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上的查理前傾著身體,彎著腰,雙手搓著臉頰。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變成了這個樣子?


    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幕幕昔日的記憶,記憶中的他滿懷著對正義衛士的向往,成為了一名其實人們並不是特別熱衷,且非常危險的警察。


    他剛進入警隊的時候認為警察是一份非常榮耀的工作,他的工作應該就是打擊犯罪,維護正義與和平。


    但很快他就發現,真正的警察和他理想中的警察,完全是兩個職業!


    那是一個壟斷資本還在橫行的年代,資本的力量甚至於淩駕於政府之上!


    資本家們圍繞著《反壟斷法案》的鬥爭正是在最激烈的時候,每天報紙上都會報道某位知名的或者不知名的人士,死在了巷子裏。


    資本家們為了對抗《反壟斷法案》,已經用盡了全部的力量,他們收買政客,謀殺證人,甚至是威脅警察……


    這讓很多人的世界觀,價值觀,都受到了劇烈的衝擊!


    盡管最終“公平和正義”獲得了最終的勝利,但是這個社會並沒有發生任何的改變。


    壟斷集團換了一種形式和方法繼續壟斷,人們的卻似乎認為他們戰勝了邪惡。


    查理結婚的時候他甚至拿不出去大教堂結婚的錢,隻能在鄉下的小教堂裏結婚。


    那個時候,他還保持著他的正義感。


    直到他的第一個孩子出生,發生了一些事情,他才開始發生轉變。


    他收的第一筆黑錢,隻有五塊錢。


    當然那個時候五塊錢大約相當於現在的四十塊錢左右,是一個人一個月的薪水,畢竟那時候他還隻是一名巡警。


    第一次收到黑錢時他的心跳加速,口幹舌燥,甚至不敢看搭檔的眼神。


    但第二天他就被他的搭檔揭穿了,那個家夥很篤定的說他收了錢,隨後告訴查理,他也收黑錢,每個月能收到十幾塊錢的黑錢。


    他也從他的搭檔那裏知道了收黑錢本身就是一種“忠誠”的表現,你收了來自灣區的錢,他們就相信你,你就很安全。


    如果你不願意收錢,那麽他們隻會把你弄到偏僻的地方去,把你的位置留給那些願意收黑錢的人。


    就這樣,他開始變成了另外一個自己,他開始不斷的收錢,收大錢,並且不斷的鑽營,向上爬,最終成為了現在的他。


    看看他的生活吧!


    住在那些普通人幾代人的積蓄都不一定買得起的灣區大別墅中,帶著上千塊錢的金表,穿著幾百塊錢一套的衣服,有著數百萬的家產……


    他所擁有的這些,別說幾輩子了,就算幾十輩子,幾百輩子,也無法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


    人這一生有時候仔細想想,真的挺沒意思的。


    你不敢停歇努力的奮鬥了一輩子,在別人的眼中不過是一晚上的消費,甚至隻是一個笑話。


    大家都是人!


    心態的失衡加上遭遇了一些事情,他變成了今天的樣子。


    他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如果那些人,真的是來調查警隊腐敗情況的,並且還和藍斯勾結在了一起。


    他跑不掉的。


    他所擁有的這一切,就是最直接,最赤果果的證據!


    盡管他做了一些處置,但沒有什麽太大的意義。


    他不知道那些人能撐得住多久,也不知道他們交代了多少,此時此刻,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不能坐在這裏等待他們帶著手銬上門來。


    他要自救!


    他的腦海中閃過許許多多的麵孔,他們的身份,地位,能力,都出現在他的心中。


    但是他已經搜索了相當一會,卻找不到任何能夠為他提供幫助的人。


    他在金港城的權力和地位都是灣區那些富豪賜予的,但調查他的人,則是州檢察署的人。


    灣區這些人有些的確能觸碰到州檢察署的人,但是他們會不會為自己出頭,以及他們能不能影響到他們的決斷,查理不清楚。


    一旦他現在有巨大麻煩的消息透露了出去,那麽很快灣區的老爺們就會考慮,到底是要救他,還是要拋棄他?


    多年前那一幕幕都出現在他的麵前,一個個口中訴說著為灣區做了多少事情,被拋棄的家夥跪在地上,最終隻用他們的忠心換來了一顆子彈。


    查理不願意成為那樣的人,他的命運,應該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中!


    他要自救!


    他查理這一生,絕對不會在這裏終結!


    有藍斯的幫助,迪恩檢察官對這些警察的審訊工作進展很快,畢竟麵對動不動就全家失蹤的藍斯,這些黑警要說心裏不怕是絕對不可能的。


    是的,他們已經被定義為“黑警”了,收受賄賂,敲詐勒索,幫助犯人脫罪,捏造證據構陷無辜的人……


    迪恩檢察官和他的工作組對這些人交代出來的那些事情,都感覺到震驚和憤怒——


    其實是假的,因為他們做過的事情肯定比這些人更過分!


