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轡頭,他強行拉住欲惱的馬兒,錦瑟已踩著腳蹬滑了兩滑。

    見她連馬都上不去,完顏宗澤倒有些哭笑不得,摸了摸鼻子,這才道:“你莫急,我已叫人引著姚府的人兜圈子了,定然在他們發現前將你送迴去,不會壞了你的名聲……”

    自己幾斤幾兩錦瑟還是知道的,自然沒打算真自己個兒騎馬迴去,她這般不過是瞧完顏宗澤服了軟,擺個姿態罷了。如今聽他將事情解釋的差不多了,便也見好就收,當即便鬆了馬韁,冷著臉瞧向一臉討好的完顏宗澤,道:“你說有人放冷箭?”

    完顏宗澤見她開了口,也不鬧了,這才鬆了一口氣,忙笑著道:“若不然你當那馬好端端的怎會受驚?將才那放冷箭的人便從這個方向跑走的,你吃了這樣的虧總得將事情查個清楚吧,那放冷箭的卻是不能放過,我這才叫了暗衛去拿人的……”

    錦瑟聞言這才又仔細地瞧了瞧周圍,果然便見東麵林子那邊依稀能瞧見下山的馬道,想來完顏宗澤帶著她到這裏來也不過是想迎一迎兩個暗衛,叫她審了那放冷箭之人,也好早做下一步打算。

    似迴應完顏宗澤的話,也便在此刻不遠處傳來馬蹄聲,不過片刻間便見寸草和春暉二人一人一騎馳馬而來,那寸草還牽著一匹空馬,錦瑟瞧去卻正是將才駕車的棗紅馬。而那春暉的馬背上扔著一人,瞧著也不知死活,兩條腿垂下不停隨馬搖晃。

    兩人到了近前勒了馬,動作利索的下了馬,衝錦瑟二人見禮,道:“王爺,小姐。”

    完顏宗澤見春暉將那馬上人扔在地上,隨意掃了眼便代錦瑟問道:“可已審問過了?”

    春暉卻是迴道:“此人隻怕有把柄被人拿捏住了,見屬下追去竟是不要命地跳了崖,屬下將人尋迴恐王爺和小姐久等便直奔過來了,倒還沒有審過。”

    錦瑟聞言倒也不急著發問,隻緩步上前蹲在那地上青衣人的身旁瞧了兩眼,見眼生的很便起了身,又行至那棗紅馬前,眼見它那腹部至前腿處被劃了一道血痕,顯是被冷箭所傷,便蹙眉瞧向寸草,道:“可尋到那箭了?”

    寸草這才從袖中抽出一支半截的斷箭來雙手呈給了錦瑟,錦瑟仔細瞧了瞧箭頭上卻沒有任何記號,見竟是瞧不出任何端倪來,錦瑟眸光不覺沉了沉,更加確定此事多半吳氏知曉,卻並非吳氏策謀的。

    這般敵暗我明的情況著實叫人氣恨,錦瑟抬眸時,完顏宗澤已站在了她的身邊,目光落在那箭上,道:“這些年大錦民

    心不穩,朝廷便對武器嚴控了起來。嚴令民間私造武器,便是官家的兵器庫也一庫三鎖,由三名要員分別執匙,武器出庫進庫,用途去向皆記錄在案,民間若然發現私造武器,私藏武器更處極刑,故而這些年大錦的鐵匠鋪子都紛紛關了門。如鎮國公府這樣的皇親國戚,貴胄功勳之家自可私造箭支,隻一般箭羽上也都留有府中印記。江州卻沒這樣的顯貴,姚家更不必提。富貴之家雖每年都可從督造司領取一定數量的箭羽支用,可這箭羽上同樣是要刻該府印記的。這支箭上頭沒有任何印記,可做工精細,漆皮簇新,箭頭發亮,顯是新造沒多久的,這漆皮瞧著倒似官府專用的棉嶺漆,該是箭未烙印便被人從督造司順出來的。可要我幫你查下近來進出過江州督造司的姚家人?許能順藤摸瓜,找到些蛛絲馬跡。”

    錦瑟此刻自不會和完顏宗澤客氣,聞言便點了點頭,衝春暉道:“把他弄醒。”

