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吃著杏仁膏,沒一會兒到了大理寺門口,早有官員在此等候,恭敬的人請進去,那人應是已經知道周朱衣的身份,即使好奇她到底是為什麽做這幅打扮,卻不敢多看一眼。


    大理寺平日的案子很多,雞毛蒜皮的小事有,殺人叛國的大案也有,兩人剛到,自然不可能著手斷案,隻先看看往年的案宗。


    官員們把一摞摞的卷宗搬到桌上,給兩人上了茶水,便去忙自己的了,大理寺人不算多,事情卻不少,尤其是他們這些底下的人,每天都要忙到天黑才迴去。


    兩人看著,周朱衣忽然憤怒的拍了下桌子,“無恥小賊!天底下竟然有比我還厚顏無恥之人!”


    魏青霄咳嗽一聲,眼睛卻忍不住瞥向她手裏的卷宗,他也很好奇,有誰能比周朱衣更無恥,更不要臉?


    “相公!”周朱衣眼巴巴的看著魏青霄,“你以後會不會把我的家產奪走,然後把我關在柴房生生餓死,之後還縱容新娶的媳婦把咱們的孩子害殘疾?”


    魏青霄摸摸她的腦門,“你又犯病了?要不要迴家去休息一下?”


    這一上午,周朱衣犯了好幾迴病,每每看到有女子被害,被欺負的時候,都要痛罵一陣男人...


    魏青霄在一旁聽了一上午,終於忍不住了,拍了下桌子,周朱衣眼神兇狠的瞪過去,他趕緊盯著卷宗,怒斥一聲,“這人簡直...走,咱們去查這個案子!”


    周朱衣過去拿過他手裏的案宗,這個案子是才發生沒多久的,不知是弄錯了還是怎麽迴事,被混在一堆陳年舊案裏。


    一個家境富裕的書生,因今年春闈落榜,便留在京中讀書,準備明年再考,平日讀書十分刻苦,也很少出門,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死在租的院子裏。


    他往來的一些人也都是書生,隻是可惜,這些人在他死的那天都沒去過他家,大理寺的幾位少卿一起商量一陣,覺得最大的可能是買兇殺人。


    偏這書生也沒什麽仇怨,他就是個書呆子,就算有得罪人的時候,也不至於有人買兇殺他...


    於是這個案子便隻能暫且擱置了,兩人說查就查,當即去義莊找到那人的屍首,以及當時驗屍的仵作。


    仵作沒想到這個案子竟然會引得大理寺卿親自來審問,當即一五一十說了。


    其實魏青霄也是不想在大理寺枯坐下去,想找些事做是一迴事,另一方麵也是看周朱衣興致勃勃,便幹脆帶著她來查案子。


    至於能不能查出來,他還真沒報太大希望。


    “大人,我當時仔細檢查過了,這人身上隻有一處致命傷,是脖子上的這一道...”仵作指了一下,正待詳細解釋,然而那兩人都把臉轉過去,捂著鼻子,那小個子的最過分,竟然直接躲到司卿大人身後去了!


    “咳咳,把屍體放迴去吧,你跟我們講講就好。”


    仵作嘴角抽搐了一下,很想問,你們不看屍體,跑這來幹什麽?我驗明的情況早就呈遞上起了,兩個大官專門來逗我玩的是嗎?


    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讓人把屍體放迴去了,好在如今是冬天,屍體凍僵了沒有腐爛。


    “大人,書生脖子上的傷看樣子並不是會武功的人做的,不過出手幹脆利落,顯然是早有預謀,動手時沒有絲毫猶豫,這人要麽就不是第一次殺人,要麽就是屠戶之類的...”


    周朱衣在一旁點頭,“那把他住的附近的幾條街的屠戶都叫來查查吧...”


    仵作眼神怪異的看著她,“大人,大理寺的人想必早就查過了,若是有問題,怎麽可能案子一直沒破?”


    “那還有別的特殊的地方嗎?”周朱衣摸著下巴,“比如,他租的房子裏可有什麽不屬於他的東西?或者腳印什麽的...”


    “這小人就不知道了,”仵作想了想,“不過那房子因為死了人,如今一直沒租出去,大人們可以去那看看,許是能找到什麽線索!”


    仵作心裏嘀咕,這兩人真的是來查案的嗎?一點也不專業!成功把兩人指到別處,仵作長舒了口氣,正要迴去喝點酒暖暖身子,就見那兩人又轉迴來。


    “我們不知道房子在哪,你帶我們過去吧,順便跟我們講講發現書生時的情況。”


    仵作欲哭無淚,隻得帶著這兩人來到那房子。


    房子門口貼了幾張符紙,想來是房子主人想借此驅逐晦氣,不過顯然沒什麽效果,大家都知道這裏死過人,就算價格已經降到最低,還是租不出去。


    再加上常有官府的人過來查,房子主人幹脆連鎖都不鎖了,三人直接進去這兩日沒下雪,地上還能看到幹涸的血跡。


    周朱衣四處打量著,看著這一幕,總算想到些什麽,“對了,書生身上可有掙紮時造成的傷痕?”


