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應……”析楓的口中,緩緩吐出了這兩個字。


    “析楓!”第五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會原諒你的,我不會!”第五顏的情緒很激動。這也是我第一次見第五顏對析楓發火。其實,我早就料到析楓會答應鄧淩風的條件了,在他的眼中,我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或者說,我隻是他隨手可扔的垃圾而已。


    我苦笑一聲,死死地盯著析楓。在接受第五顏的同時,我也想試著去接受析楓,我可以原諒他拋棄了我,我可以原諒他對我惡言相向,說我是廢物,我也可以原諒他對爺爺見死不救,我甚至可以原諒他也對我下了追殺令。可是,他真的需要我去原諒他嗎?


    我的所有看法。他都不在乎,因為,這些對他來說,都不重要。我的性命,連鄧淩風的手劄都比不上。


    析楓皺起了眉頭,“顏兒,不要感情用事……”


    “感情用事!”第五顏反手狠狠地給了析楓一巴掌。“啪”的一聲,密室裏突然安靜了下來,不僅死亡研究院的所有人瞪大眼睛,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就連陳家人也暫時停下了打鬥。


    “第五顏!”豐叔冷喝一聲:“即使你是副院長的妻子,也不可如此放肆!”


    “閉嘴!”第五顏已經被憤恨衝昏了頭腦,她想都沒想,就喝止了豐叔的話:“這不是死亡研究院的事情,而是我們的家事!”


    豐叔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些什麽,但還是沒有說出口,析楓依舊麵無表情,仿佛第五顏的那一巴掌根本沒有打在他的臉上似得。析楓深吸一口氣:“這下,泄氣了吧?”


    第五顏眼淚縱橫,往後退了兩步:“林析楓,我真的看錯你了,你竟然,連自己孩子的性命都可以拿去做交易!”第五顏咬牙切齒,聲音顫抖,他的這句話,使得後來才來的金陵陳家人大驚失色,陳坤喃喃自語了一聲:“他……竟然是他的兒子……難怪……”


    陳坤想錯了,他還以為析楓不肯將我交給陳家,是因為我們有血緣關係。其實,析楓隻是認為陳坤給他的條件,完全沒有交易價值而已。鄧淩風笑了笑:“林葉,林析楓,都姓林。雖然我早就猜到了,不過證實之後,我還真是吃了一驚呢。”


    第五顏猛地轉頭,張開手把我護在了身後,“想要從我這裏帶走林葉,就先殺了我吧!”


    鄧淩風咧開了嘴唇:“你是林葉的母親,所以當日在後山,你們才上演了一場苦情戲。”鄧淩風的目光掃到在第五顏身後的我身上:“人啊,老了,就容易感動,看來,今天我又得鼻酸眼澀一把咯……”


    析楓冷冷地說道:“我現在就要你的手劄,我看過之後,就把林葉交給你。”


    “林析楓!”第五顏聲嘶力竭地吼了一聲:“你真的要這麽冷血無情嗎!你難道忘了,林葉剛出生的時候,是誰抱著他開心的合不螞?他半歲的那年,是誰連夜抱著他跑了大半個市給他找醫生?離開他的時候,是誰哭的比我還要淒慘?”


    第五顏的話,讓我一陣心酸,她口中的那個“誰”,自然指的是析楓。我看著析楓,他並沒有因為第五顏的話,而有一絲的情緒波動,我對父親完全沒有印象,隻能通過第五顏的三言兩語去感受有父親的這種感覺。


    或許在我小的時候,析楓是愛我的,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了第五顏說的那些場景。


    在一間醫院的接生房裏,第五顏的頭上滿是汗水,但她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析楓抱著剛出聲的我,一邊哄著,一邊笑著,笑聲和我的啼哭聲交雜……


    淩晨的街道,空無一人,析楓正抱著我,臉上焦急萬分,第五顏跟在析楓的邊上,急的哭了,他們一間診所一間診所地敲門……


    福利院裏,析楓親手把我交到了福利院的人手中,他的臉被淚水浸濕了,他和第五顏相擁而泣,在福利院的大門,一直站到了夜深……巨東狂才。


    “鄧淩風,現在就寫!”析楓冷冷的一句話,打斷了我的思緒,短暫的幸福被冰冷的現實撕的支離破碎。


    我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我腦海中的那個父親,真的是析楓嗎?如果是的話,為什麽他現在會變成這樣?


    “我不同意!”第五顏絕望了,她跪在了析楓的腿邊,緊緊地拉扯著析楓的褲子,析楓平整的西裝褲,被第五顏拉扯出了一道道褶皺,“析楓,求求你,不要,求求你,你當可憐可憐我吧,析楓……”


    第五顏的聲音哽咽,苦苦哀求著析楓,但析楓完全沒有搭理她,“你還等什麽?”


    鄧淩風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和第五顏,析楓的話,讓他扭過頭,嗤笑道:“我認為我已經夠狠心了,可是和你比起來,我還差的遠呐!”鄧淩風說完,哈哈大笑了起來。析楓和鄧淩風麵對麵站著,沒有人敢去打擾他們的交談,陳晨是知道鄧淩風的厲害的,陳家人肯定也有所耳聞了,兩個大頭在交談,他們去打擾,不是找死嗎?


    所以陳家人也都不敢再打鬥了,他們準備等這兩個人離開之後,再解決他們陳家內部的事情。


    我深吸一口氣,蹲下身把第五顏扶了起來,“媽媽……不用求他了,反正我本來就沒有爸爸,現在隻是和以前一樣罷了。”


    第五顏顫抖的手,放在了我的臉上,“可憐的孩子……媽媽不會讓你有事的!”


    析楓又催促了一聲,鄧淩風笑笑,隻見他帶來的那兩個人,各從懷中掏出了一支筆和一本本子,他們竟然隨身攜帶了執筆,難道鄧淩風早就猜到會有這場交易不成?鄧淩風接過本子和筆,找了一個石台,快速地寫了起來。


    他並不擔心我們會突然逃走,因為析楓的態度,明擺著這場交易會進行下去。


    “葉哥……”小杭有些擔心地叫了我一聲,他隻是一個普通人,在他眼中,我們所有人都算的上奇人義士了,他在我們當中,顯得有些畏畏縮縮,不敢說話。


    我苦澀一笑,“小杭,沒事,放心……”


    雖然這麽說,但我心裏也沒有底,我是絕對不可能束手就擒的,但是有鄧淩風和析楓在這裏,我要怎麽逃走?我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第五顏拉過我的手,“今天,休想有人能把你帶走,除非,他殺了我!”


    第五顏說著,還瞟了一眼析楓,她想用自己的性命要挾析楓,但是析楓卻依然一副無動於衷地站著,他的雙眼瞟向遠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林葉,我也會幫你!”陳馨拍拍我的肩膀。


    我一陣感動,剛想要說什麽,陳馨就打斷了我的話:“我早就說過,出來之後,我一定會跟著你。”


    我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陳馨,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陳馨:“我答應。”


    我都還沒說我的要求,陳馨就直接答應了,我的心裏泛起了一陣酸楚,壓下內心的不平靜:“我想讓你替我保護小杭,如果我真的有不測……小杭就交給你了……”


    陳馨皺眉,看了看四周的狀況,點了點頭:“你放心,沒有人能傷害吳小杭,除非我死了。”陳馨自己也知道,想在析楓和鄧淩風手中救下我,可能性趨近於零。


    “葉哥……你不要擔心我,我不想成為你的包袱……”小杭聽到我的要求,馬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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