引

    玉的帶頭之效,才能使得眾姑娘們才思泉湧,並沒說要小女作詩啊?!小女才疏學淺,又年幼無知,不如在場姐姐們多矣。若然知曉娘娘的意思是叫小女當場作詩,又怎敢應命?!小女隻想著拋磚引玉,那先帝爺的詩受世人稱頌,那是最好不過的。再來,小女又怎能料想的到娘娘會沒拜讀過先帝爺的《華安語錄》?畢竟雲嬪娘娘也算先帝的兒媳呢,更有,小女也不能料到雲嬪明明先帝爺的詩是再好再妙不過的佳句了,雲嬪娘娘卻還是要大肆辱罵這詩,既皆料想不到,這又何來陷害一說呢?”

    廖書敏幾個見錦瑟睜著眼睛說瞎話,當即便垂著頭抿著唇,咬著牙的笑了起來。

    錦瑟言罷,雲嬪已傻了,她想了又想,剛剛確實沒說過叫錦瑟自行作詩的話,一時間頭上已冒了汗,麵色也煞白了起來,而錦瑟見她搖搖欲墜,卻仍不願這般就放過了她,又一臉無辜地道:“還有哦,依著雲嬪娘娘的話,難道覺著先帝爺的詩真的平庸無才嗎?小女原以為雲嬪娘娘隻是針對小女,卻原來娘娘竟真瞧不上先帝爺的詩呢……”

    雲嬪被錦瑟幾句話震的頭腦發空,萬沒想到竟會招來此禍,麗妃好不容易扶持了雲嬪這個皇帝新寵來加固勢力,卻沒想到昨日剛給雲嬪創造機會令她更得聖眷,今日雲嬪就公然將先帝爺給罵了。

    昨日皇帝還答允,為彌補雲嬪會連著十日皆寵幸她一人,這下好了,之前的努力皆白費了。她這會子便是想為雲嬪求情,因事涉先帝也不好開口。

    隻是所謂不知者不罪,皇後要真是以此來重懲雲嬪,那便有些刻意打壓,以公徇私之嫌,而且隻怕皇上也會怪皇後,如今麗妃也就寄希望於皇後顧念這兩點能對雲嬪小懲為戒了。

    可麗妃顯然輕估了皇後,眾人但見皇後沉吟了片刻竟對身旁的太監道:“此事涉及先帝爺,本宮不敢擅專,你速速去將事情告知皇上,請了聖意來。”

    那太監聞言應聲而去,雲嬪便大驚失色,雙腿癱軟著倒在案旁。

    這事鬧到皇上麵前便算是鬧大了,聖上顧念名聲,隻能對雲嬪嚴懲不貸的,麗妃一驚,忙道:“今日是好日子,皇上也高興,何必因個不懂事的妃嬪而壞了皇上和大臣們的好興致。此事依臣妾看,娘娘您是正宮之主,怎麽處罰雲嬪都是她罪有應得。”

    皇後聞言卻道:“話是如此,可皇上和先帝父子情深,我大錦又以忠孝治天下,此事還是告知皇上,由皇上拿主意為好。”

    皇後都這般說了,麗妃便也不

    好再開口求情,隻得眼睜睜地瞧著那太監領命往龍亭的方向去了。

    皇後這才衝依舊跪著的錦瑟,道:“姚姑娘熟讀先帝詩詞不愧是我大錦重臣之後啊!姚閣老教養的好,來人,賞姚姑娘白玉如意一對。”

    錦瑟領了賞氣態從容的坐下,便感四處投來的目光更為炙熱了。

    而另一邊,楊鬆之和剛剛歸京的蕭蘊早便聽到了這邊動靜,兩人本便坐在靠近鳳亭的一邊,又皆習武,耳力非同常人能及,方才聽到雲嬪有意為難錦瑟時,自便留了意,楊鬆之還在心中著實為錦瑟捏了一把汗,隻錦瑟剛將那詩念出時,一旁蕭蘊便難道的發出一聲笑來,楊鬆之詫的去瞧他,見他端起酒杯來垂著眸子掩飾著眼中色彩,便知錦瑟那詩定然有古怪。

