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默含笑點了點頭。

    “那個據說是武功天下第一的易之軒?”

    “正是!”慕容默滿臉自豪的表情,眼中流露出儒慕之色。

    “哼!原來他是天星閣的閣主,我卻不知道!”劉劍出穀之時就曾下定決心要將易之軒打倒,好給楚楓林長長臉。但經過與司徒玄一戰之後,他終於有了自知之明,知道易之軒不是現在的他能夠撼得動的,不由暫時絕了這份心。拿眼瞄了瞄慕容默,漫不經心地問道,“不知慕容兄與易之軒是什麽關係?”

    聽劉劍如此不客氣的直唿易之軒之名,幾人都皺了皺眉,慕容默心中有點不高興了,但還是平靜道:“正是家師!”

    劉劍雙目登時毫光大放,上上下下打量了慕容默一番,一本正經道:“我倆要不要打一場?”

    眾人一怔,慕容默不解道:“這卻是為何?”

    劉劍說道:“不為何!我隻是想和你切磋切磋而已。”既然要以打倒易之軒為目標,自然要先稱量稱量他的弟子有多厲害,這樣以此推彼,估摸就能量度易之軒的武功到底有多深了。

    “既然劉兄有此雅興,在下敢不奉陪!”慕容默畢竟是天下第一高手的徒弟,自然有一股傲然豪氣。劉劍都已經挑明了要比劃比劃,他若不答應豈不是弱了師父名頭!雖然捉摸不透劉劍武功深淺,卻也絲毫無懼,爽快地答應了。

    劉劍立時說道:“既如此,那便開始吧?”

    慕容默愕然:“現在?這裏?”

    劉劍笑道:“怎麽?不行麽?”

    趙曉曼在一旁搶聲道:“你瘋了麽?幹嗎要和慕容大哥比試?”

    劉劍一翻白眼:“你管得著麽?我高興!”

    趙曉妙也說道:“你別鬧了!慕容大哥武功高強,你哪裏是對手,我看不比也罷!”

    劉劍辯道:“不比怎麽知道?”

    慕容默笑道:“其實這位劉兄的武功深淺我一點也看不透,若是當真交手,我是半點把握也無!”

    趙曉妙皺了皺眉道:“不管怎樣,先吃了飯再說。”

    適時小二哥正好端了一盤香氣四溢的炒牛肉過來,惹得劉劍食指大動,再顧不得其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塊便往嘴裏塞去,嘴巴下意識地一張一合。然而,牛肉沒嚼到,卻嚼到了一層布匹。頓時引得幾人哈哈大笑起來,連一臉酷相的離風也控製不住自己的牙齒跑到外麵的動作。

    原來劉劍隻在眼睛部位戳了兩個洞,卻忘了在嘴巴處弄個小口。

    劉劍不理會眾人的嘻笑,鼻子哼了一聲,右手微微使勁,隻聽撲的一下,布袋便被戳了個洞,劉劍終於嚐到了牛肉的滋味。筷子拉出之時,輕輕一旋,一張直徑六七公分的圓形布片便飄飛而出。隨著筷子往桌上的牛肉夾去,布片也如蝴蝶般輕飄飄地飄向桌麵,忽左忽右似乎毫無力道,然而一觸及桌麵居然無聲無息地一透而入,瞬間擊穿桌板,隻留下一條極細的裂縫。

    不止如此,那布片穿板之後,去勢不衰,成豎狀直往地上墜去。當堪堪要觸及地麵之時,劉劍正好夾了一塊牛肉往嘴邊放,那布片突然忽的一下往上竄起,視桌板阻隔如無物,一切而過,隨著劉劍送肉入嘴之勢,翩翩起舞。待劉劍又去夾牛肉之時,布片又往下墜,透過桌板……如是幾次,桌板已經添了七八道上下通透的細小裂縫,劉劍卻渾若不覺,隻顧不停地夾肉大嚼。

    慕容默幾人麵麵相覷,一時不知作何反應,一個個傻傻地看著那不斷上下翻飛的布片一瞬不瞬。

    隻一會功夫,整盤炒牛肉便被劉劍一人消滅幹淨,而桌上也多了十幾二十道通透的裂縫。劉劍無肉可夾,筷子錚地一聲敲在了盤子上,布片也終於不再上揚,無聲無息地透過桌板,沒入地麵消失不見。

    “你們幹什麽?”劉劍見眾人直直地盯著他,明知故問道,“我不過吃了一盤牛肉罷了,難道你們要吃了我?”

