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霄來到宮中,當容憐再次捧著湯水進來的時候,他臉色不太好,隻喝了一小口,就放下了。


    容妃顯然不覺得膩味,自己喝了兩碗,再一瞧容憐臉色黯淡,忍不住質問,“憐丫頭的手藝最好了,這湯你難道覺得不好喝?”


    魏青霄連連告罪,“母妃,不是孩兒覺得不好,而是早膳吃多了,實在喝不下了。”


    容憐連忙幫魏青霄開解,“姑媽可別訓斥表哥了,換了旁人喝這麽多天早就膩了,倒是清蕭表哥不嫌棄憐兒手藝。”


    “他哪會嫌棄你啊!”容妃十分心疼這個侄女,要不是青霄已經訂婚了,她一定要把這侄女娶迴來做兒媳,難得遇到這麽出色的女孩兒,容貌、家世、才學、女紅、樣樣俱佳。


    幾人正說著話,嚴貴妃突然來了,她環視一周,笑著問,“這是容家的女兒吧?江南水土果然養人,這容貌真是讓我不得不承認,自己老了啊!”


    容妃心裏很是暢快,饒你再得皇上寵愛,在姿容絕色,也難逃容顏衰老的一天,這宮裏總會有數不盡的美人將你比下去。


    她跟嚴貴妃鬥了這麽多年,這一刻忽然覺得自己真傻,跟她鬥什麽呢?她又沒有孩子,皇上的寵愛還能護著她幾年?


    而且這些年,皇上也不是十分寵愛她了,倒是自己,憑借著魏武守衛邊疆的功勞,皇上、皇後都格外尊敬。由此看來,女人啊,到最後還是要靠孩子。


    “貴妃娘娘哪裏的話,她這樣的小丫頭怎麽比得上娘娘豔絕後宮?”


    嚴貴妃似笑非笑看了容妃一眼,“一轉眼你孩子都這麽大了,當年咱們還是一起進宮的呢!”


    “可不是,”容妃抿著嘴笑,“當年一批進宮的人裏,可就剩咱們姐妹兩個了,這也都是緣分。”


    嚴貴妃忽然想起什麽,“看到這如花般的女兒家,我就想起我哥哥家那個臭小子,那小子總是在外麵浪蕩,也不著家,還是女兒好。”她感慨道,“能守在你身邊,給你煲湯、做菜。”


    容妃也很有感觸,她也想要女兒,哪怕如皇後娘娘的月華公主那般驕縱的也好啊!總比沒有好!


    “說起來,我哥哥家那個嚴律,如今也還沒訂親呢...”嚴貴妃難得跟容妃賠了個笑臉,“倒是不知他有沒有那個福分,能娶一位容姑娘這般的女子呢?”


    容妃得意的要找不到北了!看看!當初那個驕傲的下巴抬到天上去的嚴貴妃也有今天?哈哈!她很想仰天長嘯,不過到底克製住了。


    “這姻緣也要看兩個人的意思,”容妃慢悠悠的,“我可不在乎門當戶對,自家的女兒,總要合她心意才好。”


    這話沒拒絕也沒答應,嚴貴妃也沒生氣,隻要容妃沒反對,那就還有得籌謀,容憐來了京城,不少人都打起她的主意,隻不過那些人還沒動作罷了。


    兩人說著話,容憐低頭不語,安安靜靜的樣子讓嚴貴妃更是滿意。


    等嚴貴妃走了,容憐上前俯身行禮,“姑媽,憐兒年紀還小,想在宮中陪姑媽兩年,姑媽可別著急把我嫁出去!”


    “這是哪裏的話!婚姻大事總要稟明了你家裏,姑媽可不敢給你做這個主!”最重要的是,萬一她日後不滿婚事,豈不是要鬧到自己這來?


    “憐兒相信姑媽的眼光,祖父讓憐兒過來,就是要憐兒把終身托付給姑媽呢!”容憐意有所指。


    一旁魏青霄全然不覺,見天色差不多了,就告辭迴府吃飯去了。


    從這一天開始,魏青霄的夥食直線上漲,不止三餐,點心、補品一應俱全,有時晚上還會送點宵夜過來,而且這新來的廚子手藝實在很好,他飯量也見長。


    容憐來到京城也有些日子了,會做的湯水已經都做了個遍,可青霄表哥對她還是不見一點特別,最近總是借口在府裏吃飽了,她煮的湯也不怎麽喝。


    她在宮裏轉悠一圈,正巧見兩個宮女在樹下閑話。


    “聽說皇上昨晚又留在貴妃娘娘那了?”


    “可不是嘛,貴妃娘娘跟皇上多少年的感情,豈是那幾個新進宮的主子能比得了的?”


    那宮女穿著比不得寵的妃子還要好,說話時更是得意,一旁的小宮女殷勤奉承著。


    “貴妃娘娘才是宮裏真正的榮寵不衰,旁人羨慕不來。”


    那宮女四處看看,壓低聲音,“貴妃娘娘的手段旁人也學不來,她每日都給皇上送養身湯,皇上自然會想起娘娘...”


    “什麽養身湯啊?”


