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養,無奈這孩子顧念著她那年幼的弟弟,我念著他們自幼失了親人,正該姐弟多親近,這才作罷了。這些年錦瑟承蒙府上照看,老太太疼惜,我這還不知怎麽感謝您呢。”

    她言罷,郭氏便笑了起來,連聲謙虛著,接著才衝錦瑟笑著招手道:“四丫頭歡喜過了嗎?還不快過來給夫人見禮。”眾人的目光便都隨著郭氏抬起的手瞧向了錦瑟。

    二十八章

    錦瑟穿著一件銀紅鑲淡紫暗刻大朵海棠花的錦繡褙子,罩著桃紅色的織金花卉穿蝶百卉八幅裙,烏發隻梳了個普通的雙螺髻,戴著八寶玲瓏海棠花的赤金步搖。頸上還掛著長命玉鎖片,一身裝扮得體卻不出眾,卻將蒼白的麵色映出了幾分紅潤。

    她安靜地端坐著,見郭氏招手,這才似不好意思般低了低頭,長長黑濃的睫毛在瓷白的臉頰上如蝶羽輕顫,起身往郭氏和萬氏身旁走去。步履間長命鎖片微微響動,配著她那略顯局促的動作,乖巧的姿態,倒顯得似個孩子,生生將那極為出挑的容貌壓了幾分下去。

    她行至萬氏身邊尚未俯身下去,已被猛然起身快行一步的萬氏抱在了懷裏,接著頭頂便響起了萬氏感懷帶哽的聲音,“可憐的孩子,三年不見,已是長成大姑娘了,怎卻和姨母客套起來了。”

    當年萬新蕾和錦瑟生母廖華是義結金蘭的姐妹,故而錦瑟一直便稱唿萬氏姨母,如今被她抱在懷中,想著今日一早吳氏那同樣的懷抱,錦瑟壓了壓笑意,這才哽咽著喚了聲,“錦瑟該打,這些年累姨母掛念擔憂了。”

    她這一哽咽,登時屋中的夫人小姐們無不動容,好些已是紅了眼眶,有淚無淚皆是拿了帕子輕試眼角。

    “這是怎的了,本是歡喜的事,怎還落淚了。四丫頭,這嬸娘可要好好說說你了,今兒祖母過壽怎還惹得她老人家和你一道落淚了呢,來,快讓嬸娘給你擦擦淚,莫哭了啊。”

    錦瑟剛自萬氏懷中抬起頭來,已被剛剛領著知府薑夫人進來的吳氏拽到了跟前兒,接著她拿出一條帕子便欲去拭錦瑟腮邊的淚,動作親昵,語氣寵溺。

    錦瑟聞言心中微冷,吳氏真真是不放過任何打壓自己的機會,被她這般一說,倒似自己不懂事,不孝地惹了老太太傷懷,壞了老太太壽辰了。

    “都怨錦瑟,本就叫姨母多番惦記,如今剛見麵,又惹得姨母先就落了淚。姨母莫難過,您瞧錦瑟這不是好好的,老太太,叔父嬸母們,兄弟姊妹們都對錦瑟極好。嬸娘說的是,今兒是

    老太太壽辰,原不該落淚的,姨母再落淚,錦瑟真真是無地自容了。”

    錦瑟就著吳氏的手擦拭了淚珠兒,卻是略過吳氏單提老太太落淚的事兒,隻將話頭往萬氏身上引。

    錦瑟若是接過話來去向老太太賠罪,勸老太太莫再傷懷,說不準還要惹的郭氏更傷感,不僅坐實了吳氏的話,也會將她顯的更為不懂事。如今她隻勸著萬氏,誰也挑不出理兒來不說,還提醒了眾人,先落淚的可不是她姚錦瑟,而是萬氏。那方才吳氏的話,可就有些不妥當了。

    吳氏聞言一愣,總覺幾日錦瑟有點說不出的不同來,可細瞧細想卻又覺是自己多心,她也知說錯了話,要壞事,正瞧著萬氏想補救兩句,那邊萬氏卻已擦幹了淚,笑著衝郭氏道:“老太太莫怪,是我一事忘情失儀了。”

    郭氏忙笑著道:“四丫頭是個有福氣的,得夫人如此看待。”

    “早便聽錦瑟說夫人最是慈愛仁善,對她也如同親出,今兒我可算是見著了。”吳氏也忙笑著道。

    萬氏尚未吭聲,錦瑟已是忍不住將帕子壓在嘴邊低低地壓抑地咳了兩聲,萬氏便忙將她拉在身邊,細細打量,滿臉憂色地道:“怎瞧著麵色不太好?可是病了?”

