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魏青霄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夢裏有一個妖怪一直追著他跑,直到他跑到一個懸崖前麵,那妖怪把他一把撲下去,兩人一起掉進了懸崖!


    驚醒的瞬間,他還有些發蒙,直到筆墨上前伺候他起身、穿衣、早膳。


    筆墨把一件月白色長袍在魏青霄身上比劃半響,“主子,您今日穿這件怎麽樣?”


    魏青霄撇了他一眼,“這件不是去年參加父皇壽宴時候的衣裳嗎?”他嫌這衣裳上麵繡的暗金色紋路俗氣,隻穿過那一次。


    “可今日您要去周府任教,當然要穿的正式一點。”


    筆墨不管魏青霄的臉色,上前把衣服給套上去了,對付他們家九皇子,有時候不用說太多,反正九皇子的想法他是不會明白的!


    到了周府的時候,周朱衣早早起來了,打扮一新,書房裏幾個美貌婢女也都被她趕出去,隻留了一個滿臉怨氣的荷葉。


    兩人一見麵,魏青霄先給了周朱衣兩本書,“讀熟,背下來。”


    周朱衣隨手翻了翻,放在一邊,“不急,這是我讓人準備的點心,你嚐嚐合不合你胃口?”


    “讀書的時候不可分心!”魏青霄正色道,“你跟馮先生說你想學琴藝?”


    周朱衣不置可否,倒是上前給他倒了一杯茶水。


    “那兩本書你可以好好看看,正適合初學者,若是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問我。”


    魏青霄是想做一位好先生的,隻是他從來沒教過,一時之間也不知怎麽開始,便用自己當初學習的法子,先背書,然後上手學琴。


    周朱衣對著旁邊荷葉揮揮手,荷葉了然,不一會兒,捧了一把琴過來,這琴雖比不上沉香古琴,可用料也算奢侈,比魏青霄以前用的不知好到哪去。


    她撥弄了一下琴弦,“青霄,我以前最不耐煩背書了,不如你直接教我彈奏吧!”


    看著這琴,魏青霄也有些意動。“可你一點基礎都沒有,怎能學彈奏呢?”


    周朱衣笑起來,“話可不能這麽說,難道孩子出生之後都要先背書才能學吃飯走路嗎?”她撥弄出一聲輕響,“我手好好的,你告訴我彈哪根琴弦不就成了?”


    “好吧!”


    魏青霄隻好上前一步,坐到周朱衣旁邊,彈奏了幾個音,周朱衣跟著彈了幾下。他把錯的地方一一指正。


    他皺著眉,總覺得不太對勁,可也說不出到底是怎麽了!


    他再彈奏幾個音,周朱衣跟著彈一遍,這次周朱衣錯的比較多,他隻好在對方要錯的時候,伸手阻擋。直到這時,他才明白,剛剛的怪異是怎麽迴事。


    周朱衣的視線根本沒在琴上,她一直盯著自己的臉!


    “你在看什麽?”


    周朱衣隻能遺憾的收迴視線,專注於琴上,兩人離得很近,她能聞到魏青霄身上的香氣,像是某種花。


    一直教到晌午,魏青霄擦擦頭上的汗,就要告辭,周朱衣怎麽能讓他就這麽走了,“青霄,我府上午飯已經準備好了,若是不嫌棄,不如就在這裏用午飯吧。”


    “不必了。”


    “哎,我小時候來教我的先生我們家也都是管飯的,哪有讓先生餓著肚子走的道理?”


    這確是常理,一般人家都會留先生用過飯再走,不過這隻對於那些能夠請先生來家裏教的人家,學堂裏就沒那麽多規矩了。


    魏青霄猶豫一會兒,便也答應了。好在,他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周家雖是商賈,吃飯卻也沒有山珍海味,大魚大肉,都是普通的家常菜。


    兩人坐在一起吃飯,旁邊丫鬟也都恭敬有禮,一點聲響也沒出,筆墨在一旁連連點頭,心道,這周家也不是很粗俗麽,周小姐治家也很有一套。


    不知怎地,周朱衣忽然想到,以前她跟父親一起吃飯的時候,周從文待那些姨娘也還算不錯,有時會叫到一起吃飯,一家人有說有笑,沒那麽多規矩。


    然而,周從文已經死了。他也算是積勞成疾,再加上年輕時長年累月的奔波,身子早就被掏空了,他死了以後,那些姨娘們就都在自己房間用飯,也不怎麽出院子。


    她紅了眼眶,不敢抬頭,便低頭默默往嘴裏扒飯。


    一顆青菜落到了她的碗裏,她一抬頭,眼淚再也忍不住,周從文是真的把這個女兒當繼承人培養的,吃飯的時候大多也是教導生意上的事。


    “你...怎麽了?”魏青霄有些緊張,放下筷子,“怎地哭起來了?”想了想,“可是彈琴彈的手指疼?”


