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一般,而江安縣主也素知兒子心性,自作主張給他定下親事,又恐娶迴家的媳婦不得兒子喜愛,反倒會誤了兩人。

    今日乍然見兒子眼神不對,江安縣主自是先暗自欣喜,後又道壞事。那姚鴻的孫女姚錦瑟可是早便訂了親的,故而她忐忑地到了姚府,對錦瑟也是多方留意,卻發現錦瑟對她極為落落大方。

    若錦瑟真和兒子有什麽事,那萬不會如此,再來雖錦瑟氣度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再過兩年必定是風華絕代的美人,可如今到底還年幼青澀,分明還是半大的孩子。兒子便是怎樣,也不至於就瞧上這麽個小姑娘。故而這會子江安縣主是放下了一顆心,卻又生出了失落感來。

    梁嬤嬤哪裏會不明白江安縣主的心思,便勸著道:“少爺今年才不過二十,這姻緣之事本便看天意,天意到了興許後年這會子夫人都能抱上大胖孫子了,夫人莫急,京城那麽多閨秀總能挑出一個夫人和少爺都滿意的,再不濟這迴王爺過壽,去的各府姑娘自不會少,依少爺的品貌身份,還怕討不到媳婦?”

    經梁嬤嬤一番勸,江安縣主才又露了笑容,目光沉了沉,卻又道:“其實這姚姑娘是真不錯,可惜失了雙親,沒有生母的嫡出女本已是難嫁好人家了,更何況她一個帶著幼弟的孤女。雖是早定了親事,可武安侯府……”

    江安縣主說著微微搖頭,這才又道:“娶妻自當娶賢,武安侯夫人眼皮子淺,這姚姑娘在姚府是豺狼窩,真出嫁隻怕又是落入了猛虎圈,也是不易……”

    梁嬤嬤便道:“夫人仁厚,將來誰做了咱韞哥兒的媳婦才真真是有福氣呢。”

    姚老太太過壽,府上請了江州地麵兒上最出名的榮盛班來唱堂會,那當紅的花旦扮相極是漂亮,一甩袖一扭腰皆是風情,聲音也清脆,依依呀呀,唱腔百轉千迴,引得眾夫人紛紛稱讚。

    吳氏和知府薑夫人坐在一起,親熱地時而招唿薑夫人吃時鮮的瓜果,時而於她討論兩句戲詞,見薑夫人一直態度平淡,吳氏自知是將才在錦繡堂她剛出了醜之故,薑夫人這會子隻怕心中不定怎麽想她呢。瞧著薑夫人那張似笑非笑,半死不活的臉,吳氏心中發恨,可為了姚禮赫的前程,麵上卻還要捧著薑夫人。

    台上戲告一段落哦,花旦甩了水袖掩麵退下,吳氏便笑著道:“要說這唱腔還是雙蓮班的魯班主功底好,這位雖扮相漂亮,唱功卻要差些……”

    她言罷薑夫人卻是站了起來,隻笑著衝吳氏道:“姚夫人見笑,容我去更

    衣。”

    吳氏臉上的笑意險些掛不住,僵了下這才笑道:“我叫淩雁帶夫人過去。”

    薑夫人卻笑道:“姚府我也不是頭迴來,不必勞煩府上丫鬟便行。”言罷卻是帶了自家兩個跟隨而來的丫頭去了。

    吳氏隻覺薑夫人這是明明白白地打她的臉,當即氣的渾身發抖,捏著紅木扶手的手背上青筋暴露。

    而薑夫人在園子中逛了片刻,行至一處僻靜的亭子便扶著丫鬟的手進了亭,她剛坐下卻見一個穿薑黃色玄色絲繡八團花錦袍,帶鏤金小冠的少年自花道那頭繞了過來,卻是直直地向著這邊花廳來了,薑夫人仔細瞧去卻是姚禮赫的庶子姚文敏。