    春暉聞言拔了刀往那地上男人膝頭一挑,那人便慘叫著睜開了眼睛,錦瑟瞧那樣子,分明是春暉挑斷了男人的筋骨,她微微蹙了下眉,完顏宗澤已是瞪了春暉一眼。春暉額頭冒起汗來,實不是他不顧及錦瑟,隻是常年做暗衛已習慣了血腥的手法,早成自然。

    春暉兀自緊張地蹲下也不知在那地上蜷縮著慘叫的男人身上怎麽擺弄了下,那人的叫聲便戛然而止,抬起頭來一臉驚恐地瞪著眼睛瞧向完顏宗澤和錦瑟,春暉卻沉喝一聲道:“往哪兒瞧呢!”

    那男人一驚忙轉開頭,春暉這才冷聲道:“是誰叫你衝姚府的馬放冷箭的?你若然嘴硬不交代個清楚,今兒便叫你肢體破碎。”

    那男人聞言嚇得瑟瑟發抖,卻隻一徑地磕頭求饒,並不交代,春暉將人拎起來,這才陰笑道:“你隻當不說我便拿你沒法子?你死了不打緊,且莫連一家老小都害死才好,還是你的家小已被人架了刀?”

    他說著見男人身子一僵,自知所料對了,便又道:“你可想清楚,你若失蹤不見,那人可會放過你那家小?還是老實交代的好,不定我們小姐慈悲,還能救你家人一命。”

    要春暉的手段幾下落在男人身上,自有法子叫他老實招供,可他將才受了完顏宗澤瞪視,此刻卻是免不了要耐著性子誘哄威逼的。好在幾句話都說在了男人的心口上,那男人竟果衝著錦瑟沒命地磕起頭來,交待道。

    “小人不過是城西溝子巷的百姓,本靠做些短工雜貨養家糊口,因早年跑過鏢,倒會些粗淺武藝,平日裏閑暇也愛偷偷磨些石箭上山狩獵給

    一家子添點油腥。小人沒想著害人,和姑娘更是無冤無仇,實是那日幹活迴家便尋不到了婆娘和三個孩子,小的找到半夜迴去家中卻坐著個蒙麵人,隻給了小的這把箭,叫小的今日上山衝標有姚家徽記的大馬車放冷箭,事成之後自會放下的一家迴來,讓勒令小的對外隻道和婆娘吵了嘴,婆娘一惱之下帶著孩子迴了十裏坡的娘家。小的當真不是有意要害人啊,大爺和姑娘饒命……”

    那男人說著已是抖如篩糠,錦瑟本也沒指望能問出什麽來,便歎了一聲,衝完顏宗澤福了福身,道:“王爺可否容我將這人帶迴?”

    完顏宗澤聞言自是點頭,接著便道:“我叫人查查他那家人的事兒,若有了消息自會送於你府上。我送你迴林子吧……”

    這裏就三匹馬,相比被春暉和寸草載,錦瑟秉持著破罐子破摔的念頭自覺著還是由完顏宗澤送她迴去更好些。故而也不推辭,便點頭謝了,那邊春暉和寸草早便覺著王爺對這姚姑娘有些不一般,這會子也精覺,一個拖了那男人扔上馬背,一個牽了馬,已是雙雙打前兒先去了。

    完顏宗澤正欲自去牽馬,錦瑟念著箭支和尋人的事兒還要勞煩完顏宗澤,自便不好意思叫人家傷口流著血給她賣力,便衝他伸了手,道:“藥呢?你不是說都安排好了嗎,包紮了傷口再走不遲。”

    完顏宗澤聞言倒是一怔,見錦瑟麵上雖沒笑意,可也不再若將才拒人千裏的樣子,登時他便知道錦瑟消了氣,心中一喜,精神便迴來了,當即便笑著湊近錦瑟,眨了兩下眼睛,竟是拋了個媚眼來,道:“終於心疼了?”

