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我隻是個開心的小皇子,在父皇以及娘親的嗬護下快樂的成長,可是我的快樂卻遭到了五位哥哥們的嫉妒,隻因為我天資聰穎,身具天子之氣。

    皇宮裏的生活是陰暗的,所有的人都生活在勾心鬥角當中,就連親兄弟之間也是隔著一曾肚皮,成天想著算計對方,三哥、四哥和五哥就是這樣被害死的,想來自己原本也活不到現在的,但是在我六歲的那一天……

    “皇弟,今天皇兄帶你去狩獵如何?”大皇兄李世民溫和的對我說,我知道,他這隻不過是個借口,帶走我的真正目的誰也不知道,但我卻堅持相信皇兄他不會害我,於是我跟他去了。

    皇家狩獵場就在觀法寺附近,那裏山清水秀,鳥語花香,在那裏沒有烈陽高照的夏日,沒有落葉飄零的深秋,也沒有雪花漫天的寒冬,有的隻是春天的嫩綠。人們都說這裏是仙人眷顧的地方,在這裏沒有哀愁,沒有悲傷,有的隻是歡樂。可是我卻感覺不到歡樂,看著眼前的綠色,我能感覺到它們的悲傷,它們在哭泣,用“綠色的血液”來哭訴它們心中的傷。

    我不知道這是怎樣的一種哀傷,竟然讓這裏的所有花草樹木都受到了感染。我問過住在這裏的百姓,他們隻是說這是上天下發的恩賜,可是我卻不這麽認為,上天的恩賜為什麽會有這麽深的傷感呢?最後我終於從一個和尚那裏得到了一個讓我能夠接受的答案,和尚說:“因為你的心是傷感的。”

    人世間萬千百態,每一次看到同一事物都有不同的感覺,這就是人們的心境發生了變化,使得對事物的態度發生了轉變。當心情哀傷的時候,就連那小鳥蟲魚也跟著哀傷起來;當心情愉快的時候,即使身處困窘之境也能覺出它的美妙……心,就是這樣一個奇怪的東西吧,帶給了人們歡樂與憂愁,也帶給了人們善良與邪惡……

    “皇弟,看,前麵有隻鹿,快去追!”皇兄激動的叫道。

    那是隻很美麗的七色馴鹿,按照當時的說法,能抓到七色馴鹿的人必定會實現一個願望。我想皇兄一定是非常想得到它吧。

    我策馬上前,朝馴鹿的方向追去,隻想將它捉住送予皇兄,請求他不要再對自己的親兄弟狠下殺手了。

    七色馴鹿好像一點都不怕我,遠遠地看著我策馬奔來卻沒有逃跑的意思。難道馴鹿也通人性嗎?或許它感覺到了我的企盼吧,有的時候畜生都比人聰明啊。

    前麵是美麗的馴鹿,後麵是冰冷的弓箭。就在鋼箭穿過我胸膛的那一刻我終於明白,對於某些人來說,隻有死人才最能讓他們放心……

    在閉眼前我最後看了一眼皇兄,隻見他焦急的策馬過來,在他人眼裏,這仿佛就是誤傷了弟弟的哥哥急著去救弟弟一樣,可是在我的眼裏,他不過是想確認我到底死了沒有而已。

    就在那一刻,我聽到了心碎的聲音。直到死前我都一直相信皇兄是誤傷我的,可是看到他眼中那一絲的興奮,我知道是我太天真了。

    從來沒有覺得天空是那麽陰暗的,太陽仿佛也不忍心看到這兄弟相殘的一幕而躲入了雲層,鮮豔的綠色在這一刻變成了古老的油畫,世間的一切都停止了,隻有皇兄嘴角的那一抹笑意更加明顯了。

    風,無情的掀翻了奔跑中的馬兒,皇兄從馬上跌了下來。原本明朗的天氣忽然昏暗起來,雨一顆一顆的落在我的臉上,我還能感覺到雨水融入我的身體。難道是這是上天為我流的淚水嗎?

    輕輕的嘶鳴喚醒了迷蒙中的我,我微睜雙眼,隻看到一隻美麗的鹿兒正散發著眩目的光彩圍繞著我奔跑……帶著我穿越了千山萬水,踏遍了祖國山河,瀏覽了世間萬物……

    這是在指點迷途中的我麽?

    就在那群山之上,一座金光強盛的恢弘大殿懸浮在半空之中,那堪比仙樂的梵音傳入我的耳中,滋潤著我逐漸冰冷的身體,愈合著我的心靈……

    “佛神至尊——乾佛轉世——南無阿彌陀佛……”在一陣洪亮的佛號之後,我的意識模糊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抬頭仰望星空,我忽然有了種明悟的感覺,仿佛這天與地皆與我同在,世間疾苦皆在我手中消散。

    “你醒了?”一個溫和慈祥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這才發現這裏不是我的家,那個如雞籠一般的皇宮。

    “是的,請問你是誰?”看著眼前這個端著木盆的和尚,我心中竟是那樣的親切。

    “我是觀法寺的一個掃地僧,法號喪德。”那和尚徑自走到我身邊,從木盆中拿起一塊濕潤的厚布貼在我頭上:“小施主剛才在外麵受了些風寒,需要靜養幾天。”

    “謝謝,我想知道為什麽我沒死?”我記得那一箭很真切的穿透了我的身體。

    “這個世界是不會讓擁有善心的人輕易死去的,載你來這的那隻馴鹿就是佛界的圖騰化生,是你的心境讓它複活了。”喪德坐在床邊的矮凳上認真的聽我說話。

    “為什麽?”

