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緩的指向了七點鍾,威廉姆斯議員臉色不太好看的看著略顯空曠的客廳。


    詹姆斯,亞瑟,藍斯,威廉,還有另外幾個人,他們連這個客廳的十分之一都沒有塞滿。


    當座鍾發出“鐺鐺鐺鐺鐺鐺鐺”一共七“鐺”之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威廉姆斯議員身上。


    今天晚上威廉姆斯議員本身也是有一個聚會的,離市長選舉越來越近,他肯定需要在這方麵下一下工夫。


    他約了不少灣區的政客和富豪過來,說是普通的聯絡聯絡感情,但是大家都知道,這是一種“站隊”的行為。


    一旦威廉姆斯議員成為了市長,他就會自然而然的從灣區這個利益集團中割裂開。


    他不可能成為灣區的狗,又或者說,他和灣區的利益已經存在了衝突的可能。


    這聽上去好像有點不可思議,他們本來就是一夥人,為什麽他成為市長,反而不能成為一夥人?


    其實這就是一個主導的問題,當然這裏的主導不是說是誰來導,而是誰領導誰。


    威廉姆斯議員有自己的利益訴求和政治訴求,他不可能被灣區領導。


    而灣區也有自己的利益訴求和政治訴求,如果雙方的利益訴求是一致,那麽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會比較和睦。


    但是這不太可能,藍斯是知道的,威廉姆斯議員打算繼續啟動新港區和新灣區的建設,並且推動新港碼頭承擔一部分金港碼頭的業務量。


    其實包括灣區的那些人在內,金港城所有統治階層,特權階級,他們都知道建設新港碼頭是十分有必要的。


    隻是建設新港碼頭必然會觸動老的金港碼頭的利益,而這裏大多數人都在金港碼頭上有很多的利益聯係。


    這隻是一個利益衝突的縮影,就像是一些古代的王朝在麵對變革時的情況那樣。


    所有人都知道變革會為腐朽的國家帶來新的希望,但是他們同樣知道變革會損害自己家族的利益。


    在國家的希望和家族的利益之前,他們往往會選擇家族的利益,而不是國家的希望。


    這種問題和矛盾始終會存在,並且一直存在下去,隻要還存在利益關係。


    今天的這場聚會可以說是一種表態,是站隊的前奏。


    來參加威廉姆斯議員的人,那麽必然要在後續的一係列對城市改革的問題上,全力支持威廉姆斯議員和他的家族。


    而那些不來參加的人,則會堅定的和灣區站在一起,繼續捍衛他們的利益。


    一場新的戰爭,即將拉開帷幕,但現在看起來,威廉姆斯議員這邊正落入下風當中。


    又等了五分鍾,沒有更多人前來。


    其實他們中的很多人都答應了要過來,還說了不少好聽的話,像是對城市的改革放在了心上,並願意支持威廉姆斯議員去完成他的施政理念。


    但是當查理被滅口的消息傳來之後,他們似乎又改變了自己原來的想法,不打算過來了。


    管家匆匆忙忙走了過來,湊到了威廉姆斯議員身邊彎著腰耳語了片刻。


    通過他嚴肅的表情看得出,這絕對不是什麽好消息。


    威廉姆斯議員聽完之後笑了兩聲,雖然是笑,但大家都聽得出他笑聲裏的火氣。


    管家迴到了角落裏站著,而威廉姆斯議員則站了起來,“好了,看樣子他們是來不了了,我們去餐廳吧。”


    亞瑟在一旁忍不住問道,“是因為路上堵車了嗎?”


    這的確是一句很蠢的話,但是亞瑟可能是故意的。


    詹姆斯瞥了一眼這個蠢笨的弟弟,然後又看向威廉姆斯議員,他其實也想知道原因。


    威廉姆斯議員沉默了幾秒後說道,“他們在灣區舉辦了一場盛大的派對,他們都去參加派對了。”


    剛才管家說的就是這件事,所有收到邀請說要來,但是最終沒有來的人,都去參加灣區的派對了。


    他們用這種方式正在傳達一個信息,他們不接受威廉姆斯議員上台之後的一些計劃和方案。


    這是一種抗議,但是……


    藍斯看向威廉姆斯議員,他能感受得到,對這位老人來說,這更是一種宣戰!


    威廉姆斯議員怒哼了一聲,瞪了一眼自己的小兒子,隨後帶頭走進了餐廳中。


    亞瑟走在了最後麵,他臉上並沒有其他負麵的情緒表現,他的確是故意的,希望他的老爹不會誤解他的意思。


    空曠的餐廳裏布置了一個很大的長桌,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美食,這些美食都在冒著熱氣。


    本來預計至少會來四五十人甚至是五六十人,所以莊園裏的廚子們按照一百人的規模準備食材,做了六十人的食物。


    這樣哪怕來的人超出了他們的預計,隨時隨地也能讓食物跟得上來。


    可現在明顯不是食物不夠多,而是太多了!


