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enassu公司位於s市中心的19層,戶外的明星代言的venassu廣告在白天雖然沒有閃爍。可此刻在venassu總經理休息室裏的唯遠安心裏突然閃了一下,休息室的櫃式空調時不時吹來一陣涼風,乳白的小圓桌上已經擺好了三盒便當、筷子和三杯加冰奶茶。雅然坐在窗邊的飄台上,唯遠安側身坐著。如果不是窗外對麵街的百貨大樓大大的iphone7的廣告,唯遠安的這身妝扮很有家庭氣息。申景河進門第一眼就看到了唯遠安,不過裝作沒看到隨意的往右邊看,門的右邊有一個飲水機和一個雜誌架。新的《伊周》封麵是一個頭發濕濕的女明星穿著男人的襯衫散發著性感的氣息,像桌上的鮮蝦麵淡淡的誘惑。


    雅然看到總經理進來馬上從窗台上站起來,梨花燙齊脖短發露出淘寶網上淘來的全智賢同款星星耳墜一閃一閃的,臉上馬上綻放出了不一樣的笑容,像看到自己的兄長般,有幾分恭敬又有幾分俏皮。雅然學的是中文專業一畢業就跟男朋友馮進澤進了現在的公司,公司從幾年前的化妝品代理公司到擁有現在的知名品牌,雅然也從普通文員做到現在的總經理助理。可她的馮進澤自從派到了海外部後,利用公司的海外資源自立門戶兩年來沒有聯係了。雖然公司很多高管因擔心雅然會泄露公司商業信息,都建議炒掉雅然,但是總經理一直信任她。總經理相信馮進澤在海外自立門戶與雅然無關。為此雅然對總經理的尊敬又多了一層,雅然挪開椅子跟總經理打招唿:“柯總,這是我跟您提過的好朋友唯遠安。會做幾個好吃的菜,今天沒叫外賣,您試試?”申景河經常來venassu公司走動,雅然自然也認識,“申總,您也沒吃飯吧,您先坐,我去給您泡咖啡。”


    在這裏偶遇申景河讓唯遠安有點意外,不過她事先已經跟申媽媽溝通好了,周一至周五的早餐到晚餐的間隔時間,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所以很快就平靜了。她主動跟申景河打招唿,在公共場合她想還是正式點好:“申總,您也在。”雅然和柯連易同時問:“你們認識?”申景河不知道要給什麽反應,他不知道要怎麽介紹唯遠安跟他的關係。他怕唯遠安會在朋友麵前難堪。唯遠安卻很大方的說:“我們昨天認識的,我通過朋友介紹在申總家裏做一些家務。”申景河暗暗欣賞唯遠安的勇氣,雖然高級家政的收入不比一般白領低,但是這個職業在國內多少還是讓人覺得有點尷尬。申景河早就看出小圓桌上沒有他的那一份,本身也不在意午餐在哪裏吃,看到自己家裏的碗筷擺在別人的桌上,可是飯沒有自己的份,不知道哪裏來的一股慍意湧上心頭。又不好意思在柯連易麵前表現出來,柯連易是讀工商管理專業時的師兄,當年申景河為了完成品牌運營方麵的論文還是這位師兄提供了很多實用的資料和數據,此後兩個人因為很多愛好相同成了好朋友。申景河迴國後接手自家公司的辦公用品品牌oven的市場營銷工作,很多品牌建設和提升方麵的問題,申景河都會來請教這位師兄。今天也是過來想跟柯連易談化妝品贈品是否可用oven品牌的方案,不知不覺就聊到了中午。本來想請柯連易吃飯的,看來沒這個必要了,他跟雅然說:“謝謝雅然,中午我還有個朋友要見。”然後轉身跟柯連易說:“師兄,你們先吃,您有想法隨時給我電話”柯連易對申景河也隨意慣了,送了兩步就轉身了。


