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驚慌失措的爬起來,紛紛問是怎麽了,林宏淵手向下壓了壓,“不要出聲,可能是山賊。”


    孫璋想到什麽跟何生兩個對視一眼,臉色都難看起來,“林大哥,要不要去馬車上躲避一下?”


    這一晚是陰天,外麵一片漆黑,馬車是沒辦法趕路了。林宏淵急的臉都紅了,揮揮手,“快,都去馬車裏躲在,”


    於是眾人紛紛躲進馬車,到了這個時候什麽也顧不得了,躲好沒多久,就聽到一陣腳步聲。


    林宏淵握著刀的手青筋爆出,視線掃過對麵眾人,“不知是哪路的英雄,林某這一趟沒帶多少貨物,這有一萬兩銀子,還請眾位行個方便。”


    話雖如此,他身形卻漸漸壓低,握著刀的手更是一動不動,周圍的弟兄們也都繃緊了神經,大氣也不敢出。


    一群人,穿著黑衣,領頭的聲音粗啞,“林宏淵?你護送的可是周家的人?”


    林宏淵沒迴話,這些人訓練有素,顯然不是普通的山賊土匪,即使在夜裏,這些人衝過來幾乎沒出什麽聲音,若不是他經驗老道,怕是此時已經被包圍起來了。


    雖然,現在也沒好到哪去。帶著這麽多人,其中還有不少女人和孩子,他們沒法逃。周圍盡是荒野,也沒處逃,隻得在此跟對方硬拚一場。


    那首領一揮手,身後眾人一擁而上,隨後刀劍相交聲響起,伴隨著驚叫和刀劍入骨的聲音,沒有星月,一片漆黑中,鮮紅的血浸入了還泛著濕氣的泥土裏。


    而此時的周朱衣忽然從夢中驚醒,她滿頭大汗,喘著粗氣,身體顫抖著,見旁邊魏青霄睡的香甜,一腳踹過去,然後自己馬上躺下...


    魏青霄被嚇了一跳,猛地坐起,周朱衣‘慢慢’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迷迷糊糊的嘀咕,“做噩夢了嗎?不怕不怕,我保護你!”


    他嘴角抽了抽,捏著那混蛋的臉,“你還跟我裝,你當我不知道是你幹的?好好的,踹我幹什麽?”


    “什麽?”周朱衣摟著他脖子,“相公,你是不是睡傻了?你夢到我踹你了?該不會你在夢裏偷吃好吃的,才被我打了吧?”


    魏青霄把她按到床上,親咬一陣,“夫人,為夫夜夜耕耘不綴,怎麽你這肚子沒一點動靜?”


    “我就知道!”周朱衣帶著哭腔,“你娶我就是為了讓我給你生孩紙,你根本不愛我...”


    她這點小把戲可哄不了魏青霄,扯開她捂臉的手,在她沒一滴眼淚的眼皮上親一下,“夫人,我可是為了你好,你不是打算把周家人接到京城來嗎?到時候他們肯定要管你要孩子的...”


    周朱衣驚呆了!她竟然忘了這茬!當初可是跟那些人說好了,要生個孩子姓周的,這幾年周家沒人提,她根本沒想起來這迴事!


    “相公,怎麽辦?”


    “這個時候你才知道著急,”魏青霄捏了捏她的鼻子,“還能怎麽辦?為夫隻好再努力努力了。”


    周朱衣眼淚汪汪,“嗚嗚嗚,可是這種事情,不是努力就行啊,要不改天我去找太醫看看吧。”


    “也好,”魏青霄安撫她,“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去,也沒準是我之前受傷傷到本源。沒事的,就算以後沒孩子,咱們也還有景承啊。”


    然而沒等到夫妻兩個騰出空來去太醫院看看,一騎快馬飛奔到周家,馬上的人衣服上還有沒幹的血跡,幾乎是撲到周朱衣麵前。


    “家主,我們在路上被人截殺...死傷慘重...”


    周朱衣覺得有些頭暈目眩,她覺得太陽格外刺眼,周圍仆人的驚唿聲在她耳邊轟隆轟隆的響,她猛地拔出那人腰間的刀衝到後院...


    “謝宜竹!”她一字一句,聲音裏都含著血氣,“是不是你給謝家通風報信?”


    旁邊謝宜嘉嚇的臉色發白,“你胡說什麽?你先把刀放下,我跟大哥一直都在周家,門都沒出過,怎麽給別人通風報信?”


    刀尖刺破了謝宜竹的脖子,一道血跡順著他脖子淌下來,“周家主,你該想想,是不是你做了什麽激怒了謝家。我們兩兄弟隻要不死,他們不至於做的太過...”


    周朱衣握著刀的手有些顫抖,最後被匆匆趕來的魏青霄握住,“先派人去接應他們,等把剩下的人安頓好...”