    “我隻知道貴妃娘娘放了一些酒糟一起煮,再加上蜂蜜,既能調味,又能助興...”


    容憐暗暗記在心裏,迴去之後讓人弄來蜂蜜和酒糟,嚐試了一天,才算做出味道不錯的湯來。


    等到魏青霄再進宮的時候,容憐便將這湯端了出來,可巧,嚴貴妃有事要跟容妃商量,房間裏便隻有他們兩人。


    容憐臉頰微紅,親自盛了湯放到魏青霄麵前,“青霄表哥,這次的湯很不一樣,你嚐嚐...”


    魏青霄歎了口氣,他若是不喝,迴頭母妃又要罵他了,摸摸肚子,他將一碗湯強咽下去,“多謝了,隻是這些事情以後讓下人做便好,不必你親自動手。”


    容憐拿出自己的帕子遞過去,“我在宮裏也沒什麽事,表哥,我還沒去京城逛過呢,什麽時候表哥得空,帶我去逛逛?”


    魏青霄沒有接她的帕子,他覺得心中有點慌亂,頭也有點暈。


    “表哥,你怎麽了?”容憐察覺出不對上前一步。


    魏青霄起身躲開,然後便往外走,誰知,還沒走到門口,整個人就摔倒在地,他視線中一片血紅,失去知覺之前,他根本不敢相信,容憐難道在湯裏下毒了?


    “表哥!”容憐驚唿一聲,宮女們聽到聲響匆匆進來,就見到九皇子眼角流著血,整個人倒在地上。


    “殿下!”


    這裏一片慌亂,宮女把容妃叫迴來,另外有人去請太醫。


    九皇子突然出事,皇上、太子眾人紛紛聚集到容妃宮裏,等著太醫診脈。容妃抹著眼淚,小聲綴泣。


    容憐臉色蒼白,眼淚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流,忽然,她跪到容妃麵前,“姑媽,都是憐兒的錯,表哥喝了我煮的湯,忽然就倒下了。”


    容妃歎了口氣,“怎麽能怪你呢?這些日子我也喝了湯,我如今好好的,你別難過了,青霄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容憐想解釋什麽,最後還是沒敢開口。


    過了一會兒,太醫出來了,看太醫臉色也知魏青霄情況不好,“皇上,九皇子性命無礙,隻是這眼睛...”他小心翼翼,“老臣還需要迴去仔細琢磨一下。”


    容妃心中先是一喜,接著就是一沉,她上前拽住太醫袖子,“眼睛怎麽了?”


    “這...老臣還不能確定,”太醫話也不敢說滿,“日後也還是有可能治好的!”


    容妃險些摔倒,她嚎啕大哭,也不管皇上會如何看她,“這是怎麽了?之前都好好的...”忽然,她想起什麽,“是不是他那府邸衝撞了什麽?”


    太醫搖頭,“娘娘,九皇子之前可是吃了什麽毒物?”


    容妃看向容憐,容憐心中忐忑,宮女已經把那剩下的湯拿過來了,太醫先用銀針試了試,又嚐了一點。


    “應是這湯裏的東西相克,這才引得九皇子失明!”


    容憐臉色蒼白的險些昏過去,她嘴唇不住顫抖,“這...我不曾放什麽啊...”


    容妃心裏難免怨恨,可到底沒有責問容憐,隻是神色冷下去,吩咐太醫好好治療兒子,然後便親自守在魏青霄身旁。


    她沒發話,這到底是容家人,又一副嚇壞了的樣子,皇上便也不曾追究,隻好安慰容妃兩句,當晚又住在容妃這裏,顯示自己對這個兒子的關心。


    魏青霄沒多久就醒過來了,他眼中最後的光亮就是那一片血色,周圍所有一切都再也看不見,他仿佛整個人處在一片深淵之中!


    容妃壓抑的哭泣聲那麽明顯,他安慰容妃也暗衛自己,“母妃,別擔心了,太醫說可以治好的,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好的。”


    之後他便決然的迴到九皇子府,他在宮裏,母妃隻要一看到他必然要傷心,還不如迴府裏呆著。


    容憐痛哭了幾夜,最後腫著眼睛跪在容妃麵前,“姑母,都是我的錯,害了青霄表哥,憐兒願意一輩子伺候表哥!”


    容妃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最後隻得歎氣,“你一個雲英未嫁的姑娘家,去伺候他算怎麽迴事呢?”


    “姑母,”容憐的眼淚又湧出來,“憐兒不在乎名分,隻要能守在表哥身邊!憐兒無怨無悔。”


    “起來,”容妃把人拉起了,“先別說這個了,你怎麽說也是容家的女兒,就算你願意,姑媽也舍不得,這些日子,你的心意姑媽也看到了,可你表哥已經訂婚了,姑媽如何舍得你去給青霄做妾呢?”


    之後不管容憐如何懇求,她都不再鬆口,隻把容憐留在宮裏。


    這件事很快傳到周朱衣耳中,她不敢相信,直到筆墨哭喪著臉來找她,“周小姐,殿下他這幾天食不下咽,一個人悶在房間裏,還不讓我們進去。”他臉色蒼白,“你說殿下會不會想不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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