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清平郡主很哀愁,距離周從文去世已經兩年了,可她還沒有給周朱衣找到一個良人。


    周朱衣是她的女兒,而周從文是她的前夫,兩人當年心平氣和的和離,之後她再嫁,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女兒,好在,周從文一直沒有娶妻,雖有幾個妾室,可沒有別的孩子,周朱衣在周家過的很好,她也就放心了。


    可沒想到,好好一個女兒,長得嬌俏可愛,看著就讓人憐惜,於婚事上卻分外艱難。


    說到這裏,她對周從文可是滿腹怨言!都怪那個周從文,一個大男人,竟然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還要讓她柔弱的女兒繼承家業,現在又要為了周家的血脈找人入贅,本就是商人出身,這麽一來,去哪找好男兒?


    清平郡主滿心的惋惜,又很是焦躁,兩年沒敢上門去看女兒,也不知道女兒過的好不好,是不是瘦了。


    冬天剛過,萬物複蘇,綠柳河邊兩隻鴛鴦劃著水,交頸纏綿讓她看得更火大了!


    “去,把那兩隻水鴨子給我趕走!”


    一聲令下,兩隻無辜的鴛鴦被趕得驚慌失措的遊遠了,清平郡主拿起一旁的《臨淵文集》,可看了兩頁就扔到一邊,能讓她把最喜歡的詩集扔下,可以想見這件事對她有多重要。


    她的親生女兒周朱衣一直住在京城最富貴的一片,那地方寸土寸金,周家宅子卻是最大的,吃穿用度上,清平郡主一點忙都幫不上,逢年過節周家還給她送不少的禮來。


    周從文臨終之前把女兒的婚事拜托給她,她這兩年為了這婚事操碎了一顆心,京城裏人非富即貴,怕是不好找合適的,她把目光放在了來京趕考的舉子身上。


    那些人她橫看豎看都覺得配不上女兒,有那麽一兩個配得上的,又不願意入贅,最後一直拖到現在也沒有個頭緒。


    正煩悶著,下人送來了帖子,她一見帖子就皺起了眉,這是宮裏容妃的帖子,可容妃找她做什麽?當下收拾一番進了宮。


    容妃長得很是溫婉,如今雖然已經是半老徐娘,可身上的氣韻不減,加上生了兩位皇子,在宮中甚是有底氣。


    “快來...”容妃臉上帶著笑意,不等清平郡主行禮,先把人拉過去坐下,“許久沒見清平妹妹了,你近日氣色可真好。”


    清平郡主心中忐忑,以容妃的身份,根本用不著跟她一個小小的郡主如此客氣。


    “娘娘客氣了。”


    讓宮女上了點心,容妃麵上有些愁容,清平郡主看到此情形自然要問一句。


    “娘娘可是有什麽煩心的事?”


    “唉!清平你可知道,最近北邊又不太平了,那些蠻子不知道怎麽想的,年年都要來打,明明打不過偏偏要來,你說他們怎麽就不能安安穩穩過自己的日子呢?”


    清平僵硬了一下,她真不知道這事,朝中的事她根本不會去刻意打聽,在家裏每日也隻是看書作畫,彈琴聽曲。


    “這...娘娘這有什麽可擔心的,反正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被打敗的!”


    容妃哀怨的看了清平一眼,若是往年她當然不會擔心,可今年不同,今年也不知道朝中那些人怎麽想的,都到了這個時候還不給燕州送糧草,燕州苦寒,還要抵禦外敵,又不給糧草,讓那些士兵怎麽活?


    清平眨眨眼,不明白容妃滿身的怨氣是怎麽迴事,“娘娘?”


    “清平,其實我找你來是有一件事要求你!”


    容妃起身對著清平先行了一禮,清平連忙拉住她,“娘娘先說什麽事吧,若是清平能幫忙一定會幫的。”


    “我想請清平幫我買些糧草送到燕州去!”


    容妃說著,旁邊貼身宮女碰了一個錦盒過來,放到桌上,一打開盒子,饒是清平也嚇了一跳,這裏麵是厚厚的一疊銀票。


    “娘娘...你為何要送糧草給燕州啊?您就算是皇上的寵妃,也不用自掏腰包幫他養軍隊吧?”


    容妃看著清平不知道說什麽好,半響,吐出一句話來,“燕州守城的是我兒子!”


    不然她怎麽可能把整個宮殿翻了個遍,將所有能換成銀子的都換了,還跟娘家借了一大筆錢。


    在燕州浴血奮戰的是她的兒子,魏武,臨夏國的三皇子,十幾歲就去了燕州,在燕州守衛十多年。連個正經的婚事都沒有她就不說了,戰場上多危險她也不敢細想,可如今要是連糧草都不給兒子送過去,難道是真的讓他生生耗死在燕州嗎?