    看著這麽大一張桌子隻有他們這些人,威廉姆斯議員站在那有一會,隨後說道,“換小桌子,我們不需要這麽多位置。”


    管家立刻讓人來換桌子,他們把食物從桌子上挪下來,放到餐車上,然後裁撤掉大桌子,換成了小桌子,把每一份菜肴都單獨送到了小桌子上。


    說是小桌子,也能坐得下二十多人,還是稍微有些寬鬆。


    至於那些多餘的食物,很大概率會成為莊園下人們的晚餐,今天他們有口福了。


    “隨便坐。”,威廉姆斯議員吩咐了一聲,自己坐在了主位上。


    藍斯挑選了一個相對靠後的位置坐著,盡管他的實力很強,但是在一個政治場合,黑幫確實不太能上台麵。


    亞瑟坐在他的身邊,排位的話比他還要靠後,這個小子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從來都不去爭什麽。


    管家和傭人們開始為每一位餐桌邊上的先生們服務,他親自為威廉姆斯議員服務,而其他人身邊則是莊園的女仆。


    她們主要的工作就是為先生們夾菜,以及為他們倒酒或者做其他一些力所能及的服務。


    這種莊重又嚴肅的場合,不會真的有人站起來去夠那些夠不著的菜。


    他們會告訴身邊的女仆,自己需要什麽,然後女仆會幫他們把菜放進他們的餐碟中。


    如果是那種家宴,都是自己人,那麽可以不用女傭,讓一切都顯得更隨意親和一些。


    但正式的用餐,需要這些人。


    管家為威廉姆斯議員倒上了酒,他的手指拿捏在酒杯的立足上,但並沒有端起來。


    縱觀他的一生,其實這點小問題根本不算問題,可他還是有些心潮起伏。


    其他人也都做好端起酒杯的準備,在等著他致辭發言。


    “我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實際上。”,他開口說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我很想說一些寬容的,大度的話,比如說我原諒了他們,又或者為他們找點不來的理由。”


    “但是這些話說服不了你們,也說服不了我自己,他們在向我示威,甚至是在脅迫我!”


    “我不會說那些寬容的話,我會讓他們知道,他們的選擇有多愚蠢!”


    “為我們美好的明天!”,他端起了酒杯,其他人也紛紛跟進。


    藍斯也端起了酒杯,並隨著大家一起說道,“為明天!”


    然後抿了一口。


    優質的葡萄酒能夠為晚餐增色不少,這顯然不是藍斯出售的那種便宜貨。


    它一定來自於世界頂級的酒莊,這樣一瓶現在的價格至少要幾百塊甚至更多。


    到現在為止其實很多人都不明白,禁酒令,到底禁了個什麽?


    據說金標酒業這些生產酒水的公司已經開始在海外投資建廠,然後他們會想辦法把這些酒重新走私迴國內。


    禁酒禁酒,最終禁的是窮人飲酒的機會。


    從另外一方麵來說禁酒令的確起到了作用,它讓窮人們更少的飲酒,能夠更好的工作。


    大家放下了酒杯,威廉姆斯議員示意可以用餐了,晚餐的確很豐盛,女傭們不斷配合著管家,為客人們取菜,或者聽從他們的要求,將他們喜歡的菜肴放在他們的餐盤中。


    “很快市長選舉就要開始,在這之前我們需要提前的預熱,盡管我們都知道我勝選的可能性很大,但我們不能不提防有可能出現的意外。”


    他語氣裏依舊夾藏著對灣區那些人,那些曾經老朋友們的不滿,在座的人也都紛紛點頭。


    “帝國區和港口區的選情情況我並不擔心……”,他看向了藍斯,其他人也都看向了藍斯。


    有些人不太認識藍斯,隻是聽說過他,畢竟能夠直麵柯達家族的黑幫在金港市也是獨一份的。


    並且他已經做到了,還沒有什麽大事,柯達家族就像是退讓了一樣,到現在都沒有什麽反應。


    僅僅是這些,就足以讓他們對藍斯重視起來。


    藍斯點著頭說道,“我可以確保這兩個區內隻有你的宣傳海報。”


    “另外蘇木裏區那邊我也可以搞定。”


    搞定三個區的宣傳問題,加上詹姆斯目前所在的地方,以及市中心的一些力量,金港市這邊他其實已經能夠拿下很多地區了。


    這也是他有實力在沒有選舉之前就能斷言自己能勝選的原因,十一個行政區他已經拿下了一半,另外一半除了灣區和星光區可能會比較不好搞之外,其他都不是什麽問題。


    他看向藍斯,“這件事還需要你多多幫忙。”


    其他人可能覺得他說的“多多幫忙”,是指讓藍斯在他說的那三個區發力,但是藍斯卻聽出了他話外的意思。


    他點著頭很鄭重的說道,“我會的。”


    隨後他又聊起了其他人的事情,希望他們的工廠和工人能夠支持自己,又或者希望在競選的時候,這些政客能夠和自己一起。


    “我最近一直在考慮一件事!”


