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到大姑娘麵前兒,大姑娘麵色可不甚好看,隻道身邊一刻也離不開妙紅,昨兒賀嬤嬤奉命將妙紅送過來老奴也著實吃了一驚。”

    劉嬤嬤這話雖是像在指摘姚錦玉,可聽郭氏耳中卻引其深思,到底是血脈親人,想著以前大孫女在府中橫行霸道,誰也看不在眼中,如今卻要委屈地將身邊大丫鬟送了討好一個下人,郭氏便是再冷的心腸也微化了,她歎了一聲,這才道:“玉丫頭是被她娘給寵壞了,如今大媳婦去了別院,也是時候該叫她好好學學規矩了。”

    劉嬤嬤聞言便笑著道:“大姑娘雖性子有些浮,可卻是最純孝的了,當日老太太生辰那收禮雖是不合時宜,可一針一線卻絕非一日之功。大姑娘也是太過性直,不防人,這才會被連番算計。如今有老太太親自管教大姑娘,大姑娘自用不了多久便能成為賢淑端莊的江州名媛。到底是姚家的嫡長孫女,璞玉總是要發光的。”

    郭氏聽了便想起那日吳氏離府,姚錦玉單薄的小身板頂著風雪跪在外頭,額頭都磕的紫青一片的情景。又迴想了當日壽辰時,那副繡屏雖是燒掉了,可那一針一線卻還似在眼前,那般一副繡作也確實是難為了大丫頭能耐著性子繡成。

    聽江嬤嬤說姚錦玉是被人算計了,郭氏也深以為然,原先還不覺著,現在瞧那姚錦瑟分明早就有了退親的打算,既如此當日大丫頭和武安侯世子在依弦院外的園子中碰上便極有可能是姚錦瑟刻意安排的。

    郭氏念著這些,氣兒早便消了,她不喜吳氏,可卻還是疼愛孫女的,沉吟一聲,她便問道:“昨兒武安侯世子過府,大丫頭那邊可有什麽動靜?”

    劉嬤嬤便道:“大姑娘這些日一直都在屋中,除了抄寫經文和女戒,便是繡花看書,連屋子都鮮少踏出,聽說大姑娘這兩日正給老太太做褻衣呢。”

    郭氏見謝少文過府姚錦玉也沒有出格反應,便想著她到底是經了上次教訓,懂事了,不免點頭,道:“明兒便恢複大丫頭的晨昏定省吧。”

    翌日錦瑟到福祿院時,尚未下轎便聽屋中傳來一陣陣的歡笑聲,她微揚了下眉。待被迎進屋,果便見姚錦玉坐在姚老太太身邊,正依著她的手臂撒嬌。錦瑟早便知姚錦玉不會被關太久,卻也沒有想到她這麽快便能出來,她不覺瞧向姚錦玉,卻正好撞上姚錦玉同樣瞧過來的目光。

    姚錦玉眸中銳光一閃,接著便眉眼彎彎地笑著道:“四妹妹今兒可來晚了。”

    錦瑟上前見了禮,待郭氏喊了起,這才盈

    盈地笑著道:“是呢,原本總是大姐姐最後一個壓場來請安,今兒倒是被我搶了這風光呢。”

    她言罷,姚錦玉麵上笑意就有些掛不住,忙用餘光忐忑地瞧了眼老太太。錦瑟的話隻差沒明說,她原先不將老太太放在眼中,請安總是姍姍來遲,如今卻又巴結著老太太,上趕著獻殷勤了。

    老太太聞言倒是沒甚表情,隻揉著膝頭的一件白綾褻衣,笑著道:“這是你大姐姐於我做的褻衣,你也來瞧瞧。”

    錦瑟在一旁的錦杌子上坐了,笑著去瞧那褻衣,卻見那褻衣和普通褻衣略有不同,在手肘和褻褲的膝處皆縫了夾層,裏頭似添了棉花等物。衣襟和袖口等處也繡著精美的福祿壽字圖案,瞧著極為用心。

    錦瑟尚未出聲,倒是那邊二夫人蔣氏笑著道:“這老年人多多少少都會覺著關節疼痛,老太太穿了大姑娘這件褻衣,夜裏起夜便也不怕走風,關節著涼了,這也就是大姑娘這樣伶俐聰慧,又純孝的才想的到這些個小事。”