    錦瑟見他蹬鼻子上臉,登時便跺了下腳,道:“瞧王爺麵色紅潤,想來流點血也是無礙,倒是小女小瞧了王爺。”

    言罷便徑自往馬兒處走,完顏宗澤瞧著她跺腳的模樣,還是發惱而去的身影倒自勾著唇笑了。倒不是傷口不疼,實是不敢再叫錦瑟給他上藥了,生恐再一個不對勁又衝撞了她,到時候隻怕就真難再將人哄迴來了。

    他想著不覺苦笑一笑,這才快步追上錦瑟,拉了韁繩正欲先將錦瑟送上馬背,卻聞錦瑟道。

    “你先上去,我要坐後頭去。”

    完顏宗澤聞言便瞪大了眼睛,盯著錦瑟半響無言,之後才吞吐著道:“你確定要坐後麵?”

    錦瑟見他神情古怪便狐疑地瞧了他兩眼,又點了點頭,道:“小女在前麵怕撞疼了王爺傷口。”

    言罷她便想起將才在馬上她的小包子往完顏

    宗澤懷中撞的情景,心知說錯了話,險些沒暗自咬掉舌頭。

    完顏宗澤果便嘴角抽了下,接著才一個翻身上了馬背,衝她伸出手來。錦瑟將小手放在他掌心,隻覺微微彎下腰來,一提在她腰間一送便將她安然地放在了他的身後。他僵著身子,感覺身後錦瑟動了動似在摩挲馬鞍穩定身子,他又露出一抹微帶邪氣的笑來。

    片刻錦瑟不動了,他才問道:“坐穩了?”

    便聽錦瑟唔了一聲,他才咳了聲,道:“那我可就走了。”

    言罷便一抖馬韁,那馬兒嘶鳴一聲便衝了出去,登時錦瑟的身子就是一歪,她嚇得將身下馬鞍抓的死緊,可林子中本便多亂石,馬兒顛簸,馬鞍她又坐的極不習慣,哪裏能扶的穩,沒兩下她便被嚇的麵色蒼白。

    完顏宗澤察覺到錦瑟身子微顫,將馬速控的慢了些,微微迴頭,道:“要不你抓著我,你這樣我們挪迴去日頭都上中天了。”

    錦瑟聞言見實在不行,這才鬆了馬鞍,自抓了完顏宗澤的大氅,可馬一奔馳起來,抓著衣裳和沒抓完全就沒什麽兩樣,而且這後頭分明比前頭還要顛簸些,錦瑟身子被甩地滑了兩下,眼瞧著那地麵在身下飛掠,登時也顧不上麵子裏子了,她不知覺間便鬆了完顏宗澤的大氅,改兒摟住了他的腰,將身子緊緊貼在了他的背上。

    感受到完顏宗澤的身子一僵,錦瑟的臉便唰的一下紅透了。她本是個沒騎過馬的,將才站在馬下隻瞧著馬鞍後頭有翹起,想著她坐在後麵手抓著馬鞍自能穩住身體,這樣不至於整個人都被完顏宗澤抱在懷中,唿吸間全是他身上的陽剛之氣,誰知道等上了馬背她才覺出自己這次真真是傻大發了。再想著將才完顏宗澤確認她是否真要坐在後頭時他那麵上的神情,錦瑟真是無地自容。

    可若是再叫停了完顏宗澤,令他再將自己弄到前頭去,那卻會叫兩人更尷尬,更叫自己難堪。現如今她也隻能硬著頭皮坐馬了,錦瑟想著不覺緊閉了眼睛,一臉懊惱地咬起唇來。

    完顏宗澤本在那一雙小手環上來,摟住他的腰時身子一震歪著唇笑了,可沒待馬兒跑出兩下他便也笑不出來了。隻覺錦瑟在身後貼的他嚴嚴密密的,馬兒奔馳著,每一下起落便將兩人也顛的上上下下。偏錦瑟似不管不顧了,又似極恐掉下去,將他摟的死緊。她那纖柔玲瓏的少女線條,那胸前的兩團柔軟便不停地磨蹭碰撞著他的後背。

    就這麽每一下起伏顛簸便自會從他那後背處延發出一股酥麻來,這酥麻之感傳遍

    全身,很自然地變成燥熱,引得他小腹處如被火燒,使得他的心越跳越亂,越跳越快。

    他索性閉上眼睛微微抬了下頭令冷風往麵上吹,可那風卻也像是她綿綿的小手般,帶著暖意撫著他的麵龐,他那腦子空蕩蕩,就隻想著那背後的兩抹溫柔了,隻覺著隨著馬兒起落他那一顆飛速跳動的心也跟著被越蕩越高,直飛進了天外雲端。

