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裏,最感動的莫過於魏武了,這些日子林秀堂話裏話外跟他提了幾次把王家女嫁給他的事,當然,不忘順便讓他從周朱衣那把謝宜竹要迴去。


    對著周朱衣那家夥,魏武一點底氣都沒有,隻得推脫開,最後實在不成,幹脆讓林秀堂自己去找周朱衣要。


    然而林秀堂又不是傻子,他對於這位周家主以往的行事也略有了解,知道對方的招數常常出人意表,相比九皇子十分難對付。


    若是贏了倒也罷了,若是輸了或者丟了臉麵,他堂堂林家的掌權人豈不太難看?當然,就算贏了,也好看不到哪去,跟女子鬥,總歸有失身份。


    最後林秀堂便放棄了,以他對謝宜竹的了解,這位年輕人不是能輕易被誰捏在手裏的,說不定是有別的打算。


    然而讓王家女兒嫁給三皇子,卻是迫在眉睫的,必須盡快把三皇子跟世家綁在一起。不管是容家還是三皇子,在林秀堂看來,對太子,都太寬讓了。


    周朱衣弄了這麽一出,魏武已經想到一會兒若是王大人跟父皇提起這婚事,他該怎麽迴答了。


    說是家宴,不可避免還是請了許多重臣,皇上今日氣色不錯,還能跟臣子們開幾句玩笑。


    “王卿家,你女兒年紀也不小了,可說了親事?”


    王大人心頭一跳,笑著迴道,“小女還未曾說親事,老臣倒是有心跟皇上做個親家,就不知有沒有這個福分了。”


    他這麽直白的挑出來,倒讓魏武一時不好開口了,皇上哈哈大笑,“你這老滑頭,就盯上朕這幾個兒子了?”


    皇上視線在兒子們身上掃過,無一例外,四個皇子紛紛把頭低下去,沒一個跟他對視的,“王愛卿啊,你也看到了,朕這幾個孩子都已經娶了妻子,怕是...”


    不等皇上說完,王大人一拱手,“皇子們俱是人中龍鳳,老臣十分羨慕,我家這個女兒倒是不太會管家事,隻盼著能嫁個真正的英雄才好!”


    眾人紛紛看向魏武,這裏能稱得上英雄的,大概隻有魏武了。


    周朱衣忽然噗嗤一聲笑了,皇上也跟著笑,指著她問,“來,你說說,你這幾位兄長,和你相公,到底哪個算得上英雄?”


    周朱衣拱手,狗腿的奉承道,“父皇,在兒媳看來,沒有哪位比得上您的!要說這天底下,除了父皇您,有誰敢稱自己是英雄的?”


    這話哄的皇上龍顏大悅,幾分開懷,幾分順勢而為,他開了句玩笑,“王愛卿啊,朕這麽大歲數了,可不能耽誤了你那如花似玉的女兒。你還是另外選一個女婿吧。”


    王大人臉上有些僵,附和了兩句便不開口了,隻是時不時眼睛就要從周朱衣身上刮一遍。


    眾人喝著酒,吃著精致的菜肴,欣賞著樂聲或是歌舞,小團子頭一次見到這麽多人,也激動壞了,若不是有周朱衣按著,說不定要爬到中間去跟著舞姬一起蹦跳。


    他就著魏青霄的手吃了塊果子,“娘,這果子真好吃,迴去你多買點唄。”


    “這可不是買的到的,”謝方芸走過來,把周朱衣扯到一旁,聲音裏是壓抑不住的怒氣,“你剛剛讓你兒子唱得哪出啊?”


    “當然是幫你啊!”周朱衣一副哥倆好的樣子,“魏思不是一直不答應跟你和離嗎?我給他再找個美人不就行了?”


    “可...”謝方芸說不出話來,又有些不服氣,“王靈靈怎麽比得上我?”她當初還嘲笑王靈靈,若是魏思真看上對方,然後跑來跟她和離...


    她到時候不是要嘔死?


    “嗤,”周朱衣拍拍她肩膀,“你難道以為你還是當初那個京城第一美人?不是有那麽一句話,隻聞新人笑,哪聽舊人哭。”


    謝方芸眼刀狠狠的往魏思那飛過去,對方似有所感,打了個寒顫。“那你不能找別人嗎?我跟王靈靈一直不對付,若是她嫁給魏思,我被趕出府去,我的臉都要被打腫了!”


    “唉,你看你,”周朱衣無奈道,“不是你要和離的嗎?魏思也著實勸了你很久,你非要走,如今遂了你的心願,不好嗎?你跟我說句實話,到底是怎麽想的?”


    謝方芸自己也說不清,隻覺得心裏被刺了一下,又疼又癢,莫名的怨氣,卻又不知該衝誰發。


    “我不管,反正王靈靈不行,若是她,我寧可不和離!”


    說完,她跺了下腳就跑去一旁了,魏思看過來,見她跑開了,以為是周朱衣欺負她,便過來質問。


    “我說弟妹,你就不能消停一陣嗎?六皇子妃怎麽招惹你了?”


    周朱衣眼珠一轉,“嘿嘿,六哥,我若是能讓謝方芸不跟你和離,你該怎麽謝我?”