    這話她不敢去問皇上,不敢去問朝臣,她隻能把自己全部的錢都拿出來,若是血肉能夠換錢,她說不得會連血一並放上一盆,都換成糧食送去給兒子。隻盼著兒子能平平安安的。


    清平愣了一下,也想明白了,“可是,我也不知道該去哪裏買糧食,”她迴憶了一下,“之前好像聽丫鬟說東街有賣糧食的,要不娘娘您讓人去那看看?”


    一時之間沒了聲音,容妃剛剛湧起的悲憤,現在都消散了,她隻知道清平好讀詩書,可不知道清平的腦袋裏裝的都是書本啊!


    她到底是怎麽活到現在的?聽說她後來嫁的人還留有原配的一雙兒女,這樣的人竟然還好好活著,沒有被那雙兒女欺負死,看樣子活得還挺不錯。


    她平複了一下心情,安慰自己了一會兒,這次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接說明了她的意思。


    “我想請清平你跟周家商量一下用這些銀子買他們的糧食最好讓他們直接給送到燕州去!”


    一句話說完,容妃長吸了一口氣,差點把自己憋死。


    清平終於明白了,可她實在為難,沒能給女兒找到合適的夫婿人選,她哪有臉去見女兒?


    “娘娘,不成...我沒辦法去周家...”


    看著她一臉羞愧的樣子,容妃憋的胸口疼,她揉了揉心口,又喝了口水,才慢慢道來,“這有什麽好為難的,如今周家做主的是你女兒,又不是讓你去見前夫,隻要你去說一聲,難道你女兒還能不答應?”


    “娘娘,你不懂。”清平一陣搖頭。


    容妃好想把手裏的茶水潑過去,什麽我就不懂啊?你什麽都不說我怎麽可能懂?這麽矯情的人,是怎麽生了那麽個會賺錢的女兒的?


    “你當初跟周家的也是和和平平的分開,你女兒也不會怪你,再說了,你難道就不想去見見女兒嗎?”


    一提起女兒,清平的眼睛就濕潤了,“曾有詩人雲:‘嬌女字平陽,折花倚桃邊。折花不見我,淚下如流泉’,不知道朱衣想我的時候,會不會也哭的整晚睡不著。”


    容妃心裏在不住的哀嚎,覺得自己找來清平郡主就是個錯誤,直接去找周朱衣會不會好點?


    “唉,你也別傷心了,這不正是好機會?你去見女兒,順便把糧草的事跟她說一聲...”


    不等容妃說完,清平打斷道,“不成,不成,我沒能完成從文的托付,怎麽有臉去見女兒?”


    容妃還要再問,旁邊宮女忽然拉了她一下,然後給她使了個眼色,她咳嗽一聲歉意的道,“清平先自己坐一會兒,我去更衣。”


    清平郡主自顧自哀歎,容妃出了房間,那宮女湊過來小聲說起,“京城裏早就傳出來了,說那個周朱衣要招人入贅,清平郡主找了兩年,也沒找到合適的人,說不定就等著您...”


    容妃心頭一驚,難怪清平剛剛一直不答應,原來是想讓自己幫她女兒謀劃婚事,她來迴走了幾步,思量著有哪家男兒合適。


    “娘娘,您別想了,京城裏的人都傳遍了,要是真有合適的,清平郡主現在還有什麽可愁的?”


    宮女的話提醒了容妃,可如今該怎麽辦才好?總要找出一個男兒,不然誰來救她的兒子?


    忽然間,容妃眼前一亮,一咬牙,狠下心來,“青霄今日出宮了嗎?”


    宮女滿臉驚訝,已經想到了容妃的打算,她張張嘴,最後把想說的話咽迴去,“沒有,九皇子最近新得了個譜子,都在院子裏練琴。”


    “你讓人好好招待著清平郡主,不要讓她走了,我親自去見青霄!”


    下了決定,容妃也不拖泥帶水,幹脆今日把事情定下來,越早定下,才能越早給魏武送去糧草。


    她一路疾行到了青霄宮外,這個小兒子住的宮殿比較偏僻,宮殿裏也是冷冷清清,順著琴音往裏走,就見到不遠處一座小亭下一身白衣的魏青霄。


    魏青霄是皇上最小的一個兒子,本來該是最受寵愛那個,可他不一樣,提到他皇上嘴角都忍不住抽搐,這個兒子不知怎麽迴事,渾身上下沒一點人氣兒,好像真跟天上的仙人一樣。


    前幾年還要去道觀求仙問道,脫離這俗塵凡世,好在,容妃勸住了他,對付這個兒子,容妃很有一套。


    那邊琴聲已經停了,容妃快走幾步,又掐了自己胳膊一把,滿臉是淚的走到魏青霄麵前。


    “青霄...母妃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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