    紫芯恐他衝撞了薑夫人,忙出了亭子,姚文敏卻在廳外停了腳步,衝亭子中的薑夫人一揖到底,道:“給夫人請安,方才在榮長街的沈記藥鋪,晚輩和五弟欲購一株參給四姐姐補身子,沒承想那參卻是薑府上三少爺定下的,晚輩迴來母親聽聞此事,已嚴厲地訓斥過我。母親說三少爺是薑大人的愛子,如今病著,薑大人心急如焚,黃姨娘也是寢食難安,這才在沈記給三少爺訂下了那山參。晚輩不懂事,衝撞了三少爺和黃姨娘,夫人您仁慈,還請在薑大人麵前於晚輩說項兩句,莫叫薑大人和父親因晚輩生了嫌隙才好。”

    姚文敏麵上一副驚惶之色,倒似被吳氏斥責的狠了,生恐闖了大禍般,而薑夫人已是聽的麵色發青。

    這薑府的三少爺是薑知府愛妾黃姨娘生出,平日慣會哄薑老太太開心,人機靈也得薑知府喜愛,黃姨娘又是良妾,故而薑三少爺對她這個嫡母談不上多恭敬,和他那生母一般陰奉陽違,母子二人都是薑夫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吳氏如此抬舉二人,又將薑夫人至於何地?

    薑夫人本便因方才之上瞧不上吳氏為人,如今聽了姚文敏的話更是窩了一肚子火氣,當即便冷聲衝姚文敏道:“你放心,不過是一株參罷了,既是姚四姑娘需要,迴去我便叫管家送過來,三少爺那裏我也自不會短了他。我們老爺仁厚,更不會因這些小事見怪你父親。”

    她言罷便豁然而起,竟是一甩袖子帶著丫鬟直打二門去了。姚文敏惶恐地避開,眼見薑夫人沒了身影這才直起身來,歪著嘴一笑,自一旁樹上順手撇了枝花噙在嘴裏,一步三晃地出了園子。

    ------題外話------

    謝謝夢落之繁花送滴20顆鑽鑽,嚇俺一跳啊,弟弟的賣身契等俺寫給夢夢啊。

    四十六

    章

    吳氏聽二門婆子來報,說薑夫人怒氣衝衝地帶著丫鬟走了,當即便是一愣,也顧不上聽戲,匆匆和郭氏打了招唿,便忙著去追。她緊趕慢趕地追到大門,卻隻瞧見薑府馬車揚起的一尾灰塵。

    薑知府升遷,知府的位置便空了出來,姚禮赫已盯著那位置許久了,此刻得罪了薑夫人可是一件大事,吳氏怎麽想也不明白哪裏又出了岔子,可事已至此,她也沒了法子。隻能吩咐賀嬤嬤去查緣由,自坐了轎子又往戲園子趕,經這一番折騰卻是又出了一身虛汗,頭也疼了起來,吳氏靠著轎子揉捏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轎子剛進花園卻聽外頭傳來說話聲,依稀是姚錦玉的聲音。

    吳氏蹙眉,尚未來得及詢問,便聽淩雁在轎側稟道:“夫人,大姑娘在那邊亭子裏喂魚呢,瞧著似不大高興。”

    遠遠的吳氏已聽到了姚錦玉嗬斥妙紅的聲音,她眉頭一蹙,踢了下轎板,轎子停下,吳氏扶著淩雁下了轎便往姚錦玉所處快步而去。到了亭外,果見姚錦玉依在橫欄上正神情陰鬱地瞧著亭下湖麵,妙青捧了一杯茶她剛接過便怒目轉頭摔在了地上,喝道:“想燙死我啊!”

    吳氏聞聲眉頭蹙的愈發緊了,抬步上了台階,妙青、妙紅見了忙垂首見禮,吳氏沉聲道:“還不快收拾了。”

    妙青忙跪下來去撿地上的瓷片,姚錦玉已是站了起來嘟著嘴,紅著眼睛卻不敢瞧吳氏。

    “你不在園子裏陪姑娘們做耍,自跑到這裏發什麽瘋!客人們可都還沒走呢,還嫌鬧得亂子不夠大嗎?!”吳氏見女兒如此,氣不打一處來,不覺語氣便重了。

    姚錦玉長這麽大還沒被母親如此訓斥過,又是當著丫鬟們的麵兒,她此刻本便心情不佳,如今再聞吳氏的話豈能不炸毛,登時便抬頭怒聲道:“我怎麽了?那些賤丫頭們一個個都要姚錦瑟一樣自命清高,瞧不起我,一副不冷不熱的模樣,還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心裏難受才躲到了這裏。你非但不安慰我,竟和她們一樣!我瘋了,我瘋什麽了?又鬧什麽亂子了?!我知道惜戀院那賤人有了,四嬸嬸又奪了你的中饋,你出了大醜,失了權,可你也不能將氣往我身上撒啊!”