    這麽大的事已然驚動了朝廷,皇上一怒之下,直接派了一隊兵將過去接人,然而這邊沒等接應的人出城,那邊又是急信傳來。


    蘇城周家突然走水,一夜之間,連仆人都沒逃出去,全都燒死在大院裏。


    周朱衣聽了這消息胸口一甜,咯出一口血來,她指甲掐進肉裏,眼前一黑險些摔倒在地上。


    旁邊謝宜嘉嚇的腿都哆嗦了,連忙解釋,“真的不是我們,我們什麽也沒幹,一直老實的待著。”


    魏青霄托著她的身體,掰開她的手,驚慌的拍她的背,“還有我呢!咱們查清楚到底是誰幹的,替他們報仇,你別這樣。”


    “娘!”魏景承抱著她的腿,哭著叫她,“你是要死了嗎?你別死...我的壓歲錢你還沒給我呢。”


    然後他被一腳踹開了,周朱衣猛地睜開眼,瞪他一眼,喘了口氣,“接應的人,出城了嗎?”


    “出城了,”魏青霄拿帕子擦擦她嘴角,“我讓暗十帶著幾個人先行趕去,他們一接到人就會傳信迴來。”


    這天開始,周朱衣夜裏睡不著,就算睡著也很快就驚醒,第二天一起來,兩個眼睛腫的都要睜不開了。


    兩天後,僅剩不到一半的蘇城周家人到了京城,滿臉悲痛的進了周家門,孫璋含著眼淚把周三爺爺抱到榻上,三爺爺中了一劍,如今已是彌留之際。


    周朱衣跪到他榻前,咽下所有眼淚,咬緊牙關,擠出一句話,“三爺爺,是我對不起周家。”


    周三爺爺搖搖頭,費力的喘著氣,他眼角留下一滴渾濁的淚,“我聽說...蘇城那邊...沒人了?”


    孫璋在一旁跪著,咬著嘴唇也咽不下哽咽的聲音,他臉貼到地上,拳頭用力的捶著,說不出是怨,還是悔。


    “沒人了,說是走水了。”周朱衣給他磕了一個頭,“三爺爺,我一定會給周家報仇!到時候提著仇人的腦袋去拜祭您!”


    周三爺爺笑了一下,轉而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淌,“報了仇又能怎麽樣呢?他們都死了,迴不來了。”


    周朱衣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聲嘶力竭,卻連心中悲痛的萬分之一也抒發不出。“那我怎麽辦啊?要不,我把自己的命賠給三爺爺行嗎?”


    周三爺爺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摸摸她的腦袋,“我要你的命做什麽?雖說人迴不來了,可仇卻要報的,人說富不過三代,我們周家...富太久了...”


    隨後,周三爺爺又跟孫璋說了幾句,便再也撐不住,去了。周家陷入悲痛之中,許多奔逃多日的身體撐不住,直接哭暈過去。


    大概隻有周朱衣看上去還算好些,她也終於騰出空來好好問問事情的經過。見到來人,她愣了一下,因為林宏淵旁邊站著的是唐家兄弟。


    “家主,我帶著人一路往北走,有一日下了點雨,路不好走,耽擱了沒能趕到鎮子上,被一夥訓練有素的人追上...”


    幾句話將那一晚的血腥敘述完,他見周朱衣一直看著旁邊的兩人,便解釋道,“我們一路被追殺,幸好碰到唐家兄弟帶著一些江湖好手。”


    唐星海心裏是萬分愧疚,他上前一步,“謝家製藥場是我端的,當時我帶的人都蒙著麵,應該沒人看出來,我們在蘇城附近逃竄了一陣打算離開,碰到林兄他們,若是我們早知道...”


    周朱衣不知該怪誰,或許她最該怪的是自己,若不是她太過自負,摻和進這些事裏,蘇城周家如今還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


    若是她早點跟唐星海聯係上,也許,能多活下許多人。然而世上沒有如果,這筆血仇也不是少死幾個人就能減輕的。


    “知道是誰幹的嗎?”她聲音有些沙啞,“有沒有抓到活口?”


    唐星海拍拍她肩膀,“我們在一個人身上找到了一塊令牌,其中有兩個當初在製藥場的別院我們還見過。”


    令牌被交到周朱衣手上,上麵是一個謝字,她眼神發直的看了一陣,才精神恍惚的吩咐,“帶謝宜竹兄弟過來。”


    謝宜竹見了她手裏的令牌便是一陣苦笑,“不必問了,這卻是謝家守衛的令牌。”


    跟著來的謝宜嘉忍不住反駁,“那也說不準是別人奪走了,然後嫁禍給謝家啊...”


    周朱衣帶著血絲和殺氣的眼睛看向謝宜竹,“以你的聰明,你說,這麽多條命,是不是謝家做的?”


    謝宜竹的手在袖子裏握緊,見他就要應下,謝宜嘉猛地拽著他袖子晃了晃,“堂兄,你想清楚,謝家怎麽會做這樣的事?他們...祖父一向和善...”


    謝宜竹直直的看向對麵,“周家主,謝家如何自有謝家的人擔著,你該清楚,宜嘉不算是謝家人,你若要人償命,我可算一個,但是請看在你們都是‘一樣的’人份上,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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