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霄長歎一聲,“我隻希望,你做飯之前想好了,咱們兩個是要同甘苦共患難的夫妻...”


    吃完飯,兩人也累壞了,把被褥一鋪,周朱衣衣裳一脫就鑽了進去,魏青霄不緊不慢放好衣服,這才躺下。


    被子不算大,兩個人將將好,周朱衣已經自覺的縮到魏青霄懷裏了,喘息間縈繞的是發黴的味道,她抹了抹鼻子,臉貼著魏青霄脖子,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林家村來了兩個人的消息就傳遍了,大早上老樹下幾個婦人坐在一起閑聊。


    這個時候種子剛剛種下去,還不到鋤草的時候,所以家家戶戶都比較閑,有些勤快的,趁著這一個來月多去鎮子上做工,掙點零花,剩下的便把夏天要穿的鞋子多做幾雙。


    畢竟到了夏天忙起來連飯都隻能匆匆吃兩口,哪裏還有空閑做別的?


    一個婦人邊做針線,邊頭也不抬的問道,“那兩個人什麽來頭?怎麽跑咱們這小地方來了?”


    “看起來身份尊貴的很呢,”一個婦人麵帶緊張,“會不會是壞人啊?”


    “嗤,得了吧,壞人到咱們這有什麽用?你是有錢啊,還是有色啊?”一個濃眉大眼的女人不屑的撇了那婦人一眼,“這有錢人就是閑得慌,八成是看咱們這風景好吧。”


    她這話取得了眾人的一致認可,說起來他們這地方雖然窮了點,可風景是真的好,臨近邊界不遠,各種參天的古樹、奇異的花草,若是膽子大的,敢進山的,還能弄到不少珍貴的藥材。


    不過他們這些人是不敢去,那山裏大蟲、野狗、熊瞎子都有,沒點身手進去就出不來的。


    不過在邊緣處采點野菜倒是可行,所以這裏家家戶戶都不缺吃穿,野菜晾幹了,或者醃了冬天燉肉可鮮了。


    “不過那男人可真俊,跟他一比,林秀才可差得遠了!”


    “可不是嘛,以前我還覺得林秀才就很俊俏了,要是我家女兒能嫁個林秀才一般的人,我就心滿意足了。”


    幾個婦人哄堂大笑,“知道你早就看中林秀才做女婿了,就是不知道林秀才看不看得上你家黑三娘。”


    被稱為黑三娘的是村裏有名的姑娘,長得倒是還不錯,可就是一身皮膚太黑了些,若是個男子也就罷了,一個女兒家,哪怕是村子裏男人娶妻不太看重容貌也大部分看不上她。


    她今年已經十八歲了,卻連個上門提親的都沒有,她娘日日給林秀才送吃的送穿的,就盼著林秀才能娶了她女兒。


    林秀才是林家村子最有才學的人,他父母很能幹,硬是供著他讀書,好在如今考中了秀才,又在村子裏教書,很得村裏人看重。


    村子裏幾家條件好的,都把孩子送去識字了,倒也不必交多少束脩,隻要每個月送些糧食過去,或者平日裏送兩隻母雞、一斤半斤的肉也成,至於筆墨,則看每家條件。


    然而這對於許多人家仍然是不能擔負得起的重擔,尤其是半大的孩子,許多已經能幫著家裏幹活了,而且讀書還不是一年兩年能成的。


    孩子越長越大,人家孩子出去做工一年能拿迴不少銀子,你家孩子卻每年花的越來越多,這麽一對比,許多人家就放棄了。


    林家村裏的情況已經算好的,畢竟他們出了個秀才,別的村裏要是想識字,隻能去鎮上私塾,那地方每個月束脩就要一兩銀子,還不算逢年過節送的禮。


    周朱衣在魏青霄懷裏扭動了一下,似乎掙紮著想爬起來,最後卻抵製不住睡意,又躺下了。


    魏青霄被她這麽一鬧,倒是醒了,他平日起的就早,一般睜開眼睛就再難睡著,此時把周朱衣輕輕往旁邊撥動了一點,然後起身。


    穿好衣服,他先是愣了一會兒,然後出了屋子,在房子後邊撿了幾根樹枝,所幸屋子旁邊有一個炤台,而昨日有人給送了一口鐵鍋。


    當然,這鐵鍋算是借的,等他們離開還要換迴去的。昨日送來東西的,周朱衣多多少少一起給了幾兩銀子,讓他們迴去分。


    那幾個人歡喜的連連道謝,還不住的稱,要是缺什麽就再找他們要。


    把樹枝填進灶台,魏青霄去屋子找了個火石,費了好大力氣才把火點燃,之後拎著一個半舊的木桶想去打水。


    他提著木桶,一出門,就吸引了路邊眾人全部的視線,還好,村子裏的水井離他們住的地方不遠。


    在一位大叔的幫助下打了一桶水,慢悠悠提迴去,不是他不想快,而是提著木桶走路的時候,木桶總是會撞到腿上,若是走快了,水會濺出來,他就白忙活了。


    在眾人的目送中迴去,將水倒進鍋裏,好一會兒,水熱了,魏青霄將水盛迴木桶裏。


    茅草屋的矮門被打開,走出了一個小矮子,不對,是懶床的小矮子。


    周朱衣打了個哈欠,然後被驚住了!她連忙上前幾步,“相公,你怎麽能做這種事呢?這些活交給我就好。”


    兩人湊到一起洗臉、漱口,周朱衣的笑就沒停下過,尤其是看到魏青霄這麽一個貴公子,蹲在地上,垂著腦袋湊到木桶邊的樣子。


    周朱衣找來米,煮了一鍋粥,兩人捧著碗在門前喝粥。


    不遠處一個姑娘走過來,手裏還提著東西,一見魏青霄,整張臉漲得通紅,把籃子往地上一放,就跑了...