    吳氏見姚錦玉頂嘴,還一副不知錯不認錯的模樣,氣的臉色都變了,銳利的目光直逼她,抬手怒指著姚錦玉,急斥道:“你怎麽和母親說話呢!我往你身上撒氣?你也不看看你幹的好事,光天化日的就在院子裏勾搭男人,傷風敗俗,你隻當這滿府上下的人眼睛都是瞎的嗎,我怎就養出你這般

    沒腦子的?”

    姚錦玉萬沒想到從自己生母口中竟能吐出這般惡毒的話來,登時都呆住了,半響才猛然睜大了眼睛,淚水成行滾落,同樣盯著吳氏,怒道:“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有這般說自己女兒的嗎?我不過在院子中代四妹妹招唿世子喝了一杯茶,眾目睽睽,光天化日,除了煮茶我們連話都沒說上兩句,怎麽就傷風敗俗了!”

    吳氏也是氣的極了,才口不擇言,眼見姚錦玉滿臉震驚,哭的淚如雨下,這才察覺到言語不妥,可這會子她火氣被頂了上來,便是對親生女兒也做不到低頭,隻冷聲譏道:“你當那些夫人小姐都是傻子嗎?你們是什麽都沒做,可還不如做了呢!”

    姚錦玉聞言,見吳氏麵上滿是譏諷之色,哪裏受得住,不置信地盯著吳氏,竟是眼淚都忘記流了。那邊幾個丫鬟不想夫人和大小姐竟就在園子裏鬧了起來,別說上前勸了,登時是大氣也不敢出。吳氏身邊的淩雁是個沉穩的,忙衝妙青等人使了眼色,幾人便分開在四下望風。

    淩霜剛走至亭子東麵的垂花門,便聽那邊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和飄忽的說話聲,知是有人來了,她忙奔迴了小亭,也顧不上瞧吳氏和姚錦玉的臉色,忙低聲道:“夫人,有人過來了。”

    吳氏聞言才猛然驚過神來,暗恨自己今日頻頻出錯,竟是和姚錦玉一般不顧場合就失了分寸,她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眼見姚錦玉哭的花容失色,便忙上前去拉她,道:“行了,都是娘不好,不該衝你發火,有人來了,你且隨娘避避,這般模樣叫人瞧見又要生出事端來。”

    姚錦玉聞言非但沒停了哭聲,反倒哭的更痛了,隻她也知吳氏說的對,卻是猛的一甩袖子抽出被吳氏拉著的手,一扭身自行衝出了亭子往一旁假山後躲去。吳氏這會子麵色也不好看,又沒心情與人虛與委蛇,加之放心不下姚錦玉,便帶著丫鬟也避到了假山後。

    一行人剛躲去,片刻便有幾位夫人說笑著到了亭中,閑聊了幾句,就說起了將才在錦繡堂的事,卻有一位夫人笑著道:“前兩日大雪,我本著了些寒氣,今兒原還不想來,倒沒想著竟是來對了,若不然豈不是要錯過一場難得的好戲?”

    她一言幾位夫人便都笑了起來,又有一人接口道:“可不是嘛,要說知人知麵不知心呢,以前我也見過這姚夫人,隻當是個良善又賢淑的,沒想著……還有那姚家大姑娘,小小年紀竟是一點不知羞,這母女二人打的好算盤,也不瞧瞧自己個兒是什麽身份,那武安侯府豈是好攀的?”

