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你這是怎麽了?”

    有路過的同事看向她們這裏,袁喜側身避過同事的目光,苦笑,大家都在問她是怎麽了,何適問,皮晦也問,她到底是怎麽了?

    皮晦看著她,賭氣拉了她繼續往前走:“我不管!我隻讓你去和步懷宇道歉!我不管你到底要和誰結婚,你欠下的債必須去還!你自己去和他說!既然你都給了他一刀,就不在乎多添幾刀了!你不是說傷透了心就死了心了嗎?那就幹脆再去傷傷,讓他痛快地死心!”

    “皮晦!”袁喜連忙拖住皮晦,看著她,艱難地說道:“我不敢,何適說得沒錯,我不敢。”

    皮晦一下子怔住了,鬆了手。

    袁喜無奈地笑笑,轉身往樓梯間那邊走,進去找了一個沒人的拐角緩緩蹲坐下來,抬起頭來看皮晦:“皮晦,你別逼我了,我沒法去,我真的沒法去。我知道對不起他,可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我沒法迴頭了,你讓我怎麽迴頭?”

    她往後仰過頭去,閉上了已經有些酸澀的眼睛,輕輕吐道:“我早就全都亂了,我覺得自己明明愛的是何適,可夢裏夢到的卻是步懷宇,我想不到自己竟然是這樣一個三心二意的女人!可是我還能怎麽辦?何適我愛了六年多了,我不甘心啊,我們是彼此的初戀,我們永遠都不會忘了對方,忘了曾經有過的快樂。可是步懷宇呢?他也是有過激烈戀情的人,他的心底會永遠有著那個女人的影子。何適和e也曾經在一起過,可一旦可以選擇的時候,他還是選擇了我,e在他的心裏永遠比不上我的分量。反過來呢?當步懷宇也可以重新選擇的時候,他還會選擇我麽?步懷宇為什麽會愛我?除了在我的身上看到了以前女友的影子,還能給我一個別的理由麽?”

    “皮晦,我已經沒有力氣再接受打擊了。我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女人,知道自己心裏永遠忘不了何適這個人,卻無法容忍步懷宇心裏放著那個勝蘭。我什麽都考慮了,在和何適的感情裏,我是占據主動的一方,他簡單,情緒外露,想什麽都會說出來,可步懷宇呢?他深若無底,我看不透他,看不透他的感情,看不透他的思想,我隻能無助地等著他的愛,可一旦這份虛無的愛沒有了的時候呢?我該怎麽辦?”

    皮晦愣愣地看著袁喜,說不出話來。

    袁喜無聲地笑笑,用手捂了臉:“皮晦,其實我的內心很黑暗,一點也不善良,一點也不高尚,我什麽都會去想,一點也不比那些卑鄙的女人想得少,我隻不過不說而已。嗬嗬

    ,你鄙視我吧,我自己都鄙視我自己。”

    第41章

    皮晦愣愣地看著袁喜,說不出話來。

    袁喜無聲地笑笑,用手捂了臉:“皮晦,其實我的內心很黑暗,一點也不善良,一點也不高尚,我什麽都會去想,一點也不比那些卑鄙的女人想得少,我隻不過不說而已。嗬嗬,你鄙視我吧,我自己都鄙視我自己。”

    樓下隱約傳來人爬樓的聲音,袁喜慌忙從地上站起來,飛速地抹了把臉,衝著皮晦小聲說道:“你趕緊迴去吧,別耽誤了上班。”

    “袁喜,”皮晦拉住了她,小心地說道:“結婚是大事,你還是考慮考慮吧。”

    袁喜迴過頭看她,連眼神裏都是倦色:“我累了,皮晦,你知道我們家的情況,我一個人真的撐不下去了,何適愛我,願意娶我,願意幫我分擔,這就夠了。”

    皮晦同情地看著她,嘴唇張了張卻沒能說出話來。袁喜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沒事,我想得很清楚,”見皮晦一臉的憂慮,又開玩笑道:“要不你幫我問問步懷宇現在願不願意娶我,得提前講好了,婚前財產不能公證,得算是夫妻共同財產,真有分手的那一天,分得那些財產也夠我給大哥娶媳婦養他們一家一輩子了,我也能成個小富婆,到時候一定忘不了你的功勞!”