    蔣氏言罷三夫人馬氏便也接口道:“那也是咱們老太太平日裏對小輩們慈愛,才得大姑娘如此惦記啊。”

    兩人一唱一和將老太太哄的高興,拍著姚錦玉的手道:“長慈幼恭,原該這樣。”

    小郭氏瞧著姚錦玉依在郭氏身邊卻不舒服,笑著道:“要說咱們大姑娘是長大了,以前一年兩年也不見拿什麽繡活來福祿院,今兒這剛給老太太做了件褻衣,便又說要再做一雙鞋子來,當真是勤快又手巧。不像我這三丫頭,手笨的緊,也就會繡個把抹額。”她說著點點姚錦紅的額頭。

    郭氏是極愛戴抹額的,平日裏姚錦紅常於郭氏做抹額,幾乎每月都送條新的到福祿院來。郭氏這般一說,便更襯的姚錦玉刻意討好起來,姚錦玉心中發恨,卻知越辯白越顯得心虛,幹脆便眼圈一紅,有些羞赧又委屈地低了頭。郭氏見她如此,倒覺她是真懂事了,便瞧了小郭氏一眼,拉了姚錦紅,道:“不準你說我這乖孫女手笨,我的三丫最是伶俐了。”

    姚錦紅便撲到老太太懷中一陣撒嬌,錦瑟隻坐在一旁瞧熱鬧,又說了一陣子話,才各自散了。錦瑟往依弦院走,剛出了福祿院便被還二夫人追上,她卻笑著問道:“四姑娘前幾日是不是去逛過園子?不知可曾撿到一支鳳蝶的赤金釵?”

    錦瑟聞言一詫,見蔣氏殷殷地瞧著自己便笑著搖頭,道:“我初八那日到園子中逛過,卻未曾見到什麽金釵,二嬸娘丟了金釵嗎?”

    蔣氏便自一歎,

    道:“可不是嗎,我覺著便是丟在了園子中,偏叫丫鬟尋了這幾日都未尋到,那釵是我母親生前久久小說網的,尋不到卻怎生是好,這才想著問問四姑娘。”她言罷卻又緊緊盯向錦瑟又道,“四姑娘那日在園子可見了什麽特別的事?可有看到哪個婆子丫鬟鬼鬼祟祟之舉?若是叫我查出哪個下人撿了去卻敢藏私定拔了她的皮!”

    錦瑟卻依舊笑著搖頭,道:“當日我去園子時已是旁晚,除了碰上蓮姨娘外,還真不曾遇上什麽人。二嬸娘再找找吧,許是放在了什麽地方忘記了也未可知。”

    蔣氏見錦瑟神情未有不妥之處這才點頭應了,又說了兩句話便去了,錦瑟乘上暖轎,瞧著蔣氏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

    福祿院中,姚錦玉伺候著姚老太太用了一碗血燕粥,見老太太有些疲懶地在羅漢床上依著閉了眼睛,姚錦玉才福了福身道:“祖母也累了,孫女便先退下了。”

    老太太聞言睜開眼睛,見姚錦玉半蹲在那裏神情小心翼翼的,不覺一歎衝她伸出手,道:“大丫頭過來。”

    待姚錦玉將手遞給老太太,老太太握住,這才寬慰她道:“祖母瞧見你懂事了便安心了,你母親的過錯祖母不會算在你身上,你是祖母的嫡長孫女,祖母沒有不偏疼的道理。往後不必如此,隻卻也要好好跟著嬤嬤們學規矩,不可再有輕狂之舉。你謙恭賢淑,又是姚家的嫡長女,祖母自會為你籌謀一門好親事。你須得知道,你是姚家頭一個出嫁的姑娘,若然你嫁不好,你的幾個妹妹們又怎能好了?端是瞧這個,祖母便不會虧待了你。反之,你的名聲若不好,你幾個妹妹便更要受影響,故而祖母才對你更加嚴苛一些,你須得給弟妹們做好表率才是啊。”

