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從旁邊拿過紙筆放到魏青霄麵前,“公子請隨意寫一字。”


    魏青霄想了想,拿起筆,寫了一個‘青’字。


    “公子想測什麽?”老道士身形消瘦,可眼睛不見一點渾濁,帶著精光。


    “道長隨意說說吧。”


    老道士沉吟一會,“‘青’可為青龍,公子身份貴不可言,乃靜而不爭,清氣已消,少有爭端,隻是最近心中燥鬱難消,加一人為倩,公子等的人不出三天便會迴來。”


    魏青霄臉色微紅,咳嗽一聲,揮手讓一旁擠眉弄眼的筆墨出去,“道長再算算別的...”


    老道士撚著胡須了然道,“若是問姻緣,不太妙...‘青’乃情字無心,隻怕對方是個無心之人,至於婚事,當在十三個月後。”


    他的話讓魏青霄心裏咯噔一下,然而他很快靜下來,世事莫不有變數,這老道士又怎能將一切都算的清楚呢?


    “多謝道長了,”魏青霄起身要走,老道士卻攔了一下。


    “公子,老道還沒算完呢!‘青’下麵是月,門內生荊棘,囚獄一重來,而月在下弦,出行不利。公子這次出門怕有災禍。”


    說完,老道士閉上眼,一副高人模樣,魏青霄心中忐忑,看看外麵天色也不早了,帶著筆墨便往迴走。


    誰知,兩人卻是越走越偏僻,天色也越發陰沉,遠處一大片漆黑如墨的雲遮天蔽日的行來,路上竟一個行人都不見了。


    “主子,您還記得上山的路嗎?”


    魏青霄歎氣,他若是記得,現在兩人也不會困在這不知怎麽辦好了!忽然,他好像察覺到什麽,猛地迴身喝問,“誰?”


    天色如墨,路上行人匆匆跑迴家中,關門閉戶,有那不聽話的頑童被家人揪著耳朵拎迴去,朱樓內一個客人都沒有了,小二把桌椅又擦了一遍。


    “掌櫃的,這雨這麽大,那位魏公子也不知去哪玩了,還沒迴來。”他又往外張望一陣,路上一個人都沒了,風也越刮越大。


    劉伯也有些擔心,“你今日怎麽沒跟著那位公子?”


    “那位公子沒要我跟著,他帶著自己的小廝就走了,”他賊眉鼠眼的湊到劉伯身邊,“我還聽那小廝說什麽‘瘦馬’...他會不會是那什麽了?”


    “胡言亂語!”劉伯雖嗬斥了小二,可心中不免猜測,那位公子跟家主關係很是親近,可家主一走這人就不知跑哪去了,連小二也不帶,行事實在張狂!這樣的人,怎麽配得上他們家主?


    轉眼間,雨珠如撒豆子般傾瀉而下,劈裏啪啦砸在地上、房簷上,煙雨中連路上有沒有人都看不清了。


    這雨一直下,許久都不見停息,朱樓燃起燈火,小二見劉伯趴在桌上,還不困迴去吃飯、休息,不由得抱怨,“您說那位公子,不迴來倒是也讓人傳個信啊,還害得掌櫃的您在這裏苦等。”


    “雨這麽大,怕是在哪出躲雨呢,今晚不要關店門,萬一那位魏公子迴來,不好讓人家在外麵等。”


    直到入夜,劉伯打了個哈欠,估計那位魏公子也不會迴來了,便打算迴去休息,讓小二守著,誰知這時一人忽然闖進店裏。


    那人滿是泥水,像是在爛泥裏打了個滾,臉上被泥土蓋住幾乎看不出樣子來,然而掌櫃的一下子認出了來人,那人正是魏公子身邊的小廝。


    “你家公子呢?”


    筆墨滿臉是淚,慌的手腳都在顫抖,“主子被人劫走了,怎麽辦?”


    劉伯心裏咯噔一下,好在他到底經驗豐富,未曾慌了神,“你沒有一直跟在魏公子身邊嗎?”


    “我今日跟著主子一起出去的,去了城外一座道觀,結果下山的時候我們兩個迷了路,後來...”


    當時九皇子大喝一聲,筆墨嚇了一跳,一迴身,就見兩個大漢手裏拿著白色布巾,他當然要上前護著九皇子,然而對方力氣實在太大,將汗巾在他臉上一捂,他就慢慢失去知覺了。


    醒來時他衣衫不整、身上的錢財都被搜刮一空,躺在樹林裏,大概是對方看到他身體殘缺,這才沒帶他走。


    掌櫃的聽完,眉頭都要擠到一塊兒了,“福子,備馬,趕緊先去給家主送信!這位魏公子很可能是被拐子劫走了。”


    “拐子?”