    皮晦一點也不覺得袁喜的笑話好笑,她看著袁喜,突然很想哭,連忙別過頭去用手捂了嘴。

    “行了,別給我上眼藥了,”袁喜輕聲說道,“何適挺好的,我會讓自己過得幸福的,別擔心了。”

    是的,她會讓自己過得幸福的,努力地讓自己過得幸福,哪怕背負著大哥,背負著家庭,她也要幸福。

    晚上下班的時候何適過來接她,很高興的告訴她他已經和美國的父母說了他想和她結婚的事情,然後一臉得色地問袁喜:“你猜我媽怎麽說?”

    她看著他搖頭。何適清了清嗓子,學著母親的口氣說道:“好啊,隻要是你喜歡,你就是娶個母猩猩迴來媽都樂意!”他又笑了起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袁喜:“現在你還有什麽擔心的呢?嗯?袁喜,你得有點自信吧?好歹也比母猩猩強吧!我媽準會喜歡你的!”

    袁喜輕輕地把他的腦袋撥迴去:“好好開車!”

    何適臉上是忍不住的笑意,快活地說道:“我們去哪裏度蜜月呢?嗯,這個季節去哪裏好呢?時間太緊了,袁喜,你有護照麽?現在辦不知道還來不來

    得及!”

    袁喜臉上卻沒有太多的興奮,雖然聽到說他的父母並不反對,她心裏也是高興,可卻仍是沒法像何適那樣輕鬆起來。何適覺察到了她的反應,手過來輕輕握了她的手,問道:“怎麽了?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袁喜淡淡地笑了笑:“沒事,我挺開心的。就是有些擔心我媽那裏,我得先和她說說,他們腦筋老,我怕她挑事。”

    何適呲牙樂了樂,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沒事,我不怕!”

    也許是何適這段時間的表現真的很好,足以感化了袁母的心。袁母聽袁喜說她要和何適結婚竟然少見地沒有找事,隻是點了點頭,可一聽說他們要趕在元旦前結婚,臉色變了變,支開了青卓厲色問袁喜:“幹嗎要這麽著急?是不是鬧出什麽事來了?”

    袁喜一愣,見母親瞄她的肚子才明白過來她是什麽意思,臉騰的一下子就紅了,羞怒道:“媽,你瞎猜什麽!何適就是想趁著你們都在這,讓爸爸一個人過來就行了,反正我們是在這裏結婚。再說正好他父母最近也要迴國,就別再讓他們再跑一趟了!”

    袁母狐疑地看著袁喜:“真的沒有?”

    袁喜哭笑不得,憋紅著臉說道:“沒有就是沒有!你胡猜什麽啊!”

    袁母這才放了心,又說道:“你非要和他在一起我不攔著了,可話得放在前頭,你不能跟著他去美國,我養你這麽大可不是讓你飛的。而且你必須和他講好了,以後不能不管你大哥。”

    袁喜原本有點喜悅的心被母親的話一下子澆涼了,她淡淡說道:“我早就和他說過了,你放心吧。”

    說好了一切從簡,可結婚還是有太多的東西要準備,雖然很多事情都交給了何適去辦,袁喜還是忙得喘不過氣來。幸好皮晦說不用他們再去找別的房子了,幹脆就收拾收拾她們現在住的房子先做新房吧,反正以後也得自己攢錢買房,現在就先湊合湊合吧。

    張恆給袁喜打電話祝賀了她,說如果有什麽事情需要他幫忙的話隻管說,不過他恐怕參加不了她的婚禮了,他移民手續都辦完了,正收拾東西準備走呢。

    袁喜一聽說他要走心裏有些難受,雖然和張恆相識的時間不算長,可心裏卻早已經把他當成了很好的朋友。張恆一聽袁喜的語氣消沉了下來,忍不住笑著逗道:“舍不得我了?嗬嗬,袁喜,那你就好好醞釀一下情緒吧,等送機那天抱著我好好哭一場,那得多煽情啊,顯得我也有魅力,皮晦那丫頭我是指不上了