    他以前練琴的時候,經常一停下來手就疼的厲害,晚上睡覺的時候手會不自覺的抽搐、疲累。


    周朱衣搖搖頭,擦擦眼淚,笑了一下,“青霄不必擔心...”


    “她怕是今日沒喝到酒,所以難過壞了。”不等周朱衣說完,一個聲音傳過來,來人不管不顧的坐到桌旁,又吩咐丫鬟給他添一副碗筷。


    然後才打量一遍魏青霄,對魏青霄拱拱手,“見過九皇子!”


    周朱衣氣壞了,起身一腳踹倒藍玉煙的凳子,“我好不容易有機會跟未婚夫一起吃飯,你來湊什麽熱鬧?”


    她的話讓魏青霄臉上紅了,藍玉煙從地上爬起來,拍拍灰,整理了一下頭發,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壺來。


    “當然是送禮來了!這可是酒西施剛剛釀出來的。”


    早有丫鬟拿來酒杯,藍玉煙親手給兩人倒酒,滿懷歉意的舉杯,“真是對不住,擾了你們用飯,還請殿下莫怪。”


    魏青霄皺眉,他平日裏幾乎不飲酒,“抱歉,我平日不飲酒。”


    周朱衣聞著酒香,忍不住端起酒杯嚐了一口。


    ‘生意上的事很多都要在飯桌上談,你是女子,更要注重儀態和氣勢,還有,你要學會喝酒!不會喝酒是沒辦法談好生意的!’這是周從文曾經說過的話。


    酒量也是慢慢練出來的,她早就養成了吃飯的時候喝上一杯酒的習慣,今日魏青霄在,她才沒讓人上酒。


    喝完酒,周朱衣對著旁邊荷葉抬抬下巴,荷葉上前一把揪住藍玉煙衣領,把人拽出去了。


    出了房間,荷葉瞪了他一眼,“你就是故意給小姐找麻煩!”


    “哪有啊!”藍玉煙大唿冤枉,“我這不是許久沒見到荷葉姐姐了嗎?這才拚著被主子責怪也要來看看你...”


    “少拿那些哄小姑娘的話來哄姑奶奶。”荷葉絲毫不為所動,“告訴你!要是敢攪和主子的好事,老娘讓人閹了你!”說完,把人推出老遠,這才迴去,又跟幾個小丫鬟囑咐半響。


    房間裏兩人都沒什麽胃口了,魏青霄放下筷子,便要告辭,周朱衣起身把人送到了大門口。


    摩擦著衣角,魏青霄裝作毫不在意,不經意的問起,“剛剛那位公子...”


    可惜,他麵對的是周朱衣,這個年紀不大,卻是生意場上的老油條,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


    “是周家一個店鋪裏的掌櫃的,這幾日那個店鋪經營不善,正好過來商量店鋪的事。”


    周朱衣這個解釋毫無問題,魏青霄放心了,雖說那男子並不如何出色,可就像周朱衣說的,他是她的未婚夫,對於她身邊的男子多問一句也是應該。


    送走魏青霄,周朱衣直奔藍玉煙的院子,一腳踹開房間門。


    “你不是喜歡喝酒嗎?說起來我們周家還沒有賣酒的鋪子,幹脆交給你,你去開一家!”


    岑先生皺眉,“如今皇上提倡節儉,關於釀酒已經發了限令,周家這個時候開酒鋪怕是不合時宜。”


    “你...”藍玉煙痛心疾首,“你怎能如此狠心?當初老爺在的時候都沒趕我走。”


    “少跟我這裝模作樣,你不是巴不得要出去浪嗎?有銀子花還可以四處遊玩,你要是不願意,我就找別人了。”


    周朱衣的話讓岑先生也眼前一亮,他摸摸胡子,拱手道,“老朽倒是知道一些釀酒的方法,不知能不能幫小姐...”


    不等他說完,藍玉煙已經跳起來,“你敢說你不是怕九皇子多心?”


    “哼!算你識相,一會兒自己去賬房支銀子,想做什麽買賣隨你,想去哪隨你,不過記得隔一段時間迴來報賬!”


    周朱衣哪能讓那麽個玉人心裏難受呢?周家這一個大院子裏,隻有藍玉煙這一個年輕男子,尤其藍玉煙還不是一個老實的,一天不給她找麻煩心裏就不痛快。


    至少是她成親之前,她要趕緊把人打發出去,省的惹魏青霄心裏不痛快。


    “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老周啊!你看看你女兒,要趕我走啊!”藍玉煙誇張的抱著椅子痛哭,眼角卻沒一絲眼淚。


    “老周要是在的話,說不定就是讓你入贅周家了!”


    藍玉煙的哭聲停了下來,小聲問道,“去哪都行嗎?虞城也行嗎?”


    虞城離京城有百裏左右,是個很特別的地方,這裏最有名的就是花,年年花會上都要出現很多有意思的新品種,當然,還有另外一種花,美人花。


    見周朱衣沒說話,他又謹慎的問,“做什麽生意都行?賣花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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