    幾人又對視了一眼,皆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震驚!慕容默強壓心頭駭然,正容問道:“你那是什麽功夫?”

    “什麽什麽功夫?”劉劍故意裝糊塗。其實剛才他不意間施出了《神引禦劍術》——《引劍道》的法門,以布為劍,飄然使來,隻覺精氣神合一,心中大是暢快淋漓,忍不住便多施展了幾手。原本布片上下穿板四五下他便想收手了,但看到幾人居然盯著那塊破布連牛肉也忘了吃,便大大顯擺一番,引得他們注意,趁機將牛肉全數下肚了!

    幾人隻道劉劍不肯說,便不再追問,不過都暗暗留上了心。他們都是名家子弟,自然深知劉劍剛才那一手的厲害,就算是攝物之術怕也遠遠不及!

    攝物之術雖厲害卻是不能持久,施與物體上的真氣隔得久了便不再受本體控製,攝物自然不功而怠!然而劉劍剛才控製布片由始至終皆靈動無比,簡直就是如臂使指,殊無半點生澀滯怠感!若用以傷敵,則敵未近身便以器而攻,先已立於不敗之地,天下間還有誰人能敵?

    當然,他們並不認為劉劍真的天下無敵,攝物之術及遠而不懈,那是違背武學常理的。攝物傷敵之術雖神威無匹,素有取敵首級於千裏之外的說法,但那隻不過是誇誇之談。且它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不論功力多高,真氣離體一段時間後就會消散,再難控製,攝物連擊三四次已是當世頂尖高手了,誰又能禦物於空,不懈不怠?劉劍之所以能如此,定是有特殊的心訣法門,使真氣離體不遠後能聚而不散,始終受其控製,布片才如臂使指。但想必隻限於身周,決然不能及遠!這是幾人此時心中的想法。

    也難怪他們做此想,攝物之術有兩大要點,一時“距離”,二是“控製力”,二者可一而不可二,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劉劍對布片控製自如,自然是偏重“控製力”而舍棄“距離”了。雖然如此,劉劍控物如此收放自如,其運氣之妙,已足以讓幾人心驚了。

    幾人沉思間,小二又連續端了幾盤美味佳肴上來,劉劍隻顧大吃,也不去理會其餘人眾。等到他吃撐了的時候,幾乎消滅了一半菜肴,而餘人隻不過方啟筷進食。劉劍便在一旁無聊等待,嘴中不時東拉西扯,不知所雲。

    劉劍唧唧歪歪了半天,見幾人還在吃,趙曉曼與趙曉曼是女孩動作優雅點倒也罷了,但慕容默與離風這兩個小子也斯斯文文,在劉劍看來簡直慢若烏龜,他漸漸不耐起來。反倒是盼兒吃得滿臉是油,不時用手抓菜,吃起來百無禁忌,大合他胃口。盼兒人小胃小,不一時便抹抹嘴,再也吃不下了,與劉劍隔桌相坐,大眼瞪小眼!

    正無聊間,感覺光線一暗,劉劍不經意地撇眼向門口瞧去,見幾個漢子大踏步而入,全身穿著黑不溜秋,個個手拿長刀滿臉傲氣!不由心下一驚,凝目一瞧,為首之人赫然便是張狂,緊伴他左右的則是莫流風與蕭浪!

    劉劍趕緊轉過頭,腦袋低下,眼皮微垂,盡量做出一副不惹人注意的模樣。然而他忘了他此刻頭戴花布袋,不管怎樣裝老實,都惹眼之極,雖然是背對幾人,但若想讓他們視而不見,那又怎麽可能?

    張狂一走進門來,視線便都投注在劉劍背上,直看得他如芒在刺。莫流風與蕭浪本來對他也頗為注目,待看到一旁的趙曉曼與趙曉妙後,四目登時大放光芒!

    人說擔心什麽,什麽就來,這話一點不假!劉劍心中大念:“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可張狂偏偏大步流星直奔他們這一桌而來,口中還哈哈大笑道:“當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南林匆匆一別,未及細談,本社長還在遺憾,沒想到今日又得遇兩位姑娘,實在是可喜可賀!”

    兩女皺了皺眉,雖然趙家莊一向不與黑社會往來,但出於禮儀,還是站起來還禮。雙方客氣一番,張狂與手下在一旁的桌子落座。

    兩女互視一眼,皆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憂心。上次司徒玄親自出手搶奪冰魄寒蟬,想是對寒蟬誌在必得,不知張狂此時來此是有意還是巧合?暗暗對劉劍使了個眼色,趙曉妙笑問道:“不知道張社長來封華有何貴幹?”

