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張羅平買的是打折船票,座位談不上奢侈豪華,但整條船正象一個流動的高級賓館還是讓他大開眼界!他病房裏有個病人家屬在碼頭上售票,為他開了一點小後門!這船不算大,連下麵的一層共三層,但設施齊全,裝修豪華。船上的老外都穿得樸素,倒是與他一樣的國人穿著講究,西裝領帶像被人捆起來。

    羅平想起了那個黑色拉杆箱還被他遺忘在下層,他下去把它找了出來,正拖著它從下層到了上層…,可能是船正加速的原因,不久船身便劇烈地搖晃了起來…,他通過一個黑暗過道的時候,一個踉蹌,竟跟迎麵過來的一個手拖同樣箱子的女人撞在了一起!撞得很重!巨大的衝撞力讓二個人都遂不及防,滑倒下來,發出了一聲悶響…。這樣的結果幾乎讓那個女人與羅平的位置換了個個…,女的總算看清了他,他也看清了這個女人…,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剛才在萬州船快開時硬擠上來的那個大大咧咧的女遊客…。

    匆匆一瞥!也讓羅平看清了這個女人的真實麵貌,這個女人如果不是麵帶愁容,應該說長得相當漂亮。而且是那種經得起細看的漂亮…,五官不大,但協調,體型體態都十分有女人味…。她黑暗中的那對眸子更是如黑夜裏的夜明珠熠熠生輝!那女的經暗中這個男人這麽近的一種端詳,心中似衝入了一頭小鹿在跳。她發現不久那端詳又變成了一種怒視…,她的唿吸竟有些急促起來,她急忙由爬而跪,由跪而站了起來…,他剛剛那一倒,好像受了傷,他想站也站不起來了!她向對方欠了欠身,表示了歉意…,那態度是溫順的。雙人始終沒有說話。

    張羅平倒下去的地方正好是一處艙道的入口,有一點鐵攔做台階…,他整個腰脊正好倒在了那處鐵攔上,他此刻的疼痛是可想而知的!可麵對一個麵有愧意的女子,一個驚慌矢措的的女子,他又能說些什麽呢?臭罵她幾句又起什麽作用呢?他真不知該向她說什麽好了,他隻得氣憤地向黑暗中的她揮揮手,示意她快離開…。

    那女的趕忙拖起一隻黑色箱子,不再多說什麽,馬上消失在了通道的拐角處,如一隻受驚嚇的兔子…。艙外,這艘船正在經過如劉白羽先生稱作“一條畫廊”的巫峽…,那又是長江上最壯美最詩意的一段自然大峽穀…。

    張羅平第二次看見她是在又一個傍晚的船上的餐廳裏。這個餐廳比他以前到過的任何一個餐廳都要舒適豪華,不過那牆上掛著的一些西洋仕女裸畫讓他看了刺眼!主要是他欣賞不來,盯著又不習慣,他選了一個看不見它們的位置才坐下來。那上麵的女人都高大肥碩,又蠢蠢欲動,像盤根錯節的樹幹,又似樹幹以外大地裏延伸出來的部分。   她已換了一套衣服,下身是件擺幅很大的裙子,上身是件緊身衣!這身裝束給人感覺似乎要成熟些。餐廳裏人還很少,個別人提前進來喝咖啡。她看到了他,他的一個側麵正好在她的視線內,她那上衣無領,中長袖,金絲鑲邊,顯得很貴氣!她的胸口開得很低!露出了一條深深的乳溝…,還好其它地方被嚴實包圍了起來,那一小片白肉隻要不經意看是不容易被人發現的!這等於是在考欣賞者的眼力了。她這次出場,還為自己化了妝,抹了口紅!卻又都是淡淡的,無雕琢過的!不經意看看不出來!這種裝束為她本人加了分。

    他專心致誌地坐進來是因為這裏的燈光足夠亮,他可以看清楚子今給他的那些照片,他要了一杯咖啡,開始繼續欣賞那些照片,那些照片一半是舊的,裏麵的子今甚至還留著學生時的裝束…。他看著看著就自己笑了起來,後來幹脆笑得前抑後仰。他翻照片的速度越來越快,照片在她眼前很快變成了一幕幕小電影…。