    “嗬嗬,衝著姚夫人這做派,姚大姑娘這股子勁兒,不定真能賴上武安侯府呢,這男人啊遇上那浪的不留神中了招也是常事,這姚大姑娘與武安侯世子做妾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嗨,就姚大姑娘這樣魯莽又不知天高地厚的,這便是做妾也得有人敢要啊,一副繡品便險些引來大禍,這若真抬迴家去不定惹來什麽滅門之禍呢!女人就該安於內室,如這般狐媚,又生了野心的,做事難免輕狂無度,擱誰家中都是禍害,攪的家宅不寧是小事,動輒引來大禍,全家都要跟著陪葬。”

    ……

    接著便又是一陣的笑聲,假山後姚錦玉已是雙目血紅,吳氏令三個丫頭死死拽著她,又親自捂著姚錦玉的嘴這才沒叫她當場衝出去。而吳氏自己亦聽的銀牙緊咬,眼中恨意翻騰,可這會子衝出去隻會更加難堪,她忍了又忍,險些咬碎一口銀牙,心中暗自發誓,來日定要叫這些胡言亂語的賤婦們趴在腳下哀求她原諒!

    四十七章

    半響外頭沒了動靜,吳氏才鬆開了姚錦玉,姚錦玉一恢複自由便再次往外衝去,吳氏一把拽住她,怒斥道:“你還沒鬧夠嗎?!”

    “她們胡說八道,血口噴人!欺人太甚!是嫉妒我得了世子高看!可恨,她們憑什麽這麽汙蔑我!我要找她們說個清楚!”姚錦玉胡亂掙紮著尖聲道。

    吳氏見她如此卻是一把甩開了她,沉聲道:“你去!還嫌不夠丟人現眼你就去!我倒聽聽你如何說個清楚。”

    姚錦玉被吳氏猛然一甩身子一個不穩一屁股跌倒在地,可腦子卻也清醒了不少,聞言她痛苦失聲,接著卻是一抹眼淚猛然站起身來,衝吳氏喊道:“都怨你,那武安侯府的婚事是你叫我爭取的,那屏風麵兒我也是按你的意思一針一線辛辛苦苦繡了大半年,眼睛都快熬瞎了!如今我丟夠了人,你高興了?!滿意了?!”

    她言罷卻是再不瞧吳氏一眼,一轉身便跌跌撞撞地衝了出去,吳氏見疼惜的女兒竟如此傷她的心,被打擊的身子晃了晃,這才忙吩咐妙紅和妙青去追姚錦玉,送她迴珞瑜院。

    見妙紅二人追上了姚錦玉,吳氏才稍稍放心,她又站了一會,剛一轉身卻覺眼前一黑,雙腿一軟,竟暈了過去,閉眼間唯有淩雁驚慌的叫聲和明晃晃的太陽在腦中閃過。

    錦瑟醒來已是旁晚,床頭的羊角燈發出柔和而微弱的光,透過青色床帷灑了一床,微蕩的輕紗在牆上留下影影綽綽的斑駁光影,錦瑟安靜地瞧著那晃動的影

    子,眸中一片沉冷。

    半響她才支起身子坐了起來,歇了這一覺身上已好了許多,也有力了許多,外頭白芷正趴在八仙桌上眯覺,錦瑟尚未汲上鞋她便被驚醒了,忙一手揉著眼睛快步過來,嗔道:“姑娘醒了怎也不喚奴婢。”

    說話間從檀木衣架上取了件墨綠色白梅滾邊的家常小襖給錦瑟披上,這才又迴身倒了一杯水用手拭了溫度捧給錦瑟,錦瑟飲了一口水才道:“什麽時辰了?”

    白芷將床幔掛起,衝外頭喊了一聲,這才笑著迴道:“已酉正了,府裏將散了宴,姑娘這一覺睡的沉,快四個時辰了,定餓了吧?下晌時王嬤嬤親自去廚上給姑娘做了燒鯉魚,燕窩萬字金銀鴨塊,木樨糕和如意卷,還燉了山藥鰻鱺湯,姑娘且先醒醒神,奴婢這就叫人擺飯。”

    說話間白鶴和柳嬤嬤,王嬤嬤一並進來,錦瑟用熱帕子抹了臉,又拿青鹽漱了口,這才問起府中情況,王嬤嬤便道:“中午時夫人送了薑夫人走後,迴來的路上在園子裏暈倒了。說是動了胎氣,下晌已醒來,聽說是無礙了。大姑娘今兒戲也沒聽完便迴了珞瑜院,似也不舒服,夫人暈倒也不見露麵。老奴今兒在大廚房消磨了一下午卻聽到些風言風語,說那薑夫人出門時的神情可不大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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