    仵作不需迴憶就搖搖頭,當時書生穿戴整齊,隻脖子上一刀,就沒別的傷了。


    “我知道了!”周朱衣一拍手,把兩人都嚇了一跳,“一定是熟人所為,你也說了,看傷口不像是會武之人下的手,那就是他身邊的某個人,他平日來往的人都有誰?”


    仵作還以為她能說出什麽驚人的話來,此時無奈的解釋,“他一個書生,來往的都是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的...”


    “別的呢?”周朱衣不死心,“他難道不吃飯?不出去買個菜什麽的?說不定就是他賣肉的時候,因為跟屠夫砍價,屠夫不滿,偷偷跟過來把他殺了。”


    仵作疲憊的走到一旁坐下,哪怕是得罪他,也不想跟這位腦袋有坑的大官說話了。


    周朱衣扯扯魏青霄衣袖,“相公,你說呢?”


    魏青霄點頭表示讚同,“咱們還是從大理寺找個熟知內情的人來吧,這仵作許多事都不知道的。”


    讓人去大理寺傳話,很快,一個名叫盧輝的官員就飛快的跑過來,他喘著粗氣,臉凍得通紅,頭上卻冒著細密的汗來。


    “筆墨,快把我的貂裘拿給盧大人,”魏青霄一吩咐,筆墨趕緊拿了貂裘給膽戰心驚的盧大人披上。


    “這...如何使得?”


    “辛苦盧大人了,”魏青霄拍拍他肩膀,“大人出了汗,當心別得了風寒。”


    盧輝感動的熱淚盈眶,連忙上前給兩人講解案情,這房子附近的幾戶人家都查過了,沒有發現問題。而附近的屠戶當日也都在家裏。


    周朱衣舉手,“誰能證明他們都在家裏?”


    “這...街坊四鄰...還有他們的家人。”盧輝拿帕子擦擦汗。


    “若是兇手名聲很好呢?街坊四鄰又不會一直跟在他身邊,他殺了人再迴去,又有誰知道?”


    這個問題確實把盧輝問住了,不過轉瞬他就想到,“如果跟四鄰關係很好,也不會跑來殺一個書生吧?”


    周朱衣嗤之以鼻,“這可說不準。”


    盧大人帶著幾分懇求看向魏青霄,“大人,您說呢?可要把幾個屠戶再叫過來審問一遍?”


    他這話不過是隨口問一句,都已經審問過了,再審問不是還一樣?哪知這位大人竟然點點頭,要他帶人去大理寺...


    然而到底是上司,又是那位有名的周王,盧輝隻得苦著臉讓人把幾位屠戶帶過去...


    到了大理寺,幾個屠戶顯然都有些膽戰心驚,迴話的時候也萬分小心,就怕說錯了話把自己搭進去。


    周朱衣托著‘勺子’在幾人麵前慢慢踱步過去,忽然,她猛地迴頭,一伸手,大喝一聲,“真相隻有一個!兇手就是你!”


    她話音剛落,一個人癱倒在地,臉色蒼白,而其他幾人雖然害怕卻隻是腿腳哆嗦,沒嚇到這種程度...


    一時間,盧輝明白了一切!


    在那兩人都沒明白怎麽迴事的時候,順著周朱衣的話,大聲質問,“大膽張屠戶!你竟然殺害了鄭書生,他與你有何仇怨,你要置他於死地?”


    張屠戶滿臉的絕望,苦笑了一下,他捂著臉,膀大腰圓的一個漢子,竟然委屈的哭了起來。


    “他...他引誘我女兒...我讓他娶我女兒,他卻不肯...”


    案子就這麽稀裏糊塗的被查出來了...後來在張屠戶的家裏找到了那書生寫給他女兒的詩信,也證實了書生確實引誘了他的女兒。


    不過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在加上書生身上有功名在身,屠戶還是難逃一死。至於是非曲直,也隻有一聲歎息了。


    案子破了之後,盧輝簡直把周朱衣奉若神明,誇讚的周朱衣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不過他還有一個疑問,“大人!您是怎麽知道他是兇手的呢?”


    周朱衣滋溜一口杏仁膏,吐出一口氣,“首先,一定是熟人所謂,鄭秀才平日接觸的人就那麽幾個,兇手一定在這些人中間...”


    聽著周朱衣滔滔不絕的講解,魏青霄隻恨不得捂住臉,然後裝作不認識她一個人迴家去!


    可盧輝竟然聽見去了,兩人還有來有迴的討論了一番。


    不過,隔天,當魏青霄看到那個也在頭上畫個月牙,脖子上係了一個紅色蝴蝶結拿著個真?勺子的盧輝時,他莫名的開始擔心整個大理寺的前途!


    盧輝臉皮厚度顯然沒達到周朱衣的程度,他小心的背著人,有些緊張的走到魏青霄麵前,往他身後望了望,“周大人還沒來嗎?”


    “你...這是做什麽?”


    盧輝老臉一紅,“咳,周大人當為我輩楷模。”其實是他昨天晚上翻來覆去想了很久...


    周大人當時的模樣顯然是自己也沒看出來兇手是誰的,最後,他把所有功勞歸咎於周大人的裝扮上!也許這些東西帶著未知的神秘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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