    嘍。”

    袁喜噗哧一聲笑了,說道:“你那麽多紅粉知己,用得著我抱著你哭麽?到時候你別被她們的眼淚給淹了就行了。”

    “哎,別提她們,她們舍不得我的沒有幾個,想拿刀剁我的卻不少。”

    “行了,別貧了,”袁喜說道:“你也這麽大了,到了外麵也正正經經談個女朋友吧……”

    “打住!袁喜,”張恆叫道,“你這話說下去我都會背了,你什麽時候見過我媽了啊?怎麽說得話都一個味的啊?”

    袁喜跟著笑了笑,不再說了,隻拿著電話發呆。電話兩邊的人突然都沉默了下來,過了一會,張恆突然說道:“袁喜,你是不是想問我什麽?”

    袁喜沒有說話。

    張恆歎了口氣,接著說道:“袁喜,你記著,既然已經決定了,那麽就堅定的走下去。時間久了你就會知道,太多的人都隻是你生命裏的過客,包括我,包括老步……隻要不在一起,總有淡忘的那一天。”

    袁喜輕聲地說好,然後就掛了電話。

    何適打電話來說他父母明天就要到了,讓袁喜準備一下,到時候和他一起去接機。袁喜放下了電話心裏有些忐忑,不管什麽媳婦,第一次見公婆總會提心吊膽的。給皮晦打電話商量對策,皮晦笑,說:“袁喜,你別緊張了,你挺有老人緣的,我媽就一直恨她生的不是你呢,還說如果可以,她願意拿我們姐倆去換你一個,你聽聽,她這話多讓我們寒心啊,連我姐那麽淑女的人都翻了白眼。”

    袁喜被她逗笑了,心裏果然輕鬆了些,隨意地和她說了幾句便掛了電話。對麵桌的同事看了看她,笑著問:“怎麽?要去見公婆了?”

    袁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同事又笑道:“以前還以為你得和那個步懷宇在一起呢,袁喜你都不知道,以前咱們這座大樓裏有多少女人妒忌你呢!想不到你卻不知道抓緊點,還是讓他給跑了!不過現在這個也不錯,袁喜你運氣還真好!”

    袁喜臉上有些尷尬,那同事見了也覺得自己說得有些多,訕訕地看了她一眼,忙住了嘴,笑著打了個哈哈就低下頭裝作去整理文件。

    氣氛正尷尬著,袁喜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接起來想不到竟然是e的電話,她說:“袁喜,我現在你公司樓下,你下來一下吧。”

    袁喜有些愣,想不到她怎麽會來找自己,何適不是說她已經迴美國了麽?她怔了怔,還是打算下去看看,便抬頭對同事說道:“

    李姐,我出去一下,一會頭迴來了,你幫我說一聲吧。”

    那李姐忙笑著揮了揮手,笑道:“去吧,去吧,要結婚的女人就是忙,你看你電話都沒斷過,趕緊去吧。”

    剛出了寫字樓,就看到e正站在路邊上等著,見到她出來衝她招了招手,喊道:“這邊。”

    袁喜有些遲疑地過去,詢問地看著e。e淡淡笑了笑,說道:“有人想要見你,就在附近,你跟我過來吧。”說著便轉身往街對麵走過去,她的腳還沒有好利索,雖穿得是寬鬆的休閑鞋,可走起路來還是有些跛的樣子。

    袁喜不知道她要帶自己去見什麽人,見她連拒絕的機會都沒給自己,隻得在後麵跟了上去。e進了對麵街角處的一家咖啡廳,走到一個中年婦女麵前低頭說了幾句,眼睛又瞟了瞟身後的袁喜,便起身走到遠處的一桌獨自坐下了。袁喜嘴裏有些苦澀,慢慢地走到那個中年婦女的桌前。