    錦瑟見眾人目光皆望了過來,便羞澀地低了頭,迴道:“前兩日剛病了一場,累的老太太和嬸娘為我擔憂操勞,今兒早上方清醒過來,卻是又叫遠道而來,本便受了奔波之苦的姨母也跟著擔心,是錦瑟不爭氣。”言罷,猶且歉意地瞧了瞧身旁的吳氏。

    她一言,郭氏便忙道:“這是個純孝的孩子,在床上昏昏沉沉三日,今兒一早剛醒便惦記著過來於我拜壽。”

    萬氏自免不了細細問了錦瑟如何病的,都吃了什麽藥,今日起來又吃用了些什麽諸如此類,眾人瞧著兩人緊握的手,不覺感歎聲一片。有讚錦瑟不愧是首輔之家的嫡孫女,至純至孝,恭順知禮,亦又讚著武安侯府不忘舊情,念著萬氏寬仁慈善,歎著錦瑟好福氣的。

    錦瑟聽在耳中,又瞧著萬氏頭上那一套紅寶石的赤金頭麵,隻覺著黃金赤澄流光,紅寶石碩大閃亮,耀眼奪目,這般的富貴彰顯,也難怪眾人隻歎她命好,一個破落戶,竟得這樣一門好親事,確實值得感歎呢。

    “這孩子就是太過純孝了,今兒我再三囑咐莫下床再落了病根,她卻還是惦記著要給老太太拜壽……當日也是我這做嬸娘的沒盡到心,竟不防這孩子熬了一夜看那《草堂文集》,竟是傷了身子。”錦瑟正答著萬

    氏的話,便聽吳氏滿臉歉疚地道。

    錦瑟心中生寒,吳氏今兒可真是鐵了心地要給她按上一個不懂事,不孝敬的名聲呢。

    不聽嬸娘話,非要下床,此其一不孝;帶病前來拜壽,再惹的老太太等人為她擔憂,其二不孝;眼見老太太壽辰將近,卻還不顧念著些,熬夜看書,此其三不孝;若是今日再將病過給了老太太那就是罪過了。

    加之前世,錦瑟可沒忘記,吳氏就是這般給她硬生生按上了個清高自詡,持才傲物的名聲,要知道這姑娘無才便是德,熬夜看書,看的又非《女戒》之類的書,這放在男兒身上值得稱頌,放在姑娘身上卻是大大的不妥了!

    萬氏本便瞧不上如今毫無依持的錦瑟,現下見她麵帶病色,體態羸弱,便更加不快,聽了吳氏的話心下更加厭惡,早將當年兩家的情分忘在了腦後,隻一心惦記著兒子的前程。

    她不覺微沉了臉,道:“這卻是你的不對了,怎能熬夜看書呢,便是再喜歡那書,也得注意身子,這熬夜不僅傷眼更是傷身,再累的長輩擔憂豈不還得擔上個不孝?”

    吳氏聽萬氏這般說,心頭便是一喜,許多想法越發活泛起來。而錦瑟也連聲稱是,卻又擰著帕子,不好意思地道:“實是那本《草堂文集》是祖父當年心心念念的,隻無奈竟一直尋不到這孤本,如今大姐姐好容易幫我尋了來,想著當年祖父的遺憾,錦瑟便沒忍住,隻望著自己個兒讀了,也能代替祖父一二……是錦瑟思慮欠妥當了。”

    萬氏聞言麵上就是一陣動容,拉著錦瑟的手連聲歎著好孩子,而那邊自也引得眾人又是一番誇讚和勸解。吳氏本見錦瑟竟出現在這裏,已是大驚大氣,如今預想的安排算計皆落到了空處,更是憋悶,她正動著心思,卻聞萬氏對錦瑟道。