    姚錦玉聞言眼淚便唰的一下出來了,麵頰也是一紅,顫聲喊道:“奶奶……”她說著便撲進了郭氏懷中,好一陣痛哭,她才抹了淚,道,“奶奶的話孫女都記下了,往後定痛改前非,再不給我姚家臉上抹黑……隻是……”

    她說著似委屈又似猶豫地瞧了郭氏一眼,這才起身在羅漢床前跪下,道:“隻是孫女真真是冤枉,那日老太太壽辰,孫女實是受人陷害。孫女本已準備到祖母這裏,是四妹妹跟前兒的白鶴去孫女院子中討茶,又說四妹妹想請孫女過去說話,孫女這才到的依弦院,誰知在院門口便被柳嬤嬤堵住,說是四妹妹又躺下了,叫孫女代為招待世子……孫女愚笨,瞧不出別人的陷阱丟了姚家和祖母的臉,可孫女真不是那輕狂,不要臉麵的人呐。祖母明鑒啊!”

    郭氏聞言見姚錦玉哭的滿臉都是淚水,到底對親孫女更為信任,當即便恨聲道:“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好不囂張竟害起我的正經孫女來了!哼!”

    郭氏本便是個沒能耐的,好在嫁了個好男人,姚老太爺姚江雖也有妾室,但他對嫡庶卻分的明白,對郭氏也極為敬重,這才使得姚家內宅沒有翻天。吳氏進門,手段便極為了得,若非姚老太爺震著,郭氏說不得還要吃兒媳婦的掛落。老太爺過世後,吳氏便將郭氏擠出了中饋,這麽多年更是牢牢把持著中饋。

    如郭氏這樣的糊塗人,姚錦玉不過幾句話她便動了心思。加之最近因為錦瑟,姚家沒少丟人現眼,郭氏本便對錦瑟生了怨恨,心本就是偏的,這一聽姚錦玉的話,便真以為自家大孫女是個好的,一切都是錦瑟在搗鬼。

    姚錦玉見郭氏動了意,便又道:“孫女聽說昨日父親獨留了武安侯世子和四妹妹在書房中敘話,可後來武安侯世子卻渾身是傷地被兩個護院抬出了書院,父親令姚管家翻遍了姚府偏就找不到那兩個護院。想著我姚家竟……竟然有陌生男子出入如無人之境,孫女著實害怕啊。生恐四妹妹她對孫女懷恨在心,也叫你兩個男子來尋孫女麻煩。孫女昨兒夜裏睡覺都極是不踏實,叫賀嬤嬤和孫嬤嬤守了一夜才眯了一會子。”

    姚錦玉這話說的太狠毒了,隻差沒明著說自己懷疑姚錦瑟在內宅中藏了兩個大男人了!這若姚錦玉的話傳出去,那錦瑟的名聲休說是壞了,簡直要成千古第一淫賤之人。一個未嫁女,院子中竟藏著兩個大男人,這是駭人聽聞亙古未有之事啊。

    隻若這話真傳出去會壞的卻也不止是錦瑟一人的名聲,要知道依弦院可是在姚家內宅。內宅窩藏了男人,隻怕這姚家滿府的夫人小姐都別要臉麵了,皆會被人用異樣眼光打量,皆會被懷疑了清白去。故而郭氏聞言麵色一變,接著忙喝斥一聲,道:“這種話莫再說了!誰說那兩個護院沒有找到?你爹爹昨兒已押著二人去武安侯府賠罪了!”

    昨日姚禮赫為了保全謝少文的顏麵,早便將其被打一事捂了個嚴實,不準府中下人亂嚼舌根,並且尋了兩個替死鬼押到了武安侯府,欲給謝少文一個台階下。

    姚錦玉也知這話中厲害,她也隻敢在郭氏麵前這般說說罷了,聞言忙應了,郭氏這才道:“行了,你先迴去吧,祖母也累了。”