    她認的這個人,雖然沒有見過本人,卻早已見過照片。五十多歲的婦人,微微有些發福了,卻絲毫不覺得臃腫,隻顯得福態。白淨細膩的臉龐上隻淺淺有些細紋,看得出她很注重日常的保養。袁喜心中苦笑,該來的還是來了。她抿了抿唇,往前欠了欠身體,輕輕地叫了一聲“伯母”。

    沒錯,這就是何適的母親,原本應該明天才會在機場見到的未來婆婆,現在卻在e的帶領下提前出現在了她的麵前。她不會傻到不知道她來幹什麽,可是她卻發現自己並不害怕。她已經麻木了,她突然間有一種想大笑的感覺,果然又被自己猜對了,在她準備著和何適的婚禮的時候,何適的母親又跳出來了。

    何母溫和地笑了笑,很禮貌地站起身來說道:“袁喜吧?請坐下吧。”

    袁喜連忙又彎了彎腰,等何母先坐了才在對麵坐下。

    何母說道:“我想我不用自我介紹了,你既然叫我伯母,就應該知道我是誰了,是不是?”

    袁喜點頭,不卑不亢地看著何母。

    何母笑了:“其實我很早以前就想見見你了,可一直總是沒機會。今天見到了,我很滿意,你雖沒照片上漂亮,可人看起來卻覺得舒服,一看就是個很穩當的孩子。”

    袁喜有些愣了,她準備了迎接何母的打擊,卻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一段開場白來。

    何母笑了笑,繼續說道:“很奇怪,是麽?男友的母親這個時候出現都是來挑女孩毛病的,你怕是都

    已經提了精神在等著我棒打鴛鴦吧,是不是?”

    小夜整理手打~

    第42章

    何母笑了:“其實我很早以前就想見見你了,可一直總是沒機會。今天見到了,我很滿意,你雖沒照片上漂亮,可人看起來卻覺得舒服,一看就是個很穩當的孩子。”

    袁喜有些愣了,她準備了迎接何母的打擊,卻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一段開場白來。

    何母笑了笑,繼續說道:“很奇怪,是麽?男友的母親這個時候出現都是來挑女孩毛病的,你怕是都已經提了精神在等著我棒打鴛鴦吧,是不是?”

    袁喜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何母慢慢地抿了口咖啡,把杯子放下,平和地看向袁喜:“其實對於何適娶哪個女孩我並不怎麽在意,兒子愛的就是我們喜歡的。我隻有這麽一個兒子,我隻希望他能夠幸福。我和他爸爸在美國打拚了這麽多年,就是希望能給他一個好的生活。嗬嗬,也許說這個你不太認同,可等你們到了我這個歲數就會知道了,人活這一輩子說的許多大話都是空的,到了後半輩子就是為了兒女活著,為了他們拚,為了他們掙。”

    “伯母,”袁喜輕聲地打斷她的話,“您否定我的理由是什麽?我的家庭麽?”

    何母淡淡笑了笑,說道:“你真是個聰明的女孩子。”

    袁喜自嘲地笑笑:“從小老師就教導我們說話要婉轉,即便批評人的時候也要先說幾句人的優點,您已經說了我的優點,後麵就應該是我的缺點吧。再說您既然提前來見我,便是有些話是不能當著何適說的。您說吧,是因為我的家庭麽?”

    何母欣賞地看著袁喜,輕輕搖了搖頭:“不是你的家庭,我們並沒有嫌棄過你的家庭。我們的錢雖然不算多,可卻也足以讓兒子衣食無憂地過一輩子,我們並不需要用兒子去做商業上的聯姻。”

    “那是為什麽?”袁喜問。

    何母輕歎一口氣,說道:“我知道我是來做惡人的,雖然我並不想這樣做,可我沒有別的辦法。”她轉身從皮包裏掏出一個文件袋來遞向袁喜,“你看看這個吧。”

    袁喜沒有去接,隻是沉著地看著何母,問:“這是什麽?”