    “知道你大姐姐待你最好,姚大姑娘是哪位,快過來叫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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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九章

    吳氏聞言,環目一望,這才發現屋中竟是沒有姚錦玉的身影,當即她心裏便咯噔一下。

    之前她隻當姚錦瑟正和謝少文在依弦院中敘舊,可如今姚錦瑟竟是生生地出現在這裏,偏今日她又處罰了淩珊,之前竟是半點消息都未得到。

    既然姚錦瑟出現在這裏,那麽進了內宅的謝少文又到哪裏去了?吳氏心思動著,麵上已是笑了出來,道:“廚上出了些岔子,我便支這丫頭去跑個腿兒,叫夫人笑話了。”

    眾人聞言這才目露恍然,郭氏雖心中有疑麵上卻不顯露,衝吳氏道:“你忙了這許久,快到一邊兒歇歇。”

    吳氏笑著應下,在一邊的錦墩上坐下,這才衝身後賀嬤嬤使了個眼色,賀嬤嬤便趁著眾人不注意溜了出去。

    而萬氏心中卻也存了疑,她早在兩年前便打了退親的念頭,自不會顧念錦瑟的名聲,這也是為何她不曾攔著兒子進人家後宅的緣由。如今見錦瑟在此,而兒子蹤跡卻不知,她正欲問錦瑟可曾見了謝少文,那邊知府薑夫人卻走了過來,福身見禮道:“臣婦薑王氏見過夫人。”

    萬氏聽她自稱臣婦,便知是江州知府薑燦之妻,忙微笑著點頭,錦瑟見薑夫人有意和萬氏攀談,便借機退了下來,悄無聲息地又坐迴了位置。見無人注意,便衝一旁的姚錦紅笑著道:“大姐姐平日最是知禮,府上有個什麽宴會總是第一個到祖母跟前兒呢,今兒遲遲不到,怕是準備了討巧的壽禮,等著壓場呢。”

    姚錦紅聞言笑著點頭,心思卻動了起來。方才吳氏的話她自是半句不信,莫說老太太的壽辰早便做了準備,這會子大廚房出不了什麽岔子,便是真有岔子叫賀嬤嬤去才是正經,何必勞動姚錦玉。

    再來便是理由再充足,這祖母過壽比賓客到的還晚總歸是不合禮數,要落壞名的,姚錦玉就算是壓場也沒這麽個壓法。又想著方才吳氏衝賀嬤嬤使眼色,賀嬤嬤匆匆而去的情景,姚錦紅便笑著道:“四妹妹說的是呢,一會子咱們可都要睜大眼睛好好瞧瞧呢。”

    錦瑟含笑點頭,不再多言,姚錦紅卻起了身湊到了小郭氏麵前,片刻小郭氏便打發了身旁嚴嬤嬤出去辦差。恰那邊一個夫人問起了老太太的抹額,眾人聽聞是三小姐姚錦紅繡的,無不拉著她的手誇讚著,郭氏和小郭氏便也滿臉笑意,與有榮焉。

    錦瑟餘光見吳氏已沒了方才的高調和從容,笑意連連的麵色下難掩一絲擔憂,時不時還不忿地去盯正出著風頭的姚錦紅,錦瑟不僅輕輕勾起唇悠然地呷了一口茶。

    若她沒看錯,將才在錦繡堂外小郭氏可吩咐了身旁最得力的程嬤嬤兩句話,接著那程嬤嬤便匆匆地出了院子。若她沒猜錯,那程嬤嬤隻怕是往惜戀院去了呢。至於方才的嚴嬤嬤,那自是去壞賀嬤嬤的差事了。

    錦瑟正想著,小郭氏清脆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呀,嫂子麵色怎有些不佳呢,可是近來操持家室累著了?都怨弟妹我是個蠢笨的,竟是半點都幫不上嫂子的。早知嫂子身子不妥,前兩日娘說讓我為嫂子多分憂一些,我便該厚著臉皮應下了。”

    姚錦紅的一把清脆嗓門是肖極了其母小郭氏,她這一言倒是叫本各自閑談著的夫人姑娘們都看了過來,吳氏忙調整了神情笑著道:“怎會?許是擔憂一會子菜式不對夫人姑娘們的胃口,故而有些不安。”

    她言罷眾人忙表示不會,而小郭氏卻抓著話頭不放,又道:“嫂子如今年歲已比不得錦玉她們那般的小姑娘了,這有礙身子的事兒可不能馬虎,對了,我記著薑夫人身邊的彩娟姑娘是個通曉醫理的,民婦可否厚著臉皮求薑夫人叫彩娟姑娘給我嫂嫂請個脈?”