    魏思心頭一跳,板著臉,裝作毫不在意的模樣,“嗬,你未免太小看我了,你以為她真的想跟我和離?不過是跟我慪氣罷了。”


    “嘖嘖,六哥你就別裝了,”周朱衣嘲笑他一陣,“行,既然你不願意,那我也不多管閑事了,到時候你可別來找我相公哭訴。”


    她正要走,卻被人拽住衣袖,不愧是夫妻,扯人衣袖的姿勢都一模一樣,魏思有些尷尬,把臉轉向一旁,“說說看。”


    “你出價吧,給的價低了我可不幹。”


    “你...一百兩?”


    周朱衣怒了,“你打發叫花子呢?你知道別人想讓我出手一次要給多少嗎?我跟你說幾句話的功夫能賺幾百兩了你信嗎?”


    魏思嗤之以鼻,“空口白牙誰不會說?有本事你去賺幾百兩我看看。”


    “好,你看著!”周朱衣挽起袖子,視線在周圍轉了一圈,衝著魏思伸手,“我能把你頭上那根簪子賣幾百兩銀子,你信不信?”


    魏思整理了下發冠,然後把簪子取下來,放到她手上,“賣給我看!你若是真能賣出去,以後你是我哥!”


    他就不信了,那簪子的玉十分普通,二十兩都算多的,幾百兩,當誰是傻子嗎?別的地方也許會有傻子,這裏絕不會有!


    周朱衣微微一笑,把簪子放到懷裏,過去跟一個小太監耳語一陣,小太監有些猶豫,她伸出拳頭威脅的比劃兩下,小太監就苦著臉點頭應下了。


    魏思正要去嘲諷她,用威脅的手段賣出去算什麽?然而那小太監竟然出去了,隨後周朱衣也悄悄跟了出去,他心中疑惑,自然也要跟去看看。


    出了宮殿,吸進一口涼氣,魏思清醒了許多,那小太監一路走過去,不遠處站著一個人,他猛地衝過去,撞上那人,那人本就十分清瘦,被他這麽一撞,直接栽倒在地。


    兩個人掙紮間,哢嚓一聲清脆的響聲,那人頭上戴的玉簪被弄碎了...


    “你這小太監,怎麽跑這麽匆忙?”容幸不愧是世家子弟,換了別人怕是要罵人了,他卻還能好言好語的問起緣由。


    小太監戰戰兢兢,“這位大人,對不住了,奴才不是故意的,是六皇子讓奴才給他端碗醒酒湯...”


    不遠處的魏思聽到這話嘴角抽了下,把衣袖當做周朱衣,擰的皺皺巴巴。


    “六皇子?”容幸揮揮手,也沒為難這小太監,讓他去忙了,隻是不由得歎了口氣,寒風一吹,他頭發一下子散開...


    他用手把攏著頭發,嚐試著把它們固定起來,然而少一根玉簪,總歸不完美,有幾縷頭發散落下來。


    容幸正有些氣餒鬱悶的時候,周朱衣出現了,見他手裏握著折斷的玉簪,“啊,小舅舅,你這...”


    容幸一陣苦笑,“被個小太監不小心撞倒,弄壞了。這般儀容不整,我怕是要先迴去了。”


    周朱衣猶豫了一下,“可宴會才剛剛開始小舅舅就迴去,父皇知道了,說不得要多心。”


    “唉,隻得委屈父親幫我賠罪了,”容幸把斷了的玉簪放進懷裏,對周朱衣略抬了抬手,便打算出宮去。


    等他走出幾步,周朱衣忽然叫住他,“小舅舅,等一下,”她掏出一根玉簪來,“這個...本是我給相公買的...給小舅舅用吧。”


    容幸十分感動,他也不想讓父親為難,如今京中局勢一觸即發,這個時候容家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那就多謝了,”容幸伸手去接,然而對方卻不撒手,他稍微用力扯了下,也沒扯出來...


    周朱衣嘿嘿一笑,“這是我花了五百兩銀子送過相公的新年禮物,五百兩呢!”


    容幸麵皮抖了抖,一陣無語,心道,你當初為了嫁給皇子,花的銀子幾十萬兩也有了,如今不過五百兩,然而他到底說不出讓人家送過他的話來。


    鬆開手,從懷裏掏出兩張銀票,“這,我身上隻帶了三百兩。”


    周朱衣打量他一陣,看到他腰間的環形玉佩,“咳,用別的東西抵債也可以。”


    “這玉佩跟我夫人的是一對的,不行。”


    周朱衣一陣為難,忍不住提議,“要不,你寫個借據?等迴去再還我?”


    容幸一陣無語,最後從懷裏掏出一對珍珠耳環來,伸出手,卻又萬分不舍的放迴去。


    周朱衣口水都要掉下來了!即使是在傍晚,也能感受到珍珠上的綿潤光彩,那麽大的珍珠本就難尋,更何況是幾乎一模一樣的兩顆!


    “就這個了!這對耳環可以抵三百兩!”


    容幸歎氣,到底是掏了出來,放到那姑娘的胖手上,心裏忍不住為這對珍珠落入容貌普通的主人手中可惜,“要不我明日拿銀子跟你換迴來?”


    “舅舅!”周朱衣大喝一聲,把玉簪往他懷裏一扔,“什麽也別說了,以後你就是我親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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