    說起來完顏宗澤今年不過十五,因是年少,又因常年長在大錦,一來身份原因對危機意識比較強,鮮少讓人近身,再來也信不過大錦的女人,更有他自己在女色方麵也少根筋,又心思都用在了別的地方,故而到現在也是沒嚐過女人滋味的。他在錦瑟麵前油嘴滑舌的,實也是跟人學來的,這還是頭迴拿來逗弄姑娘。

    隻他再缺根筋兒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郎,哪裏經的住如此折騰。偏因受了傷,這兩日吃的補物也多了些,當下燥熱一股腦的湧上來,他隻覺鼻管裏有暖流湧出來,滴在了手背上,低頭一瞧卻正是幾滴血跡。他登時麵色便愈發漲紅起來,生恐被錦瑟發覺,忙用袖子抹了。

    而他的擔心實是沒有必要,這會子錦瑟哪裏顧得上去瞧他,她自己也如放在熱火上烤的兔子,外焦裏熱了。

    貼身處,她隻覺完顏宗澤的背寬大而厚實,這般貼著他,那溫熱的身軀,隨風而來的強烈氣息無不叫她想要遠遠逃開,感受著完顏宗澤身板硬地和鐵板一般,錦瑟自也知道那是為何,一時間早羞窘的想挖個坑將自己埋了,哪裏還顧念地上去瞧完顏宗澤,一時間隻覺著這迴路比來路更為漫長。

    這般不知過了多久,完顏宗澤可算瞧見了等待著的寸草二人,他本能地將馬控的慢了些,張了張幹澀發癢的喉,半響卻道:“早先我沒想利用你,是真打算要離開江州的……”

    錦瑟這會子腦子一片混沌,不明白他怎突然說起這個,便悶頭沒做聲,便聽完顏宗澤又道:“後來才覺著留在這處更為隱蔽,隻是如今經過這麽一鬧此處是真留不得了……”

    他這說話間馬兒已緩緩停下,錦瑟眼前不遠處便是將才馬車撞散的林子,又依稀聽到文青的叫聲,她一時間哪裏還顧得上說話吞吞吐吐的完顏宗澤,忙如被蜜蜂蟄了一般鬆開摟在他腰間的手,身子往後一靠又抓住了馬鞍。

    眼見完顏宗澤竟是一點動靜都沒有,錦瑟才滿臉漲紅地又推了他一把,道:“放我下去!”

    完顏宗澤這才似剛恍過神來般,動作幾分狼狽地從馬上跳了下去,也不怎麽敢

    瞧錦瑟便扶著她的腰將人抱下了馬背。雙腳一著地,錦瑟便忙低著頭福了福身,道:“王爺一路走好,小女告退了。”

    言罷也不待完顏宗澤多言便腳底抹油地往姚文青聲音傳來的地方跑,完顏宗澤見錦瑟這般也不好攔她,隻能站在原處目送著她遠去,瞧著她那匆匆的背影,方覺一陣失落,體內的熱血仿似還在翻湧,可伊人已轉瞬隱沒在了林間,他又兀自呆呆地站了一會兒,待影七馳馬過來,心知錦瑟已見著了弟弟,姚家的仆人們也該尋過來了,這才歎了一聲,翻身上了馬,又望了眼林子的方麵,神情悵然若失地甩了馬韁,和影七一道馳馬消失在了林中。

    而錦瑟自避開完顏宗澤的目光,便腳步慢了下來,她本便比完顏宗澤要來的成熟,哪裏會瞧不出來完顏宗澤的那些心思?將才也不過仗著他那份心思,這才敢又吼又鬧的。

    隻是在錦瑟瞧來,完顏宗澤這份情她還實不必放在心上,隻因錦瑟覺著,他對自己的那份懵懂感情是長久不了的,畢竟兩人身份懸殊太大,又非同族,依著完顏宗澤的身世是必定要娶同族女子為妃的,她這般休說是做他王妃,便是側妃也是不夠格兒的。

    便是略過這個不提,隻她心中也沒那份談情說愛的心思,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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