    姚錦玉見郭氏心不在焉,顯然還在想自己將才的話,當即便福了福身退了出去,待迴身麵上已掛上了一抹冷冷的笑意。

    她剛走,郭氏左思右想都不能安心,忙叫江嬤嬤去喚姚禮赫來。姚禮赫到福祿院時郭氏已坐在花廳中翹首以盼許久了,見姚禮赫進來她忙屏退了下人,將方才姚錦玉的懷疑說了,便聞姚禮赫道:“母親莫聽玉丫頭瞎說,內宅之中怎會有男子藏身?!昨兒武安侯世子被打也非內宅之中,實是前院,兒估摸著是鎮國公府動的手,欲將我姚家退親一事鬧大了,好借機對武安侯府下手。四丫頭不過一個孤女,這些年都安安生生地呆在內宅,怎可能有那般能耐身邊還藏著高手。母親勿庸多慮,兒這些天令護院們都警醒些便是。”

    他言罷便又冷著臉沉聲道:“這大丫頭當真是愈發不懂事了,這樣的混賬話也敢胡言!母親需好生看緊了她,莫叫她再不知輕重胡言亂語的好!”

    郭氏聞言覺著姚禮赫說的都有理,這才道:“她也是年紀小,害怕也是在所難免。武安侯世子的傷勢如何,你昨兒到侯府別院去,可曾見到了世子,世子可是惱了我姚家?”

    姚禮赫見母親擔憂,便笑著道:“世子天黑才醒過來,傷勢……隻怕要養上半年。隻是母親也不必為此事擔憂,世子心中還裝著四丫頭,隻恐此事聲張出去叫武安侯知曉便不能再迎娶四丫頭,世子醒來便叫人去追往京城中送信兒的小廝了。而且兒子應下世子,無論如何都不會給四丫頭做主退親,世子已然相信此事是鎮國公府的人所為,和我姚家無關,已原諒了兒子,自將那兩個護院打殺便算將此事給揭過去了。”

    郭氏聞言這才笑了,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隻是這四丫頭姐弟二人太過可恨,這些年承蒙我姚家照顧,竟非但不知感恩,還還聯合外人來坑害姚家,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姚禮赫聽罷見郭氏神情厭惡,便忙道:“四丫頭也在姚家呆不了兩年了,兒看世子對她是一片真心,來日她是要嫁去侯府做侯夫人的,母親便再忍耐一段時日吧,待她客氣一些便是。世子那般看重,等她過門一準得寵,隻她那身份若想在侯府站穩腳卻也不得不依靠兒子,四丫頭不是傻的,到時候自會拿姚家當真正的娘家對待。”

    依弦院中,錦瑟正聽白芷迴報打聽來的事。

    “那日二夫人卻也去了園子,帶著的是大丫鬟畫兒姐姐,聽婆子說二夫人確實是丟了釵,當日還見畫兒姐姐滿院子的給二夫人找釵呢。”

    錦瑟聞言點了點頭,白芷便又道:“前兩日姑娘叫奴婢去打探鋪子中的事也已有了消息,三老爺是錦畫樓和淩緞樓的掌櫃,那日卻是錦畫樓的一

    批料子上錯了顏色,三老爺前去鋪子處理了下,這才沒能和三夫人一並迴門。錦畫樓織染的料子多,有時會弄錯也是難免的。不過奴婢倒還聽說一件事兒……”

    錦瑟挑眉,白芷才接著道:“聽門房的婆子說,三老爺近來迷上了望星樓的花魁采荷,正和一個外來的大商人爭搶著要為那姑娘贖身呢,如今贖身銀子已抬到了萬兩銀子,三老爺急的上火,正四處挪錢呢。”

    錦瑟聞言心一跳,道:“這是何時的事兒?”

    白芷便道:“說是都小半年了,三老爺日日往那望星樓跑,動輒便一擲千金,那老鴇就是瞧準了三老爺和那外地商人扛上,這才抓緊了那采荷要狠撈一把呢。”

    她言罷,王嬤嬤便道:“莫說這些混事了,沒得辱了姑娘耳朵,叫人聽到姑娘在打聽這些事也是不好。”

    王嬤嬤正說著就聽院中傳來咣當一聲響,見錦瑟不防之下身子一抖,王嬤嬤便蹙著眉怒氣騰騰地衝了出去,片刻她陰沉著臉進來,道:“是淩珊那賤蹄子,姑娘將她降成二等丫鬟心中窩著氣兒呢,澆個花也能打翻了桶。老奴已訓斥過了,姑娘且躺下歇歇吧。”

    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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