    申景河開車來到紫娟街東路的日式餐廳,倒不是因為喜歡吃日本菜,隻是這家的飯很快,送的湯也合味口。在國外幾年已經不那麽挑剔飯菜的口味,尤其是午餐。他要了一份鰻魚飯,送了一個胡蘿卜湯。餐廳不大,裝修都以炭化的原木風格為主,除了竹簾旁邊有兩張較大的圓木桌外,其他都是四人座的小木桌。因為紫娟街近電腦城,旁邊的寫字樓較多,所以中午的生意還不錯。基本都是西裝革履頭發一絲不亂的男人,或是拿著lv或ci包的精致女人,餐桌上一般都擺著不同版本的iphone。很少有兩個人一桌的,很多人都是吃兩口就劃開手機看一下,然後接著吃。一個人吃飯是孤獨的,卻不自覺地習慣地從看手機裏是否有信息來,而經驗告訴很多人,即使有信息,多半也是開發票的廣告或是房地產廣告信息。“這些都是我們年輕人的標準配置嗎?”申景河心裏想著臉上冷笑了一下,可還是把手機拿出來看了一下,有幾個未接來電都是公司打過來的。吃了兩口覺得好飽,他很少浪費糧食,裝到碗裏的一般都會吃完。早上隻吃了一塊三明治和一杯黃瓜汁,明明肚子很餓的,可是現在卻一口都吃不下了。申景河隨手拿起桌上的餐牌又看了一下,原來這家店裏也有鮮蝦麵,又想起venassu公司休息室裏的小圓桌。申景河拿起手機給老媽打電話:“媽,把我家保姆的電話號碼發給我!”申媽媽正在做麵膜:“上次不是發過給你了嗎?有事找她?她沒做早餐給你吃嗎?”申景河說:“吃了,我想跟她說一下晚上想吃的。”


    申媽媽並沒把兒子的電話放在心上,兒子對吃的東西並沒有什麽要求。從小為了不耽誤自己的功課,他從不亂吃東西。營養健康優先,口味其次。兒子懂事健康,申媽媽也不用怎麽操心,心情好了,自然有心情保養自己的皮膚。快50歲了還跟30多歲差不多,跟申景河的爸爸出去出席一些活動讓很多剛認識的朋友都以為她不是申景河爸爸的原配。她很享受這種被人誤會感覺,也不特地去澄清。做完麵膜打電話約朋友看畫展去了。一個下午oven公司除了幾個產品的開發方案的確定沒有其他事情。申景河看了幾次手機,都沒有看到老媽的信息。


    “很多時候我們都活在自己的照顧當中,冷了加衣,渴了喝水,因為我們從小就知道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可總會有那麽一瞬間的抽離,我們想遠離自己,想遠離自己熟悉的一切,那麽地義無返顧的逃離。”唯遠安騎著電單車突然想起不知道在哪本書上看過的這段話,上午的事情讓唯遠安頗為感慨,王凱的短信裏就一句話:“我要過去你那邊玩兩天,當好地陪。”王凱就是唯遠安媽媽口中王局的兒子,唯遠安承認自己肯定喜歡過王凱的。唯遠安跟王凱是高中同學兼同桌,王凱成績一直中等,他一早知道自己肯定將來要考公務員進機關單位的,沒有必要太努力。唯遠安高中時最愛看的小說是林萌翻譯的馬格麗特的《飄》,那個紅色的封麵,蒙住雙眼的女郎在虛幻的莊園裏伸手去觸碰,仿佛想觸碰自己的靈魂。唯遠安曾暗暗把自己想象成斯嘉麗,她想象著在白瑞德離開後,她會駕著馬車去把他追迴來。王凱看著這個清秀的女孩一點點變漂亮,王凱很喜歡看武俠小說,經常會把古龍的經典段子繪聲會色地講給唯遠安聽,唯遠安不知不覺的喜歡上這個籃球也打得很好的男孩子。


    兩個人似乎心照不宣的在大學畢業後迴到c市工作,王凱通過公務員考試進了父親理想中的單位,唯遠安在老媽的張羅下也進了老家的企業。他們周末也會串串門,出去爬爬山,有時在冷水河邊散步一散就是一個下午。唯遠安以為工作兩三年後,王凱應該會跟她求婚吧。王凱的應酬很多,唯遠安的工作很閑,唯遠安想將來結婚她要做一個好妻子。於是買了意大利菜譜、日本菜譜等好幾本菜譜,上班查好做法,下班就去菜市場找食材。調試一個星期覺得好吃了再打電話叫王凱過來試吃,起初王凱每個星期都過去唯遠安家。後來工作越來越忙,一兩個月才過去一次。最後王凱發信息給唯遠安說:“那些西餐的味道好怪”,唯遠安就不再做了。雖然兩家父母都以為兩個孩子結婚是遲早的事,可王凱卻從來沒有開口表白過。唯遠安雖然很期待,她想著王凱可能表白的時候就是求婚,現在還不是時候。那天,又是兩個月沒見麵了,他們又相約來到冷水河邊。唯遠安記得那天天氣有點冷,河麵的水都在冒微微的熱氣。冷水大橋上也沒幾個行人,河邊的樹葉雖然沒有落光但是卻在風中變得硬梆梆的,平時擺地攤的人也都不見了。唯遠安覺得有點冷縮起雙肩,王凱問:“冷嗎?”然後馬上脫掉自己的外套給唯遠安披上。唯遠安想:“有這些證明,我還需要蒼白的語言嗎?”王凱說:“唯遠安,我談戀愛了。”唯遠安沒有反應,王凱接著說:“這幾年你待在我身邊我都忘記要去正式找個女朋友了,以前覺得有個紅顏知己此生足矣!”王凱又用上了當年講武俠段子的神情,而唯遠安雖然披了王凱的衣服還是覺得有股涼氣從腳底升起。王凱是聰明的,這麽多年對唯遠安的了解,他知道唯遠安喜歡他,他享受這種有人陪被人喜歡的感覺。王凱繼續裝作很輕鬆地說:“一晃大學畢業五年了,上周去參加同學畢業五周年聚會,有個師妹也來了,那個師妹也看了4遍《射雕英雄傳》”。唯遠安沒想到關於這個畫麵的所有一切,不知道要給什麽反應,隻能隨便找了句電視裏的對白來替代此刻自己想說的話:“祝你幸福!”。