    這就像是小孩子拿著一根針,頂多把一個人戳疼,但是一個成年人拿著一把刀,就有可能殺掉一個人。


    這些盤踞在金港城警察隊伍中的黑警察們實際上能做的壞事極為有限,他們頂多就是一些資本勢力的幫兇。


    但州檢察署呢?


    他們要是做起壞事來,可就嚇人得多。


    不過藍斯也不會揭穿,畢竟現在他們是一夥的!


    審訊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也不需要藍斯繼續露麵,他就直接從審訊工作中擺脫了出來。


    晚上時,大家都聚集在一起,查理這兩天一下子好像老實了。


    藍斯認為他嗅到了不正常的氣味,可能正在尋求自保,又或者正在向他的狗主人們求救,暫時沒有出來蹦躂。


    所以今天晚上大家聚在一起,討論的是關於柯達家族的一些問題。


    “班迪和高裏一個在他們的莊園裏不出來,一個在金港賭城中不出來。”


    “班迪家族莊園的防衛力量很強,如果我們要強攻的話,損失會很巨大。”


    莫裏斯站在一塊黑板邊上,上麵有一些相片和大概的手繪草圖,其中有一張相片,就是從遠處拍攝的柯達家族的莊園。


    它呈現一個“迴”字形結構,在最中間還有一棟建築,那棟建築就是班迪等家族核心成員生活的地方。


    兩個建築之間還有一條類似花園一樣的隔離帶,整個莊園能夠容納上千人。


    這段時間他們感受到了危機感,莊園裏的防衛力量明顯提升了不少,相片中可以看到一些建築物的樓頂都有背著武器巡邏值守的槍手。


    地麵上的園林中,也有不少正在巡邏的保安。


    隻是一張相片粗略的看了一眼,就有二三十名槍手,如果算上更裏麵一些看不見的地方的,莊園的守衛力量會非常強。


    在這種存在明顯攻防關係的環境裏,攻擊方需要付出的代價是防守方的幾倍!


    你永遠都不知道某扇窗戶後會不會有人突然給你一槍,這就是防守的優勢所在。


    看著這些相片,大家都陷入到思考當中。


    等過了一會後,莫裏斯接續介紹道,“金港賭城最近也加大了防守力量,而且不隻是這一家,他們所有的賭場都加大了防守力量,初步估計提升了一倍,並且槍手變得更多。”


    他同樣展示了一些相片,相片中有遠處拍攝的內容,也有在賭場內拍攝的內容,隨處可見的保安和槍手讓賭場的安全係數也變得高了很多。


    一旁的海拉姆有些煩躁,“他們的莊園打不了,賭場也打不了,難道我們就這麽耗著?”


    藍斯搖了搖頭,“肯定不能和他們耗著,我們的時間不那麽多。”


    他思索了一會,看向莫裏斯,“繼續搜集柯達家族其他人的信息,他們不可能所有人都隱藏在莊園裏不出去。”


    “柯達家族在金港城存在了很長的時間,他們一直都有著較高的地位,讓他們躲藏一時他們或許可以忍受。”


    “但是讓他們一直躲藏下去,他們不可能做到的。”


    “他們不出來,就逼他們出來,把他們所有的產業都標注出來,等我們搞定了查理之後,就立刻行動。”


    “在此之前,我們可以借助危險品管理局的力量,先讓他們不那麽的痛快。”


    莫裏斯點了點頭,搜集“外部”消息這件工作還是他在做。


    這不是說波頓做不了這份工作,其實波頓現在隨著他手中掌握的力量越來越大,他也嚐試著在做外界的情報收集。


    藍斯知道,但沒有阻止他,這種正麵的競爭對家族是有益的,隻要不是惡性的互相暗殺那種競爭,他都會抱著支持的態度。


    他安排了一下大家的任務之後,留下了莫裏斯。


    “我聽說你和你的小護士最近發展得很快?”


    這件事還是藍斯聽埃尼奧說的,他說莫裏斯有可能打算和他的護理護士結婚,這讓大家都感覺到了一些驚訝。


    當然,這是能夠理解的。


    在他受傷行動不便的時候,一直是那個護士在照顧他,包括他行動能力缺失那一會。


    可能對於護士來說……,這就是一份工作,她尊重熱愛並忠誠於自己的工作。


    那麽實際上通往一位男士的內心,也有一條捷徑。


    對於莫裏斯這樣的大男孩來說,每天他的捷徑都會被人經過,有時候他分不清那到底是依賴,是感激還是愛情,也有可能什麽都有。


    如果說莫裏斯隻是一個普通人,可能依賴和感激會更多一點,女孩往往比男性更早的成熟。


    不管是心理上的還是生理上的,她會控製好自己的情緒。


    但當麵包和愛情有可能並存的時候,那麽愛情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一些。


    護士已經辭去了醫院的工作,和莫裏斯同居了,兩人的關係非常的好,甚至到了要結婚的程度。


    看著莫裏斯傻笑的樣子,藍斯有些責怪的說道,“如果不是埃尼奧告訴我,我還不知道你有這個想法。”