    偏他問蕭蘊,蕭蘊卻但笑不答,如今見雲嬪偷雞不成蝕把米,當眾被錦瑟戲耍了一迴,他不覺愉悅地揚起了唇,精湛的眸中分明有寵溺的笑意滑過,引得蕭蘊瞥了他一眼。

    ------題外話------

    九十三章

    其實剛才雲嬪和錦瑟都刻意提高了聲音,加之風又是向著龍亭這邊吹的,故而龍亭這邊已有不少人聽到了兩人隱約的爭執聲,待太監奉皇後之命將事情稟給皇帝時,不少人麵上都出現了看好戲的玩味之色。

    自然,以禮部尚書趙霍為首欲扶大皇子上位的一眾大臣麵色就不太好看了,可也因事涉先帝,一時間大家皆不敢多言。而朱厚旭聞言,麵上憤怒之色閃現,當即便咣當一聲摔了手中杯盞,他這一怒,下頭百官就嘩啦啦地跟著跪倒一地,山唿著萬歲息怒。

    朱厚旭見百官如此,這才恨聲道:“雲嬪得朕寵愛,朕一直以為她是賢淑恭孝之人,卻不想她竟敢公然辱罵先帝,朕心甚痛,更愧對先帝,怎能不氣?!”

    朱厚旭這話雖是在指責雲嬪,可分明便有袒護之意,是希望眾大臣能為雲嬪求情的,趙霍聞言當即便欲張口,豈料他嘴剛張開便聽對麵傳來一個威沉的聲音。

    “那雲嬪不過是個不識好歹的宮嬪罷了,竟敢公然辱罵先帝爺,皇上對先帝一片純孝,微臣以為當將雲嬪打入冷宮以儆效尤,也可解皇上心頭之恨。”

    這說話之人正是鎮國公楊建,他一言江淮王等人便紛紛附和,朱厚旭額頭便冒了一層冷汗,想到昨日和雲嬪翻雲倒雨,雲嬪曲意逢迎的模樣,怎能舍得。他這廂一猶豫,那邊的趙霍等人便瞧出了希望來,忙也進言,道:“皇上,臣以為雲嬪雖有

    大錯,可其罪不至打入冷宮,雲嬪本不知詩乃先帝所做,不知者無罪,無心之過倘若嚴懲,豈不有失公正?”

    皇帝聞言當即便點了點頭,自引得更多的臣子跟著求情,最後大皇子也跪下道:“父皇,我大錦律法森嚴,一切按律法行事,方能長治久安,若隻因雲嬪莽撞之過便嚴懲於她,百姓們也會不服,後宮之中隻怕也要引起惶惶難安之景。故而兒臣以為,雲嬪之過當罰,卻不可重罰。”

    皇帝聞言欲允,見鎮國公瞪來,便又閉了嘴,最後卻衝上首坐著未置一詞的萬閣老道:“鎮國公和趙尚書所言皆有道理,萬閣老位居相位,一向處事公正嚴明,不知閣老以為朕當如何處置雲嬪?”

    萬閣老乃大錦清流之首,他聞言緩緩起身,迴道:“皇上,雲嬪雖是無心之過,但公然辱罵先帝,若然輕輕罰過,隻怕會影響皇上孝名。可若打入冷宮,難免人人自危,老臣以為既雲嬪口不擇言,不若便罰當眾掌嘴四十,幽居宮中一年,降為寶林以示懲戒吧。”

    下頭的蕭蘊和楊鬆之聞言不覺對視一笑,這萬閣老的法子看則是中和了兩邊的意思,不偏不倚地誰也不得罪,可實際上卻是偏向國公府一邊的。雲嬪當眾受刑,執掌宮刑的自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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