    “佛家講究緣法,一切都是真,一切都是假,就如你平日假作迎合、行事荒唐,但其實是為了兄弟間的和睦,這就是善,你對兄長的信任就是愛,心中有愛而為大善。試問向你這樣的有緣人又怎麽能死在這裏呢?”喪德解釋道。“謝謝。”

    “你無須和我道謝,我們相見既是有緣,說明上蒼要我將這番話說與你聽,我隻不過是一個傳話人而已。”喪德起身離開了,我沒有叫住他,因為我知道我是叫不住他的,他是一個不受束縛的和尚,從他的話裏我可以感覺到。

    再迴到皇宮的時候,所有人都驚呆了,因為就在我中箭的那天,皇兄就對外宣布了我死去的消息。我沒有理會他們,隻是在見過母親之後就獨自一人來到了寢宮。

    “小皇子,您這是要做什麽?”一個小太監驚恐的問道。

    “從今往後我就不是小皇子了,我的法號叫全裝,裝盡世間所有的悲痛疾苦!”我決定要出家了,就在我離開觀法寺的那一瞬間決定的,隻有在那裏我才有“家”的感覺,我不喜歡每天在這個籠子裏活得和雞一樣:為了爭取到更多的食物而豎起脖子上的羽毛,和別人拚個你死我活。這樣的日子太累了。

    “小皇子饒命啊,奴才們可擔待不起啊。”他們幾乎都要哭出來了。這就是深宮裏的製度,黑暗而惡心。

    “不用你們擔待,一切有我。”都是苦命人。

    ……

    “皇兒,你說的是真的嗎?你怎麽會有這樣可怕的想法!”父皇聽了我的話後大發雷霆道。

    “父皇,請您答應兒臣的請求。”我將剃刀至於頭頂……一縷絲發滑落臉龐跌落地上。

    “罷!罷!罷!你這孩子……”父皇雖是一國之君,需要像我這樣的傳人,但他也是一個父親,他會心疼自己的孩子。

    從那以後我就坐鎮觀法寺,成為了寺廟裏的第二個掃地僧。後來又來了三個小和尚,因為年齡相差不大,他們和我的感情很好,而且最後都跟著我和喪德和尚做了寺廟裏的第三、第四、第五個掃地僧。

    雖然和他們不是親兄弟,但那種感覺卻比親兄弟還來得強烈些,隻是當年的那一箭讓我始終放不開自己的心。

    幻神曆九四三年九月,這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從喪德和尚口中,我得知了一個叫孔尚武的人,他說孔尚武能給指出一條道路,於是這一天,我向父皇提出西遊大陸的想法,並在李世民的極力勸說下通過了。我知道他不過是不希望我在這裏威脅他而已,我的心再一次傷了。

    或許是天意的安排吧,在我們走出國門沒多久,我遇到了一個自稱隻瑪雅第一天才兒童的七葉,他這個人真的很有親和力,在見到他第一麵的時候我就覺得和他很親近,就像自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一樣,在得知他是孔尚武徒弟的時候我簡直高興得要跳起來了,隻不過孔尚武的死多少讓我有點難受。

    後來我陪著他來迴到了聖朝,並在都城內打了一場十分有趣的架,他還送了我一樣很好玩的東西,開始我怎麽也學不會,他就罵我是驢腦子,我也不生氣,仿佛一切是應該這樣的,好奇妙的感覺。

    再後來我們分開了三年,那三年裏我都時常在夢裏夢到他,說真的,和他在一起永遠都不會缺少歡樂,而且都是發自內心的快樂,有這種感覺的不止是我一個,我的三個師弟也都這樣認為。

    三年後,我們再次相遇了,他還是和以前一樣搞笑,跟著他去了許多地方,在路上我開始更加深入的了解他,在幾次奇怪的事情之後我才發現,在這個外表開朗的少年內心深處潛藏著無盡的悲傷,那悲傷深深的刺激了我的心。

    從前我一直都以為他是個無憂無慮的孩子,喜歡惡搞,他經常逗大家開心,讓我們忘卻心中的不快,但是我們卻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內心的那一股強大的悲傷。

    通過佛法的探測我得知,七葉體內的悲傷不是他自身的,但是這悲傷如果不散去,那麽七葉終將被這悲傷所吞並,最後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我不想看到他變成那樣,所以我決定要守護他,我要用我的至高佛法慢慢的化解他心中的怨氣。

    隻是天不遂人願,我涅槃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沒有我的佛法鎮壓,當那悲傷爆發的時候,我真的不敢想像七葉的結局。

    現在,我能為他做些什麽呢?

    世人都是可恥的,將所有的包袱和壓力都加在了這個柔弱的肩膀上,天竺如此、狂人如此、龍族如此,就連整個大陸都是如此。

    終有一天,他所爆發出來的怨恨和悲傷將會將會把這裏的一切都毀滅幹淨!

    充滿悲傷與怨恨的道還是道麽?否道?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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