    何母無奈地笑了笑:“不是錢也不是支票,你是個好姑娘,我不想侮辱你,也不想侮辱我自己,你自己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袁喜的心髒停跳了一拍,不知

    為何突然就恐慌了起來,她怔怔地伸手接過文件袋,強控製著手指從裏麵緩緩抽出幾張紙出來,是份檢查報告,姓名那一欄裏填的是大哥的名字——袁青卓。太多的專業術語,太多的英文縮寫,這一些都讓袁喜看起來很是費力,可她卻還是看明白了一些,這是對大哥身體的一個全麵檢查,不是關於盲腸炎的手術,而是他的癡傻。

    她不解地看向何母。何母憐憫地看著她,輕聲說道:“你大哥癡呆是先天性的,簡單的來說就是遺傳的問題,這種遺傳病的發病率很高,幾乎會有一半的子女顯露出來,而就算正常的,可還是會往下一代遺傳。”何母頓了頓,似乎有些不忍心再說下去:“袁喜,我們可以接受你有一個傻子大哥,可我們沒法接受一個癡呆的孫子或孫女,也許會有正常的,但這種提心吊膽太折磨人了,我們承受不了……”

    袁喜的腦子嗡的一下子就炸開了,剩下的便是一片空白,隻茫然地看著何母的嘴唇一張一合。原來傻的不光是大哥一個,原來她身上也攜帶著同樣的基因。她的兒女,兒女的兒女,身上永遠會攜帶著這些基因,永遠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生出傻子。

    “袁喜,你能理解我們的心情麽?”

    袁喜僵硬地點了點頭,理解,她怎麽會不理解,一個癡呆的大哥已經讓她不堪重負,如果再有一個癡呆的兒女,她不敢去想,真的不敢去想。

    “何適愛你,是真的愛你,我想即便他知道了這些也會因為愛情和你在一起,我們攔不住。可袁喜,如果你也真的愛他,就請為他想一想,他為你舍棄父母拋棄家庭,為了你放棄在美國的事業,你能給他什麽?你連一個完整的家庭都無法給他。年輕的時候也許愛情最大,可到了我們這個歲數,你就會知道大家就是在為孩子活著,而沒有孩子將會是婚姻裏無法彌補的缺陷。”何母伸手覆到袁喜的手上,痛心地說道:“袁喜,如果你們非要在一起,我沒什麽好說的,明天你就和何適一起去機場接我們,我就當作今天沒有見過你。可是作為一個母親,我還是想懇求你好好想了想,如果你真的愛何適,你為他好好想想。也許你們現在分開了會痛苦,可這樣的痛苦比起一生的痛苦來要少的多。”

    “別說了!”袁喜說道,手放在桌下握成了拳,又鬆開,然後又握住,再鬆開,幾次過後,她終於聽到自己幹澀的不成樣子的聲音:“我明白了。”

    “我還有工作,先走了。”她匆匆地站了起來,身體碰到了桌子,杯子裏的咖啡被晃了些出來,撒到潔白的桌麵上,

    有些異樣的刺目。快到門口的時候路過e那桌,e從桌邊站了起來,默默地看她,眼神中竟也帶了些憐憫。

    她竟然也在憐憫自己!袁喜停下,說道:“我很佩服你,真的很佩服,這份檢查是我大哥住院的時候你安排的吧?”她冷笑,又問:“你說何適要是知道了這些,他還會認為你善良單純麽?”

    e的臉色刷地白了,睜大了眼睛看著袁喜。

    袁喜忽地笑了,有些惡毒地看著e,輕笑道:“你放心,我不會說的,我永遠都不會說的,你在他心裏一直會是善良純真的,他會一直對你內疚,覺得對不起你,可惜,他偏偏不會愛你,就算你們在一起了,被他藏在心底的人,也隻是我。”

    她看著e的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看她的唇抿成蒼白的一條線,看她的眼睛裏憐憫消去換上怨恨。袁喜笑了,她不需要e的憐憫,一點也不需要!她挺直了脊背揚著下巴走出了咖啡館,不管身後有誰的目光,她都不能倒下去。

    可當轉過街角,轉到e她們視線再也不可能看到的地方,袁喜卻突然瘋了般的往前跑去。顧不上路人怪異的目光,也不知道跑了多遠,直到再也邁不動腳步了,袁喜才停了下來彎了腰用手抓住胸前的衣襟急促的喘息著。