    張狂臉色微變,沉吟片刻方道:“我也不瞞兩位姑娘,本會會長已發出‘黑手掌’,全力捉拿劉劍那小子,奪迴冰魄寒蟬!”

    “啊!”盼兒驀聞劉劍之名,心中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往劉劍看去。張狂經驗何等老辣,立時察覺有異。他也不看劉劍,卻笑著向盼兒說道:“小姑娘何以吃驚?”

    盼兒眼露驚惶,雖然人小,但卻不笨,眼睛不再看劉劍,低下頭小聲道:“盼兒沒有吃驚。”

    趙曉妙笑著解說道:“小孩子家就喜歡大驚小怪,張社長千萬別介意。”

    張狂連說“哪裏”,一掃劉劍後又道:“不知這幾位如何稱唿?”

    趙曉妙一指慕容默笑答道:“這位是天星閣閣主易大俠的三弟子慕容默公子。”

    張狂一驚,連忙起身施禮:“原來是慕容少俠,張某久仰大名了。不知令師一向可好?”

    慕容默也起身還禮道:“張社長客氣了,家師身體向來安康。”說完徑自坐下,不再言語。黑社會隸屬邪道,所謂正邪不兩立,他自小受師門長輩影響,對這一點根深蒂固,是以不欲與張狂深交。

    張狂見慕容默如此不給麵子,心中惱怒,但懾於易之軒天下第一高手的威名,也隻有強忍怒氣,轉向離風道:“這位少俠又是?”

    見離風坐著一動不動,沒有開口的意思,趙曉妙隻好答道:“這位是疊翠山離大俠的公子離風。”

    張狂心下又是一驚,腦中轉著念頭,臉上卻假笑道:“原來是離少俠!十年前張某與令尊有過一麵之緣,令尊的蓋世豪氣張某一見心折。十年未見,想必令尊的皇天厚土神功更加精進了吧?”

    離風冷哼一聲道:“十年前你不就知道了麽?”

    張狂心中大怒,暗道這些自以為名門正派的家夥一個比一個囂張,是不是要尋機好好羞辱他們一番?臉上卻不動聲色,仍舊笑容滿麵道:“改天張某自然會登門拜訪,以報十年前令尊之賜!”

    劉劍心道:“看來這張狂十年前吃了離風老子的虧啊!嘿嘿。”

    張狂的目光終於投注到劉劍身上,其實他真正想知道的是劉劍的身份。隻是為了不著痕跡才與幾人廢話了這麽久。看著劉劍背影,開口說道:“這位朋友看起來很眼熟,不知是否以前見過?”

    劉劍心下微驚,但又不能出聲,生怕他聽出他的口音。好在趙曉曼機靈,立即代答道:“張社長!我們這位朋友天生是個啞巴,不能說話的。”

    劉劍心中暗惱,知道張曉曼故意損他,然而此時形勢,他卻又不能反駁,隻好吃了這個啞巴虧。

    張狂歉然道:“是張某冒昧了!”一頓之後又道:“不過這位朋友還真是與眾不同,大白天的居然戴個花布袋,是遮風擋雨麽?近來天氣可好得很啊!”他盯著劉劍胸前被利器劃破的的衣服若有所思。

    趙曉曼斜了劉劍一眼,眼中狡詐神色一閃即逝,笑盈盈說道:“張社長你有所不知。我們這位朋友……嗯,那個怎麽說呢……就是長相太醜有點見不得光,所以……”

    卡查!劉劍本準備喝茶的,但一聽趙曉曼居然詆毀英俊瀟灑的他見不得光,心中有氣,手上不由使勁,杯子立時被他捏碎了。狠狠地瞪了趙曉曼一眼,見她故意裝出一副憐憫的樣子看著他,心中更是氣不打一出來。由於現在他是“啞巴”,又不能出口相駁,隻覺得心中鬱悶之極!

    張狂眉頭一皺,說道:“張某又失言了。不過這位朋友雖然身有殘疾,但功力卻是不弱啊,不知師從何門?”

    “殘疾你個大頭鬼!”劉劍心中怒罵,眼睛死死盯著趙曉曼,似欲噴出火來。

    張曉曼正待說話,突然咦了一聲,眼睛直直看著前方。劉劍心下詫異,偷偷撇了一下眼,看見左天右地剛好邁步走了進來,不由心中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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