    突然有一張照片被風吹了起來,飛到了她坐的這邊來…,並一直飛到了她的腳下,他急忙循著那張照片找過來…才找到了她的腳下…,他正要彎腰…,她卻先於他彎腰下去把照片拾了起來…遞給了他,他見是她,他原有的一點怒氣被她按捺了下去,他朝她點了點頭,算是謝了!才又迴到了自己座位這邊來。

    他知道她也喜歡亮,不然她不會占據這裏麵最明亮最舒適的一個位置坐下來!光線下她身上的每寸肌膚都很有質地、彈性,接近奶油一樣的顏色。也隻有那樣的燈光讓她換了一種心情,乘著人不多,她獨自喝著飲料,表情略顯輕鬆了些。她用眼神開始打量這間餐廳…。

    那個女跟班沒跟來。可那個男跟班仍與她形影不離!看上去他與她年齡相仿,表情卻有些老成。他裝出了一種老練,想讓人以為他成熟。上船後他除了與他的主子外沒與別人說一句話,別人也隻願與他交換眼神。他跟她跟得很緊,好像有點保鏢的味道,他一支手總插在夾克衫的口袋裏,給人一種隨時要拔搶射擊的感覺。到底誰會去害她?或他…,這條船上比他們值價的人物多著呢!他仿佛成了這艘船上的一截影子!一個沒有生命力的東西,或者是一把左輪槍…。

    夜幕降臨後,那女的表情看上去更有些心不在焉!她不像其它遊客,船一動,都願留在甲板上看長江上美麗的夜景,再讓自己的相機忙個不停。她卻對那些美景無動於衷,躲進了艙內,把自己關在了餐廳裏。

    晚上,天上有一輪皎潔的月亮大如磨盤,時隱時現,甲板上風也大了起來,每次船開動之後,那些西方遊客盡現於甲板,他們大腹便便,模樣怪異。許多人穿著季節顛倒的服裝。他們上身是厚厚的長衫,下身卻是薄薄的短褲!或者下肢蹬長筒皮靴,上身卻是短袖的裝束。同樣還露出了他們腿上黑黑的不雅的體毛。他們毛多,體味厚重,不抹香水似乎就不願現身於人類社會。可誰會去說他們?他們也不怕你說!西方代表自由、自主,也代表自戀,西方人隨便怎麽穿,就像他們隨便怎麽說一樣,皈依人性就像要求尊重動物的行為自由一樣。

    過了一會,羅平放好照片,出來換換空氣。他來到了甲板上,這時遠處山巒上的城廓處映出了一盞盞的燈火,他清楚自己在離這個四川盆地越來越遠了!當腳下麵響起江水跳動的節奏時,他內心有一種複雜浪漫的共鳴出來,那被叫做心聲…。他想到了十年前,他考上重慶醫科大學拿到了錄取通知書的那一次,初次踏上重慶的土地,他也是乘的一條船到的重慶,那是一艘很大很大的船,裝了很多的人,因為是夏天,人又多,許多座位是五等艙的旅客就選擇了到前甲板上來睡覺。而那些重慶籍的船員非但不把他們往下趕,還拿出蚊香、席子、扇子供他們使用。這給他留下了好印象,在那艘大船上似乎絕對平等,沒有一個矯揉造作的富人,大都是些窮人,連同他自己,所以那次經曆讓他很難忘。由於是上水,那次他乘了八天七夜的船,似乎把船甲板都坐穿了。到達重慶後,有學校的人來接,搶著幫他把行李杠上車。盡管重慶城市建設沒那麽現代,但人們之間的關係倒比沿海地區要融洽。他想起了那艘大船的名字叫“江渝”號…。那艘船上的條件比眼下這條船差多了。

    可能是燈光製造了浪漫,許多西方人情不自禁在甲板上擁著情侶接起吻來,以傳播開放。他由此又想到了那個關於“西方人物種要退化一步”的醫學假設!他見了那些場景心情有些別扭,感覺怪怪的,故又迴到了艙裏來。

    那個女人還在那裏,沒有要走的意思,隻是她手裏多了一架照相機!那個身邊的男人用一種奇怪的語言在與她交流,好象在教她如何使用那架照相機。她擺弄著那架照相機,不時用它對周圍的景氣拍攝,她看上去很高興,不一會她又覺得口渴了,男的又去幫她拎來了幾瓶依拉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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