    在聊完了最基本的事情之後,他決定說一點幹貨,“一旦金港城駐紮了海軍,那麽金港城就會成為北半球最安全的港口之一。”


    “我預計到時候會有更多的船舶在這裏停靠,包括坦非特大陸上的一些國家。”


    “他們的貨輪也會在這裏停靠,補給。”


    “目前我們的金港碼頭運載能力幾乎已經滿了,如果不對現有的碼頭進行擴展的話,很快就會出現超負荷負載的情況。”


    “這不利於碼頭的發展,也不利於城市的發展,所以我打算在我就職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繼續修建新港碼頭。”


    藍斯沒有什麽意見,詹姆斯和亞瑟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麽。


    威廉坐在一旁看了一眼藍斯,也沒有說話。


    其實是否繼續修建新港碼頭和他沒有任何的利益衝突,甚至於重新開工能夠提供更多的工作崗位,反而能夠讓他在這些事情裏受益。


    那些底層人才不管這件事是不是他促成的,總之他被選為市政議員後,人們就有了更多的工作機會。


    你就說選沒選對吧!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和這件事有一些關係,其中一名灣區的富豪說道,“議員先生,新港碼頭的建造對城市能夠帶來好處,已經是經過論證的。”


    “至少我個人非常支持新港碼頭的繼續建造,隻是我不確定,如何在這件事上,貢獻出我的力量?”


    這好像是一句沒有意義的廢話,你已經做好重建的準備了嗎?


    怎麽安排的?


    但實際上這句話背後的意思,是在詢問利益重新分配的問題。


    一名資本家想要城市基礎建設作出貢獻,那他一定不是真的想要為人民服務,他是想要把人民口袋裏的錢裝進自己的口袋裏。


    威廉姆斯議員微微頷首,“他們會讓出至少一半的利潤來,我會在近期和他們就這些問題進行有效溝通。”


    他說的那些“他們”,就是指市長背後的那些投資者,這些人看到金港碼頭巨大的收益後。


    在他們的推動下,市長主持了新港碼頭的建設。


    當時金港碼頭的運載量其實還不算太高,所以那個時候這麽做無疑就是一種挑釁,一種戰爭的信號,這才發生了後續一係列的事情。


    現在新港碼頭的股份基本上還掌握在那些已經失敗的資本家手中,如果威廉姆斯議員真的想要重建新港碼頭,那麽他最先要做的,就是確保,威廉姆斯議員這邊的推動者,也能從新港碼頭上獲得巨大的利潤。


    不賺錢的事情誰他媽去做?


    又不是慈善家。


    不管是政客還是資本家,甚至藍斯這樣的黑幫都在謀求更多的利潤,所以這件事不妨一開始就說明白點。


    至少能避免日後說不清楚起了矛盾和齷齪。


    威廉姆斯議員也頗為認同的點著頭,“我這段時間就會和他們談,他們會做出讓步的。”


    “這些錢爛在這些項目這麽多年,不管他們在其他城市有多厲害,但在金港城,他們已經認識到了我們的厲害,所以這件事你不用擔心。”


    “談的時候你們可以一起過來。”


    “如果這件事沒有問題,那麽我們就要繼續擴大城市圈。”,管家為他切割好了牛肉粒,他一邊吃,一邊說。


    “繼續向新北方向擴張,我有意讓金港城把溪穀市吞並進來,不過短時間裏肯定還做不到這些,這會作為一個長期目標推行。”


    聽到他這麽說的每個人都稍微愣了一下,然後他們的目光都轉移到了詹姆斯的身上。


    詹姆斯也品出了這句話裏的意思,他雖然有點說不上來的情緒,不過還是保持著禮節,微微頷首,滿臉笑意。


    威廉姆斯議員的這句話說得直白一些,就是他打算把權力傳承下去。


    否則就算他做兩任,也不可能八年時間就吞並一個獨立的城市。


    而且這件事還需要州政府甚至是聯邦政府那邊同意才行,少了一個城市,就意味著少了很多的職位,聯邦政府未必會同意。


    所以哪怕最終金港城真的吞並了溪穀市,也不會在威廉姆斯議員的任職期間。


    每一任市長都有自己的施政理念和抱負,不一定是一脈相承的,如果有誰能夠繼承他的想法並且積極去推動這件事,那一定是他的政治繼承人。


    目前滿足這一條件的人,就隻有詹姆斯。


    這就是窮人越窮,富人越富,總統的兒子還是總統的原因所在!


    桌邊的每個人都對他們描述出的未來充滿了興趣,這也意味著金港城未來的規模會更大,流入城市中的利益會更多。


    而他們,這些依附在締造這一切的威廉姆斯家族身邊的人,會得到更多!


    餐桌邊人雖然不多,但氣氛很熱烈。


    這些來的人們或許有一些忐忑不安,但跟多的還是感覺到興奮,他們逐漸的意識到,當他們背棄主流,也被主流所背棄的時候,他們獲得的利益,將遠高於以後加入這個利益集團的人。


    絕大多數的時候,風險和收益是成正比的。


    晚餐結束後大家又聊了一會,就紛紛主動告辭了,不過威廉姆斯議員把藍斯留了下來。


    對他來說,現在藍斯是無法被其他人取代的,絕對是他一杆子計劃中核心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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