    之後的一年裏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在網上聊過幾次天,在王凱的空間裏曬了他跟師妹的大頭貼。唯遠安那時候學會了自己不照顧自己、自己逃離自己,唯遠安一個冬天都在洗冷水澡,病過好幾次,她享受生病期間父母的照顧,也好好享受了一下企業裏的帶薪病假,也順便利用生病難受的空隙趴在媽媽的懷裏大哭了一次。王凱一個人過來看過唯遠安一次,唯遠安心想:“還算有點仁慈,沒有兩個人一起過來看我”,本來想立馬逃離的,不過為了顯得傷得不是那麽重,唯遠安跟王凱說:“這裏的冬天沒暖氣太落後了,我要找個有暖氣的地方呆去。”王凱沒放在心上,唯遠安上班的企業是c市效益最好的公司了,唯遠安是正式編製,工作又輕鬆,當年他爸爸也是打過電話暗中幫了一點忙的。


    直到唯遠安下了到j市的飛機,自拍了張機場照片發給王凱,照片裏唯遠安的笑容映在背後湛藍的天空上。王凱摁了幾下下拉鍵,除了一張照片沒有一個字,王凱悵然若失。


    唯遠安在進門之前又打開手機看了一眼那張自拍的照片,隻有她知道,她拍完那張照片後趴在自己的背包上坐在機場的一個角落大哭了一場。申太雖然沒有迴兒子短信,但還是給唯遠安打了個電話,告訴她兒子喜歡吃川菜。看她有沒有會做的川菜,唯遠安心想:重慶人有不會做川菜的嗎?她買了酸菜魚和擔擔麵的材料,又補充了一點水果。買菜迴來的路上看到有桅子花賣,5塊錢買了一大把,唯遠安喜歡這種香味。


    唯遠安推開門看到申景河的背景,衣服已經換了,看來迴來一段時間了。唯遠安看了一下牆上的鍾才五點多。唯遠安沒想到申景河迴來那麽早,主動跟他打招唿:“chris,今天提前下班了嗎?”申景河迴頭看了一下唯遠安,點了點頭。唯遠安把菜和水果放到廚房,然後找了個花瓶把桅子花插好放在茶幾上,然後迴到廚房開始準備晚飯。申景河放下手中的雜誌時,有一股清香襲來,他跟著來到廚房。唯遠安正忙著,她做飯的時候不喜歡別人打擾,以前在c市的時候自己研究各種料理的做法,也從不讓媽媽幫忙。她站起來笑著跟申景河說:“您先休息,很快就好!”申景河不知道怎麽開始話題,但上午的事情還是壓抑不住的想要個說法:“你中午的時間雖然是自由的,但是我不太喜歡隨便跟人共用餐具。”唯遠安心裏想原來是這樣,解釋說:“您誤會了,我喜歡研究菜式,每種菜式都會有固定的容器來搭配以保證菜品的形狀,所以我自己自備了一套餐具。申太說您家裏的餐具都很貴,讓我盡量小心。所以昨晚和今天早上您用的餐具都是我帶過來的,您要是不喜歡,今天晚上就給您換上您家裏的,我會盡量小心。”申景河被一通看似禮貌的解釋弄得如坐針氈,又感覺唯遠安的眼神有點怪異:難道我在她眼裏變成小肚雞腸的男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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