    她預想過所有可能出現的困難,卻沒有想過這樣一個結果。何母的到來不僅終結了她和何適的未來,更是打碎了她所有的未來,大哥是傻子,她的兒女也可能是傻子。原來,她的一生真的隻是來背負大哥,她不會有屬於自己的生活,不會有的,不會有家庭,不會有兒女,隻有大哥,隻有傻子,傻子,傻子……

    袁喜用力抱了肩,她想哭,卻悲哀地發現自己哭不出來。她沒有力氣再去上班了,她得迴家,找個可以休息的地方讓自己好好地睡一覺。這世界上單身的男女多了去了,她也是可以獨身的啊,她想,再說了,就算想結婚也可以找一個不想要孩子的男人啊,結婚不就是找個伴麽?和誰又有什麽關係呢?

    “袁喜,”她低低地叫著自己的名字,“沒事的,你不能倒下去,沒什麽大不了的,你還有父母,你還有大哥,你還有家,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真得是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

    迴到家裏,母親正在打著電話,見到袁喜突然迴來急急忙忙掛了電話,有些心虛地看著袁喜。袁喜無力地笑笑,說:“媽,自己家裏,你打電話就打吧,沒事。”說著就拖著腳步往裏屋走,她需要睡一覺,睡

    醒了就什麽事情也沒有了。

    母親卻在身後湊了過來,提醒她脫了外罩,替她接過來後又一臉討好地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媽,你有什麽事?大哥呢?怎麽不見他?”袁喜使勁的扯了扯嘴角,柔聲問。

    “你大哥在裏屋睡覺呢。”袁母忙迴答道,又咂了一下嘴,猶豫地說道:“袁喜,我跟你商量個事行不行?”她飛快地瞥了袁喜一眼,然後又把視線閃開,“剛才給小紅家裏打電話,小紅家裏覺得挺滿意的,別的都挺好,說就差一個戒指,說,說小紅挺喜歡你戴的這個戒指的,想——”

    “媽!”袁喜啞聲喊道,不敢置信地看著母親。她的身體抖得越來越厲害,漸漸不成樣子,哆嗦著把手上的戒指褪下來,舉到母親麵前,盯著母親顫聲問:“你知不知道這是我的訂婚戒指?”

    袁母沒想到女兒的反應會這麽激動,不由得拉了拉嘴角,不高興地嘟囔道:“你們不是都要結婚了嗎?還要這個東西有嘛用,不當吃不當穿,再說了我不是也為了你省錢嘛,買新的也是花你的錢——”

    “媽,我是你親生的嗎?”她問,眼神幾乎近於絕望。

    袁母一愣,怔怔地看著女兒。

    袁喜閉了眼睛指著門口顫著聲說道:“滾!滾!”

    袁母臉色刷的一下子就變了,氣急地指著袁喜罵道:“我是你媽!你讓我滾?”

    袁喜突然笑了,有些瘋顛的笑了。她的意識仿佛已經從身體裏抽了出來,就這麽浮在半空中看著這個瘋笑的自己,看著自己笑著把戒指塞進母親的懷裏,聽見自己笑著對母親說:“我怎麽忘了你是我媽了呢?好,好,你是我媽,我不能讓你滾,我自己滾,我自己滾。”

    袁喜想她一定是瘋掉了,不然她的意識怎麽可以這麽冷靜地看著下麵那個女人的所作所為呢?看著那個女人在母親驚愕的目光中出了門,踉蹌著下了樓,然後渾渾噩噩地在大街上遊蕩著,在人群中穿梭,在車輛間行走。她突然很奇怪,為什麽這麽多的車輛卻也撞不死這個女人呢?撞死了不就是什麽都結束了麽?

    她沒穿外套,腳上甚至穿得還是拖鞋,有很多行人都奇怪地看她,可她竟然一點也不介意了,她想她真的是瘋掉了。她為什麽沒有殼呢?如果有一個殼可以鑽進去多好。可她為什麽沒有呢?這城市真大啊,可她為什麽卻找不到她能去的地方呢?

    ……

    張恆接到小區保安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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