    “我們的關係還沒有完全的定下來,是否要結婚,我和她都有些我們自己的顧慮。”


    “你知道,結婚不隻是我們的事情,還和她的家人有關係,如果她的父母不同意我們在一起,這件事就會很難辦。”


    “我希望能夠給她一個受到她家人祝福的婚禮,所以我們還在考慮如何麵對她的家人。”,莫裏斯解釋了一句,“不過真的定下來的話,我一定會告訴你們的。”


    藍斯點了點頭,“你得親自告訴大家,免得他們說你要瞞著他們。”


    他停頓了一下,“你和帝國區內那些私人賭場的經營者關係不錯?”


    莫裏斯點了點頭,有些傷害,“托老家夥的福,我從小就在不同的賭場中打轉,我對他們非常的熟悉,怎麽了?”


    藍斯點著頭說道,“如果我說,讓他們上交百分之三十的利潤給我們,我們確保他們的賭場不會受到其他黑幫的打擊,特別是柯達家族的打壓,你覺得他們會同意嗎?”


    莫裏斯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當然會同意!”


    “如果他們能正大光明的經營賭場,這就意味著他們即便拿出百分之三十的利潤給我們,他們的收入也會比現在要高得多。”


    “隻要賺的錢更多,他們不可能不同意!”


    現在這些私人的賭場都是規模很小的,一家賭場兩三個賭桌,二三十個賭狗,多的也就四五十個。


    可實際上帝國區幾十萬居民,賭狗絕對不隻有幾千人,隻會更多!


    還有港口區,那邊也是賭狗聚集的地方。


    有一個真理——


    越窮的地方,賭博的風氣越兇狠,越窮越賭說的就是這些人。


    別看這些賭狗每個月隻能拿到三四十塊錢的工資,但隻要他們上頭了,他們不僅能把當月的工資全部砸進去,還能從賭場借一筆錢繼續賭!


    所以千萬別小看這些人的潛在的價值。


    “聯係一下他們,說我請他們來聊聊天,關於在我的地盤裏擴大經營這件事。”


    這件事也隻有莫裏斯能做,他對這些賭場老板非常的熟悉,同時他們之間也彼此信任。


    換一個人,未必能促成這件事。


    莫裏斯一邊答應,一邊也有一點困惑,“之前你不是說,搞定了柯達家族之後我們也要經營賭場嗎?”


    “為什麽你……”


    在他看來,這些賭場其實是在盜竊柯達家族的利益,柯達家族的要求是對半分,甚至是有的賭場要求拿走百分之七十的收益。


    如果藍斯隻要百分之三十,等以後他們經營賭場的時候,會不會有什麽損失?


    藍斯搖著頭說道,“就算沒有這些賭場,那些人也不太會去進程賭城之類的地方賭博,一方麵他們會對那樣的環境有恐懼感,另外一方麵太不方便了。”


    “所以實際上這兩者經營的人群並沒有重複的地方,柯達家族他們不願意看到這些私人賭場,不過是做壟斷的生意做習慣了而已。”


    “所以你不用擔心這個,你隻需要把他們聯係起來,我和他們聊聊就行了……”


    兩人又聊了幾句後莫裏斯就離開了,稍遲一些的時候羅本律師給藍斯打了電話,並且很快就出現在他的辦公室中。


    “這兩天勞煩你一直奔波,我有其他的事情無法顧及到這邊,非常感謝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藍斯把一個信封放在桌麵上,推了過去。


    裏麵有一張支票,羅本律師也肯定不會以為裏麵隻有一張二十塊錢麵額的紙幣,他很大方的拿起來,但沒有拆開,直接放進了口袋裏。


    和藍斯合作的次數越來越多,他越是明白藍斯是一個很大方的人,隻要你對他有作用,能夠幫助到他。


    那麽他就一點也不吝嗇和你分享一部分財富!


    藍斯已經成為了羅本律師最重要的客戶,沒有之一。


    他笑著謙虛了兩句,然後談起這幾天他在危險品管理局那邊處理的結果。


    “我和他們溝通過了,他們肯定會起訴我們的人,而且刑期不會太短。”


    “我不知道你是否聽說了之前他們有一個叫做韋伯的高級探員,因為一些意外死了,外麵有人說……”


    藍斯點了一下頭,“我聽說了,所以?”


    “我調查過這個韋伯高級探員,他背後的人是州禁酒委員會的委員。”


    “戴爾局長迫切的想要擺脫自己無能的形象,所以他很大概率從嚴從重的處理這些案子,法官會慎重考慮他們提出的量刑建議。”


    “普通參與者至少三五年起步,酒保,經理,都是十年之上,這一點他們不願意協調。”


    “所以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案件移交應該會很快,大約六月份之前就會進行審理,六月份進行宣判和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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