    薑夫人是來過姚府兩次的,她身邊有個懂岐黃的丫鬟這也是江州不少夫人都知曉的。小郭氏說著已衝薑夫人福下了身,麵上對吳氏的擔憂之色渾不似做假。錦瑟瞧在眼中,雙眸越發黑沉。

    吳氏心中咯噔一下,她和小郭氏素來不和,一來如今姚家偌大家業因姚禮赫入仕,皆掛在了四房頭上,雖這隻是明麵兒上的,可到底四老爺掛著總掌櫃一職,四房得利也極可觀。在吳氏看來,四房這是搶了她大房的財產。再來,小郭氏是婆婆的親侄女,婆婆偏心是自然的,這長期以往,吳氏心中也實難平衡。

    故而自小郭氏進門之後,兩人大大小小的事掐架不是一兩迴了,如今郭氏豈能好心地關心她?再來她的身子她自己清楚,這麵色不好皆因有孕之故,本便沒什麽大病。隻她尚未想明白小郭氏這是要做什麽,那邊薑夫人已吩咐身後彩娟來給她請脈了。

    吳氏忙笑著推辭,道:“哪裏就有那般嬌氣,也實不敢勞動彩娟姑娘,再來今兒是老太太的壽辰,這請脈一事也實為不妥。”

    她言罷,郭氏卻已笑著道:“沒什麽不妥的,讓彩娟姑娘請個平安脈我也能安心。”

    吳氏眼見無法,隻能由著淩雁將她的袖子挽起,彩娟把了脈當即便笑著衝上頭的郭氏福身道喜,道:“恭喜老太太,恭喜大夫人,府上眼見就要添丁了。大夫人這是有喜了,如今已三個多月了。”

    眾人聞言無不笑著恭喜,老太太一愣接著才大笑起來,忙吩咐丫鬟雅冰往前院去給姚禮赫報喜,隨後卻又看向歡喜而恍惚的吳氏,道:“難為你了,好好。隻是有一點我卻要說說你,這子嗣是天

    大的事兒,你也是三個孩子的娘了,怎還如此大意,不經事兒般,能有了三個多月竟都不自知?”

    吳氏一噎,當著這麽些夫人姑娘的麵也不好說什麽,半響才道:“是媳婦的錯,許是近來忙著為娘準備壽辰,又逢四丫頭病了,這便有些疏忽了自己……”

    聽她這般說,郭氏豈能高興,當即便道:“四丫頭這兩日才病倒,我的壽辰哪裏用提前三個月準備的。前些日我瞧你氣色不好,便說叫老四媳婦幫你料理些府裏的事兒,你偏說自己身子好,如今竟是這般輕忽大意。也不是娘說你,實是你如今年紀不比當年有大丫頭那時了,可要多養養才成。”

    眾人聽郭氏這般說,再想到方才小郭氏所言,什麽蠢笨的話來,登時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哪裏會有婦人這般糊塗,有孕三個多月了都不自知,莫說是吳氏這樣懷過三個孩子的,便是那新嫁的小媳婦也不會這般大意。這顯然是吳氏為了和妯娌爭權,不願放權,才刻意壓下了有孕之事嘛。

    這般想著,眾人瞧向吳氏的目光便有些不同。吳氏本是想著借腹中骨肉撈個為家事勞心勞神,賢良淑德的名聲,沒承想竟落得被指摘籠權排擠妯娌的下場,登時便麵露委屈,可她尚未張開口,外頭已傳來了婆子報喜的聲音。

    “老太太大喜啊,夫人大喜啊。”說話間一個穿墨綠比甲的婆子已進了屋,跪在地上討喜地道,“惜戀緣的冰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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