    “有些拐子專門劫外鄉人,劫了錢不說,還會把人賣到醃臢地方去!”就這麽一會兒,劉伯急得嗓子都啞了。


    筆墨不敢想象九皇子現在在何處,若是真出點什麽事,那他多少條命都不夠砍的,“對了!咱們去報官吧,讓知府大人派兵巡查,一定能找出主子來。”


    “哪那麽容易?”劉伯苦笑,“這年頭外鄉人走丟的,失蹤的每年都有,官府也隻是留個案底,怎麽可能派人去找?除非你那位主子是個貴人,可貴人就更危險了!”


    筆墨不明白,“為什麽?”


    “你想想,那些人若是知道自己劫走的是貴人,怎麽可能還會放人?怕是幹脆殺人滅口了,難道還等著貴人被救出去迴頭報複自己?”


    筆墨啞然,上躥下跳,“那怎麽辦啊!若是...主子出點什麽事,咱們都跑不了!有一個砍一個,”他拽住劉伯的衣袖,“對方既然是要銀子,那能不能想辦法把人贖迴來?”


    劉伯此時大概也猜到那位魏公子身份不一般,平常人家,哪個身邊會帶著太監呢?之前還覺得這小廝怕是年紀小不曾變聲。


    “我就是想著把人買迴來,不管別的,先把人救迴來再說,可這需要家主出麵,我在朱樓隻是一個掌櫃的,見不到那些大人物。”


    那邊福子快馬加鞭連夜出城,為此給城門守衛塞了許多銀子,好在守衛認得他,這才放人,福子一路西行,往江城而去。


    此時朱樓的眾人焦急的等待,然而快馬加鞭也要幾個時辰才能到江城,周朱衣趕迴來又要幾個時辰。


    一天一夜過去,筆墨實在等不急了,吵著要去報官,讓官府派人去抓,他怕萬一九皇子被賣到別處去,找起來就更難了!


    朱樓的門咣當一聲被踹開,周朱衣一身便裝,滿身塵土,走路時腿還有些顫抖,她是騎馬迴來的。


    “家主,你可迴來了,”劉伯簡單把事情敘述一遍,“家主,如今該如何處理?依我看,那位魏公子現在應該是安全的,那些人可能剛剛把人倒手。”


    這個問題周朱衣想了一路,“傳出風聲去,就說我要買一位角色美人!”


    “這...”劉伯震驚,“家主,您何必用自己的身份去做這樣的事?那位公子被賣到水袖館裏的可能最大,您私下裏跟那位館主問一聲就成了。”


    “若是不在那呢?”周朱衣反問,“我卻是可以一家一家找,可那些老謀深算的東西會輕易把人交給我嗎?跟他們鬥上一番要用多久?”


    “那,您要是真傳出這樣的名聲,以後還怎麽嫁人啊?”劉伯痛心疾首,“您以女子身份接任家主本就受人詬病,如此一來,以後的名聲可就徹底毀了。”


    周朱衣沒有絲毫猶豫,“我本就沒什麽名聲,至於嫁人,其實我在京城已經定下了婚約,那人是個明事理的。”


    筆墨抓著周朱衣的手,“周小姐,你一定要救主子出來!你知道的,主子他是為你才來到這。”


    周朱衣拍拍他的手,“你放心,我一定救他出來。”


    “家主!”劉伯不知那魏公子身份到底如何尊貴,“如今揚州正要建立商會,您來這麽一出,這商會首領的位置等於拱手讓人啊!”


    筆墨不樂意了,“商會首領哪能比得上我家主子一根頭發?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我家主子,”說到這,他神情有些陰狠,“若是我家主子出事,我第一個就殺了你!”


    劉伯不敢在說話,隻是滿麵愁容看著周朱衣。


    “按我說的去辦,給那幾家都送去消息,就說我周朱衣,今日做了一個夢,夢到一位絕世美人,誰能送來讓我滿意的,我必有重謝!”


    這消息很快傳了出去,幾大青樓、妓館都興致勃勃開始挑選要送給周朱衣的人。


    水袖館裏,館主是一位長相比女子還要妖嬈的男人,水袖館原來是一家戲院,館裏的人也大都是戲子,身段妖嬈,眉清目秀,向來是一些有龍陽之好的男人的去處。


    聽聞此消息,館主如夢招來館裏最優秀的幾位,勢要從中選出最美貌的,其他幾家也是如此。


    至於其他人聽聞此消息想的就比較多了,比如劉墉,他當即拍手大笑,讓人給嶽父送信去,京城貴人們若是得知此消息,還不知要怎麽對付周朱衣,這次可有熱鬧看了。


    當然,還有人則是為周朱衣擔心,比如楊老、張老,這兩位猜測周朱衣是要做什麽事情,隻是鬧這麽大,萬一收不了場就難堪了。


    最悲痛的就數劉伯了,他老淚縱橫,跟周朱衣懇求,“您何必如此呢?實在不行,讓我去擔這名聲也好啊!橫豎我這把老骨頭,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了。”


    周朱衣歎氣,聲音堅定,“劉伯,你該知道,隻有這樣才能最快找到人,揚州城裏,想求我的人數不勝數,那些人為了得到我的酬謝,必然會盡全力找到讓我滿意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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