    周朱衣看看魏青霄,把籃子撿起來,裏麵是熱騰騰的饅頭還有兩樣小菜,她不客氣的拿出來吃。


    魏青霄一陣無語,“你都不問問是誰送來的嗎?”


    “管她呢,說不定是人家姑娘不忍心看你隻有一碗白粥喝...”


    兩人在房前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對視一眼,周朱衣起身去做飯了,而魏青霄猶豫半晌,還是跟了上去。


    “我來幫你吧...”


    他在一旁幫忙,不遠處幾個婦人看了交頭接耳,指指點點,過了一會兒,一個婦人忍不住過來了。


    “這位小娘子,你怎麽能讓你相公做這種事呢?”她語氣裏帶著不滿,視線在魏青霄身上轉了幾圈,忍不住讚歎。


    這麽俊的公子,若是她相公,她可舍不得讓他做一點活。


    婦人不到三十歲的年紀,隻是整日勞作顯得蒼老了些,見那公子望過來,連忙整理了一下頭發。


    周朱衣眼珠一轉,就有了主意,她裝出一副兇惡的樣子來,“哼!他是我相公,我想讓他幹什麽就要幹什麽!你難道還心疼了?”


    “你這小娘子!”婦人不忿,“這本就該是你做的,你相公一個大男人怎麽能圍著灶台轉?早上我就見他去打水,燒水,現在連午飯你都不做,你怎麽那麽懶?”


    周朱衣抱著肘,“你要不說就算了,你這麽說,今日我飯我就讓他做了!你有本事幫他做啊?”


    “我做就我做!”婦人氣壞了,村裏不是沒有懶散的媳婦,可沒見過懶還這麽不講理的。


    既是被激的,也是想在那公子麵前表現一番,她上前燒火,切菜,十分利落,不一會兒,鍋裏就傳來一陣香氣。


    周朱衣咽了口口水,魏青霄在一旁直歎氣,他該拿這家夥怎麽辦呢?總覺得跟這家夥站在一起都會丟人,不止丟人,還不定什麽時候就被賣掉。


    婦人很快就做好了飯菜,掐著腰,十分得意的拿下巴對著周朱衣,“看見沒?一個女人若是連飯都做不好,長得再好也得不到丈夫的歡心!”


    周朱衣眼睛一亮,摸著自己的臉,“你真的覺得我長得好?”


    那婦人被她噎了一下,瞪了她一眼,“一看你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小姐,真要不會做盡管說一聲,讓男人幫你做飯,可真丟人。”


    “嫂子,真是謝謝你了,”周朱衣一瞬間就變了臉,笑眯眯的上前拉著婦人的手,親熱的叫著,“嫂子,你明天還來嗎?”


    “我才不來,你就是想讓我幫你做飯!”婦人十分傲嬌的走了。


    吃了午飯,魏青霄決定跟周朱衣好好談談,不能由著她這麽騙吃騙喝,拽住她衣領把人提到屋子裏。


    “朱衣,你不管把飯做成什麽樣我都能吃下去的...”


    周朱衣苦著臉,“可是我吃不下去...我做的太難吃了...”


    他能說什麽?他也很絕望啊!他隻能強烈的期盼著,暗六能早點來,並且祈禱暗六會做飯!


    第二天,那位姑娘又來了,這次周朱衣在對方要跑的時候飛快的衝過去把人抓住了。


    “喂,姑娘,你跑什麽啊?”


    姑娘紅著臉,低著頭,不說話。


    “你是哪家的?”


    “我爹...是村長...”


    姑娘瞥了魏青霄一眼,馬上又低下頭去。


    “哦,你就要嫁人了是吧?”


    “沒有!”那姑娘連忙反駁,看著魏青霄焦急的解釋,“我已經沒婚約了。”


    “啊?之前不是說...”


    那姑娘羞澀一笑,“昨天婚約就解除了!”


    她是這村子裏最漂亮的姑娘,十四歲開始就有人上門提親,隻不過爹娘覺得她年紀還小,一直沒定下來,今年十六歲,鄰村的一戶人家上門說親。


    那戶人家家裏有十幾畝地,兄弟幾個都很能幹,在村裏裏人緣也好,爹娘覺得合適,就給她定了婚,打算明年讓她嫁過去。


    然而見到這位貴公子的一瞬間,她心裏再也容不下任何人,哭鬧了一整晚,終於求得爹娘同意,昨日去退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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